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秦季僅逗留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就急匆匆趕回了E大。
歐陽涵怔怔地看著茶幾上秦季帶回的照片，一時無語。秦季臉上滿是怒火，一**坐在沙發上吁吁喘氣，就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
「哪個狗膽包天的混蛋敢偷拍老子的照片？！別讓老子揪出來，非揭了他皮不可！」秦季的怒火轉眼又燒到秦懷瑾身上，「老頭子也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糊涂蛋！居然一點道理不講！這些照片有什麼呀？他哪只眼楮看見我們不清白了？！有本事直接沖著我來，就會拿女人開刀，算什麼英雄好漢！」
歐陽涵按捺下心頭的萬千情緒，盡量冷靜地問︰「傾瀾工作的事果然是他在背後搞鬼？」
秦季點點頭︰「老頭子倒也痛快，我一問他就直接承認了。他說，這叫‘薄施懲戒’，哼！」
歐陽涵靜默不言，大腦卻在飛速思考。秦季停頓了幾秒鐘，突然問弟弟︰「涵，你覺得照片這事兒會不會是姓原的干的？」
原容與雖然可以借秦懷瑾之手，阻撓他們兄弟接近葉傾瀾，但是……
歐陽涵緩緩搖頭︰「可能性不大。原容與不是沒頭腦的人，以他的精明，一定會料到激怒父親的結果很可能對葉傾瀾不利——他不會輕易拿她冒險的。恐怕是另有其人，想要……借刀殺人。」
秦季驟然變色︰「借刀傷人？你是說……？！」
「季，F市發生的車禍可能不是意外。」歐陽涵看著哥哥，眼神異常肅穆，「警方初步調查的結果出來了。肇事汽車屬于一家私營公司，那家公司管理混亂，這輛車因為比較老舊，平常停在停車場里幾乎誰都可以使用，也沒有記錄。大約好幾十名員工都有機會，但是，沒有發現一名員工跟畫像相似。目前警方正在調查以前在這家公司工作過的人，短期內大概不會有結果。」
歐陽涵停了停，又補充道︰「組里的人我也查了，暫時沒發現可疑之處，除了……程舒！」
「程舒？」
「程舒是程秘書的女兒。」
秦季頓時瞪大了眼楮，憤恨地拍了下沙發扶手︰「Fuckinghell！老頭子居然在咱們身邊安插了這麼個奸細！」
歐陽涵垂下眼眸，沒有接話。
「老頭子威脅說，不能留校找不到工作只是一個警告，如果我們不和葉傾瀾斷絕來往，他一定會叫我們後悔……」秦季艱難地咽了口吐沫，聲音又干又澀，「涵，有沒有可能……是老頭子叫人……？」
F市的行程會是程舒透露給秦懷瑾的嗎？秦懷瑾……會不會就是這場車禍的幕後主使？
想到這種可能性，兄弟倆不約而同打了個冷戰，背心一陣陣發涼。從十六歲到現在他們在中國生活了四年，和秦懷瑾相處的時間卻不多。盡管他們不願意用惡意揣度父親，但不得不承認，在秦懷瑾心中，權力地位比什麼都重要。假如秦懷瑾將葉傾瀾視為障礙和威脅，他恐怕會毫不猶豫地鏟除。
不過……
「父親他……應該還不至于……這麼急迫。何況，」一抹清晰的痛楚掠過歐陽涵冰藍色的眼眸，他用力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季，如果是他派人做的，應該不會挑你在場的時候下手。」
秦季恍然道︰「對呀！別人不知道我的能力，老頭子可是一清二楚的！」
假如那輛車把葉傾瀾撞成重傷，秦季一定不惜一切代價地救她，最終的受害者反而變成了秦季。秦懷瑾那樣精于算計，做事滴水不漏的人，怎麼可能犯這種錯誤？
「如果不是老頭子，那是誰干的？為什麼要害葉傾瀾？動機呢？」秦季困惑地自言自語。
「不知道……」歐陽涵皺眉道，「或許我們想多了，還是意外吧。」
「管他是不是意外，找幾個人暗中保護她不就行了？」
歐陽涵輕輕「嗯」了一聲，之後便沉默下來，半天一言不發，眼神茫然地凝望著窗外，竟是走了神。秦季一連咳嗽了好幾聲才重新拉回他的注意力。
「涵，你怎麼了？」
歐陽涵抿了抿嘴角，猶猶豫豫地說︰「哥，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我們也許不應該……把那些材料寄出去……」
听了弟弟的話，秦季神色一凜，譏誚道︰「怎麼，你心軟了？」
見歐陽涵垂首不語，秦季臉上的譏諷更濃︰「他自己做的事難道不用負責嗎？還是涵覺得葉傾瀾應該一輩子被蒙在鼓里？」
「他們之間……和以前不一樣了……」歐陽涵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掙扎，終于說出埋在心底的話，「傾瀾，傾瀾她……愛上了他……」
「那又怎麼樣？」秦季一臉的不以為然，「她以前也愛過邵京，結果哪？涵，你覺得原容與這樣心機深的男人適合葉傾瀾嗎？葉傾瀾要的是簡簡單單的生活，原容與給得了嗎？就拿這次的事來說，搞不好就是他以前的哪個女人干的！」
秦季抓住弟弟冰涼的手，五指用力︰「等葉傾瀾看清了原容與的真面目之後……哼！涵，你應該對自己有點信心，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適合葉傾瀾了，她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他又想起葉傾瀾找工作的事，隨即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語帶傲然︰「以傾瀾的能力，就是在世界上最頂尖的大學當教授都足足夠了，區區一個E大算什麼！她在這兒找不到工作也好，反正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中國。」
