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夏夜被一陣飯菜的香氣薰醒。她起身,走進廚房,孟星河正背對她不停地忙碌著。夏夜靠在門口,望著他的背影怔怔發呆。
孟星河回過頭,看到是她,眼中帶著笑意︰「你醒了?先去洗漱,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心仿佛被什麼東西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地包裹住。望著孟星河寧靜溫柔的笑容,夏夜霎時覺得她的世界一片明亮,再無半點陰霾。原來這就是人世間最簡單的幸福,而她現在,只想抓住這種幸福。至于夏森和尹家的那些仇恨,跟這比起來,似乎也變得微不足道了。
「好香啊,做的什麼?」夏夜湊過去問。
「都是一些清淡的菜。你的手受傷了,不能隨便亂吃東西,否則以後會留疤的。」
夏夜心頭一暖,打趣道︰「人家都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怎麼到你這兒就變成你抓住我的胃了呢?」
孟星河突然變得認真起來︰「只要你喜歡,我願意一輩子做飯給你吃。」
夏夜滿心幸福甜蜜,嘴上卻仍俏皮地說︰「喂,干嘛那麼嚴肅啊?」
孟星河笑了笑,又忽然想起來,問她︰「對了,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傷的?」
夏夜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孟星河,孟星河大驚之下又追問︰「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夏夜說︰「一會兒吃完早飯我去嫻家看看,跟她解釋一下這件事情,應該就沒事了。」
「可是……」想到嫻把夏夜傷成這個樣子,孟星河放心不下她,「這樣吧,我陪你一起過去。」
夏夜想了想,答應道︰「好啊。」
******************************
上午,月歌一走進辦公室,就發現大家三兩成堆地站在電腦前談論著什麼。她微笑著跟大家一一打招呼。大家先是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了她一番,接著撇撇嘴各自散開了。
月歌正詫異,他們干嘛呢?慕凡把她拉到座位上,點開今天新聞網的首頁讓她看。
網絡界面上,赫然寫著︰「知名主持人郁嫻吸毒,被夏月歌曝出。」幾個大字的標題!下面還有一些記者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的話語。
月歌怔怔地盯著電腦屏幕,臉上的表情逐漸由微笑變成驚愕。
「這些內容,還有這個聳人听聞的標題,已經成為今天網絡上最熱門的話題了。」慕凡問她,「月歌,這真的是你干的嗎?」
月歌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大家又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真是沒想到啊,月歌平時看著還挺和善的一個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就是。新聞上說,她是為了報復郁嫻,才把這件事情曝給了媒體!」
「要我說啊,那個郁嫻她也是活該!你看她平時多囂張啊,上次還搶了我們的辦公室。月歌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要換成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說得也是。郁嫻那麼欺負我們組,如今出了這種事,她肯定也沒臉再在我們電視台待下去了,那以後我們的日子不就清靜了麼?」
……
慕凡听到這些話,回頭瞪了他們一眼。
意識到自己失言,大家只好閉上嘴,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你別听他們胡說八道。月歌你告訴我,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慕凡又問了一遍。
月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如果我說不是我,你會相信嗎?」
慕凡直直地看著她︰「我信!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我……」
月歌正打算說話,主任走了過來,陰沉冷冽地開口道︰「月歌,你跟我出來一下。」
接著,月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跟著主任走出了辦公室。
******************************
早飯之後,孟星河陪夏夜去了嫻家。
一打開門,屋子里一片寂靜。嫻的臥室門開著,夏夜如履薄冰地走進去,卻發現嫻並不在家,然而電腦卻在開著。她走過去,看到電腦屏幕上的內容,猛地一驚,往後退了半步。孟星河從她身後扶住她,順勢也看到了電腦屏幕上的幾個大字,不由得一陣涼意襲上心頭。
夏夜嘴里喃喃重復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月歌她怎麼可以這樣?!」
孟星河穩住她︰「先不要多想,你趕緊給嫻打電話,問她去哪兒了?」
「好,好。」夏夜立刻掏出手機給嫻打電話,可怎麼打她都是關機。
夏夜有種不好的預感,想到六年前的種種,她害怕嫻再去找月歌報仇,接著又馬上打電話給月歌。
手機在辦公桌上響了很久,但桌旁的椅子上空無一人。
不遠處的慕凡听到鈴聲,走過去看了眼來電顯示,知道夏夜打電話來所為何事,于是便接起電話︰「喂,夏夜,我是慕凡。月歌被主任叫出去了,你找她是要說嫻那件事嗎?」
「是啊,原來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夏夜想了想,問,「你剛說月歌被主任叫出去了?那嫻呢?嫻有沒有在電視台?」
「沒有,她今天沒有來上班。」慕凡突然想起來,「我听月歌說,你和嫻住在一起。你的意思是,她現在也不在家嗎?」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昨天晚上我沒有和她在一起,今天我過來看她的時候,發現她人已經不見了,但電腦還在開著,網頁上正好是她吸毒的新聞!」夏夜擔憂地說,「慕凡,你替我轉告月歌,讓她自己注意安全,我害怕嫻會對她不利!」
「好!你放心!我會的!」
「那麻煩你了。」夏夜正打算掛掉電話。
「等一下!」慕凡突然叫道。
「還有什麼事嗎?」
慕凡遲疑了一會兒,問︰「夏夜,你相信這件事情是月歌做的嗎?」
夏夜靜默下來。
她多麼希望這一切跟月歌沒有關系。可是……這件事情只有她、月歌、況逸辰三個人知道。而她沒有說,況逸辰也不可能說,除了月歌,還能有誰呢?
慕凡說︰「我不相信!月歌她不這樣的人!」
夏夜沉思了好一會兒,終是嘆息︰「事情已經這樣了,再追究誰的責任也沒有意義。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盡快找到嫻!還有慕凡,我把月歌的安全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她!」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不會讓別人傷害到她的!」
「那就好,謝謝你!」夏夜說完掛斷電話。
電視台的樓道里,主任將一張報紙攤到月歌面前,吼問她︰「你跟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知道你和嫻關系不好,但就算你知道她吸毒,你也應該先把這件事情告訴我。而不是自作主張地曝給媒體記者!你這麼做,損害的不僅是嫻個人的名譽,還有我們電視台的聲譽,甚至包括你自己的!」
月歌的聲音淡淡的︰「我沒有,這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主任冷笑,「人新聞都曝出來了,你還說不是你干的?你既然敢做,就應該有膽子承認!」
月歌倔強地抬起頭︰「我沒做過為什麼要承認?」
「你還嘴硬?」主任氣得火冒三丈,「我不管,這件事情你必須要有一個交待。明天上午,我會通知電視台召開臨時記者發布會,你要主動站出來澄清這件事情,消除影響。而且在那之前,你不能再跟任何媒體聯系,所有記者打來的電話,通通不許接!你還必須要找到嫻,把她帶到發布會上去!如果明天她不出現,那你以後也不用出現了!」主任說完拂袖而去。
月歌還愣在原地。
不知道什麼時候,慕凡走到她的身後,低聲說︰「夏夜剛剛給你打電話來,說郁嫻不見了!」
「你說什麼?」月歌驚怔地回過頭。
「你先不要著急。」慕凡勸慰道,「或許她只是出去走走,一會兒就會回家了。我們先等夏夜的消息吧,如果她找到了郁嫻,肯定會給你打電話的。」
月歌想到六年前的事,知道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心里不由得一陣陣發怵,背心也蹭蹭地直冒冷汗。
慕凡看出她的恐慌,按住她的肩膀說︰「月歌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還有我呢,我會陪你一起面對的!」
月歌呆了半晌,終于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木然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