皇帝親臨,縱使這個皇帝有無,但是該有的體面還是得給,即便是齊王府在沒有翻臉之前也是如此。
齊王攜齊王世子以及一眾賓客在大門前恭迎。
齊王腿腳不便自然不能行下跪之禮,一向在眾人面前都給皇帝面子的齊王世子這一次卻也沒有行叩拜大禮,而只是躬身拱手罷了,這讓一眾賓客心頭一驚,旋即想起之前遇刺以及後來皇帝和皇後之間鬧騰,隱隱知道了一些什麼,于是行禮之間,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見此情形,臨帝眼底劃過了一抹冷意,隨即手執皇後之手免了眾人之禮,同時又祝齊王之壽,言其是壽星又行動不便實在無需前來迎接他雲雲,仿佛對齊王世子的怠慢絲毫沒有察覺一般。
齊王恭敬客套一番,旋即將帝後請進了府中,由于午宴已過而晚宴沒到,帝後自然也無需和其他客人寒暄,所以在進了齊王府之後便被恭請到了事先專門準備好的一處院落中。
進了院落,臨帝便道︰「今日齊王是壽星,不必在此陪朕了,齊王世子也要招呼親朋賓客,也不必相陪,朕和皇後在此休息即。」
齊王和齊王世子沒有異議,退下了。
待兩人離去之後,臨帝便屏退了身邊的人,手執著聶皇後的手進了內室,四周搜尋確定室內無別人之後才大大松了口氣。
「陛下不必緊張,一切都有臣妾在。」聶皇後柔聲安撫。
臨帝握住了她的手,「還要有你在,你放心,待今日事成之後,朕一定會讓你成為真正的皇後!」
「能為陛下盡一份力是臣妾的榮幸,陛下放心,臣妾一定會不負陛下所托。」聶皇後微微一福,笑道。
沒過多久,臨帝的近身太監前來稟報,說聶夫人求見。
臨帝握住了聶皇後的手,「一切就交給你了。」
「陛下放心。」聶皇後認真答道,然後起步出去。
帝後之間的這份融洽,便是臨帝的近身太監見了也是驚詫不已,在聶皇後離開之後,便忍不住問了臨帝,「陛下……您和皇後……和好了?」
臨帝勾著嘴角,但笑不語。
……
齊王府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女主人,所以統籌壽宴的是王府的管家和禮部的人,是招待前來賀壽的女眷,卻不能由管家或者禮部來做,所以,這項任務落到了皇後的母親,聶遠的妻子聶夫人身上。
在帝後來了之後,聶夫人的心思便從招待女眷轉到了女兒身上,自從女兒嫁入皇宮之後,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她見女兒的次數少之又少,後來女兒被禁足,她更是心急如焚,剛剛接駕的時候雖然見到女兒安好,沒有親口听女兒說句安好,她的心還是不安,今日她總算是找到了機會好好跟女兒說說話了,是真的見了女兒,卻只是哽咽不語。
聶皇後亦是如此。
好半晌,聶夫人才緩過來,「玥兒,陛下對你好?」
「很好,娘你放心,女兒沒事。」聶皇後道。
「上次陛下……」
「已經過去了,陛下如果還記得當日的事情今天就不會帶女兒來了。」
「那個菀貴妃……」
「娘,她在得寵也改不了出身,娘,她是楚國宗室女!」
聶夫人點頭,「也是,如今連孩子也沒了,更掀不起風浪。」說罷,看著女兒,見她眉宇含笑,一點也沒有流露出委屈的跡象,便是說皇帝對她是真的好,是……這是好現象嗎?聶夫人看了一眼周圍的下人,原本是想屏退下人好好跟女兒說幾句貼己話,卻現女兒的陪嫁春雨竟然不在其中,「玥兒,春雨怎麼沒跟著你一起出宮?」
「哦,她這兩日染了風寒,所以才沒來。」聶皇後淡淡道,「娘放心,女兒真的很好,如果娘不信那等過兩日春雨的病好了女兒讓她出宮再讓娘好好問問?」
「你這孩子。」聶夫人笑了,「娘不過是問問而已。」說著又掃了一眼身旁的下人。
聶皇後心領神會,揮手讓眾人退下。
「玥兒,陛下對你好娘很高興。」聶夫人握著女兒的手,「只是……玥兒,皇家和齊王府……你也是知道的……所以玥兒,不管他對你多好,記住,千萬不要動心……」
「娘……」
聶夫人紅了眼楮,滿目愧疚,「當日娘沒有能夠阻止你爹讓你進宮為後,但是娘誓如果將來出了事情,娘一定會保住我兒性命,盡一切的能力讓我兒重獲新生,活的自在!所以玥兒,守住自己的心,千萬要守住自己的心!」
「娘……」聶皇後聲音哽咽,目中含著薄霧,雙手握緊了聶夫人的手,「娘,我會的……我一定會的……娘,謝謝你……」
「傻孩子。」聶夫人落了淚,「你是娘的女兒……娘的女兒啊……你再忍忍……應該不用太久你就以月兌離苦海的!」
不會太久的!
