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蝕愛,欺心總裁算你狠 夢醒心自涼︰情關難過

作者 ︰ 眠夭夭

畢沈岸從車里出來已經是半小時之後,大衣就搭在手臂上,只著一件單薄的毛衣垂首緩緩往門口走,抬頭卻見劉伯站在面前。

他愣了愣,問︰「怎麼這麼晚還站在門口?」

「我看到少爺的車回來,所以在這里等著,把衣服給我吧。」劉伯接過畢沈岸手里的衣服,跟著他進門。

在沈絮沒有出現之前,畢沈岸很少來這棟別墅,可是後來她生病,腳受傷,一路牽扯到現在,兩人在這地方同住了這麼多夜晚,共同入眠,共同醒,現在站在空空的大廳,連空氣都是滿股的清冷,終有些不習慣弛。

劉伯一直站在他身後,見畢沈岸站在廳里不走了,便說︰「少爺,沈小姐走了,這次她沒有留任何信,應該是夜里走的。我跟玉嫂都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所以沒回畢宅。」

劉伯的意思是想詢問畢沈岸他和玉嫂是否還要繼續留在這棟別墅,但是畢沈岸只輕輕「嗯」了一聲,便往樓上去了嗄。

沈絮一直住的房間,他也在里面睡過幾夜,所有的擺設都沒有變,卻是空無一人。

打開衣櫃,所有從畢宅拿過來的沈詡的衣服都一件件掛得整整齊齊,有幾件剛洗淨烘干的衣服,沈絮離開前熨燙平整,再折疊好放床上。

最上面的一件便是那身海棠睡衣,因為畢沈岸說過她穿得極好看,所以她便也很喜歡,曾經裹著它與畢沈岸度過好多纏綿的夜,如今人已不在,睡衣洗淨之後卻平鋪在床上,一朵朵海棠開得濃艷。

她發短信問他︰「《色戒》最後,易先生有沒有愛上王佳芝?」

這個問題,他暫時還無法回答!

劉伯走進房間,看到畢沈岸空空對著那一床衣服發愣,嘆息一聲言︰「少爺,我有事要跟您講。」

「嗯。」他轉身,回頭看著劉伯。

劉伯頓了頓,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畢沈岸又用手指揉眉心︰「講吧,有些累,講完我今晚回畢宅睡。」

劉伯咬了咬壓根,最終一肚子的話都沒有說出口,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遞到畢沈岸面前。

畢沈岸接過來眼光掃了掃,沒說話,而是漸漸後退,退到床沿坐下。

床頭的燈光打下來,剛好籠罩在他微微前傾的後背,在地板上投下一抹黑色的陰影。

劉伯好耐心,也不說話,就站在那團陰影里等他。

良久,畢沈岸才抬頭,問︰「什麼時候找到的?」

「沈小姐走的那天,玉嫂收拾這房間浴室的時候發現的,本來應該不會被發現,因為當時這東西是用紙巾包著扔在垃圾桶的,但是玉嫂收拾的時候把垃圾桶撞翻了,所以掉了出來……」

畢沈岸將頭又低下去。

劉伯繼續說︰「沈小姐走前幾天,玉嫂說她一直不舒服,也沒吃什麼東西,成天睡覺,以為是她受涼生病了,再加上沈小姐自己也說胃不好,吐了幾次。」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會處理!」畢沈岸支著額頭說話,劉伯模不透他的心思,所以沒再多言。

畢沈岸那晚終究沒有回畢宅睡,去了三樓,在里面獨自呆了大半夜,天微亮的時候才下樓睡了一會兒。

範南昌去世之後,範氏內部的一些問題才逐漸被曝光,比如財政吃緊,比如效益不佳,而範芷雲如此情急地要與畢沈岸結婚,外界傳言,極有可能是為了挽救範氏。

更何況範芷雲雖然已經在範氏擔任總經理多年,但是一直有董事不服,覺得她一介女流,年紀輕輕,資歷尚淺,所以範南昌一死,所有蠢蠢欲動之人都開始落井下石。

範芷雲雖然也算老練沉穩,但是畢竟年紀輕,如今父親的羽翼不在,範氏又內憂外患,所以畢沈岸成了她目前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這或許也是她急于要跟畢沈岸結婚的原因,更是他父親咽著最後一口氣,也要看著他們倆結婚才願意合眼的原因。

