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如歌 謎霧重重(一)

作者 ︰ 阿桐沐

晚上,夏夜去況家別墅替況逸辰取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順便買些吃的給他們帶過來。孟星河則坐在況逸辰病房的沙發上等他醒來。

不一會兒,況逸辰的床上傳出動靜,孟星河走過去,將他扶起來。

況逸辰詫異地看著他︰「你是……?」他突然想起來,「你是那天和紹峰一起飆車的那個人!你叫……叫……」

「孟星河。」

「哦,對,孟星河!」況逸辰問,「你怎麼會在這兒?夏夜呢?」

「夏夜去你家幫你取些生活用品,一會兒就來。」孟星河說著,在況逸辰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他指了指床頭櫃上插著康乃馨的花瓶和一籃水果,說,「康乃馨是夏夜買的。她說,病房里要放些鮮花才有生氣。這些水果是鐘雅和她男朋友送來的,當時你在睡覺,所以就沒有叫你。」

說完,他順手從果籃里拿出一個隻果遞給況逸辰。

況逸辰笑著接過,問他︰「你是夏夜的朋友?」

「男朋友……應該也算朋友的一種吧。」

況逸辰的表情僵在臉上。

孟星河看向他︰「怎麼了?你很震驚嗎?」

況逸辰尷尬地笑笑︰「我不知道原來你就是……」

孟星河十分坦白地告訴他︰「其實上一次在交通警署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你和夏夜以前的關系。」

況逸辰一臉愕然。

孟星河停了停,繼續說道︰「我本來以為我會很討厭你,可是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卻發現,你是一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家伙。」他笑道,「也許你不相信,我其實很感激你。你知道我和夏夜是怎麼認識的嗎?那天,她一個人劃船去明霞島,險些掉進海里淹死,幸好被我救了起來。後來我才知道,她是為了你才去的明霞島,她還告訴我,明霞島的名字,是你和他一起取的。我一直,都很嫉妒你,因為在夏夜過去的生命中,是你陪她度過了最美好的時光。我想,你們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是沒有人能夠取代的。所以,她和我在一起,她覺得愧對你。這些,她雖然沒有親口說過,但是我看得出來,她一直都在因為我們兩個人而痛苦。所以,為了不讓夏夜那麼難過,我至少,也不應該討厭你吧。」

況逸辰愣了半晌,他沒想到孟星河就是夏夜的男朋友,更沒想到他會這麼坦然地對他說出這些話。他仔細審視了一番孟星河,他確實有他與眾不同的地方,也難怪夏夜會愛上他。

況逸辰認命地苦笑,許久才訥訥地咬了一口隻果。

「怎麼樣啊?」孟星河問。

「味道還不錯。」

「我是問你的身體狀況,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沒有。」況逸辰玩笑道,「只有一種,差一點要去閻羅王那兒報到,又被人抓回來的感覺。這種感覺,還挺刺激的。」

孟星河也笑︰「那你就趕快好起來,不要辜負了拉你回來的人的一片心意。」

兩個男人很快開始談笑風聲,竟絲毫沒有「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感覺。

剛聊一會兒,嫻就捧著一大束康乃馨進來了。看到孟星河在況逸辰的病房,她先是一愣,很快轉念一想,孟星河在這里也沒什麼奇怪的,反正他們倆遲早是會認識的。

不過為什麼他們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情敵,倒反而像是……朋友?

嫻笑著跟他們打招呼︰「逸辰哥,我听夏夜說你出車禍住院了,我來看看你。」說完她上前把花遞給況逸辰,卻看到床頭櫃花瓶里插著的康乃馨,滿面詫異。

「這是夏夜送來的。」況逸辰笑接過嫻手中的花,放到床頭櫃上,「看來你和夏夜的眼光還真是相似,怪不得你們能成為好朋友。」

況逸辰其實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嫻卻不自覺地把他的話想深了一層。

眼光相似……眼光相似……

孟星河倒是沒在意,他笑道︰「女生注意的事情,跟男生就是不太一樣,連送花這種事情都能想到一起。」

「是啊。」況逸辰突然想起來,「對了嫻,前兩天我看電視才知道,你現在已經是魯越電視台的知名主持人了,听說你主持的那個訪談節目收視率很不錯,恭喜你啊。」

「沒有啦,逸辰哥你過獎了。」嫻羞赧地笑笑,「你也很厲害啊,我在雜志上看過你的報導,留學歸國的投資精英。我們節目組還打算找你去做一期嘉賓呢。」

「是嗎?」況逸辰客套地答復著,「能上你的訪談節目做嘉賓,那真是我的榮幸。」

……

他們的對話,讓孟星河頓覺尷尬。

況逸辰和他,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連夏夜也不是。他們都是九天鳳凰,而他只是凡夫俗子,怪不得孟達會對他說出那樣的話。