這些日子丈夫的凝重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不用太久她便以接回女兒!
……
臨帝來了之後沒多久,奉國太子也到了,因為賀壽,所帶之人自然不多,除了一個隨行的官員之外,也就只有兩個近身侍衛。
齊王世子親往門口迎接,一番寒暄客套之後便將奉國太子請到了專門招待貴客的偏廳奉茶。
而齊王世子似乎很重視奉國太子,也或許是對其有戒備,所以丟下了滿府的賓客親自招待他。
而事實上,也沒說錯,風載秦的確很重視這個奉國太子,「今日成為目標的恐怕不止是齊王府。」
宗不寂看著他,「我知道。」
「知道?」風載秦似笑非笑,「我也不過是剛剛收到消息。」
「秦落將消息告訴我不會僅僅只是想讓我來給你添堵。」宗不寂道,「而且,齊王世子剛剛接到消息也不代表我不會先于你知道此事。」
風載秦眯了眼楮。
宗不寂笑了笑,「正因為如此,這幾日我一直沒有去見長音。」
風載秦信了他的話,只是這件事讓他的心很不舒服,就像是有東西月兌了他的掌控似的,「既然如此,太子自行保重,本世子無暇顧及。」
「這麼多年一直有很多人要我的命,但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宗不寂道,「包括你。」
風載秦幾乎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包括他?如果不是因為長音,他以為宗不寂還能活到現在成為奉國太子?「你說如果楚都之前我殺了你,長音會不會原諒我?」
「或許會。」宗不寂道,說罷,又笑道,「怎麼?很驚訝我會如此回答?風載秦,我很清楚楚都之前我在長音心里的地位,如果你殺了我,她或許會恨你一陣子,但是絕對敵不過她對你的愛,同樣,我也很清楚如今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管你做什麼,你也奪不走她。」
風載秦沉默。
「不過我還是要感激你,感激你當日次次對我手下留情。」宗不寂笑道,「也感激你在楚都沒有一開始就認出了她。」
風載秦手中的杯子還是碎了。
「其實你的心里未必就如你所認為的愛長音。」宗不寂繼續道,明明是緩和的語氣卻讓人听的火冒三丈,「如果你真的愛她愛到了放不了手的地步,當日你絕對不會認不出她,當時她對你仍有情,。如果你真的如此愛她,你不能感覺不到。」
「夠了!」風載秦倏然起身喝道。
宗不寂沒有繼續,淡淡地看著他。
風載秦眼底流過了暗沉的怒意,「能不能不是你說了算!」旋即,拂袖而去。
宗不寂神色不動地端著茶,卻並未飲,將曾經高高在上的對手情敵激的怒極而去,這應該算是一件快意的事情,是此時他的心里並無快意,他不喜歡有人窺視他的女人,他孩子的母親!
風載秦心里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他又何嘗不是?!
如今,他沒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件事,就算有……也不能!他很清楚長音以不愛他,是絕對不願意看著他動手殺他!即使她不會因此而離開他,是一定會心存芥蒂。
風載秦!
如果他一輩子不放手,那他就得受他一輩子的騷擾!
甚至死了,也還是糾纏著他們!
除非他死在別人的手里!
這樣長音心或許會波動一陣子,但是終有一日會徹底地忘了他!
除非他死在別人的手里……
宗不寂面色驟然一變,手也隨之一抖,杯子里的水灑了出來,他竟然有這樣的想法……竟然……
就算這個想法理所應當,是……這一刻,他竟然心驚,為這個想法而心驚。
風載秦,看來就算你死在別人的手里,仍是陰魂不散!
……
宗不寂的心情,風載秦自然不知,他卻知道他在宗不寂的面前再也不復當日的鎮定從容。
沒了底氣。
底氣……
她的愛就是他的底氣,也是宗不寂在他面前張揚得意的底氣!
長音,你的心里就真的再無一絲對我的情意?
