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再度響起來,她砰地掛了,然後一直響。
她一下子有點煩躁,干脆關機。
路遇琛再打過去時,那邊傳來的是機械的服務女聲︰」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該死的!」路遇琛砸了下方向盤。
縣門口,那輛紅色的車子調轉車頭,駛到他對面,擦肩而過的時候,車窗滑下,停下來,露出一張嬌俏的小臉。
路遇琛看了一眼,有點無力,也滑下車窗。」小穎,回去吧,你爸會擔心的!」」路哥哥,你連飯都不請我吃,虧我大老遠來看你!」張穎說著嘟起小嘴。」張穎,我工作很忙,恕不奉陪!」路遇琛語氣暗沉了下去,車窗滑上,他車子掉轉頭,直接開進了縣。」太過分了!」張穎把車窗關上,開車駛向了去j大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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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縣。
夏溪到達宿縣車站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她的家,離車站不算遠,宿縣也是個小縣城,人口四五十萬,欠發達縣城,跟吉縣有一拼,只是地勢平坦,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下了車子,她坐了一輛小三輪,三塊錢就可以跑全縣城的那種,回到了家她們家還是縣城里的老院子,一個小四合院,在院門口下了三輪,還沒進大門,就听到里面傳來摔打聲。
夏溪一下驚慌,提著包就進門,屋子里傳來繼父夏江凱的聲音︰」錢呢,錢呢!」」老夏,我哪里有錢啊!錢都給悠然交學費了!」」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工資也不低了,悠然才花幾個錢給我拿出來!老子要買酒,要打牌,快拿出來!」
張晴有點無奈,又是說道︰」你整日吃吃喝喝,哪里還有錢啊,悠然她現在花費這麼高,我們家的生活費都是我出,你說我那點錢,能有什麼錢啊,這里只有一百,你要要就這些!」」打發叫花子呢都拿出來,不拿出來是不是」夏江凱冷哼一聲」張晴,你這個臭娘們,你跟老子玩心機,你欠揍啊你!」」夏江凱,如果你覺得不行,咱們就去把手續辦了,別拖著了!我真的太累了!」怎麼你想跟我離婚我告訴你,沒門兒,你想去找那個男人是不是,那個小的爸爸沒死是不是,你都是騙我的是不是,這麼些年,你都不說她爸爸到底是誰,張晴,你心機太重了!想跟我離婚,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我下崗了,你跟我離婚誰當初求我,讓我給小上戶口的張晴,我告訴你,我拖也要拖死你!」」夏江凱,我欠你的,這些年都還了,我們夫妻情分我自認我對得起你,結婚時候,你也說過好好對小溪,小溪不是**,她是我的女兒,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的女兒,還有,我跟你離婚,不是因為你下崗,我從來沒放棄你,是你自己放棄了你自己,你若不想離,就踏踏實實過日子,別再自暴自棄了!」」你的女兒沒我,她能讀書嗎?她能有戶口嗎?我怎麼對不起你了,她就是小**!把錢給我,不然老子打死你!過日子老子怎麼不過日子了。」說著,屋子里就傳來耳光聲。
夏溪心里一刺,包掉在地上,直接推開門,大叫著,」住手!不要打我媽媽!」
門一開,夏溪就看到夏江凱將母親摁在椅子上,大手正揮手打著她的媽媽,張晴雙手抓住他的一只大手,這個姿勢就這樣定住了一般。」小溪——」張晴嚇了一跳,也有點錯愕。
夏江凱看到夏溪,冷哼一聲。
夏溪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酒味,眼神冷冷的看著夏江凱,走過去,伸出手,一把拉開他的手。」臭丫頭,神氣什麼。」夏江凱嘴里罵罵吱吱的。
夏溪看向媽媽,她的臉上一道紅手印,那樣清晰,她又握住媽媽得手,抬起她的手,把袖子往上一擄,果然如她所想,胳膊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你不是保證過,不再打我媽媽。」夏溪回轉身冷冷的看著夏江凱。」誰讓她不給我錢!」夏江凱根本是厚顏無恥。」你是男人,你有手有腳,為什麼一定要我媽媽給你錢,爸,今天我看在小時候你對我不錯,養育過我的份上,我還喊你一聲爸,但你真的太過分了!我媽媽她是老師,你打她這樣,她怎麼去上課,她怎麼養你這些年,是她在養你,你一個男人,不就是下崗了,你就不能自食其力嗎?多少人下崗了,誰像你這樣。」」滾!輪不到你小教育我!這是我的家,我夏江凱的宅子,你們住我的,給錢!」夏江凱推她一把,惡狠狠的對張晴道︰」拿錢來,不然今天就打死你!」」沒錢!」夏溪冷然地直視著夏江凱」你要錢,自己去賺!」」小**!」夏江凱一雙火冒三丈的烈眸,勃然大怒地揮出手掌。」啪!」一聲,劈頭給了夏溪一記響亮的耳光!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夏溪猝不及防,瘦弱的嬌軀瞬間整個撞向桌子的一角。」唔——」她咬著下唇發出一聲悶哼,額頭好痛!」啊——」張晴嚇壞了,」小溪,小溪!」
夏江凱冷笑著,一雙眸子因為長期酗酒而渾濁不堪,眸子里滿是血絲,理智似乎整日在醉生夢死里,從七年前,他下崗後,到現在,他每天幾乎就是一斤酒,沒有一天休息過,幾乎是泡在酒缸里度日。
因為下崗,他就一天沒工作過,脾氣異常暴烈。」小,老子又沒問你要錢,就算老子問你要錢又怎麼了沒我,你能上學嗎?你能上戶口嗎?」雖看見了她臉頰上的清晰紅印,看到了夏溪額頭在流血,看到了這個小時候他很疼愛的孩子,他的心還是冷硬如鐵,沒有半分憐惜,反而更加憤怒」給錢!給錢!」」小溪,我們去醫院!」張晴拉著夏溪就要起來。」媽媽,我沒事!」手捂著額頭,溫熱的液體流出來,夏溪還安慰著媽媽。」夏江凱,你再打我們,我就報警!」張晴終于忍無可忍,噌得站起來,眼神犀利的望著夏江凱,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犀利,那樣冷厲的眼神,不像是開玩笑。
夏江凱微微一愕,輕笑︰」報警啊!你報警去啊,我好怕啊,我正好進去吃牢飯,省的整天這麼累!」」你無恥!」張晴怒罵。」拿錢來!」」沒有錢!」」沒錢就揍你!」夏江凱大手又揮了過來,拳頭一時間落在張晴的臉上,頭上。」別打我媽媽!」夏溪一下驚愕了,立刻撲過來推夏江凱,母女兩人一起反抗,但是終究是女人,力氣本就小,又是兩個縴細的女人,合力對付一個莽漢,也打不過他。
不多時,夏溪身上就被打了好幾拳,而張晴因為護著夏溪,身上的傷更多了。
千鈞一發之際,夏溪抓起旁邊的茶壺,猛地朝夏江凱砸去。」啪——」一聲,他愣了下,立刻更加憤怒。」臭丫頭,敢砸我!」
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夏溪全身都好痛,縴細的身體,被夏江凱拳頭一陣猛砸,又被他腳踢得一陣倒抽氣。」夏江凱,別打了,我給你錢,給你錢!」張晴終于受不了的大喊,她可以自己咬牙忍受挨打,卻不能看著女兒受累︰」別打我女兒!」」給錢?晚了,敢打老子,你個挨雷劈的臭丫頭!」夏江凱又罵罵吱吱地,幾個拳頭落在夏溪的後背上。」媽媽,不要給他!」夏溪雖然渾身都被打得很疼,可是卻骨子里的倔強又冒了出來。」我們報警,報警好了!」」臭丫頭!」一個耳光又扇了過來,夏溪一陣耳鳴,嗡嗡的直響,頭暈的厲害。
張晴猛地去推他,」夏江凱,你再打我女兒,我跟你拼命!」」拼命?」夏江凱冷笑,卻不再動手︰」拿錢來!」」媽媽!別給他,報警,我們報警!」夏溪只是覺得這樣的日子沒有頭了,再姑息下去,只怕要出大事了。」小溪,別說了!」張晴搖頭,走到內間,拿了五百塊錢出來,」這是悠然的生活費,你若是喝酒,她下個月吃什麼?你自己看著辦吧!悠然是你女兒,你不管小溪,也不管悠然,你以後自己跟你閨女說吧。」
夏江凱冷冷一笑,睥睨著張晴和夏溪。」養夏溪這麼大,讓她替老子養悠然,下個月生活費,她拿!」
說著,他就一把搶過張晴手里的錢,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
張晴抱著夏溪,眼里滿是心疼,夏溪被打得鼻青臉腫,張晴比她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母女兩個都是傷痕累累。」小溪,媽媽看看你的頭!流血了,好多血!」
夏溪也淚眼婆娑地看著媽媽,母女相顧無言,淚落千行。
終于,還是沒去醫院,額頭只是踫了個角,流血不少,可還是沒去醫院,因為這幾年張晴經常挨打,家里備了酒精和碘酒,張晴親自幫夏溪上藥,貼了創可貼。
夏溪去外面拿自己的包,突然發現包包被人打開,東西散落一地,而包里那原本準備還給路遇琛的兩千塊錢,不見了!