傅毅一開始不明白,因為他籌謀了兩年,再加上在圈內也多少了解範芷雲的性格,這女人高傲倔強,自尊心很強,如果畢沈岸真的在外面有女人,她肯定不會願意與他結婚,更不會與畢氏合作,可是千算萬算,依舊算不到範氏內部再有問題。

更算不到,最終沈絮會愛上畢沈岸,甚至懷了他的孩子。

傅毅知道沈絮懷孕的消息是從秦素衣的口中得知,因為楊漾大嘴巴,一不小心在宿舍里說漏嘴。那時候畢沈岸與範芷雲舉行婚禮還有兩天。

秦素衣只知道沈絮是傅毅安排過去接近畢沈岸的人,所以她直接打發短信告訴傅毅這個消息,當時傅毅和陳瀟正在秘密調查範氏內部的財務狀況,所以沒有及時看短信,秦素衣見傅毅不回信息,便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喂,eric,看到我的短信了嗎?」那時候她已經很

tang親熱地喊他eric。

傅毅听到她的聲音,眼神虛虛地看了一眼面前正在看資料的陳瀟,試圖用平和的聲音回︰「我很忙,完了我會看。」

「你現在就看吧,驚天大消息,或許可以組織範芷雲和畢沈岸結婚。」

「嗯,知道了,我現在就看,掛了!」傅毅直接摁滅手機,陳瀟見他口氣躲閃,便打趣問︰「又是女人吧?是不是黏上你甩不掉了?听你那恨不得立馬切斷電話的口氣就知道你很苦逼。」

傅毅牽強笑了聲,感覺心里吞了一只蒼蠅,沒有回答陳瀟的問題,只是順手打開手機的收件箱,看到秦素衣發來的短信,言簡意賅,就五個字︰「沈絮懷孕了!」

畢沈岸和範芷雲的婚禮如期舉行,按照婚禮策劃的安排,上午教堂完禮,下午酒店露天草坪weddingparty,晚上婚宴。

整個雲凌市的權貴幾乎都出席了,傅毅也在應邀之列,包括陳瀟,陳瀟攜了秦素衣一起出席。

整場婚禮都會有記者全程跟拍,照片和視頻幾乎是現場直播一樣被傳到網上。

沈絮那幾天吐得越來越厲害,請了病假,一直在宿舍里睡覺,楊漾心疼得緊,又不放心,所以也幾乎天天在宿舍里陪她。

終于熬到畢範婚禮當天,那天天氣很陰,天氣預報說要下雨,沈絮那天卻起得很早,精神看上去不錯,上午還去上了課,跟楊漾在食堂吃了午飯,告知楊漾她下午要出去一下,因為她打算去崇明醫院看阿辰。

可是剛回宿舍,沈絮便接到了一條陌生短信。

「我是alex,畢先生讓我來接你!車子就停在你校門口。」

alex這個名字沈絮听到過好幾次,最早一次是沉香閣那夜之後,alex替畢沈岸道歉,並告知給她支票,所以沈絮清楚,這個alex應該是畢沈岸的心月復。

思慮再三,沈絮還是打算去見畢沈岸一次。

她想要個解釋,就算今天他和範芷雲結婚,她也想听他說個解釋,所以沈絮沒有告訴楊漾,自己走了出去。

門口果然停著畢沈岸的車,沈絮直接就自己開門坐進去,alex就坐在後座,看到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

「我要見畢沈岸!」

alex沒有再說話,吩咐司機開車!