「世子。」
便在此時,一道人影落在了風載秦面前,他旋即收起了思緒,道︰「何事?」
「菀貴妃失蹤了。」
風載秦眸色一沉,「失蹤了?」
「是。」
「如何失蹤的?」風載秦眯眼道,「和魔宮的人有關?」
「沒有現魔宮的人接觸她的跡象,今日一早太後召皇後前去,讓皇後陪皇帝前來齊王府賀壽,當時菀貴妃也在太後宮中,只是皇帝和皇後出宮之後,菀貴妃就失蹤了。」
「不在太後宮中?」
「不在!」
「再查!」
「是。」
風載秦眯起了眼眸,菀貴妃,秦落的人,如今在皇宮失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蹤!沉默半晌,他喚道︰「來人!」
……
「菀貴妃失蹤了!」程昱接到了齊王府傳來的消息之後便即刻前來告知父親,當他將這消息說完,卻現父親的臉色極為的怕,「父親,出了什麼事了?難道是娘……」
程不破沒有回答,卻是笑了起來,是感慨,也是似乎是後怕。
「父親,到底怎麼了?」程昱著急。
程不破看著兒子,嘆了口氣,將手里的信遞給了他。
程昱接過,一看之下也是面色大變,「這……這怎麼會……我馬上回去!」
「站住!」程不破沉聲道,「與其現在回去不如將計就計!」
程昱神色一凝,「孩兒明白。」隨即又道︰「此事要通知世子?」
「暫且不用以免打草驚蛇!」程不破道。
程昱眯眼,「父親是說齊王府也有……」
「我們小看了他們了。」程不破嘆息道,「如果不是我不放心你在京郊大營安插了密線,如今後果不堪設想!」
「是一旦亂起來,齊王府會不會……」
「齊王世子,若是連這些都應付不了,他就不配坐上那個位置!」程不破道。
程昱神色一肅,「孩兒即去準備,只是……娘……」
「只要我們控制住了局面,你娘對他們就還有利用價值!」程不破道,只要有利用價值,他們就不敢動手!
這是她唯一的生機!
……
傍晚時分,齊王府迎了最後一個有分量的客人,楚國丞相林青,齊王世子依舊親迎。
林青見過了齊王,送上賀禮之後便前去拜見臨帝,齊王親自相陪,三人在客院之中含笑閑聊至了夜幕完全降臨,這時候,晚宴也開始。
齊王恭請臨帝前去前廳入席,聶皇後懇求希望能夠陪伴聶夫人在後院與一眾女眷一道,臨帝應允。
「對了,怎麼不見程將軍?」臨帝入席之後問道。
齊王笑道︰「程將軍上午來過了,程夫人身子不好,他送過了賀禮之後就回去陪伴夫人了。」
臨帝笑了笑,「的確,程將軍一向愛重程夫人。」
這個話題揭過。
眾人還以為臨帝是想借著這個由頭挑撥齊王府和程家,這般問了一句便不再追究,這讓眾人有些不明所以,不過,臨帝不鬧事也算是一件好事。
氣氛更加的愉快熱烈。
觥籌交錯,歡歌舞。
宴席至了**,黑夜被一陣陣絢麗的煙火照亮,眾人更是在其中,在眾人被煙火吸引了過去之時,齊王世子悄然起身離席。
臨帝掃了他一眼,眼眸暗沉,握著酒杯的手一緊。
宗不寂端著酒杯飲了一口,隨後也尋了一個借口離席。
前廳附近的長廊,風載秦面色冷清,「你說什麼?」
「主子,屬下沒有找到菀貴妃的蹤跡,只是在太後宮中的柴房里找到了皇後和她的近身侍婢的尸體!」
「你確定?!」
「屬下確定,的確是皇後!」
風載秦當即起步往後院女眷所在之地而去,還沒走到,便听里面傳來了混亂的驚叫聲,他即加快腳步,一進屋內,竟見那些女眷竟然一一個的倒在地上,便是連坐在上座的聶夫人也是如此,環視一周,卻不見了那「聶皇後」的身影,「來人,給我找她出來!」
……
而在此時,南郊的齊王府別院也是打破了往日的寧靜,打斗聲,武器交擊聲撕裂了黑暗,直沖雲霄。
便是打斗聲只是在外圍,慕長音還是听到了動靜了,讓人叫來了衛七,「怎麼回事?」
「有人侵入!」衛七的臉色極為難看。
慕長音一見他的神色便知道情況很糟糕,「來人不簡單?」
「是。」衛七沒有隱瞞,「不過夫人放心,一旦出現危險,小人會立即放煙火通知世子,世子會讓人來救援。」
慕長音撫了撫月復部,安撫著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而不安的孩子,「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區區一個別院值得他們如此費心思?」
衛七蹙眉。
「秦落。」慕長音道,「應該是他的人,而目的就是將你主子引來,或是想半路截殺或是分薄城中力量,就算兩樣都做不到,至少以讓你家主子心神不寧,衛總管,你確定一切都在你主子的掌控之中?」
「夫人……」衛七沉吟會兒,「小人相信世子!」
慕長音看了看他,「不要通知他,如果真的守不住,我們撤。」
「是夫人……」
慕長音站起身來,「孩子情況很好,不會有事的。」
衛七掙扎,許久之後道︰「那請夫人做好準備!」
「嗯。」慕長音應道,雙手護著隆起的月復部,但願不需要走到這一步!
……
同一片夜空之下,一對人馬模著夜色快速行軍,目標臨都城。
而此時,齊王府亂作一團。
在後院飲宴的一眾賓客女眷全部中毒倒下,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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