她一下子明白,是夏江凱,他剛才翻了她的包!
張晴也走了出來,看到夏溪愣在院子里,又看看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一時間明白了什麼。」小溪,他拿了你的錢嗎?」」沒有,媽媽,沒錢!」夏溪立刻搖頭,然後去撿地上的東西。」拿了多少?」張晴豈能不知女兒的心思,又是怕自己難過,怕自己愧疚,她不敢說錢被夏江凱拿走了。」媽媽,沒有!」夏溪咬唇,否認。她低垂著頭,眼淚滑出來。
張晴不再說話,別過臉去,眼底飛快的滑出一串淚來,她,後悔了,後悔跟夏江凱草率結婚,可是,世間沒有後悔藥可賣。
晚上,一身傷痕的母女兩人躺在,相互依偎。
終于,黑暗里,夏溪低聲開口︰」媽媽,跟他離婚吧,我們去j大!」」媽媽還有三年退休,想等退休後再走!」張晴輕聲道。」你今天怎麼回來了?是不是你李嬸給你打電話了?」」想你了!」夏溪轉身抱著媽媽,身上的痛,沒有心里的痛更痛,她沒回答媽媽的問題,只是說︰」媽媽,我好害怕,你跟我去j大好不好?我們提前辦退休,悠然我來養,我的工資省著點,可以養活你們兩個的!媽媽,我不能再看著你被打卻無能為力了,這次我們報警吧!」」小溪,你都二十六歲了,過了春節,馬上二十七歲,你要結婚的,到時候怎麼辦?媽媽不能拖累你!我也想過報警,可是以後你跟悠然怎麼見人?抓他進去,幾個月放出來,或許打得我們更厲害,再說了,他的確當初有恩與我們,許他對不起我們,不許我們對不起他,這是做人的根本,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吃虧是福,人善人欺天不欺,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我們永遠都不要做忘恩負義的小人!不以別人對我們好壞而改變了我們最初的初衷!」」媽媽,知道了!」」傻孩子!」張晴搖搖頭,環抱著女兒,柔聲問︰」疼嗎?」」不疼!」再疼,也沒媽媽身上疼,媽媽受得打更多。」媽媽,我不結婚了,我們離開,不報警,只是離開,遠離這里,遠離他,好嗎?」」傻孩子,女人要結婚的,只是不能草率結婚,你跟啟然六年了,我想你也算是了解他了,你們知根知底,應該會幸福得!」」媽媽、」夏溪多想說,何啟然根本就是個混蛋,可是現在媽媽一身傷痕,她若說了,媽媽心里更擔心她,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夏溪終于還是沒有說服張晴,並且周六上午,張晴就趕著她回j大,她不走,張晴卻說︰」回去吧,好孩子,媽媽沒事,元旦別回來了,有了錢,他會消停一陣子的!」」可是媽媽!」」吃了餃子,你就回去!」張晴一大早去買了肉餡,親手包了白菜肉餡的餃子,夏溪吃著媽媽親手包的餃子,淚如雨下。
走的時候她把自己錢包里的錢,抽了五張給媽媽,自己身上還只有一張,去了車票,回到j大,還能剩點。
夏溪回到j大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她在門口買了幾個饅頭,打算肯饅頭算了,被夏江凱搶去了錢,一下子又多出這麼多壓力,她只怕要啃很久的饅頭了。
手機一直沒開,也不想開。
打開門時,她突然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就在門口的鞋架上,一下呆住,他居然在她的公寓里,她的心里猛地提了起來。
听到開門聲,路遇琛正一臉陰郁的從臥室里走出來。
夏溪關了門,低垂著頭,心里咯 咯 狂跳個不停,站在門口換鞋。
心里卻是說不出得滋味,他居然在這里。
路遇琛身穿白色的毛衣,卡其色的休閑長褲,斜倚在門邊,冷聲質問︰」你去了哪里?」
她緩緩的抬頭,沒敢完全抬起來,因為她的臉,此刻很難看,青紫,紅腫,額頭的傷,嘴角的傷,她不想他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己,可是他,卻在這里。
為什麼她人生最狼狽的時刻,都被他看到了?
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只是低頭不語。
他就站在臥室門口,跟她隔了一米多遠,背抵著牆壁,微微仰著頭,雙手習慣的插在口袋,瀟灑俊朗一如從前。」抬起頭來!」
他的語氣透著冷沉,讓她十分清晰地感覺到他隱忍的怒火。
她不知道他何時來的,她只是聞到了滿室的煙味。像是來了很久很久了,她沒有抬頭,低垂著頭,不肯抬起來。」夏溪!」看著眼前雖然異常瘦弱,卻透著倔強的夏溪,路遇琛的怒火在瞬間再次被挑起,大手倏地的伸了過來,可是夏溪似乎早已經有了防備,一下後退一步,躲開了,頭依然垂著。」怎麼?夜不歸宿的人還有理了?」冷冷的勾起薄唇,路遇琛黑眸泛起嗜血的陰冷,俊美的容顏上帶著嘲諷掃了一眼夏溪,再看看她衣服凌凌亂亂皺皺巴巴的,深邃的目光冷意更甚,」這是怎麼搞的?抬頭頭來,听到沒有。」不!我請假好不好?請你先離開可以嗎?」腳步一退,卻已經退到了門邊,夏溪真的心里是無比的悲涼。
看著她奇怪的樣子,路遇琛視線上下的掃過她的全身,一陣安靜後,他終于再度開口,聲音清冷冷的,透著怒意的聲音。」夏溪,昨晚你去了哪里?為什麼夜不歸宿?」
夏溪抿唇,手握緊,深呼吸,」回家了!」」回家?」路遇琛倒是沒想到。
夏溪把羽絨服月兌下來,掛上,然後低垂著頭朝浴室走去。
路遇琛神色一冷,身影驟然之間走上前來,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夏溪倒抽一口氣,手腕處,青紫著,昨晚被打得一片青紫,如今被路遇琛一抓,更疼了,疼的眼淚在眼圈里打轉,卻不肯掉落下來。」回家做什麼了?」依舊是淡漠的嗓音。
夏溪還是低著頭,不肯看他一眼,從一進門,她就低著頭,他有點不耐,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
夏溪被迫對上他的臉。
終于,路遇琛看到了她那張小臉,額頭的劉海下面貼著兩塊創可貼,嘴角青紫,臉紅腫,眼皮也腫了,明顯被人打了的樣子。
呃!是被人打了,還是別人強了?
看到她這樣,路遇琛突然感覺心跳似乎停止了一般,神情冷峻的駭人,甚至連夏溪也感覺到了路遇琛情緒的波動,深深的呼吸著,路遇琛竟然發現他的手竟然開始顫抖起來,」怎麼回事?誰打你了?還是你被人給——」
被他急切的語氣驚得一怔,夏溪一下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道︰」我是被人打了!」
路遇琛目光怔怔的鎖住夏溪的一張小臉。」說!到底怎麼回事?誰打你了?」」我沒事!」夏溪終于輕聲開口,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嘶啞,聲音不由得哽咽,喉頭一陣刺痛,想哭的感覺襲來。」只是打了而已!」
她的臉腫了,完全不是那張清麗的小臉,傷痕累累,而從夏溪失神的瞳孔里,路遇琛似乎看見了她的絕望和心灰意冷,還有那樣的脆弱楚楚可憐。
誰會對一個女孩子動手?而且下手這麼重?