心里不斷涌現出自卑感,他不想妄自菲薄,但跟況逸辰相比,他又不得不自愧弗如。

幸好這時夏夜的聲音及時傳來︰「逸辰哥,我帶我爸媽來看你了。」

況逸辰看向從門口進來的夏夜、夏森和卓玲,禮貌地叫道︰「夏叔叔,卓阿姨。」嫻和孟星河也趕緊轉過去,跟他們打招呼。

夏夜搬了兩個凳子讓他們坐下。

夏森先開口道︰「逸辰啊,听醫生說,你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是啊,逸辰哥已經沒事了,過兩天再復診一次就可以出院了。」夏夜笑著接過夏森的話,又對況逸辰說,「我今天去你家給你拿了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想著你這兩天還用得著。衣服呢,出院的時候可以穿。我爸媽听說你住院了,非說要過來看看你,我就順便把他們也帶過來了。」

「麻煩夏叔叔和卓阿姨親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你這說的什麼話?」夏森微皺著眉頭,「你爸爸媽媽不在青島,我們當然應該關心你。而且我听夏夜說,你是因為她才出的車禍,于情于理我和卓玲都應該過來看看你。」

況逸辰低頭笑笑。

夏森繼續說︰「不過所幸沒有什麼大礙,否則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跟你爸媽交待呢。以後這樣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再發生了。」

「我知道了。」況逸辰連忙點頭。

卓玲關切地問︰「對了逸辰,你出車禍的事情,你爸媽知道嗎?」

「我沒有告訴他們,其實已經沒什麼事了,說出來倒反倒讓他們擔心了。」

「真是個好孩子。逸辰啊,我從小看著你長大,做什麼事情你總是先替別人著想。不過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那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知道了卓阿姨,我真的已經沒事了,你看我現在都可以自由活動了。」況逸辰說著,做了幾個伸展的動作。

「是啊媽。」夏夜也附和道,「你就別擔心了。」

卓玲站起來,拉住夏夜的手,意味深長地說︰「人家都說,患難見真情。這一次,逸辰為了你出了車禍。以前你們之間再大的誤會也該化解了吧。現在既然逸辰已經回來了,那麼媽以後是不是就不用再為你的事情操心了?」

「媽,你說什麼呢?」夏夜一臉尷尬,顯然卓玲對她和孟星河的事情還毫不知情。

夏森趕緊站起來打圓場︰「好了,人家逸辰還在住院,你說這些干嘛?」

卓玲被這對父女搞得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還是況逸辰開口跟她解釋了這件事情︰「卓阿姨,我和夏夜之間沒有什麼誤會。只是,夏夜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而那個人……不是我。」

「什麼?」卓玲一臉費解。

本來因為況逸辰在這里,夏夜不好意思跟爸媽介紹孟星河。不過現在既然是他先開的口,氣氛就緩和了許多。

夏夜笑著走到孟星河身邊,挽著他的胳膊,走到卓玲面前,跟她介紹說︰「媽,他就是我男朋友,孟星河。」

卓玲盯著孟星河仔細打量,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雖然她之前叫過夏夜去跟李煒相親,後來又一直想撮合夏夜和李林峰,沒想到這時候況逸辰回來了,而夏夜居然又和這個叫孟星河的人在一起了。一時之間,她有些難以接受。

孟星河臉上一直掛著得體的微笑︰「阿姨您好,我叫孟星河,很高興見到您。」

基于禮貌,卓玲也回復了他一個微笑。

夏森側過頭,這才看清楚孟星河的樣子。

腦子陡然炸開!

這個人……這張臉……他不就是……夏森的臉色驟變,身子不由得驚顫了一下。

孟星河看夏森的反應有些失常,突然想到孟達听到夏森名字時的震驚,心里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你……你姓孟?!你父親叫什麼名字?」夏森顫抖著聲音問孟星河。

夏夜此時也意識到了什麼。幾天前孟達才因為這件事情住院了,現在夏森也這樣反應激烈地問同一個問題,難道……

「我爸爸叫孟達。」孟星河遲疑著回答。

「孟達?」夏森一臉疑惑,難道是他認錯人了?這個孟星河根本就不是尹家的孩子?

