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全都愣住了,地下糧倉一片靜寂,只有蠟燭的火苗突地竄了一下。
大刀片看著八字紋,八字紋使了一個眼色,大刀片從我身邊走開,慢慢挪到了那個高大威猛的男人旁邊,突然舉起刀片,想要劈下去。那個男人好像變戲法一樣,從腋下抽出一條拐杖,手持拐杖末梢,將拐杖彎頭伸向大刀片,一勾一扭, 嚓一聲,大刀片掉在地上,大刀片的主人痛苦地蹲在地上。
高大威猛的男人將拐杖一甩,拐杖暴漲到三米多。他手持拐杖中間,像棍子一樣揮舞,只看到拐杖的影子,看不到他。拐杖揮舞的嗚嗚風聲,激蕩得蠟燭火苗搖搖晃晃。
高大威猛的男子停住了揮舞拐杖,他一按機關,拐杖又恢復到了一米長短,他的眼光從地下糧倉里所有人的臉上掃了一遍,問︰「誰還想試試?」
八字紋突然一抬手,一枚暗器激越而出,挾裹著 啵的破空之聲,高大威猛的男人掄出拐杖,暗器改變方向,****磚牆。我看到那是一枚袖箭。
眾人的視線都停留在磚牆上那枚袖箭的時候,高大威猛的男人也一抬手,八字紋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枚康熙皇已經透過棉衣,****他的肩膀里。
再沒有人敢挑釁。
唱京韻大鼓的女人問道︰「兄弟是哪一趟子的?」
高大威猛的男人朗聲答道︰「大丈夫挺立天地間,赤條條來,赤條條去,晉北幫二當家的,江湖上人稱豹子。」
唱京韻大鼓的女人立即見風使舵,她說︰「原來是晉北幫二當家的,失敬失敬,初到貴地,叨擾叨擾。」她又指著我問︰「這位小兄弟是?」
豹子說︰「晉北幫大當家的關門弟子。」
唱京韻大鼓的問︰「晉北幫大當家的,可否是虎爪。」
豹子說︰「大當家的縱橫江湖二十年,只取貪官富商,從未失手,江湖人稱虎爪。」
唱京韻大鼓的說︰「啊呀,大水沖了龍王廟,原來咱們一家人。」
突然,門外走進了一個人,他喊︰「家丁來了。」
蠟燭旁邊的人一口吹滅蠟燭,地下糧倉陷入了一片黑暗,所有人都伏去,爬在糧囤下。
地下糧倉外響起了腳步聲,聲音緩慢而遲鈍,顯然是在走下台階,接著,傳來了房門的推動聲,火把的光亮照亮了地下糧倉,糧倉的牆壁上印出了一個大大的人影。那個人影在牆壁上停留片刻,然後說︰「走吧。」地下糧倉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兩個人雜沓而遲鈍的腳步聲漸離漸遠。
蠟燭又點燃了,紅色的火苗照亮了地下糧倉。
我看到地下糧倉里多了兩個人,一個身材挺拔,一個形象猥瑣。那個形象猥瑣的人嘴角歪斜,用手捧著下巴。唱京韻大鼓的女人問︰「怎麼了?讓你放哨,你跑進來干什麼?」
形象猥瑣的人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只是用手指著身邊那個身材挺拔的人。身材挺拔的人伸出兩只手,在他的下巴上一揉一搓, 嚓一聲輕響,下巴合攏了。
唱京韻大鼓的女人指著身材挺拔的男人問豹子︰「這位是?」
豹子說︰「晉北幫的朋友,人稱狐子。」
唱京韻大鼓的女人說︰「人稱晉北幫高手如雲,今日一見,才知絕非虛談。」
我們晉北幫的個個都是好手,一出手就挫敗了這伙竊賊的銳氣,我看的心花怒放。
豹子問唱京韻大鼓的女人︰「你們是京津幫的朋友?」
唱京韻大鼓的女人說︰「是的,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稱我紫貂。」至于別的人,她羞于介紹,他們都在和豹子與狐子交手第一回合中,就吃了敗仗。
紫貂又說︰「十年前,我們兩幫派曾有一面之緣。」