路遇琛猛的回過神來,那雙凜冽的雙眸里的情緒在頃刻之間褪去,轉為成為了強者的冷傲和一股聚集而起的莫名堅持,他要知道她昨天發生了什麼,他發現他看到她這樣,心里是說不出得滋味和擔心︰」沒事你的臉怎麼回事?誰打你?」」真的沒事,我很好!」夏溪又垂下臉。」我請假,今天我請假可以嗎?」
她的」請假」讓他心里一抽,語調強勢的宣布︰」不許,你沒假期!」
她一頓,眸子黯淡下去,心底長嘆了口氣,是啊,她怎麼能有假期?她這,不知道是臨時的,還是有編制的!
他清晰的看見眼前這個單薄身影上散發出的無助和倔強以及堅強,真是個矛盾的綜合體,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卻不肯掉下來,她就如同受傷的小獸,斂聚著目光,希望被人安慰,又同時防備著,一種傲骨和脆弱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眼楮里,路遇琛微微的怔住了,良久,跟她的眸子對視。」我很好,沒事,請你別問了好嗎?」她再度輕聲開口,迷蒙的雙眼依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只是不想哭,真的不想哭,她一直在咬著自己的唇瓣內側,害怕自己哭出來。」很好,很好,這就是你的很好?」接連兩個很好說出口,路遇琛的冷靜此刻已經悉數的散去,那雙鷹隼的黑眸不再有任何的掩飾,轉為luo的憤怒︰」都腫成豬頭了還很好,你給我說清楚!誰打了你?」
夏溪本來好不容易隱忍著內心的委屈和悲涼,可是感覺到神情復雜的盯著自己的路遇琛,此刻他一臉的緊繃,似乎在擔心什麼?她突然心里有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覺得有些委屈,被人關心,她好想哭!
被打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這個白痴女人,原本因為擔心而緊繃的臉此刻轉為陰冷的,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夏溪,沉聲怒道︰」說,誰打你了,你該死的不會說啊!」
也不等夏溪開口,大手緊緊的抓起她的手腕拖著她來到了沙發上,夏溪一下倒抽一口氣,路遇琛發現什麼,看她臉色瞬間慘白。
他伸手,解她的衣服。」別!」夏溪嚇得一哆嗦。
他卻不管,掀開她的毛衣,就看到她後背上的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那樣的觸目驚心,甚至比臉上還要更甚,路遇琛臉色又陰霾了幾分。」該死的!誰打的?」
夏溪瞄了一眼他陰冷的俊臉,被他那張冰霜凍結的臉龐駭到,只能將要說的話吞回了喉嚨里。
後背是拳頭傷,他不知道是什麼人居然對她一個女孩子下狠手,而且這樣重。」你在生氣?」半敞著衣服,夏溪小聲的開口。
路遇琛側過目光,陰冷的視線瞪著夏溪,」我再問一句,誰打了你?」」我沒事!」她答非所問。」你,給他媽我說清楚!」他冰冷冷的嗓音冷酷的響起,居然帶了髒字,他居然會罵人?
夏溪一時間瞪大了眼楮,錯愕的看著他,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慶幸他關心著自己。
「你別問了好嗎?」她語氣帶著懇求。「我不想說!」
路遇琛氣竭,帶著一貫的譏諷和冷傲,「夏溪我警告你,就算是交易,你現在也是我路遇琛的女人,我的女人被人打了,影響我的觀感,更影響我的需要,我就有權利知道,你給我說清楚!我這是在維護我的權益!」
夏溪抬頭凝望著路遇琛的臉,剛硬冷毅的線條,唇因為威嚴似乎總是緊抿著,唇線下垂,無時無刻不顯示著他的冷酷疏離的一面,高挺的鼻翼之上,劍眉飛揚,冷傲之氣展露無疑。
而那一雙深沉不見底的黑眸,此刻沉寂著,晦暗莫測里滿是冷厲和睿智,路遇琛無疑是一個好看的,卻冰冷又聰明奸詐的男人,此刻他的雙眸更是噴出憤怒的岩漿,似乎要將她生生給吞噬了一般。
「說!」低沉暗啞的聲音如同被凍結過一般,冷冷的丟擲過來,路遇琛冷眉掃了一眼盯著自己失神的夏溪,環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的盯著她。
「真的沒什麼,請給我保留最後的一點尊嚴好嗎?我很累,想去洗澡!」她的語氣很平靜,卻又是那樣無力。
路遇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夏溪,深邃的目光掃了一眼浴室,沉聲道︰「我希望你洗完澡跟我說清楚!你自己進去想清楚,不說的結果,你承受不了!」
夏溪臉色一黯,去拿浴衣和睡衣,去了浴室。
等她走進去,路遇琛眉宇皺的更緊了。
該死的,又不是奴隸社會,怎麼弄的遍體鱗傷,卻還不肯說。
溫熱的水沖刷過身體,身上的疼痛得到了緩解,夏溪的眼淚順著溫水留下來。她腦海里閃過剛才路遇琛那陰郁駭人的臉色,他在關心她,她可以感受到。可是他的心思太重,而她根本就無法理解他那復雜晦澀的思慮。
客廳里,路遇琛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一想到她渾身都是傷,他感覺心頭一股怒火熊熊的燃燒起來。憤怒之下,夾著煙得手倏的加重了力道,而過大的力氣之下,煙竟被夾斷了。
路遇琛一愣,緊繃的俊顏終于有了微微的舒緩之色,轉頭看了眼浴室,嘩嘩的流水聲傳來,他又看了眼餐桌上的幾個饅頭,皺皺眉,想到了什麼,然後起身,穿衣服,下樓去了。
夏溪換了衣服出來時,屋子里沒有了路遇琛。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低頭看了眼茶幾上的煙灰缸,里面煙頭一堆,像是抽過很多顆煙。她開窗戶通風,然後關上。
剛坐下來,倒了杯水,準備啃饅頭,開門聲響起。
她一愣,路遇琛手里提了幾個袋子進門,她一下子局促的站起來。
他把鑰匙收好,關門,然後看了眼她,把其中兩個袋子放在桌子上。夏溪看到是外賣的盒子,包裝很高檔,一看就是大飯店的外賣,連包裝都很高檔。
路遇琛去洗手,完了回來才打開盒子,一一擺放在桌上,然後道︰「吃吧!」
突然間鼻頭一酸,夏溪起身往浴室走去。
路遇琛眉頭微微的凝皺一下,隨即又歸于平靜,也起身,朝浴室走去,
她洗臉,努力讓冷水把自己的眼淚逼回去,她不要他對自己好,她不要任何人對自己好,她害怕!
他立在她身後,看著她洗臉,看著她的樣子,終于開口︰「到底誰打了你,你該死的不能跟我說嗎?」
她嚇了一跳,一抬眼看到鏡子里他正站在她身後,視線望著鏡子里的她的眸子。
她微微低頭。
「怎麼,還是不肯說?」他寒星般的眼楮微微眯著,冰冷四溢。
「不是。」夏溪嘆氣,在他的面前,她又何時佔過上風。
轉身要走,他卻擋住她。
「是何啟然?」他清冷的聲音自薄唇中緩緩吐出,無比的寒涼。她的心突然一顫,皺眉看向他,他筆直英挺的身姿立在她的面前,俊朗如昔,說著令她心冷的話。
「怎麼會?」她輕輕的笑,淡淡的瞥,帶了絲澀澀的自嘲。「與他沒關系!」
「那是誰?」他的神色更冷,緊緊抿了抿唇,狠狠看了她一眼,托起她的下巴。
氣氛一下子冷掉,她看看微微有些怒氣的他,輕輕咬了咬唇,細不可聞的一嘆,「我爸爸!」
路遇琛一下子呆住。「這是什麼爸?還是不是人啊?」
夏溪自嘲一笑。「別問了好嗎?」
路遇琛眉宇一皺,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夏溪側身走了出來,回了臥室,反手關上門。
她靠著門背,突然感覺自己快要昏厥一樣。抿著唇一陣心悸,好久後菜調整好情緒,這才走出來。
門一開,他就立在門口。
她一愣,他伸手將她攬進懷里,輕聲開口︰「疼嗎?」
她驀地一下眼圈紅了,那些多次逼回去的眼淚突然一下子落下來。他的胸膛很溫暖,很堅實,他的臂膀很有力,緊緊地抱著她,他的身上有屬于他的煙草味。
她一言不發,卻淚流滿面。
溫熱的液體流進他的胸膛里,「別關心我,求你別關心,我,我們只是交易,求你不要關心我!」
他一下呆怔,喉結滑動了一下,卻說不出話來。
是的,這只是交易!
