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半月已經過去,太後大壽當天一早就百鼓齊鳴,宮內張燈結彩比結了婚還要喜慶。各個宮里多發了例錢,主子帶著手底下的丫鬟小廝都從上到下添置了身喜慶的衣衫。唯獨楚風宮毫無動靜,著急的秋少在門口看著合宮中的一片殷紅跺腳。
這該如何是好?
各個妃嬪都花枝招展,一個比一個妖嬈媚眼。自家主子匆忙搬來楚風宮,連件顏色鮮艷一點的宮裝都沒有。花叢之下,哪里有夕顏出頭的余地呢?
皇上高高在上,被眾人捧得眼花繚亂,哪里會瞧見公主?
「公主……唯獨我們宮里不曾加例錢,這時候慈寧宮正在擺戲台子熱鬧,眾人都去討好送禮,我們卻……」秋少急著急著就要哭。
凝歌被秋少這脆弱的性子弄的有些無可奈何,無奈的揮揮手安慰道︰「無妨。群芳爭艷,看的太後和皇上眼楮都花了。葷菜吃多了總要吃素的,這看人自然也是一樣的。我瞧著衣櫥里還有一件湖藍色並蒂蓮暗紋的落地長裙,外面有個粉紅的襯著蓮葉的夾襖,天氣正涼,就穿那個吧。」
秋少跺腳︰「公主,那是兩年前的衣裳了。」
凝歌翻了白眼︰「不然你還叫我裹了那床上的大紅被單去不成?」
「您……」
「好了!再不走可就要晚了。皇上眼神不好,坐下首他更看不見。」凝歌勾唇嘲諷道。
話剛落音就听見門口傳來一聲冰冷的質問︰「你說誰眼神不好?」
凝歌渾身一抖,險些把手里的白玉簪子丟了出去,連忙從凳子上滑下來,頭也不抬的就沖著門口一福︰「皇上萬福金安。」秋少被嚇的跪在凝歌身後,只發出撲通一聲膝蓋撞擊地板的聲音之後就再也沒了聲息。
「孤是在問你,你說誰眼神不好?」
剛听見鳳于飛的聲音,一雙金黃白底的雲靴就落定在凝歌面前。
「自然是在說臣妾。妾身日夜練琴,希望討太後歡心。這些日子是有些眼神不好。」凝歌隨口胡謅了一句,暗自在心中嘆自己流年不利,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鳳于飛冷哼了一聲︰「還真是勞累愛妃了。」
「應該的。」凝歌不客氣的接上。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許多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夫妻「體己話」,凝歌始終是保持這半跪著的姿態,蹲久了就覺得腿腳發麻的厲害,只能抬頭道︰「皇上,能起來說話麼?」
鳳于飛挑眉︰「你覺得呢?」
凝歌見鳳于飛這橫勁上來了,心下明了,蹬著腿站起身來動了動。鳳于飛悠然道︰「孤並沒有叫你起來。」
「可是妾身跪累了。皇上不至于會叫自己的女人勞累吧。君子不與小人與女子計較,千古明理不是?」凝歌把女人二字咬的尤其重,似乎是在提醒鳳于飛什麼。
鳳于飛當下就冷了眉眼︰「愛妃身上的傷好得太快了。」
「那要多謝皇上庇佑照拂,否則妾身可能早就傷口感染一命嗚呼了。」
凝歌自然沒有忘記她受傷的時候鳳于飛雪上加霜的幾下狠捏,真是一輩子都印在心坎上了。還有那足以叫她疼上三天三夜的藥,每每叫她想起來都能和鳳于飛的臉重合在一起。
遇見他就會有傷痛。
先是丟了處子之身,莫名被冤枉丟了清白,險些被杖殺不算,又叫他在後臀留下一道傷口。
若是相遇就算是緣分,她和鳳于飛還真特麼的算是孽緣。說多了都是眼淚,恨的凝歌連慣常的隱忍都給忘記了。
鳳于飛聞言沉默不語,定定的瞧著伶牙俐齒的凝歌,紫荊墨染就一般的鳳眸微微眯起,長睫斂下來在臉上形成一小塊陰影,瞧不清那眯起的眉眼之間到底是在思忖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