「怎麼了?您認識我爸爸嗎?」孟星河也想從夏森的身上尋求答案。

夏森吁了一口氣,笑道︰「不認識。」

夏夜和孟星河面面相覷,都對夏森前後的態度表示不解。

原本一直沒有開口的嫻突然對孟星河說︰「對了,你的本名不是叫尹政浩麼?你爸爸應該姓尹才對啊。」

夏森立馬瞪大眼楮︰「什麼?你……你姓尹?!你是……飄絮和尹天明的兒子?!」

夏夜、嫻、卓玲和孟星河都驚詫萬分,況逸辰則是一臉茫然。

夏夜本來有一肚子的疑問,但仔細一想,飄絮是夏森的初戀情人,夏森去過上海,見過飄絮的兒子也不奇怪。

把所有的事情聯結到一起,這個問題就能解釋得通了。當年夏森救了月歌,卻不知道車上還有一個尹政浩。他以為月歌是飄絮的孩子,其實尹政浩才是。而尹政浩被孟達救起之後又失憶了,所以才有了上次在孟家,月歌和尹政浩相認的一幕。

不過最令夏夜和孟星河訝異的是,夏森的反應,加上孟達之前的失常,這說明了什麼呢?這兩者之間,又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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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壓、脈博正常。」醫生取下耳邊的听診器,接著又翻開尹雪瞳的眼皮看了看,對一旁的護士說,「瞳孔大小和反射也正常。」

「那她為什麼還沒醒來?她都已經昏迷三天了!」許紹峰焦急地問。

醫生直起身,面對許紹峰︰「這個我也不清楚,按理說,她現在應該已經醒過來了。」

「什麼叫做你也不清楚?」許紹峰有些薄怒,「你不清楚,還當什麼醫生?」

「你冷靜一點,我不是這個意思。」醫生想了想,對一旁的護士說,「我看,我們需要采集一些她的血液樣本拿回去化驗,才能確認下一步的工作。」

護士點點頭,拿出針管,從尹雪瞳的手臂上抽了少許血,然後跟醫生一起走出病房。

醫生走後不久,夏夜就扶著況逸辰進來了。況逸辰現在已經能夠自由活動了,所以他讓夏夜帶他過來看看尹雪瞳。

許紹峰正窩著一肚子火沒處發,看見況逸辰進來,二話不說,一拳頭給他飛過去。況逸辰一個趔趄,倒在了門口。夏夜連忙扶起他,對許紹峰喝道︰「你干什麼?」

許紹峰恨得牙癢癢的︰「要不因為他,雪瞳也不會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我給他一拳算是便宜他了。」

況逸辰低著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好啊,你要打的話,打我好了。」夏夜站到許紹峰面前,眼神血紅血紅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也不會出車禍,這一切全都是我害的,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許紹峰瞪著她︰「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嗎?」

夏夜閉上眼楮,一副甘願挨打的樣子。

許紹峰慍怒地揚起手,正要打下去,況逸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紹峰,不關夏夜的事,撞車的人是我,有什麼事你沖著我來!」

許紹峰本來就生氣,現在看到這兩個共犯還在互相包庇,更加怒不可遏,又是一拳頭砸到況逸辰臉上。況逸辰撲倒在地,許紹峰沖過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夏夜趕緊上前去拉他,三個人扭打到一起。床頭櫃上的玻璃杯也被他們撞落到地上,「砰」的一聲,四分五裂。

月歌正好在這個時候進來了。看到眼前的一幕,她被驚呆了,立馬沖過去和夏夜一起拉住許紹峰。

「你們在干什麼?」巡視的護士看到四個人扭成一團,呵斥道,「不知道病人需要靜養嗎?你們居然在這兒打架?!」

「對不起,對不起。」夏夜和月歌連聲道歉。

護士走後,許紹峰終于平靜下來,氣也撒了,人也打了,索性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夏夜扶著況逸辰離開,月歌則留在病房里收拾殘局。

掃完滿地的玻璃碴子,月歌站起身說道︰「我才不在一會兒,怎麼就發生這種事情了?」

許紹峰依舊一言不發。

月歌無奈地搖搖頭,心想︰我還是跟台里請個假,專門到醫院來照顧雪瞳姐吧。不然,指不定這群人還會鬧出什麼事來。要是尹政浩提前知道了雪瞳姐的身份,那我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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