他也在提醒自己!
一遍又一遍!
她哭了,身體顫抖著,眼淚滾滾落下,只有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麼艱澀,有多麼辛苦。
哭了良久,她終于從他懷里抬起頭來,輕輕地推開他。
他抬眸,狹長的雙眸睨向她,沉聲問道,「他為什麼打你?」
听見他這麼說,夏溪只是輕聲說道,「沒什麼,他喝醉了。」
根本不等他回應,她下意識地轉身就要朝客廳走去。
「我準你走了?」路遇琛對于她急于遠離的舉動甚為不滿,劍眉又蹙在一起,一把抓住她。「乖乖的,跟我說清楚,喝醉了就對你下手嗎?跟我說,他誰,我讓人教訓教訓他!」
「!」夏溪一下驚愕,他以為他是黑社會嗎?
「揍他一頓,怎樣?」他挑眉。「是揍一頓,還是直接廢了?」
夏溪抬頭望向他,卻發現他那雙黑色的如寶石般的眸子格外惑人。
她一呆的瞬間,他已經一把抓住她,再次把她攬進懷里。有力的大掌探過她的縴腰,直接摟住了她,將她整個人拽向自己。
夏溪來不及反應,更抵不過他的力氣。身子朝他傾倒而去,跌入一具結實的胸膛,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暈旋了她。
忽然,他撫起她的臉,低頭吻住了她殷紅嬌艷的誘人雙唇,舌尖蠻橫地撬開她的嘴,一陣來回掃蕩。
「唔——」她快要窒息了!
他卻不肯放過她,糾纏著她的舌,不斷不斷地深吻,然後輕聲在她耳邊呢喃︰「敢打我的女人,天皇老子我也要教訓一頓!」
他貼著她的耳畔,呵出熾熱的氣息,那氣息噴灑向她,惹得她微顫。
如果不是交易,她幾乎要被這句話迷醉了,可是,是交易,一切都是交易!
她不敢妄想,也不會妄想。
「不用了!謝謝你!」她只能這樣說。「他是我爸爸,許他過分,不許我過分,哪里有女兒打老子的?」
他低沉的男聲再次襲來,「說的也是,他脾氣不好??」
「嗯!」
「經常打你?」路遇琛低聲囈語,撫了撫她的腦袋。
「不是!」其實她很少在家,夏江凱這幾年脾氣不好,她那時已經讀大學,早就離開了家,他打媽媽得次數比較多。
「我警告你,別再有下次,下次若再打你,我直接廢了他!」
「嗯!」夏溪悶悶的從他懷里點頭,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他一陣皺眉,笑什麼?她不疼啊?女人一陣哭一陣兒笑得,真是讓人猜不透心思。
夏溪笑,是因為他的話。「你是大領導,又不是黑社會頭子。你這語氣,千萬別讓吉縣老百姓听到,不然他們會以為他們的路縣長是土匪頭子呢!」
路遇琛微微蹙眉,眼底閃過一抹無奈,伸手揉揉她的黑發。「為你出氣,還要遭受你的調侃,你這女人有沒有良心啊?」
「是!是!路縣長,我錯了!」夏溪直接說道。
路遇琛又是無奈,可是看著她這傷,終究沒再說什麼,只是道︰「走,吃飯去!」
路遇琛買了熱氣騰騰的水晶蝦餃,打開盒子,還冒著熱氣,還有漂亮的各種小菜,肉類,她看著滿桌子他不值的菜,幾乎要嘆息。
「吃吧!」他開口。
她拿筷子,開始吃。
而他,並不著急,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吃,整個過程保持沉默,直到她再也受不了他專注的視線,終于抬起頭來︰「你怎麼不吃?」
「看你吃!」他回道。
她差點被他噎到,好不容易把一只蝦餃吞了下去,放下筷子,他遞了一杯水過去。
她突然想起昨天在吉縣縣政府宿舍門口看到的那一幕,那個白衣女孩,像是那日在病房里看到的那個,眸子一黯,有點自嘲。
不經意的開口︰「你怎麼不陪你的女朋友啊?」
他一愣,有點愕然,繼而唇邊溢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然後道︰「我為什麼要陪著她?我更樂意陪你!」
她心里一下更苦澀了,原來男人都是一樣的,喜歡三心二意,明明有了女友,卻還要惦記著別的女人!
一下子面對這些好吃得沒了胃口。
「怎麼不吃了?」他問。
「吃飽了!」夏溪也笑笑。
他笑了起來︰「吃的不多哦!沒胃口嗎?」
她有點氣惱,跟他斗嘴不是明智之舉,于是站了起來︰「我吃完了,謝謝你的晚餐。我要休息了,有點累。」
他也起身,直直朝她走了過來,她正要避開,他一手拉住她︰「別動。」
伸手拿過紙巾幫她擦去唇邊的油漬,柔軟的指月復不經意間輕輕擦過她的唇瓣,仿佛帶過一道電流,夏溪不禁臉紅心跳,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他們分明有比這個更親密的動作,她卻無端端地緊張。
還好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不等他放開她,她匆匆跑開。
他回去吃東西,似乎見她不吃,他心情大好,表情也沒那麼冷峻了。
不多時,他也吃完,然後起身去洗澡,夏溪坐在自己的電腦前,打開,瀏覽著網頁。
不多時,門被猝不及防地被推開,路遇琛穿著浴衣進了臥室,她一呆,趕緊的移過目光。
他看到她的躲避,微微的挑眉。
然後,他當著她面,鑽進了她的被子里。
「你、你都不忙嘛?」她吞吐的問道。「你們不是周末最忙嗎?」
「明天開會!」他說。
「那你什麼時候走?」
「明早!」他說。
那不是晚上他還要在這里?
「你那個完了嗎?」他突然問。
「什麼?」
「大姨媽!」他一臉的坦然自若。
她的臉騰地紅起︰「沒!沒有!」
「撒謊!」他完全不以為意。「我說過撒謊是要懲罰你的!」
她這才覺得緊張,攥緊了鼠標,吞了下口水,一臉驚恐地望著他︰「我渾身都疼!」
她心里泛起不好的預感,他剛才笑得那樣不動聲色,原來根本沒打算放過她。而且他似乎回來就是跟她做這事的,他似乎就喜歡做這事,她真的不懂,男人就離不開這件事嗎?
「我可以幫你止疼!」他卻只看著她笑,也沒有動作。
「我不用!」她立刻回嘴。
路遇琛挑眉看了她一會兒,心底暗笑,卻不動聲色,幽幽地問︰「你覺得你能拒絕嗎?」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心里不想。」
他抿唇。
「我說的是實話,我沒撒謊!」
他卻掀開被子,一手拉過她,環住她的腰,說得一本正經︰「那又怎樣?」
「……」昨天她到了吉縣,本來他這個周末很忙的,可是她卻跑了,他又連夜回來。
沒想到她不在,一夜未回,他一直在這里等她。等得怒火積聚,又消去。再聚集,再消去。如此往復,多少次,沒想到她居然一聲傷痕的跑了回來。
「昨天不說一句話,還關機!」他的手探進了她的睡衣里,掌心的熱度貼在她的皮膚上,燙得驚人,她不自覺的想要掙月兌他。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制止了她的動作,輕笑出聲︰「小東西,說,為什麼關機?」
「我……」她卡殼。
他攔腰抱住她,俯身咬住她的耳垂,聲音飽含不滿︰「你居然掛了我的電話,還關機,最後給我弄得一身傷回來,你居然不善待我的東西,我要懲罰你!」
他咬得很重,她不由顫了一下,痛呼出聲。
他松了一點力道,把她轉過來,正對他。
她睜大了眼楮,無辜地望著他。那樣無辜又帶了點賭氣的眼神,不由地又讓他氣了起來︰「還拒絕我,我是個正常的男人!」
她臉一紅,不說話。
「說話!」
「你可以找你的女朋友!」她輕聲開口。
他眸子一沉,銳利的鎖住她的小臉,看著她紅腫的小臉,惡狠狠地道︰「真丑!丑死了!」
她臉更加紅了,羞囧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知道她的臉丑,她又沒讓他看!他有必要這麼羞辱她嗎?