後來按照醫生檢查的報告,那時候沈絮已經懷孕約3周,3周的孩子還沒有成形,一顆小黃豆。

車子停在一家隱蔽的婦產私立醫院門口,有幾個男護工和護士已經等在那里,沈絮從車內看到「婦產」兩個字,所有的恐懼瞬間集聚。

「你把我帶這里來做什麼?我不去!」沈絮不是傻子,不肯下車。

alex朝男護工使了一個顏色,那些人便上來扼住沈絮的手臂,連拖帶拉地把她從車里拽了下去。

那時候沈絮的肚子還未顯懷,穿著薄荷綠的寬松毛衣,被一群婦產醫院的男護工拖著往手術樓走…

她掙扎,咬牙切齒︰「放開我,你們要把我帶去哪里!」

沒人理,直接被拖進電梯。

守在手術室門口的婦科醫生看到alex進來,直接迎上去說︰「手術室已經準備好,先把她帶進去換衣服。」

沈絮臉色發白,掙開兩旁的護工,問︰「什麼意思?什麼手術?」

醫生有些為難,不回答,看向一旁的alex。

alex面無表情,走到沈絮面前,終于肯給她一個解釋︰「對不起沈小姐,畢先生讓我帶你來做人.流手續!」

沈絮腳步站不穩,往後倒,腦子里空空一片。

護士走上前︰「沈小姐,跟我進去換衣服吧,手術前還要做一些其他檢查。」

「我不去,我不去,這是我的孩子,我不會把他打掉!」她將手護在小月復上,一步步倒退,一邊搖頭一邊自言自語,護工面面相覷,看著眼前有些精神恍惚的女人不知如何是好。

alex從頭到尾都很沉穩,看向護工︰「你們把她帶進去!」

「不,我不信,我要見畢沈岸,我不信他會同意把孩子打掉,這是他的孩子,將來會流他的血。」她在作最後一點掙扎,心里有意念,覺得曾經那樣溫柔地相待,夜.夜.廝.守,講過這世間最美的情話,所以她不相信他會如此絕。

可是alex將一張紙遞到沈絮面前︰「你自己看吧,這真是畢總的意思!」

沈絮頓了頓,勉強站穩,接過那張紙,醫院的人.流手術同意書,最後落款,畢沈岸三個字的簽名,剛勁有力。

沈絮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畢沈岸的場景,她去畫廊面試,自我介紹,被他打斷。

他說︰「對不起,

你叫什麼名字?」

還有後來,在沉香閣的屏風後面,他喝醉了酒,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詡詡…對不起……」

可是沒有對不起,她不要對不起。

「松手,我不會同意把孩子打掉,我要見畢沈岸!我要听他親口說!」

「畢總現在沒空見你!」alex也被惹得皺了眉頭,這女人真有些不知死活,眼光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說︰「現在是下午兩點,畢總和範小姐應該在酒店!」

沈絮身子往後倒,眼角垂下去,終于開始笑。

是啊,她怎麼能忘了,黃道吉日,畢沈岸在記者會上承諾補給範芷雲的豪華婚禮,整個雲凌都透著喜慶。

「他要結婚,跟誰結,都跟我沒關系,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如果他不想要,我要!」這些話,她像是在說給alex听,又像在說給自己听,可是alex來的目的就是要打掉這個孩子,所以他沒有耐心,朝醫生和護士蹙了一眼,揮揮手稍側身︰「別全部站著了,把她弄進去!」

「不,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做,我是孩子的媽媽,我要把我自己的孩子留下來,跟畢沈岸沒有任何關系!」她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晰,悲痛沒有用,哭也沒有用,她要站穩站直,替這些人作斗爭。

這段時間她想得很清楚,孩子是一條命,在生命面前,所有的苦難和煎熬都不足為惜,所以她是打算拼死把孩子生下來的。

護工和護士也不敢太使勁,畢竟她是孕婦,如果在醫院里出了事,誰都逃不了責任。

alex見沈絮太過頑固,走過去將她手里的手術同意書抽出來遞給一旁的護士,硬了一路的聲調終于軟了一點,勸︰「沈小姐,我知道有些話我沒有立場講,但是我們見過幾次面,也算有緣,再者我年齡比你大許多,跟在畢總身邊很多年,所以能不能听我一句勸?」

