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隨劉銘傳出征朝鮮的,宋驍飛成了軍師,李鴻章讓劉銘傳有事多問宋驍飛,听听他的意見。除了宋驍飛,還有四個歷史上有名的人物,分別是丁汝昌、劉步蟾、鄧世昌,還有英國佬馬格里。
丁汝昌比劉銘傳小兩個月,和劉銘傳是安徽老鄉,兩人都是窮苦家庭出身,經常家里沒米下鍋。他也是劉銘傳的老部下,1862年就受李鴻章賞識,被編入淮軍「銘」字營,平定太平天國後,「淮軍」裁軍,他光榮下崗了,賦閑在家,李鴻章再次啟用他,讓他當劉銘傳的副將,掌管「虎威」號軍艦。
劉步蟾和鄧世昌當時都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馬尾船政學堂一期生。馬尾船政學堂相當于晚清海軍的「黃埔軍校」,加上他倆都在軍艦上當過管帶,李鴻章便安排他們各掌管一艘軍艦,分別當「飛霆」、「策電」號艦長。
劉銘傳、宋驍飛、馬格里則站在「龍驤」號軍艦上。馬格里原來是侵華英軍的一名軍醫,從幫李鴻章建設金陵機器局炸彈三局開始,成了大清國引進的外國專家,被賞正三品的頂戴花翎,享受大清政府的特殊津貼。這廝一高興,唱著「我愛你中國」,就加入了大清國籍,改穿長袍馬褂,還取了個中國太太。他到天津上班後,天天听昆曲彈詞,喝小酒吃狗不理包子,生活日益腐化,又發現大清國的確人傻錢多,不懂技術,竟然在炮彈上偷工減料,把省下的銀子藏到他自家賬戶,結果,1874年新安裝在大沽炮台上的兩門68磅的重炮,在試射時發生爆炸,當場炸死5名中國工人,重傷13人。這再次說明,貪污**跟你是哪國人沒關系。李鴻章查出真相後,怒了,當場命人摘了馬格里的頂子,讓他滾蛋。結果這家伙胡攪蠻纏,跑去找英國公使威妥瑪哭訴,說我都獻身給大清國了,他們讓我當個沒特權的平民,不合適吧?威妥瑪找李鴻章說情,李鴻章當時的火氣已消,一想馬格里畢竟還是懂火炮的,剛好「蚊子船」急需這樣的技術型人才,便給了他一個顧問的虛職,隨劉銘傳出征。
兩艘商船上的幾千淮軍,為了給自己戴罪立功,士氣也很高昂。去朝鮮的路上,在馬格里和劉步蟾、鄧世昌的指導下,很快就學會了怎麼裝炮彈,開炮。
在茫茫的公海上,整天面對著一片汪洋,海水激蕩,視覺疲勞,人極其容易煩躁,馬格里本來在國內脾氣就很臭,動不動發「官老爺」脾氣,打罵下人。那天,船上的廚子李二牛給他送飯,他吃了一口,就嚷嚷著船上的飯太難吃了,一巴掌在李二牛的臉上留下五個鮮紅的手印。劉銘傳知道這件事,氣得一腳踹開他房間的門,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到甲板上,就要把他砍頭示眾。宋驍飛听說後,趕緊攔住了劉銘傳,說這人李中堂特意囑咐,不管怎麼樣,要留他的性命。劉銘傳火大,執意要執行軍法,宋驍飛沒辦法,只好拿來李鴻章給的錦囊,拆開了一個,把里面的紙條給劉銘傳看,這才救了馬格里一命。加上宋驍飛會說英語,兩人在船上漸漸熟悉了,還成了好朋友。
九月初,六艘船行駛到漢江時,宋驍飛心里大爽︰萬事俱備,只等小日本送上門來了!