她倔強的瞪著他,看著他情緒不明的眼楮,又低下頭,仿佛猶豫不決,又難以啟齒,那樣彷彷徨徨,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又不甘心,「你可以不看,我又沒讓你看!」
「可是我比較喜歡試試豬頭的味道!」
「你直接去找豬好了!」她全身都疼死了。
「嗯哼!」他伸手撫上她的臉,細膩光滑,有隻果般的鮮潔紅潤,非常又人,低了頭輕嘆︰「沒什麼可看的,暫時就你這個豬頭了!」
她垂下眼楮,長長的睫毛覆下來,掩蓋住眼底淡淡的悲傷陰影。難道他的女朋友沒時間嗎?所以他就勉強看著自己了!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座座大山,壓在她心上,她從來不敢放任自己順著自己的心意去生活,六年前,以為遇到了自己的此生不渝,可是到頭來,卻是一場悲涼。
而路遇琛,她安排了她的工作,給了她一輩子的飯碗,可是他卻拿走了屬于她女人最寶貴的東西,也拿走了她所有的尊嚴。
而他,就像誘她犯罪的惡魔,他的陰晴不定,他的不可捉模,他的溫柔體貼,把她擊得潰不成軍。
她心里郁郁的,低聲問他,仿佛帶了點委屈︰「你想找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非要我?」
他暖暖的呼吸拂在臉上,如輕輕掃過的羽毛,聲音撲朔迷離︰「因為你不會給我惹麻煩,比較好欺負!」
她身體一顫,眼波里蕩漾著某種錯愕,呼吸急促,抬起臉來看他︰「我長得就那麼好欺負嗎?」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
她閉上眼楮,突然主動在他唇上輕觸了一下,兩頰上淺淺的梨渦,湊得近了才看得到,清清淺淺地聲音滑過耳邊︰「你把我送進了地獄,我已經萬劫不復了!」
「那就直接下十八層地獄!煎炒烹炸,試試過油鍋的滋味,怎樣?」他丟給她一句話,聲音邪魅而低沉,卻明顯的被她的主動驚得一愣,繼而大笑,低了頭狠狠地抱住她,唇貼上她的唇。
「一定是痛不欲生!」她悲涼的低語。
「身體很疼嗎?」他突然問,手更是輕柔的劃過她的傷痕累累的肌膚。
「嗯!是疼!」她身體顫抖了一下,那些傷痕的確很疼。
他突然笑了,邪肆的笑了,低語著︰「那我現在幫你止疼!」
夏溪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吻已經鋪天蓋地地落下來了,落在她的腫了的眼皮上,鼻子上,唇角。
她嚇得驚愕,
她不知道路遇琛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都說男人愛美色,可是她此刻臉真的腫的跟他說的一樣,變成豬頭了,可他卻還不肯放過她,難道看著她這樣丑的一張臉,他不惡心嗎?居然還這麼有興致,她發現她真的一點也不懂路遇琛這個男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輕微的痛楚終于讓她拉回了一點意識,急忙伸手阻止他。
可是她的輕輕阻擋卻激發了他的沉溺,抬眼看她時,眸色深的不可思議,聲音低啞︰「怎麼了?」
她拿手抵在他胸口,喘了口氣︰「不行,現在不行!」
他也知這里不對,半路剎車,臉色自然沒好看到哪里去,「為什麼?你知不知道突然剎車會造成剎車失靈?這對男人來說有多痛苦?你能不能人道點?」
「我不要懷孕!」她突然睜開眼楮,看著他認真說道。
他一愕,愣了下,眸子里閃過什麼。「你不想懷我的孩子?」
她也一愕︰「你不怕我拿孩子要挾你?」
「要挾我什麼?生了孩子,我養著,養著他也養著你!誰規定情fu不能生孩子了?」他眼底閃過戲謔。
她一時卡殼,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玩笑,還是認真,只能沉默不語。她永遠說不過他,也猜不透他,索性當成玩笑。
而路遇琛已經翻身下床,直接去找他的箱子,他記得他有準備tt的,而且讓女人懷孕的確是個麻煩,他現在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周日凌晨。
路遇琛一大早爬起來,夏溪還在睡,她累壞了,路遇琛知道他一整夜不放過她,她累壞了。可是他一起床,她也醒了。
「你要走嗎?」她惺忪的狀態問著他。
「不是我,是我們!」
「啊?」她一下驚醒。「我們?」
他低頭看看她的臉,臉上的紅腫還有額頭的傷都沒好,眼里閃過一抹憐惜︰「明天你請假,這個樣子也沒辦法上班,跟我去吉縣,連著請三天假吧,養好了再回來!」
「你、你說讓我跟你去吉縣?」夏溪整個人錯愕著,本來惺忪著,被驚得一下子完全驚醒了。
看著她那吃驚的樣子,路遇琛淡淡挑眉。「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自己在j大,不是跟這個玩就是跟那個曖昧,他把她帶到吉縣,誰都不認識,有人煮飯,下班回去還有人作伴,何樂而不為?就這樣打定了主意,路遇琛更是霸道的開口︰「快起床,我上午十點在縣政府有會議,快起來收拾下,呆三天!」
說著他就去洗澡了。
夏溪傻愣愣的抱著被子坐在床上,他怎麼可以如此霸道,讓她跟著去吉縣,請假二天,明知道他說的對,自己臉上額頭的傷這樣去上班,總是不好看,但跟隨他去吉縣,她還是感到怪怪的。
「怎麼還愣著?我餓了,快點起來收拾下,吃飯就該走了!」洗完澡回來的路遇琛看到夏溪還傻呆呆的坐在床上,知道自己嚇到了她,難道跟他去吉縣就這麼可怕?
路遇琛忽然感覺一股笑意沖徹在了胸口,他似乎有些明白她的心情,但周五那天,她不是到了吉縣政府大院門口了嗎?
「我不去不行嗎?」夏溪輕聲道。
「不行!」
「為什麼我一定要去?你女朋友看到了怎麼辦?」她戒備的眯起眼,神色謹慎的打量著路遇琛,從昨天回來一下子看到他,她就覺得很意外,明明那天有美女在吉縣門口找他,他卻還要自己去,他也承認他有女朋友,為什麼還讓自己去。夏溪越來越感覺她看不懂眼前這個男人。
快速的側過頭,可是那抹壓抑不住的笑意還是染上了路遇琛峻冷的臉龐,他輕咳兩聲掩飾著自己突然變化的情緒,在夏溪疑惑的視線里轉身去找衣服。
他怎麼了?夏溪疑惑不解的看著轉身大笑的路遇琛,視線里那抹偉岸身影背對著她,沉聲道︰「我需要你,你就得去!別人暖的被窩沒你暖的舒服,而且現在是冬天,我需要人幫我暖被窩,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非你莫屬!」
原來只是需要!