沈絮性子硬,咬著唇,死死盯著alex的臉。

alex沒有怒,口氣倒語重心長起來︰「你別這樣瞪著我,我也是替人辦事。畢先生有身份有地位,跟範小早有婚約,怎麼會真的喜歡你?所以別再倔了,好好配合醫生做完手術,也別想著要把孩子生下來,你還是個學生,前途都不要了嗎?……所以乖一些,會給你打麻藥,免你少吃些苦…雖然有些委屈你,但是世事本就殘酷,你自己犯的錯,就應該咬著牙去承擔後果!」

alex洋洋灑灑一席話,沈絮只記住了最後一句。

你自己犯的錯,就應該咬著牙去承擔後果,可是她犯了什麼錯?如果真要有錯,她唯一錯在信了畢沈岸,把他的逢場作戲當成深情蜜意。

所以她被護士按在手術台上,手腳都被環扣固定住,麻醉師準備打麻藥時,她卻狠心拒絕。

「我不要打麻藥,我能忍……」

她是脾氣倔的方枕夏,是從小都沒有父母,獨自長大的方枕夏,一副硬骨頭,若不是遇到畢沈岸,她絕不會卑微到如此沒了自己。

所以她得咬著牙,在這場盛大的疼痛中,感受那團骨肉的剝離,然後漸漸壘砌恨,也將這個刻入她血骨的男人忘記。

手術的過程有些長,痛感也比她想象中的凶猛,但她始終咬著唇,不喊不叫,任由下唇被咬破,口腔都是血腥的味道。

最後護士都看不下去,低著聲勸︰「疼就喊出來吧,我們都听慣了。」

她搖頭,然後笑。

畢沈岸也曾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他們的第一次,在沉香閣二樓的臥室。

他抱著她戰栗的身體,伏在她發間沉沉的呼吸︰「放輕松,疼的話就喊出來……」

那次是意外,所以她顧不得疼,只將手指掐進他的肩,也像現在這樣,咬著下唇不出聲。

但是那時候的畢沈岸很溫柔,動作輕緩,她還能承受。

可是現在不一樣,手腳被扣住,頭頂是刺烈的手術燈,她能感受冰冷的器械在她子.宮里翻攪。

穿腸刮骨的疼,這不算什麼。

令她絕望的是,過了今天,畢沈岸將成為她沈絮生命中的陌生人。

世間最殘忍的莫過于,你生命中刻入心骨的那個人,有天突然從親近變為陌生。

一夕,一念,一個孩子,你還不能喊疼!

那天的雨是從下午3點之後開始下,先是很小的陣勢,但是氣溫降得很低。

婚禮的party定在酒店的露天草坪,所以那場雨來得相當煩人,策劃公司和酒店的服務員開始緊急搭雨篷,但是party的氣氛肯定是被擾了,策劃公司知道闖了禍,連連找到範芷雲道歉。

「對不起範小姐,天氣預報說要到晚上才下雨,所以我們才會把下午的這場安排在戶外。」

範芷雲已經將婚紗換下,換了件緊身鉤花禮服,坐在剛支起的雨篷下臉色陰郁。

策劃公司理虧,所以只能再舌忝著臉道歉︰「那個,範小姐,真的是很抱歉,您看這是安排人把party移到室內,還是繼續叫人支雨篷。」

範芷雲終于肯抬了抬臉,沒回答那工作人員的話,就淡淡一句︰「你叫我什麼?範小姐?」

工作人員先是一愣,繼而很快尖著聲叫︰「畢太太,抱歉!」

一聲畢太太,喊得不遠處正在跟賓客說話的畢沈岸也回頭,看了範芷雲一眼,範芷雲眉開眼笑起來,將工作人員拉到身邊︰「行了,不為難你們了,你去找酒店安排一個會議廳,把這里都移到室內去吧,這雨,我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

「好好,謝謝畢太太理解,我們肯定會盡快把東西全部移到室內。」

又是一聲「畢太太」,範芷雲的心情整個好了起來,剛好畢沈岸的手機響起,他轉身跟客人打招呼,走到一旁接起來。

「做完了?好,我知道了。」畢沈岸簡單地講完,剛掛掉電話轉身,就看到範芷雲站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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