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姐,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見面。」
待大小姐的身影真正出現,楚何便第一時間開口道。之前為了得到一個借口,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沁水劍,自己已經給這位大小姐留下了極其不好的印象。如果能夠借這個機會有所改善,那自然是楚何樂意看到的。
所以他開口就戳破了對方的姓氏,又話說一半,試圖將話語權讓給對方,引得這位大小姐開口。
不過楚何顯然小看了大小姐對他的反感,也錯估了對方的心態。對于這位大小姐來說,楚何能否引起她的興趣,不取決于他的態度,而更取決于他的實力。
在大小姐的眼里,楚何依然是一個實力不算強大,心機卻很重的跳梁小丑。
「唰!」
暗黃色的冥雷劍快若閃電,瞬間襲到了面前,楚何不由臉色一僵。
「 !」
沁水劍瞬間出現,輕描淡寫地在冥雷劍上一擋,空氣中頓時爆出一團霧氣,就像是大小姐劈中了一堆水霧,視線當即模糊起來。
大小姐臉色微變,想要後退已經來不及了。只見楚何神色冷峻,沁水劍帶著恐怖的巨力奔襲而出,目標直指大小姐的胸口!
熱臉去貼冷**還給人無視了,就是楚何心中也生出了一絲火氣,所以這一劍就是全力爆發,絲毫沒有留下余地,要的就是一擊斃命!
盡管明知道不是現實,可當那縴細的沁水劍帶著驚人的威勢襲來,大小姐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但她畢竟是八歲開始游歷天下的人物,生死血戰不知凡幾,只是一瞬間的呆愣,就迅速反應過來。
「鏗!」大小姐見性層次的劍意徹底爆發,難言的銳利讓沁水劍都為之一緩,于是冥雷劍快速回防,堪堪擋在了楚何的劍路上。
「噗!」
不過大小姐畢竟一開始過于輕視,此番倉促出手,終究敵不過楚何蓄勢已久的一擊。冥雷劍被狠狠壓在她的胸口,她整個人都被那巨力劈飛了出去,口中更是鮮血狂噴。
一擊得手,楚何絲毫沒有留情的意思,果斷催動「肆月」遁法,身形快速跟進,手中的沁水劍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不斷襲向大小姐。
二重劍技對身體負荷太大,楚何也沒辦法連續施展,而沁水劍訣的第一重劍訣完全是防御型的,此時他也只能以量抵質。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即便是身受重創之下,劍意卻仍然在瘋狂暴漲,冥雷劍輕輕揮動,絲毫不差地擋住楚何的攻擊,看起來倒像是兩人的練習劍術一般。
楚何頓時心中一沉,知道大小姐不僅劍術造詣遠在自己之上,眼光更不是自己能比的,想要打敗她,就算自己已經佔據了先機,也必然不能用常規辦法。
眼中寒芒一閃,楚何突然收起了沁水劍,腳下動作卻更快了幾分,整個人幾乎要貼到大小姐身上去。
大小姐豁然一驚,目光第一次從楚何的劍轉移到了楚何的臉上,然而她沒有看到預想中貪婪、垂涎、陰險、算計甚至是yin邪之類的種種情緒,有的僅僅是冷漠和殺意。
似乎是被楚何的眼神激怒了,大小姐身上的劍意陡然強烈起來,手中的冥雷劍迅速一轉,毫不猶豫地反轉後刺。
這是要與楚何同歸于盡!
楚何當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身子微微一側,與大小姐成四十五度角而立,然後手中一縷紅芒瞬間出鞘。
「死!」
初陽拔劍術,帶著凌厲至極的劍意,終于落到了大小姐身上。
「轟!」
第一次,初陽劍沒有被別人的兵器擋住,而是結結實實地打中了目標,拔劍術的威力被全部發揮出來。恐怖的爆炸聲傳出,大小姐的身體再一次被轟飛了出去。
但是這一次,楚何沒有再追擊,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不是他不想追,而是不能追!