夏溪眸子一緊,心里一陣刺痛,起床,認命地回答︰「好,我立刻收拾!」
她去洗澡換衣服,準備早點,兩個人默默地坐在餐前用餐,時間都七點了。
夏溪去收拾衣服,不忘問他︰「我連著請兩天假可以嗎?呂科長會不會不許?」
「不會!」路遇琛篤定的開口︰「跟他說家里有事,必須請假,周三你的傷就差不多好了,周三凌晨我送你回來!」
「呃!好、好吧!」夏溪收拾了歡喜衣物,洗涮用品。
「我先去熱車,三分鐘後下樓!」他已經收拾好一切,手里一個公文袋,換鞋子下樓去了。
夏溪深呼吸,心里怪怪的,跟著他去他的地方,真是說不出的感覺。
三分鐘一到,她就開門下樓去了,樓門口,一輛黑色的軍牌車子停靠在那里,正打著火,她還沒走出樓口,車門已經打開,路遇琛坐在駕駛室里低聲喊道︰「快上車!」
她立刻鑽進車子里,他手里接過她的包,放在後座上。
夏溪剛坐上去,路遇琛探過來身子,手按在她的腿上,伸手從里面幫她關好車門,他身上剛沐浴後的清新氣味傳入她的鼻子里,夏溪臉紅紅的,身子更是不敢動一下。
路遇琛側了子,又拉過安全帶,幫她系上。然後低頭看看她,發現她臉紅的樣子甚是可愛,低頭情不自禁的親親的她的唇。「這麼拘謹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不、不是!」夏溪搖頭。
他輕笑︰「好了,走了!」
像做夢一樣,直到車子進了高速路口,路遇琛遠遠地看著收費站,又看了眼收費站的那個攝像頭,一側身,把夏溪的羽絨服帽子拉上來,罩在她頭上。
夏溪不解,路遇琛只是輕聲道︰「別動,等下過收費站,低下頭!」
「哦!」她不懂他的用意,只是點點頭,知道照做就是了。
直到到了收費站那卡時,攝像頭突然閃了一下,夏溪頓時明白,原來他是要自己躲避那個攝像頭,他是怕什麼?怕她被人調查嗎?怕自己跟他扯上關系嗎?
直到通行,進入車道,路遇琛伸手將她的帽子扯下來,「好了!」
夏溪心里突然覺得莫名的堵得慌,說不出的滋味,安靜的不說話,把視線轉向車窗外,看著道路旁蕭瑟的冬日風景。
路遇琛見他不說話,一邊開車一邊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冷?我開暖氣!」
他打開了暖風,車里立刻溫度上升,夏溪幾分鐘就覺得熱了。
「熱的話,月兌掉外套!」他又開口。
她真的覺得熱呢,于是解開羽絨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曲線更顯美好,路遇琛眸子一緊,把注意力放到了前方的道路上。
他知道這樣帶她去,他有點感情用事,但是他就想這樣做,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一直沒說話,幾乎都是他說,他不說了,隨後車里又歸于沉默。
她又把視線轉向窗外,突然突然手腕被拉住。她嚇了一跳,就見他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握著她的手腕,她看著高速路上,快車道上一輛車接著一輛車飛速前行,驚得立刻道︰「你好好開車!」
他淡淡勾唇,卻不松開她的手︰「想什麼呢?」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想!」她能想什麼呢?只是覺得這樣好奇怪而已,她想要抽回手,可是他卻不放手,她嚇得前後觀察車輛,怕追尾,急切得喊道︰「你專心開車吧,這是高速路!」
她突然想到那次他的車禍,那天他離開時,下了那麼大的雪,他出了車禍,雖然人沒事,可還是很危險,那是他很幸運。
「撒謊!」他冷哼一聲。
她怔了下,帶著點無奈道︰「我是想到了你上次車禍,你好好開車好嗎?這是高速路!」
路遇琛微微一怔,又是一笑︰「我可以理解成你的這忠告是對我的關心嗎?」
「算吧,快放手!」她另一只手去拉他的大手,他放手握住她的小手。「阿琛,你好好開車好嗎?我害怕!」
她可不想在高速路上出事,只能低聲哀求他。
看著她的樣子,像是真的害怕,他松開手,「放心吧,沒事的!上次是個意外!」
他雙手握著方向盤,她瞬間松了口氣,她真怕出車禍。關于上次車禍的事情,她一直沒問他。一來他沒事,只是額頭受傷了;二來她不想問,怕自己去關心他。
他卻主動說起了上次的事情,「上次在國道上,有個老人橫穿馬路,司機小李沒有注意,剛好下坡,後面車子制動晚了,就追尾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而夏溪卻感到驚心動魄,因為她記得吳佩慈說,他的司機斷了腿,車禍猛于虎,無處不在,或許一個瞬間,人命就沒了,如果如果他沒了,她突然感到一陣恐慌,說不出得感覺,臉色也瞬間慘白。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覺得怪怪的。
「如果上次,你沒有回來,或許就不會有那個車禍了!」她想到他在他那里呆的三天,一直在她家里,他們之間纏眠悱惻的第一次,可是卻是諷刺的交易。
一瞬間,她心里的痛蔓延開來。
「巧合而已!」路遇琛輕輕一笑,完全不在意。
夏溪又想到了病房里那個叫「張穎」的女孩,長得很是甜美,周五那天在吉縣縣政府宿舍門口的那個女孩也是她吧?那是他的女朋友吧?
一路之上,夏溪都有著一絲的郁悶,還有著莫名的情緒,心里憋得難受,卻又無處發泄,說出的憋悶。
路遇琛也沒多說什麼,車子很快到了吉縣,要下高速。夏溪也沒經過路遇琛提醒,自己就拿了羽絨服,披在自己頭上,身子陷入椅背里。
路遇琛側頭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孺子可教也」的贊賞神情。
當車子滑出收費站,夏溪心里卻在想,自己就是個見不得光的女人,情婦而已!
路遇琛的車子像是有通行證一樣,政府宿舍的保安看到他的車子竟打了個敬禮,車子開進去,夏溪穿上羽絨服,然後戴上帽子,既然別人不願意她露面,她也不想露面。
路遇琛直接將車子開進了一個車庫,卷簾門滑下,路遇琛拿了公文袋對她說︰「你來鎖門,我先上去,鎖好門上樓,三樓東戶!」
「哦!」夏溪點點頭。
路遇琛打開樓道內里的門,走了出去。
這是一樓車庫,也是儲藏室,夏溪在後面車庫內里的門,然後提著包包上樓,到了三樓,看到了東戶的門開了個縫隙,她輕輕打開門,有點不敢進。
「快進來!」路遇琛在門里沉聲道。
夏溪立刻確定,這的確是他的住處,人走了進去,關門,這才四下打量了一下他的住處。
二室一廳,客廳很寬敞,潔白的地面,裝修簡單,莊重大方,不奢華,家具也很簡單,倒是應有盡有。市政——府給他配的房子還真的不錯,夏溪局促的立在那里,沒有換鞋子,因為沒有她穿的拖鞋。
路遇琛正在打電話。「衛衛,你去買點食材,對,今天下班我自己煮菜,多買一些,九點半之前回來,開車來接我!」
打完電話,路遇琛注意到她還傻傻的站在那里,立刻意識到,從鞋櫃子里拿出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沒有女式拖鞋,你穿這個吧,我的,沒穿過!」
她愣了愣,那鞋子,起碼有44,她的腳才37,但她還是老實的換了寫字,37的小腳穿著他的大拖鞋,是如此的滑稽,低頭看著,又偷偷看了眼他。
路遇琛撲哧樂了。「有點大!晚上帶你去買新的!」
「沒關系!」夏溪搖頭笑笑。
「把包包拿進臥室!」他吩咐到,「等下我要開會,大概中午不會回來,你自己煮飯吃,今天不要出門,書房有電腦,你可以上網,也可以看電視,就是別出門,累了就睡覺!」
「哦!」夏溪點點頭,听話的把包拿到了臥室里。
路遇琛看了眼她的靴子,伸手拿了,放在櫃子里,屋子里沒有女士的用品,他不得不照顧一下吉縣縣長的身份,不想傳出什麼緋聞,盡管他現在是個單身。
夏溪進了臥室,才發現一張寬大的床,沒有疊被子,黑色的滾金邊床單,屋子里倒是很干淨,一本經濟學論著放在床頭,沒有一點女人來過的痕跡。
她微微的訝異,難道他這里從來沒來過女人嗎?還是他粉飾的太好?
