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貴賓客房的二樓有一個朝南的寬闊露台,擺放著bbq燒烤爐,以及戶外專用的餐桌餐椅,供客人燒烤使用。
葉亭將魚洗淨後開膛破肚,用鹽,姜末,料酒,花椒油腌半小時,葉傾瀾和姜赫負責給每條魚插上竹簽,然後在魚的表皮上涂抹燒烤醬,再撒上孜然粉,放置在烤架上,點燃烤爐里的木炭。不一會兒,香味四溢。
邵京周盛將餐飲中心送來的熱菜和幾個涼盤在餐桌上擺好,葉傾瀾邵京把烤好的魚一碟碟端過來。
葉亭的手藝相當不錯,烤魚皮焦肉女敕,色澤金黃,光聞一聞就讓人食指大動,入口更是香滑鮮美。一群人圍坐在露台上,享受著自己親手捕獲的美食。
周盛咬一口烤魚呷一口啤酒,吃得不亦樂乎。他望著遠處的山抹微雲,歸鴉萬點,不禁感慨道︰「不用起早貪黑地上班,不用看老頭子的臉色,也不用听老媽的嘮叨,這真是神仙般的日子……我都不想走了!」
原容與笑了︰「簡單啊,待會兒我給你報個失蹤人口,就說你抓魚的時候被水沖走了,下落不明,讓你老爸老媽也別惦記著了。你就永遠在這居雲山上當‘神仙’,多逍遙自在呀!」
周盛送上一個大白眼︰「月戀溪屁大點兒的水,沖得走我這百八十斤麼?」
原雲智頗有同感︰「當初我決定辦公司,本來是想著自己當老板,省得被別人呼來喝去,可以自由支配時間享受生活樂趣。轉眼快三十年了,公司越做越大,我忙得一刻也停不下來,反而忘記了自己的初衷。」說著,他自嘲地搖了搖頭,微笑地看向姜致桓,「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麼高興過了,致桓,你說我這大半輩子折騰來折騰去究竟圖個什麼?掙了一堆沒用的‘廢紙’罷了。」
「雲智啊,錢沒有掙完的時候,孩子們都長大了,你也該歇一歇了。」姜致桓拍拍老戰友的肩膀。
正感慨間,原雲智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他抱歉地說︰「公司有些事情需要我趕回去,恐怕不能陪你們了。容與,這里交給你了。」
原雲智走後,原容與沖著他離去的方向努努嘴︰「你們瞧,有人剛發了一通人生感悟,轉身就沖著他的‘廢紙’去了。」
吃完午飯,周盛提議他們幾個年輕人去原容與和他合住的108房打牌,讓姜致桓夫婦午歇。
108房和葉傾瀾他們所住的105房的結構完全相同。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打四人拱豬,第一輪葉傾瀾和邵京搭檔,對原容與姜赫組合,周盛負責計分。首先累積到負3000分的搭檔算作輸家,在臉上畫一只豬作為懲罰。
葉傾瀾動作麻利地洗牌發牌,原容與笑著沖自己的搭檔擠擠眼楮︰「一看這位就是‘熟練工’,姜赫,咱們可要小心嘍。」
周盛從廚房拿來一些葡萄和山核桃,分給每人一碟︰「這山核桃是居雲山上野生的,味道挺香,殼兒也薄。」
核桃殼兒確實不厚,邵京拿起一個用拇指食指用力一捏殼兒就碎了,他嘗了嘗,味道果然不錯。葉傾瀾也學著他的樣兒用指頭捏,可惜她力道不夠捏不碎,只好放進嘴里咬,一下子用力又過猛,連殼兒帶果肉一起咬碎了。她嫌麻煩,索性放棄核桃,只吃葡萄。
姜赫的牌風和他的人一樣認真嚴謹,原容與則膽大心細,慣于設局耍滑。葉傾瀾記憶力好,好勝心也強,若論牌技在這四個人當中應該是最高的,可惜四人拱豬需要搭檔的默契配合,邵京的牌卻打得很隨意,他不喜歡記牌算牌,純粹「靠天吃飯」,葉傾瀾獨木難支,場上很快呈現一邊倒的局勢。
有人趁著沒人注意輕輕踫了踫葉傾瀾的手肘,她轉頭一看,姜赫不聲不響將自己的碟子和她的碟子調換了一下——他換給她的碟子里每一個核桃都已經去了殼兒,只剩下完整的果肉。
