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從冷宮門外離開,來到賢德殿。
太後斜躺在軟榻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軟榻的邊緣,驚得跪在地上的人猛一顫。
「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被打入冷宮是真的」
「額,你親眼所見嗎」
「回太後,是奴婢親眼所見,皇後身著舞衣,而且還被毀了容」冷宮外的鬼鬼祟祟人影正是跪在地上的丫鬟,親眼所見皇後娘娘臉上那道傷痕,足有一指長,這麼嬌俏的美人就這樣毀了。
太後坐起身,蹙眉不解「還毀了容,皇上不是最寵她的嗎」
「太後有所不知,前幾日貴妃流產,听說就是皇後暗中下的毒手,皇上大怒之下就把皇後打進了冷宮」
「貴妃懷孕了」太後突地高聲驚呼道,這斷時間她去皇家寺廟禮佛,竟不知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是,听說也是被關進冷宮的時候流產的,那時候皇上正寵著皇後娘娘」
太後揮揮手道「下去吧」
「是」
貴妃怎麼可能懷孕,她下的藥可是能頂十年,難道是藥性過了。
「張媽」
「太後,老奴即可去辦」張媽是太後身邊的老人,凡是太後都不用明說,她全能揣摩明白並辦的滴水不露,當年給皇上下藥的人就是她。
「你們斗的越狠哀家就越高興,雲天翔,哀家不會讓你等很久的,哈哈哈」
太後猙獰的面孔笑的極為開心,先皇啊先皇,當初您為了讓自己喜歡的女人生下太子,而讓我把自己的孩子活活憋死在肚子里,讓我一輩子無子嗣,您沒有想到吧,現在你們雲家絕後了,哈哈哈。
「來人」
「太後娘娘有何吩咐」
「去宣左相進宮,就說哀家想念孩子了,把小姐一起帶來」
「是」侍女躬身退出去,這種事她做的多了,怎麼說怎麼做都明白。
下午申時,左相帶著艾蓮來到後宮,避過閑雜耳目直接來到賢德殿。
左相精神抖擻的跪地叩拜,見自己女兒只是盈盈一拜,忙拉她一把,艾蓮不情不願的就要跪下。
太後難看的皺皺眉,揮揮手道「免了」她這個佷女心高氣傲,現在連跪禮都不給她行了,是想學那個小賤人嗎。
「太後娘娘,蓮兒不懂事,您千萬別往心里去」左相心知自己姐姐的手段,暗惱蓮兒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事,爹跪了,女兒不跪,像什麼話。
艾蓮走上前去撒嬌的抱住太後俏聲道「姑媽,這不是沒有外人嘛,蓮兒可想姑媽了」
「好,好,好,沒有外人,都免了,好吧,快賜座」太後拍拍佷女的手,只是臉上的笑不達意,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左相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等太後開口,男子不準在後宮逗留,有重要事情太後才會叫他來。
果不其然,太後緩緩開口道「皇後打入冷宮,你可知道」
「臣知道」
「舞貴妃懷孕了,你可知道」
「什麼,不可能啊,那可是…」
太後抬手制止他說下去,冷聲道「沒有什麼不可能,你確定那個東西能頂十年」
左相左右不定,也被太後的話弄疑惑了,那東西確實能頂十年,那種藥可是專門給煙花巷那些男妓女妓用的,沒道理才三年就失效啊。
太後見他的表情就知這個弟弟又辦了糊涂事,神情越發冷冽,她現在謀得可是大事,妹妹不爭氣,弟弟沒腦子,佷女整天只知道想男人,唯有他了。
「他怎麼樣了」
「回太後,一切都正常,他已經相信我們說的話,很想見見您」左相低著頭恭敬的回道,眼里卻是冰霜一片,無人看得到。
「現在還不是時候,告訴他,哀家是有苦衷的,記住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讓他全心全意相信」
「是」
艾蓮在一旁听的糊涂,張張嘴想問又不敢問,想到姑媽的狠,最終還是沒有去問。
太後感覺到了她的波動,溫和的說道「蓮兒,不要像太多,你只要知道哀家和你父親都是為你好就行了」
「是,蓮兒只知道姑媽您最好了」
「太後娘娘,前幾日臣發現右相去了六王府,第二天早朝臣上奏給皇上,本來那個老匹夫不死也要月兌層皮,誰知六王爺幫忙解圍了,您說這六王爺是怎麼回事」
太後對這個六王爺也很無奈,說他窩囊,卻在和雲國有關的事上一點都不窩囊,平日里卻一點都襠部了家,連自己的兒子都差點沒有保住,她想不明白了,這個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無用的窩囊廢,這件事哀家會告訴王妃的,你們且先回去吧」
艾蓮忙抱緊太後的胳膊不撒手,嬌聲道「姑媽,蓮兒好不容易來看您一趟,蓮兒還要待會兒」
左相正要呵斥,太後擺擺手示意他先回去,她這個佷女想什麼,想干什麼,她都一清二楚,無非就是想要她幫忙走合她和世子,世子現在可不是好湊合的,有那個小賤人在,誰都近不了身。
