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如歌 千與千尋(一)

作者 ︰ 阿桐沐

華中經紀公司三號舞蹈室里,音樂放得很大聲,夏夜身穿金色亮片長裙,李林峰衣著銀灰戰袍在舞蹈室中央繾綣而舞,旁邊一群師弟師妹們穿著素白及膝舞裙給他們伴舞。

上次公演之後,華中經紀舞蹈團應中央芭蕾舞團的邀請,將于一個月後在國家大劇院舉行舞蹈發布會。而這一次的舞台劇,是夏夜自己編排的。它講述的是中世紀歐洲兩個敵對王朝,那不勒斯國王和波希米亞女王的曠世之戀。他們在戰爭中相遇,困境里相識,星空下相戀。國王為了女王,最終決定放棄那不勒斯王位,留在波希米亞,長伴女王君側。但好景不長,波希米亞很快遭遇天災,智慧、寬容、大愛的女王為了族人,以生命祭天,換取大地平安。而國王也在女王香消玉隕之際,毅然決定投爐殉情,最終兩人化為金絲鳥,永遠守護波希米亞族人。

夏夜和李林峰默契地配合著,伴隨著音樂,陶醉在舞步中。雖然沒有聚光燈和大舞台,光只看整個舞蹈的排場和動人的故事情節,就能使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並且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美輪美奐的視覺感受。

一曲完畢,所有人都不由地為自己也為這支舞蹈鼓掌叫好。

夏夜和李林峰離開彼此的懷抱,伴舞的師弟師妹們興奮地跑到他們面前連連贊嘆︰「夏夜姐,你的劇本真是太贊了!簡直比《睡美人》的場面更加恢宏,更加感人!還有你和林峰哥的表演,實在是太棒了!這還只是排練劇情,沒有燈光、舞台布景和場景切換,都讓我覺得好震撼好感動!咱們這次去北京表演,一定會比上次還要成功。」

「是啊,夏夜姐才剛回國表演過一場,就已經被邀請去國家大劇院了。不像公司其它幾個舞蹈室的人,好幾個月才有一次演出的機會,咱們跟著夏夜姐也算沾她的光了。」

「就是就是,而且林峰哥也很厲害啊,他們倆簡直就是郎才女貌、默契十足。」

旁邊有人起哄︰「林峰哥不是在追夏夜姐嗎?兩個人這麼有默契,夏夜姐你就趕緊答應了吧。」

「是呀是呀,要是夏夜姐和林峰哥在一起了那就太完美了。」

……

夏夜尷尬地笑笑,走到dvd機前去換碟片。突然听到身後女孩們驚喜的叫聲︰「哇!好帥啊!」

接著又是嘈雜的竊竊私語︰「他是誰啊?」

「他是來找誰的?」

……

夏夜突然感到一股灼人的視線向她射過來,她沿著視線看過去。

孟星河!夏夜一愣,看見他正站在舞蹈室的門口目光凌厲地望著她,很明顯他剛才在門口已經听到了屋里人的談話。

夏夜詫異地指了指自己︰「找我?」

孟星河淡淡地點頭,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夏夜朝孟星河走過去︰「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孟星河幽幽地說︰「上次我們倆差點撞車不就在你公司外面嗎?」

「哦。」夏夜條件反射地問道,「找我有事?」

「嗯。」

夏夜想了想︰「我知道了,你是來跟我要石頭的?」

「不是。」

「那……?」夏夜疑惑地看著他。

孟星河不答反問︰「你現在有空嗎?」

還沒等夏夜回答,李林峰走了過來,對孟星河露出很紳士的笑容︰「你是要帶走我的女主角嗎?」

孟星河目光冷冷地看著他,微微蹙眉。

李林峰又對夏夜說︰「其實我覺得剛才那段舞蹈,我們跳得還不夠好,還需要再多練習練習。」

夏夜贊同地表示︰「我其實也是這麼覺得的,雖然舞步和故事情節已經很熟練了,但我總覺得還有哪兒欠缺。」

「是感情。」李林峰定定地看著她。

夏夜思考半晌,接著如飲醍醐︰「對!你說得對!就是感情!我跳舞的時候只在意了動作,卻忽略了女主人公的內心的感受!星空下的那一段,我應該表現得再柔美一點,因為那時候的我,不單單是女王,更是深愛國王的普通少女;祭天那一段,我除了對國王的不舍,更應該有為民族犧牲的自豪感和凜然大義;而最後的幻化,國王跳下祭壇,和女王一起化為金絲鳥,在空中飛舞,我應該再表現得歡快一點,再輕松一點!」夏夜認真地思忖片刻,激動地叫道,「是幸福!幸福的感覺!那種從天人永隔到生死相依,永不分離的幸福和滿足!」

「對!」李林峰極力贊同,「就是這種感覺!」

夏夜變得興奮起來︰「咱們再來排練一次好不好?我試著抓住這些感覺,效果肯定會比這次好。來吧,我們再來一遍!」

李林峰也激動無比,牽著夏夜的手往舞蹈室里走去。

剛走了兩步,夏夜突然想起身後還有一個孟星河,剛才談論得太忘我,竟然把他給忘了。她回過頭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那個……我還想再排練幾次舞蹈。你知道嗎,我好不容易有了靈感,找到了自己的缺口,我想試著去克服這些問題,更加完美地詮釋這支舞蹈。如果沒有什麼急事的話,你介意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嗎?」頓了頓,她立刻又說,「如果有事的話……」