秦懷瑾盡管有權有勢，但也僅限于中國，中國之外他就鞭長莫及了。
歐陽涵一窒︰「季，你的意思是……？」
秦季迎上弟弟疑問的目光，堅定地點點頭︰「老頭子不是要我們回美國嗎？可以！我們帶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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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瀾出了南校門沒走多遠，就感覺不對勁。她在人行道上走，一輛黃色的小跑車跟在她後面，沿著路邊慢慢悠悠地開。車流中早有不耐煩的按響了喇叭，跑車的司機仿佛沒听見似的，繼續保持龜速前進。
自從在F市差點被車撞到之後，葉傾瀾就一直有點神經過敏，每次出門都格外警覺，以前為了對付秦季的那些防身工具又重新裝進她隨身的包里。
葉傾瀾倏地停下腳步，猛然轉身，那輛黃色跑車立即也停了下來。跑車的車窗涂了深色鍍層，隔著玻璃她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人影，看不清開車人的樣貌。
葉傾瀾咬咬牙，回轉身繼續向前走，跑車也重新啟動跟上她。她加快速度，腳步越來越急，到最後已經接近小跑了，跑車也相應提速，堂而皇之地緊隨其後。
難道說……在F市沒能得手，現在打算故技重施？！
葉傾瀾的心髒狂跳起來，她看了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有點不敢相信對方會選擇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但既然被人盯上，她也沒心思按照原計劃去超市買東西了。好在E大附近她非常熟悉，便當機立斷拐入一條狹窄的小巷，穿過這條小巷再往西走幾百米就是E大的小西門。小巷很窄，跑車無法通行，只要進了E大校區，她就安全了。
就在距離小西門只有幾十米遠的地方，一輛飛馳的汽車突然橫截過來，堵住了她的去路。葉傾瀾兀然收住奔跑的腳步，匆忙抬頭一看，正是剛才跟蹤自己的那輛黃色小跑車！
葉傾瀾慌亂的心反而慢慢平息下來，這時她已經意識到，對方顯然無意傷害自己。
果然，跑車的車窗降了下來，探出一張葉傾瀾熟悉的面孔，正滿臉嘲弄地望向她。
「干嘛跑那麼快？嚇破膽了嗎？」
葉傾瀾當即沉下臉，眼眸罩上一層寒光︰「姚小姐，有何貴干？」難道是專程來捉弄她的？
姚薇無視她口氣不善，打開副駕駛一側的車門，直接說︰「上車。」
葉傾瀾立在原地不動，姚薇嘴角浮起一抹譏笑︰「我倒不知道葉傾瀾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請你喝咖啡而已。怎麼樣，賞個臉吧？」
說實話，葉傾瀾完全不覺得自己和姚薇之間有什麼可談的，但校門口是人來人往最熱鬧的地方，姚薇的跑車又搶眼，吸引來路人好奇的目光。葉傾瀾猶豫一下，還是上了車，冷淡地掃了姚薇一眼︰「我正打算去XX超市買東西。」
姚薇倒也爽快︰「好，我送你去。」
幾分鐘後，跑車停在了超市前的停車場里。姚薇指了指旁邊的一家咖啡屋︰「就去那家吧？」
「我趕時間，有什麼話就在車里說吧。」葉傾瀾故意看了看手表，不客氣地說，「我只能給你十分鐘。」
姚薇轉頭看看她，似乎有些惱怒，卻又忽地展眉一笑︰「這麼久沒見，葉傾瀾，你還是這麼虛偽又裝13。」
「如果沒什麼事，我就不奉陪了。」她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急什麼？不是還有九分半嗎？」姚薇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目光在她身來回逡巡，眼神意味深長。
葉傾瀾平心靜氣任她打量。良久的靜默之後，她听到姚薇突如其來的一句︰「你到底還是輸了。」
葉傾瀾感覺太陽穴陡然刺痛，那些被她努力沉澱在心湖深處的前塵舊事重新翻涌上來，瞬時攪得她心神大亂。葉傾瀾表面上仍然保持巍然不動，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鋒，冷厲地射向姚薇︰「……你也沒贏。」
話一出口，她又馬上後悔，因為這麼一說等于把姚薇擺在了和自己對等的位置上——她始終認為自己和邵京分手是源于兩人之間出現了根本性分歧，姚薇，最多只能算個催化劑。
姚薇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復雜，似乎被她戳中了痛處，但她畢竟是經過職場歷練的女性，很快又恢復了若無其事。
「本來呢，我早應該過來找你，不過上個月我跑了趟加拿大，就耽擱下來。」
听到「加拿大」三個字，葉傾瀾的眼神明顯滯了一滯，姚薇的臉上當即掠過一絲嘲諷︰「你猜得不錯，我見到了邵京……」
姚薇輕聲一笑，如貓戲老鼠般逗弄地睨著她︰「想不想知道他跟我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