她既感激他的體貼又覺得不好意思,正想推拒,一只手探過來,飛快地抓走了兩三個核桃仁,一抬眼,原容與沖她眨眨眼,又夸張地用眼角瞄了瞄一無所察的邵京和周盛,葉傾瀾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原容與料定她不敢聲張,得意洋洋地把奪來的戰利品塞進自己嘴里。
葉傾瀾和邵京毫無懸念地輸掉了第一輪,周盛鼓掌道︰「恭喜新出爐的‘豬王豬後’!接下來是‘加冕典禮’!」他在屋里一陣翻箱倒櫃,找出兩支用于蛋糕上寫字的女乃油巧克力噴嘴。邵京笑道︰「幸好不是防水筆,算你有良心。」
葉傾瀾還在惋惜剛才的牌局,埋怨邵京︰「我本來可以收全紅的,你明知道原容與已經沒黑桃了,你怎麼還出黑桃?」
「打牌就是圖個高興,你這麼較真干嘛?」邵京不以為然。
周盛瞅瞅葉傾瀾潔白飽滿的額頭,假模假樣地咂咂嘴︰「這麼漂亮的額頭,讓憐香惜玉的我如何下得了手呢?」
「別廢話,願賭服輸!」原容與一把搶過女乃油噴嘴,不客氣地在葉傾瀾額頭上涂鴉起來。三筆兩畫,一只身體滾圓長著彈簧狀尾巴的小豬就大功告成了,頭上還戴著一頂王冠。
他用食指沾去豬尾巴上多余的女乃油,伸到自己嘴巴里嘗了嘗,嘻嘻一笑︰「味道不賴。」
姜赫將周盛遞過來的巧克力噴嘴遞還給他︰「還是你來吧,我不擅長畫畫。」周盛也不推辭,在邵京額頭上畫了個四不像的東西,原容與看了「噗哧」一笑︰「你這畫的是豬還是蛤蟆呀?」
第二輪姜赫主動提出由自己計分,周盛和原容與搭檔。沒想到周盛牌打的比邵京更爛,葉邵組合終于扳回一城。于是周盛和原容與的額頭上也各添了一只活靈活現的小豬。最後本可全身而退的姜赫被不甘心的其余四人硬壓著也畫上一只女乃油小豬。
打完牌,五人各自頭頂一只小豬坐在沙發上相互取笑。周盛拿出一只小酒壇子,每人倒了一小盅︰「我前天在山下村民家買的,你們喝喝看,猜猜這是什麼酒。」
這酒顏色碧綠,口感清洌醇香,略帶酸甜,極易上口。葉傾瀾說︰「這應該是某種果酒,味道真不錯。」邵京瞎猜︰「隻果酒?杏酒?」
姜赫細細回味了一下︰「獼猴桃釀制的吧?」大家經他提醒,也品出獼猴桃的味道來。
周盛豎起大拇指︰「姜檢察官果然斷案如神!確實是獼猴桃釀的酒。這居雲山北麓長著很大一片野生獼猴桃,要不咱們明天去摘些嘗嘗?那兒附近還有野山梨,這時候也差不多該熟了。」
邵京說︰「周盛你說對了,這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啊,連我都不想回去了。有人說,人活著就是個‘自由度’的問題,不必為生計發愁,僅僅為了成就感和興趣工作,想干一番事業的時候就專心干事業,想輕輕松松享受生活就找個世外桃源當個‘隱者’,隨心所欲,這才是真正‘自由’的人生!」
他自嘲起來︰「說真的,我們這種朝九晚五討生活的人真羨慕你和小原這樣的‘富二代’,你們站在父輩的肩膀上,只要輕輕一躍,就可以到達我們無法企及的高度。」
「即便是有錢人,也是‘哭’著降生到這個世界的,有錢人有有錢人的煩惱痛苦,他們也逃不月兌生老病死,悲歡離合。」葉傾瀾呷了口酒,說,「也許我這人‘阿q’吧,我認為雖然他們起點高,但任何東西如果得來的太容易,相應獲得的喜悅感成就感也會大大降低。極端情況下當一個人已經擁有了一切,他可能也失去了生活的目標和動力。」
周盛連忙點頭︰「還是葉mm說的有道理。而且,不是每一個‘富二代’都是只會吃喝玩樂的二世祖,你如果這麼說我我也認了,借用我老爸的話,我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廢材,如果不是投胎運氣好,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里討飯呢!小容就跟我不一樣,人家在美國讀了九年書,順便還用零花錢注冊了個金融投資公司,現在都已經上市了!」