「蓮兒,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嗎」
艾蓮搖搖頭,幽怨道「姑媽,蓮兒只喜歡他,放眼整個皇城,誰還能趕得上他,皇城之外就更不要用說了」
「蓮兒,如果是皇後之位和一個隨時都會沒命的世子妃,你會選擇哪個?」太後漫不經心的問道。
艾蓮听了,頓了頓,不明白姑媽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因為皇後被關進了冷宮,姑媽想讓她做皇後,母儀天下的皇後,和地位低下的世子妃,她喜歡表哥,也喜歡母儀天下,姑媽的話,她無法回答。
「你只要告訴姑媽,你會選擇哪個」
「我…,姑媽,蓮兒不明白,還請姑媽明說」
太後嘆口氣,有些氣惱又有些驕傲,艾家的女人更喜歡權利,她的佷女亦是如此「人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事,蓮兒,你要想清楚,現在皇上對世子步步緊逼,六王府隨時都會垮台,這樣你還要嫁給世子嗎」
「不…不知道,姑媽,既然皇上不喜歡世子,那您為什麼不支持世子呢,而且世子還是姑姑的兒子,到時候…啊」
‘啪’艾蓮呆愣的捂著臉頰,驚恐的看著太後,她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太後暴怒的看著她無知的表情,心中更加盛怒,聲嚴厲色道「蓮兒,哀家平日里是太慣著你了,這種話也敢說,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艾蓮慌忙搖搖頭「不是,不是,嗚嗚嗚…姑媽,蓮兒不是故意的,蓮兒一沖動就…就…」
「住嘴,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以為艾家能護住你一輩子,不要以為你爹能護住你一輩子,艾家是你的姑媽,但是哀家更是雲國的太後」
「姑媽,您怎麼可以這樣說,您不護著自己佷女,難道還要幫著外人嗎」艾蓮失去理智的吼道。
她天之驕女的資本靠就是艾家有個當太後的姑媽,還有個當丞相的父親,一向眼高于頂的她甚至于看不起做王妃的姑姑,而這些背後的資本把她慣得不知天高地厚,心高氣傲。
太後顫抖著手指著她,半天不能言語,「反了反了,現在連哀家也敢抵抗了是吧,好,哀家不管你,你自己去弄吧,哀家道要看看你沒有艾家這個後盾,你能飛多遠」
「我…我…嗚嗚嗚」艾蓮氣不過,捂著臉扭頭就走,心里十分委屈,她就知道姑媽根本不是真心幫她,現在她也知道能幫她的只有自己的爹爹。
張媽奉命辦完事回到賢德殿,正好踫上哭哭啼啼跑出去的艾蓮,還以為是誰欺負她了,忙上前問道「艾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可是被欺負了?」
「滾,你這個奴才有什麼資格問本小姐,嗚嗚嗚…」艾蓮一把推開張媽,往外面跑去。
張媽原本關心的臉頓時沉下來,她是奴才,但也由不得你一個官家女來說,表情不悅的走進去,看著太後也黑沉著臉,狀似無意的說道「太後娘娘,您說這艾小姐是怎麼了,還叫老奴滾,老奴這把老骨頭要是滾了,誰來伺候您呢」
太後閉眼緩緩胸口的悶氣,沉聲道「張媽不必理會她,好好的人給慣壞了,以後有她的苦頭吃」
「呵呵,太後娘娘嘴硬心軟了,這自家的佷女,氣過後就好了,不過老奴斗膽說一句,這艾小姐的脾性確實有些乖張,連太後都不放在眼里,以後誰還能治得了她」
張媽這番話說的非常直白,說到太後的心里去了,就像艾蓮所說,一個奴才有什麼資格說她,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樣,艾家的事還用不著外人插嘴。
「張媽,是不是在哀家這里呆久了,膩了」
張媽慌忙跪倒在地上,卑微的說道「老奴一時多嘴,請太後娘娘責罰,老奴從小跟著太後娘娘,從來沒有生過二心,還請太後娘娘明察」
後冷哼一聲,她最不喜歡有人挑戰她的威嚴,冷聲道「蓮兒是哀家的佷女,而你只是個奴才,你可要分清奴才和主子的區別」
「是是是,老奴一時糊涂,老奴保證以後不會再犯」張媽連連點頭稱是,她也是被艾蓮一句話激的一時大膽了,竟敢在太後面前說艾小姐,此時她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只願太後看在她跟隨這麼多年的份上,不予計較。
「行了,起來吧,那件事辦得怎麼樣了」
「回太後娘娘,事情已經辦妥,您可以放心了」一張老臉盡是奉承卑微的表情,誠惶誠恐,深怕太後娘娘翻臉。
太後滿意的點點頭「你也辛苦了,下去歇著吧」
「謝太後」
太後不屑的看著張媽的背影,越老越糊涂,她一向容不下情這個字,有用就留下來,無用就毀掉,不管是從小跟隨,還是至親的人,這一點和她的親妹妹六王妃,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