宋驍飛知道日本兵將會從江華島入侵朝鮮,按照他的想法,在江華海域的四個炮台每個炮台派一艘「蚊子」船,駐守一千淮軍,足夠對付來犯的日本海軍了,他們也就三艘小軍艦,幾百兵的規模。這次之所以把五千淮軍都帶出來,宋驍飛不僅僅是想入朝抗日,他還有其他的想法。
誰知到了漢城,劉銘傳和宋驍飛入景福宮覲見朝鮮國王,事情發生了一些變化。因為1875年9月,朝鮮已經是閔妃當政了。
閔妃這個女人,美貌多才,1875年才24歲,宋驍飛在景福宮看到閔妃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慈禧太後。實際上,她早期的經歷,跟慈禧太後也極其相似。
閔妃原名閔紫英,出生于朝鮮一個破落的貴族,有錢的親戚很多,家里靠親戚救濟的錢米才能勉強維持生計,當然,找人借錢免不了受親戚的白眼。一般在這種家道中落的環境中長大的女人,內心要麼變得很脆弱,要麼會對自己說︰我若不堅強,脆弱給誰看?越遭受打擊越會尋找出路,抓住改變命運的一切機會!她和慈禧都屬于後者。
閔妃在15歲時選秀入宮,嫁給了13歲的高宗李熙,然後憑自己的才智和政治天分收買人心,這種美人還是很有吸引力,逐漸她就成了朝鮮大臣心目中的「女神」,然後,她就以懦弱無能的老公要親政為由,擠走了李熙攝政的老爸大院君,執掌朝鮮的實權。
長得漂亮,又很能干,這種女人劉銘傳也很喜歡,他看到閔妃,眼珠子都快掉到她的牡丹刺繡長袍里,直勾勾盯著她一張一合的紅唇,宋驍飛看到坐在一旁鎏金大椅上的李熙臉都快氣綠了,趕忙咳嗽著提醒,劉銘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禮。
日本1875年到朝鮮,對全世界宣布的是去科考,5月「雲揚」號到朝鮮釜山海域放了幾炮後就回日本了。閔妃剛從大院君那里奪權,並不想和日本人發生戰爭,所以讓劉銘傳把五千淮軍駐扎在漢城以東五十里的小鎮上,四艘「蚊子船」也停在了漢江邊。
宋驍飛告訴閔妃,日本人上次來是探路的,馬上就會在江華島上有所行動,這次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搞不好就直逼漢城了,閔妃根本不知道日本人要來,不相信他們的話,氣得劉銘傳拉著宋驍飛就回了駐扎的營地。
回大營後,劉銘傳問宋驍飛,「我剛也納悶,你怎麼知道日本人會從江華島入侵朝鮮?」
宋驍飛當然不會傻到說自己是二十一世紀歷史系的大學生,他說︰「江華島是漢城的重要門戶,地位相當于中國的天津,法**艦在1866年、美國的軍艦在1871年都是從這里轟開了朝鮮的大門,日本人也想學西方的炮艦外交,必然也會從這里攻進來。文字首發。」
劉銘傳听了宋驍飛的分析,點點頭,但一笑置之︰「讓朝鮮人先吃些苦頭也好,到時候讓閔妃親自到帳里來求我,我再英雄救美。」
宋驍飛說︰「劉大人要英雄救美,以後有的是機會,閔妃的公公大院君可不是吃素的主,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把權力拱手讓給兒媳的。如果讓日本人屠殺了無辜的老百姓,傳出去對我大清國的聲譽也不好。」
劉銘傳笑道︰「這高麗棒子倒是有趣,一個國王,自己沒主見,媳婦和公公還鬧來鬧去,要是我,早一巴掌把媳婦打回閨房去了。」
「要是閔妃那樣漂亮的女人做了你媳婦,你還舍得打嗎?」宋驍飛哈哈大笑。
「那倒也是。」劉銘傳把辮子往腦袋後面一甩,「這次我就听你的,讓丁汝昌帶五百淮軍去江華島草芝鎮的炮台,援助朝軍,要是日本兵不來,以後哪涼快,你這狗頭軍師哪呆著去。」
宋驍飛成竹在胸,對劉銘傳說︰「我們可以打個賭,日本兵必然從江華島偷襲。如果你輸了,叫我一聲大哥!如果我輸了,以後在朝鮮的行動,由你全權指揮,我不說二話。就算你帶淮軍進駐景福宮,我都當沒看見。」
這一路上,劉銘傳還真有點反感宋驍飛老拿李鴻章來壓他,便和宋驍飛擊掌叫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