豹子說︰「是的,京津幫來晉北幫做客,雙方幫主相處融洽,把盞言歡,成為兄弟。當時我也在場。後來,雙方幫主聯手,連取京晉兩地貪官巨商十三家,毫發無損,至今還被列為懸案。」
我知道豹子說的是什麼事情,肯定是虎爪用一枚康熙皇擊敗京津幫十大高手的事情,只是他沒有說得太詳細,因為對于京津幫來說,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雙方幫主聯手盜竊貪官巨商的事情。
紫貂說︰「十年前,我們幫主聯手,縱橫京晉兩地,今日,我們再次聯手,取走貪官財物。二當家的意下如何?」
豹子說︰「好。」
豹子和狐子帶著我走出地下糧倉,我們躲避過家丁的視線,拐過幾道彎,行走幾百米,一面高大的牆壁擋住了我們視線。借助著微弱的月光,我看到大門上方有四個大字︰「常家宗祠」。
豹子一甩拐杖,拐杖變成三米多長,然後將拐杖彎頭勾住牆頭,手抓拐杖,爬了上去,跳進宗祠里。狐子第二,我第三。我爬上牆頭後,收起拐杖。
這種拐杖,就是我前面說過的盜竊器具之一,行業內叫縮桿。
常家宗祠里,供奉著常家列祖列宗的塑像。這里平時少有人來,大門關閉,所以,這里是理想的藏身之地。宗祠的最後面,有一間房屋,供奉著彌勒佛的塑像。彌勒佛半躺半臥,咧著一張大嘴在傻笑。豹子跳上佛像,抱著彌勒佛的頭部,使勁轉動,牆壁上裂開了一道小門。
我們從小門探身而入,走出了十幾米,空間漸漸變大,又走了十幾米,來到了一座大廳。大廳里燈火透明,有十幾個人坐在一起。他們看到我們走進來,一齊站起身來。
豹子拉著我的手說︰「這是呆狗。」又指著那些人對我說︰「這些都是師叔師兄。」
突然來到這里,見到這麼多同門師叔師兄,我像漂泊在外的游子回到家中一樣,熱淚盈眶。
豹子坐在一張桌子邊,和大家交流各方面的信息,確定下一步的計劃。我插不上嘴,回頭看到狐子坐在通道口,可能是監視前面的動靜,就走過去和他攀談。
我對京津幫要對我下毒手耿耿于懷,問狐子︰「我們真的要和京津幫聯手?」
狐子說︰「不會的。京津幫不地道,上次幫主和他們聯手,直取京晉兩地十三家,他們將寶物據為私有。幫主厚道,不說什麼,但是我們不答應。我們要上京城討個公道,被幫主攔住,此後,晉北幫發誓,永不與京津幫合作聯手。這是一群小人。」
我說︰「京津幫就是小人。紫貂連續幾個晚上都爬上那棵最高的大樹盯梢,被我發現,我沒有向別人透露一個人。而他們一個弟兄失手被抓,卻懷疑是我出賣了他們,就要對我下殺手,而且還不容我解釋。他們簡直就是一群江胡渣滓。」
狐子說︰「你一直被暗中保護著,你知道嗎?」
我大吃一驚,有感到心頭一熱,我說︰「我一點也不知道啊。」
狐子說︰「你先一晚被抓到一間空房子里的時候,我都知道;你被小賊把棉衣劃破了,給你放了紙條,我還知道。我一直在後面盯著你,保護你,要不然,我們怎麼知道你會遭遇不測。」
我說︰「我咋一點也不知道啊?」
狐子說︰「你要能夠知道,別人肯定也會知道。我多年精修的跟蹤術,豈不是白學了?」
我問︰「還有一門學問叫跟蹤術?」
狐子說︰「當然,江湖上處處都是學問。精修了跟蹤術的人,和你相距半米遠,你無論怎麼樣,也不會發現。」
我問︰「有這麼神奇?」
狐子說︰「那你試試。」
我好奇心上來,就問︰「在哪里試?」
狐子說︰「什麼地方都可以。」
我說︰「那就在這里。」這里燈火通明,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他。
狐子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