這事兒葉傾瀾還是第一次听說,她瞥了一眼原容與,笑問︰「真的假的?還真看不出來呢!」
原容與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懶洋洋地說︰「你當然看不出來了,要不然怎麼叫‘狗眼看人低’呢?」葉傾瀾倒也沒生氣,看來這人還惦記著她把魚塞進他衣服里的「仇」呢。
姜赫問︰「金融投資公司?都做些什麼?」
「股票,期貨,風險投資,公司並購整合……」原容與聳聳肩,「簡而言之,就是‘投機倒把’,什麼賺錢做什麼。」
周盛一臉驕傲地夸贊自己哥們︰「這兩年全球不是在鬧金融危機麼?別人都在虧錢,這小子可是抓住機會狠狠發了筆‘國難財’,光炒黃金就賺了上千萬!」
邵京羨慕不已︰「難怪都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人比人真要氣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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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邵京和姜家父子在娛樂室看電視,周盛和原容與玩五子棋,葉傾瀾陪母親聊天。
葉亭想起一件事︰「小瀾,有樣東西我正想問問你。」她從房間里取出一個古色古香的木匣子,「我前幾天收拾你房間的時候發現了這個盒子,是外婆給你的吧?好多年沒人動過了,上面一層的灰。」
葉傾瀾一看,這確實是外婆年輕時用過的首飾盒,她小時候看著漂亮外婆就給了她。高中住校,匣子留在姜家沒帶走,時間久了也就忘了。
葉亭打開匣子,里面放了一些五顏六色的漂亮雞毛,兩個雞毛毽子,另外還有一個布袋子。葉亭打開那個小袋子,袋子里裝的是□□個古代錢幣。
「我前一陣剛好買了本介紹古幣的書,我仔細辨認了一下,這些古幣里似乎有幾個很值些錢。到底怎麼回事?你哪里弄來的?」
葉傾瀾聞言一怔,這古幣是好多年前原容與賠給她的。
她初中有一陣子喜歡踢毽子,外婆用銅板縫了個雞毛毽給她,那個雞毛毽腳感很不錯,比當時商店里賣的毽子好用多了。有一次她正和幾個女生踢毽子,原容與瞧見了,心血來潮非要搶她的毽子踢,結果把雞毛毽踢進了下水道。他當時滿不在乎地說加倍賠她。過了幾天,他真的拿來了幾個「銅板」和一大把雞毛。葉傾瀾自己動手縫了三個雞毛毽子,還被原容與要走了一個。剩余的雞毛和「銅板」她收在外婆的首飾盒里,打算以後再用,後來不怎麼踢毽子了,也就把這事兒給忘在腦後了。
當初他從哪里弄來的「銅板」她並沒有問——葉傾瀾皺眉,古幣,她立刻聯想到原雲智有收集古幣的愛好,難道說……
這時一個閑閑的聲音插了進來︰「我看十有□□是贗品,市面上這種仿制品多了去了,真品可是很罕見的。」
說話的人正是原容與。他和周盛下完了棋,也晃悠過來湊熱鬧。
周盛忽然「咦」地叫了一聲,眾人的視線一起投向他,原容與用手指從背後悄悄捅了他一下。周盛連忙收起驚詫的表情,磕磕巴巴地說︰「呃,我……我也瞧著像贗品,嗯,是贗品……」
「你們懂得識別古幣?」葉亭狐疑地瞅了眼兩人。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這下都不吱聲了。葉傾瀾說︰「媽,這些是我一個初中同學給我**毛毽子用的,如果真是很值錢的古幣,他家里人恐怕早就找上門來了。」
葉亭想了想,接受了她的說法︰「那倒也是。你那個初中同學現在還有聯系嗎?也許還是找人家問問清楚比較好。」
葉傾瀾垂下眼瞼︰「他……知道怎麼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