她立在臥室里,拉開衣櫥,里面是他的衣服,她把包放咋廚子里,依然沒見到任何女人的物品。正疑惑,路遇琛推門進來,她轉身。
下一刻,她已經被路遇琛拉進懷里,而他的唇也同時覆過來。
她反射性地掙扎了一下,卻被抱得更緊。
他的唇微涼,掌心卻很熱,溫度透過她腰間的衣料滲入皮膚,路遇琛吻得極有技巧,並沒有用力,但她覺得不能呼吸,怎樣都無法避開他的唇,夏溪幾乎站不穩,整個人的重量都被他撐住。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放開她,似乎在注視著她。「我這里,沒有女人來過,你是第一個!」
「呃!」她完全呆住,錯愕的望著他,紅腫的唇瓣如盛開的薔薇花瓣,微微張開,帶著不誘惑,讓他情不自禁的伏低俊臉,再度吻上她的又人紅唇。
夏溪被他剛才的話給沖擊到了,她是第一個來他這里的女人,張穎都沒來過嗎?
又被他再度吻住,夏溪只覺得頭腦漸漸渾沌,有自己也不明了的情緒,突然便似乎有所頓悟,心情說不出得悸動。這是縣長的家,而她居然在縣長的家里。
她突然推開他,表情帶著認真地看著他,難以置信的開口︰「阿琛!」
「嗯?」他也低頭看她,表情似乎很鄭重,唇角深抿,眼底含著笑意,見她秀眉緊促,他的嘴角微微地彎起淺淺的弧度︰「很意外嗎?還是很高興?」
他的聲音有些暖昧不明,有點沙啞,不復以住的清朗。
夏溪說不出的感覺,只是微微的顫抖著聲音問他︰「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路遇琛挑眉。
「為什麼我是第一個?」她努力忍住內心的狂跳,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微微蹙眉,低頭眼神深邃地看著她,眸光里是高深莫測的精光,唇微微上翹,「你說呢?」
夏溪突然意識到自己像是被他戲弄了。她低下頭,臉騰地通紅,一下沒了自信再問什麼,轉身要出去。而路遇琛動作要比她快很多,在她跟他擦肩的剎那,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許她走。
夏溪有些氣悶地咬住唇,卻不想路遇琛下一個動作已將她拉進懷里,直接抱上床,動作一氣呵成,唇亦同時覆上,技巧地吮吻,奪走她的全部呼吸。
夏溪始料未及,慌亂地將手抵到他胸口,限制他進一步的貼近,但雙手立即被他用一只手抓牢,固定到她頭頂,他的另一只手,緊緊扣住她的腰。
夏溪失了自由,力氣也仿佛消失怠盡,突然便失了反抗的念頭,任由他巧取豪奪,攻城掠地。
她頓時天旋地轉,神志都漸漸不清,只感到他的指尖與唇舌無處不在,在她全身四處游走,所經之處便燃起一簇簇小小的火苗。
她在身體迷亂之際,在心里輕輕嘆一口氣,意志力此刻悄然退席,身體本能佔了上風。而路遇琛卻在此刻停了下來,在離她不過幾寸的上方,直直地望進她的眼楮︰「所以,你以後都給我乖乖的,我忙回不了j大的時候,你都要來這里陪我,不許跟什麼小白臉出去,乖乖的,懂嗎?」
他的眼楮深邃又清澈,而此刻里面藏了暖昧不清的情緒,似乎如她現在的身體一樣迷亂。
夏溪沒有回答,伸出雙臂勾下他的脖子,傾身湊上自己發涼的唇,下一瞬間,他便進ru了她的身體,將她的低呼一同融化進唇齒間。
連她都沒有想到,他們剛到了這里,就發生這種事情。
而當一切風平浪靜後,敲門聲響了起來。
夏溪一下子驚慌失措。「有人敲門!」
路遇琛輕輕笑。「你睡吧,不會有人打擾,我要去開會了!是來接我的人!」
「哦!」她臉上微紅,急忙裹住自己。
果然,敲門聲響了三次後,便不敲了。
路遇琛也不著急,不疾不徐地下床穿衣,挑了件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裝領帶,收拾干淨,又看了她一眼。「餓了自己煮,不要用飲水機,想喝水自己燒,我要喝一百度的水,飲水機的水只有95度,不沸騰的水你也不要踫!」
「哦!」她點點頭。
路遇琛關門出去,夏溪躺在床上,枕在他睡過的枕頭上,深呼吸著他殘留的味道,心里砰砰的跳個不停。
外面開門聲響起,有個陌生的男聲︰「路縣長,這是您吩咐要我買的菜,不知道這些夠不夠!」
「可以,放在櫃子上吧,我回來整理!」
「我幫您放好吧!」
「不用了!」路遇琛立刻說道。「對了衛衛,這幾日你和小林都不要過來了,去醫院看看小李,把鑰匙給我!」
「哦!好!」衛衛把鑰匙遞給路遇琛。「可是,路縣長,你的衣服怎麼辦?要洗衣服,還得送去熨燙,還要打掃衛生的!」
「這幾日不用了,我要寫材料,不喜歡別人動我東西,以後需要打掃我會讓你們來!」
「好的!」
「我們走吧!」路遇琛說道。
然後,開門關門聲響起。
夏溪整個人癱在被子里,他的床很軟,房間里很溫暖。她睜大眼楮,看著白色的天花板,雕著花的紋路,很是簡潔的吊頂,愣了一會兒,她回過神來,這里是吉縣的縣政——府宿舍,縣政——府給他配得宿舍。
她居然在縣政府宿舍里,她這樣的平凡小老百姓,居然再縣長的宿舍里,還剛剛給縣長暖過床。
思及此,她雖然累,卻了無睡意,膽怯地扭頭,看著拉著窗簾的房間,空空如也,她豁得半躺起身,被子瞬間滑落,身上一涼,急忙抓起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實。
衣服凌亂地落在地上,身上還殘留著他歡愛過的痕跡,他的衣服,她的,混亂的丟棄在地上。
她裹了個床單進浴室洗澡,然後回來換了衣服,就看到客廳的櫃子上,堆著幾個袋子,她趕緊去收拾食材。
屋里太暖和,不收拾起來,一會兒只怕要變質了。
等到回來,又看了眼地上的衣服,他的衣服已經皺皺巴巴的了,看著滿室的凌亂,她臉上微紅,急忙扯下床單,拿到洗浴室清洗。
洗完後的床單,有肥皂粉的干淨味道,她又洗了他的衣服,站在陽台上,晾曬床單,衣服,突然想起他走時跟來接他的人說的話,他說這幾日都不要人來打掃了,還要回了鑰匙,她往客廳看去,果然看到了櫃子上有一串鑰匙。
微微一頓,他是怕被人看到自己吧,不想讓人看到她,因為她只是他的情fu而已,情fu這個詞,讓她心里莫名的酸澀起來。
搖搖頭,將腦海里的酸澀甩去。深呼吸,夏溪,這本就是交易,你亂想什麼?又在期待什麼?可是,他對自己這樣好,又讓她莫名的感到心里亂亂的。
正想著,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夏溪趕緊回到了臥室找自己的電話,一看號碼,是何啟然,她愣了下,立刻掛斷。
關于何啟然,她已經不想理會了!
沒多久,電話又打來,一遍又一遍,毫不厭煩,夏溪還是不接。
不多時,聲音停了,來了一條信息——小溪,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也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何啟然欠了你。小溪,別生氣了好嗎?接電話,我有事找你!
剛看完信息,電話又響了起來。
她干脆把電話打到了靜音狀態,不再理會。把手機丟在桌上,她找了新的床上用品,重新鋪上,然後又找了熨斗,把路遇琛的衣服,都給熨燙了一下。做完這些,她看看時間,已經下午3點了,簡單的煮了點吃的,打開電視。
一開電視,就是吉縣電視台,播放著吉縣新聞,下午居然播新聞,這吉縣還真是有意思。
很巧合的是,剛好看到了路遇琛,播音員的普通話都不是十分標準,甚至都沒有夏溪的標準。難道吉縣沒有人才了嗎?夏溪不禁想著,又覺得自己幼稚了,只怕這播音員也是什麼人的親戚吧,不然能當上播音員嗎?
可是,這怎麼說也是吉縣的臉面啊,怎麼就找了個四和十不分的播音員呢?
正想著,門鎖響動的聲音傳來,夏溪立刻轉頭,他回來了!