「我沒事。」孟星河想都沒想地月兌口而出。

夏夜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李林峰已經拉著她走到舞蹈室中央,一位小師妹積極地跑到dvd機前播放出音樂,所有人很快又進入狀態,伴著音樂翩翩起舞。

他們時而歡快、時而絕望、時而崩潰、時而狂喜,作為現場唯一觀眾的孟星河倚靠在門邊,帶著笑意和欣賞的目光看著他們。偶爾看到李林峰和夏夜有親密動作的時候,他的目光又不由得變得如刀鋒般凌厲。

從舞蹈室出來,夏夜還陶醉在自己的舞蹈中,邊走邊在路上打轉。她手舞足蹈地對孟星河說道︰「你知道嗎?我今天真是太高興了!之前一直覺得哪里不對勁,現在這些問題終于都被我發現,並且解決了。」

孟星河靜靜地看著她一副自我陶醉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夏夜突然感到有些尷尬。一直想著舞蹈的事情,都忘了問孟星河找她是來干什麼的了。

「對了,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夏夜問。

「跟我去了你就知道了。」

夏夜疑惑地跟在他身後。

過了半晌,孟星河突然問她︰「我剛听說你們要去北京表演?」

「是啊,再過兩個星期就走。」

孟星河淡淡地「哦」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帶著夏夜往漁村的方向去了。

原來,他要帶她去他家。哦,不對,現在已經不完全是他家了,而是,孟記小吃店!夏夜驚訝地站在門口,看著門口寫著「孟記小吃店」五個字的招牌,還有開業大酬賓的宣傳告示,以及院子里來來往往的食客。

這時正在給一桌客人端盤子的孟達瞥見了門口的夏夜和星河,他對著他們遠遠一笑,孟星河帶著夏夜走過去。

夏夜左右看了看,驚嘆道︰「這才多久沒見啊,你們家都變成這樣了!」夏夜又看了眼孟達,「孟叔叔你今天的精神很不錯哦。」

孟達笑︰「是啊,在家里也休息了這麼長時間,實在是閑得慌,星河又不讓我再出海去打漁,于是我們就商量著開了這個小飯館。」

夏夜注意看了看各桌上的菜,小聲地嘀咕道︰「漁村附近的飯店一般都做海鮮生意,孟記卻別開生面地做中餐小吃,真是個不錯的主意。看來是在學美再來的經營理念,不過這個冰塊臉還是挺有商業頭腦的嘛。」

「你說什麼?」孟星河听到了她說的話,好笑地問,「你說誰是冰塊臉?」

「沒誰沒誰。」夏夜連忙擺手,岔開話題,「對了,孟叔叔一個人在這兒忙得過來嗎?你不打算回來幫忙嗎?」

孟星河說︰「美再來那邊我已經辭職了,等這個月干完,我就回來和我爸一起經營這家飯館。」

「嗯。」夏夜贊同地點點頭,「然後父子同心,其力斷金!把孟記小吃店發揚光大。」

孟達撲哧一聲笑出來︰「丫頭你可真會說話。」

夏夜嘿嘿地笑起來。

孟星河也是難得的熱情︰「今天開業,我爸非要讓我把你叫過來,說上次沒有好好地招待你,這次一定要讓你親口嘗嘗他的拿手菜。」

夏夜露出驚喜的表情︰「真的嗎?太好了!孟星河做的菜那麼好吃,一定都是孟叔叔教的吧,我想孟叔叔的廚藝一定更棒!」

孟達樂得眉開眼笑︰「你這張嘴啊,真是太甜了。」

孟星河也因為夏夜無意間的夸贊而心頭一暖。

夏夜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笑。

這時一桌客人有些不耐煩地叫道︰「喂,老孟啊,菜怎麼還沒上啊。」

「哦哦,就來了。」孟達連聲答應,接著對夏夜說道,「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啊,等一會兒孟叔叔不忙了,再過來招待你。」

夏夜連忙答應︰「沒事沒事,您就別管我了,快去忙吧。」

「好。」孟達說完立馬又回到廚房里忙碌起來。

孟星河帶著夏夜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孟達忙前忙後的,孟星河很想過去幫忙,又不想把夏夜一個人扔在這兒。

夏夜倒是很識大體,她站起來對孟星河說道︰「我們也一起去幫忙吧。」說完她拉起孟星河走到廚房,兩個人也系上圍裙,在小吃店里忙碌起來。夏夜不會做菜,只能負責端盤子,孟星河和孟達就在廚房里負責做菜。

角落里的一桌有五個男的,大概因為喝了酒有些興奮,夏夜給他們端菜過去的時候,其中一個男的問夏夜要電話號碼,另外幾個人也跟著起哄。夏夜沒有理會他們,轉身欲走開。那個男人站起來,伸手擋住她的去路︰「要個號碼而已,不用那麼小氣吧。」

夏夜停下來,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沒有。」

男人「呵」地笑一聲︰「還挺有個性。」

夏夜斜了他一眼,想徑直走開,男人抓住她的手臂︰「不說號碼也可以,要不陪我們喝杯酒,吃點東西?」

「放開我!」夏夜使勁甩開男人的手。

男人笑道︰「你放心吧,我們又不是什麼壞人,你就當多認識個朋友,陪我們聊會兒天總可以吧,來來來。」男人說著就要把夏夜往座位上拽。

廚房里的孟星河和孟達听到外面的動靜,趕緊跑出來,孟星河一看這情形立馬沖過去,對著那男人的臉上就是一拳,男人一個踉蹌,身體撞到餐桌上。餐桌上的陶瓷碗筷發出「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其它桌的食客都不由地看了過來。孟星河對他大吼道︰「你想干什麼?」說完還一副想繼續打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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