楚何清楚地感受到,之前兩輪的重擊,並沒能讓大小姐失去戰斗力,反而徹底激起了她的凶性。磅礡無匹的劍意已經將他完全鎖定,只要他敢追上去,冥雷劍絕對會第一時間將他貫穿。
所以楚何沒有追,他選擇了等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小姐身上的傷絕對不輕,而她又不以遁術見長,只要自己拖延時間,就一定能將對方活活耗死。
「能將‘洪崩’用到這個程度,你的沁水劍訣可比一般的許家弟子還有嫻熟了。」大小姐半跪在地上,胸前被斬出一道大口子,鮮血不住地流著,她卻渾不在意,幽幽然冷笑道。
楚何微微一愣,迅速反應過來,「洪崩」應該就是沁水劍訣二重劍技的名字了。而對于「嫻熟」這個評價,楚何倒不怎麼好意思接受,畢竟他拿到的沁水劍訣,是最完美、威力最大又最簡單易學的那種。
不過面對終于開口的大小姐,楚何卻沒有閑聊的興致,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他已經認定,至少在自己殺對方一次之前,這位大小姐是不會好好跟自己講話了。
他平靜地抽出沁水劍,與初陽一左一右握在手中,淡淡地道︰「你的傷勢自己清楚,我若兩劍齊出,你絕對撐不了一息時間……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送你?」
大小姐見他根本不理會自己的話,頓時神色微冷,寒聲道︰「楚何!你以為你現在很強大嗎?實話告訴你,你的劍道已經走上了歧途,若你還執迷不悟,遲早要受寶劍反噬而死!」
楚何的注意力終于被吸引過來,眉頭微皺道︰「什麼意思?」
「一把初陽,一把沁水,你這兩把劍都沒有化生出劍靈吧?」大小姐看著平靜狀態下黯淡無光的兩把劍,哼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使它們的威力不下于劍靈化生,但歧途終究是歧途!」
楚何微微挑眉,不置可否。其實自從獲得瑯心劍之後,瑯早就提供給他模擬劍靈化生的方法,只是他一直沒有動用罷了。修士只能擁有一種兵靈,楚何的兵靈自然會是瑯心劍,至少給宗門里的人看應該是這樣。
「身為一個劍者,你卻雙劍齊用,這分明是視劍的尊嚴為無物!」大小姐突然義憤填膺起來,聲音耶也高了上去,「每一個劍修只能使用一把劍,這是古往今來的通識。若你還這樣下去,等將來你的劍覺醒出靈性,立刻就要反噬你這個主人!」
楚何突然感覺有些好笑,因為他明白,大小姐其實已經認可了他的力量,否則她絕不會講這麼多。不過對于大小姐所說的話,他是一點也不認同。
反噬?笑話!
有劍典在,什麼劍敢反噬?什麼劍能反噬?
任何劍來到自己手中之後,就會第一時間被劍典「**」意志,靈性徹底臣服于劍典,然後才為自己所用。而自己實際上是通過操縱劍典運用劍,換句話說,自己根本算不上嚴格的劍修。
「你笑什麼!」眼見楚何沒有絲毫畏懼和膽怯,反而有些忍俊不禁,大小姐忍不住怒喝一聲。
「大小姐,我恐怕您搞錯了一件事情。」楚何的神情稍稍嚴肅,平靜地說道,「劍在我手中,那就是徹底屬于我的東西,它不會反噬,也無法反噬,即便它有了靈性。如果連自己的劍都無法完全掌握,那還算什麼劍者?」
出乎楚何意料的,當大小姐听到這句話之後,並沒有暴怒或者陷入沉思,反而臉色漸漸平靜下來,勉強站直了身子問道︰「將劍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將劍當成伙伴,僅僅將它當成一種工具……你當真是這樣想的?」
楚何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反正隨著自己實力的進步,使用的劍越來越多,這樣的理念還是要公之于眾的,遮遮掩掩也沒什麼意思。
「很好。」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看了楚何一眼,「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跟玄門那群混蛋是同一類的人!」
說完這句話,大小姐再沒有給楚何說話的機會,在後者詫異的注視之下,揮舞著冥雷劍……步履維艱地沖了過來。
不錯,大小姐的傷勢比楚何想象的還有重,重到她已經幾乎無法行走了,只能靠著意志強行「拖」動身體前進。可就是這樣,她也依然沒有自殺,反而執著地向著楚何「沖」來。
「唰!」
毫無意外地,楚何一式拔劍術輕而易舉地擊殺了她,但大小姐最後詭異的表現,卻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玄門?我記得,中州最強大的宗門,就叫做玄門!」大小姐的身影徹底消失,楚何忍不住自語道,「傳說那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大宗門,也是整個大陸上,最後一個純粹的道門宗派……嗯?」
思緒被打斷,無盡的金光突然消散,楚何的意識已經回到了大殿之中。轉身四顧,葉塵沖他點頭微笑,而李默然和大小姐則俱是冷冷地盯著他。
楚何無奈地一笑,正想說些什麼,卻見王座上那分身已經站起來,並且猛地一揮手,楚何的身影頓時自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