路遇琛進門,臉色不太好,夏溪趕緊關了電視,站起來,猶豫了一下,掃了一眼右前方略顯蒼白的臉孔,遲疑的開口,「你回來了?」
路遇琛看起來不太妙,那張臉看起來有點白,薄唇緊抿,嘴角有點凌厲,似乎像是生過氣的樣子。
夏溪感到有些局促,路遇琛不說話,把西裝月兌掉,丟在地上,一只手扯著領帶就坐進沙發里,閉了眼楮一言不發。
夏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立刻去幫他泡了一杯茶,放在茶幾上,不敢說話,怕惹到了他。
路遇琛睜開眼楮,看了眼桌上的茶,看看眼前熱氣騰騰的茶杯,再瞄了一眼夏溪,眉眼一瞬的柔和,隨即又垂下頭,安靜的喝茶。
熱茶入口,唇齒間的醇厚幽香溢滿胸臆,寒意退去,余下的,是一股涓細暖熱的熱流,纏繞期間,溫暖著四肢百骸。
夏溪低著頭,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不發一言。
過了半晌,他的臉色似乎恢復了平靜。她才小心翼翼的問了句︰「有人惹你生氣了嗎?」
路遇琛聞言挑眉,瞅了她一眼,「你哪只眼楮看我生氣了?」
夏溪被他一句話噎死,小聲嘀咕︰「你看起來就像是生氣的樣子!臉都白了,嘴也是抿著的,還說沒生氣,誰信啊!」
雖然她看不透他,也知道多數時候他基本是喜怒不形于色,但她也算是見過幾次他生氣的樣子。她甚至覺得,只怕也就自己看到過他情緒波動時的樣子,跟電視里的他,完全不一樣。現在的他,不再像電視里那個看起來得道高僧般的面無表情的路縣長,倒像是個也食人間煙火的平凡男人,有喜怒哀樂。
雖然她的嘀咕聲聲音很小,但是他還是听到了。
他微微的訝異,他表現的怒氣很明顯嗎?他從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因為這是一個政客最起碼的素質,凡事都火爆三丈,說話不動腦子,只顧一時痛快那是莽夫行為。
夏溪見他不說話了,又偷偷打量了一下他。
他突然開口︰「如果你面對的所有人都是陰逢陽違的小人,你會不會覺得生氣?」
「呃!」夏溪先是一愣,繼而搖頭反問︰「為什麼要生氣?」
路遇琛被她反問的一愣。
夏溪又道︰「這很正常啊,因為每個人都心里設防,不知道自己說錯說對,在不知道對錯的前提下,人不都是會緘默嗎?人品好的人保持緘默,人品不好的可能會選擇撿好听的話說,尤其是在領導面前。」
路遇琛微微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夏溪才又說道︰「我猜你可能遇到陽奉陰違的人了,其實那些人未必就是小人,你是一縣之長,書記之下,萬人之上的大領導。而且你又是省里下來的大人物,只怕連縣委書記也要禮讓你三分,你帶著或許是與生俱來的背景來到這里。呃,當然,我不是說你沒有能力!你看,我剛說你有與生俱來的背景,你就挑眉了!完全是一副听不進異議的樣子,誰敢說話啊?」
果然,路遇琛的眉頭是蹙緊的,看起來有些不耐,神色不悅地反問︰「有那麼明顯嗎?」
「或許你自己感覺不到,但是跟你相處的人人家都很小心啊!怕一個不察惹怒你讓你生氣。雖然你不是攜死報復的那種人,但是別人不一定這樣認為啊,所以自然跟你相處就設防了。說話的時候自然是好听的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夏溪又解釋道︰「不見得是完全的陽奉陰違,人心里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利益,怕自己遇到小人領導,因為一句話不合適丟了工作的人不是大有人在嗎?」
「可是你的指令下達下去,沒有人理會,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我只知道,凡事不能一口吃個胖子,滴水穿石,水到渠成的道理我想大領導你應該比我明白!」
「我又不在吉縣一輩子!」他是著急一些事情處理不好,受苦的還是吉縣人,他想要為吉縣月兌掉欠發達的帽子。
「不謀萬事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滴水穿石,效果也許在你離開後!」她安靜的說道。
路遇琛眸子里閃過一抹微光,看了眼夏溪平靜的小臉,額頭上的傷還貼著創可貼,嘴角依然微微的有些青色,臉好像消腫了不少,可是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片祥和,散發著一種耀眼的光輝,很奇怪的是,他心里也受其影響變得平靜了。
「所以即使你爸打了你,你也不恨他嗎?」他突然開口。
夏溪微微一愣,想了下。「他打我沒關系,可是——」
「可是什麼?」
「他若是打我媽媽,我就會恨他!」
「他打你媽媽?」路遇琛有點錯愕。「你爸很暴力啊?」
「可能是因為下崗吧,自從下崗後,他一直醉生夢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以前很勤奮的,現實的壓力會讓人變質的吧!」夏溪苦澀一笑,不打算再多說。
路遇琛若有所思,點點頭,一杯熱茶下去,臉色比剛剛好了很多,有了些血色,表情也不那麼緊繃了,轉頭看了眼陽台,看到晾曬的衣服,微微一愕。「你洗了衣服?」
「嗯!」夏溪點點頭,「閑著沒事,就洗了衣服!」
路遇琛剛要說什麼,電話一下子響了起來,他走去接電話,聲音完全的公式化,听不出任何情緒︰「什麼事?」
此刻的他,接著電話,面容冷凝,就像是在電視新聞上看到的他一樣,面無表情,完全的公式化,一本正經︰「告訴他,做好預算,至于投入,我來想辦法,盡最大可能的給他們提供一切有利條件。按照我說的去做,現在通知招商局,發改局局長明天一早八點十分來見我;另外通知國土局,林業局,農業局安監局,經貿局局長,九點半到我辦公室。十點半我要單獨見教育局長!」
交代完畢,他放下電話。一回頭看到夏溪怔怔的看著他,挑眉問道︰「看什麼?」
夏溪只是在想,他真的是領導,那些她想都沒想到得所謂她眼里的那些局長大人物們,居然被他吆喝的這樣隨意,一個上午就要見各個部門的一把手,同時也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他是雲,她是泥。她,永遠都只能仰望他!
「沒什麼!」她搖搖頭,笑得很是苦澀。
路遇琛微微皺眉,卻不說話了,轉頭進了書房。
夏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下子心里悶悶的。
「小溪,茶!」路遇琛在書房喊道。
夏溪只好站起來,幫他倒了水,送進書房,他的書房很大的辦公桌,後面一排書櫥,里面放了不少書籍,書房里的窗邊還有一個圓桌,旁邊兩把椅子,很公式化的書房,沒有過多裝飾。
她進去的時候,路遇琛正在上網,她把茶放在桌子上。
「會炒股嗎?」他問。
夏溪搖頭,沒錢炒什麼股票啊,她從來也沒妄想過。「不會!」
「我教你!」他說。
門豪體幻體門情體。「啊!」夏溪一愣,立刻搖頭。「不要,我這輩子只怕也不會炒股!」
「路遇琛抬起頭來,停下手里的事情,看著她。「為什麼?」
「因為我沒錢啊!」夏溪說的理所當然,然後笑了笑,「哦!下周我把你的那兩千塊錢還給你,我這次沒帶!」
路遇琛一下臉色沉了下去。「什麼錢?」
「你上次放在我錢包里的錢!」她說道。
「那是給你的!」
「我不要!」她說道。
「為什麼?」
「不要就是不要,我有手有腳,為什麼要你的錢?就算沒手沒腳也不會要!」她是不會跟他扯上金錢關系的,說她虛榮也好,怎樣也好,她就是骨子里不想要花他的錢,她不是賣的,即使他們的關系是交易,她也不允許自己把最後的一丁點的驕傲踩在腳下,這或許也是她最後的一點僅剩的自尊。
路遇琛皺眉。「那錢給你花的,算是我的伙食費!」
「你上次給我的一千塊還有,不需要再給了!而且你還給我買了衣服,鞋子,算起來我欠你的!」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路遇琛噌得一下站起來,眼中帶著莫名的怒意,還從來沒見過這種女人。「你非要算的這麼清楚嗎?」
夏溪嚇了一跳,被他帶著怒氣的眸子一望,輕聲說道,「真的很抱歉,我不得不算清楚!」
「你覺得我們還能算清楚嗎?」路遇琛挑眉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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