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看著那經卷苦笑,七日之內完成,不如說不準吃喝睡覺罷了。若非是誠心為了秋少和那可憐的孩子超度,凝歌真覺得自己分分鐘都處在水深火熱的暴怒之中。
太後想要凝歌的性命。那她果真是殺了秋少的凶手嗎?
先殺了秋少,再來個請君入甕,恰好如願送入冷宮。若是凝歌當真跟著絳寒走了,怕是就要被全國通緝,屆時有一百張嘴巴也解釋不清楚。
絳寒需要她回到皇宮,顯然太後卻並不希望凝歌回去。這兩人之間的力量互相沖突,凝歌只感覺有一雙無形的手不知不覺的在把自己往一處不知名的深淵里面推,除了站在明處的太後,這皇宮里也還是處處都是算計。執掌鳳玉的人不是太後就是皇後,難道另一個力量是皇後?
凝歌搖頭,手下的筆墨一停,生生的就在宣紙上點出了一個黑點來,那一章謄抄整齊的佛經瞬間就被一股力量拉走,嘩啦啦的在手里揉成了碎片。拉扯宣紙的時候帶起了壓在宣紙上面的硯台,里面剛研好的墨撒了到處都是,星星點點落在謄抄好的佛經之上。
秦嬤嬤眉開眼笑,索性扯過來撕了個痛快,只一瞬間就滿地的雪白紙片,白字黑字撒了一地,看得凝歌一陣肉疼。
秦嬤嬤尖刻的聲音傳來︰「佛祖的東西豈容你這樣玷污!重寫吧。」
凝歌斂眉,瞧著遞上碎得不成樣子的碎片心中氣惱,這一撕不打緊,盡然是連早前抄好的佛經都撕了個干淨,什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瞬間就化作無形鑽進凝歌腦袋里。她重重的放下筆,仰頭看著秦嬤嬤道︰「撿起來,沾好。」
秦嬤嬤掐腰冷笑︰「你當真以為你還是長歌殿的主子呢?有上百個丫鬟隨著你?我告訴你,這里是冷宮,嬪妃在這里什麼都不算。何況我是奉太後懿旨來監督你,你敢違抗我定斬不饒。」
凝歌哈哈一笑從蒲團上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扶著案幾直勾勾的盯著秦嬤嬤︰「連你都想要我性命?」
「哼!像你這樣的狐媚子,人人得而誅之!」秦嬤嬤冷笑,抬起手上的教鞭就要去打凝歌的腿,凝歌只微微向後一步就閃開了秦嬤嬤的攻擊︰「你動手打我?」
「太後的意思您看來還不明白,難道您還覺得您能活著回去嗎?」秦嬤嬤一招不成又上了一招。
凝歌心思一轉,就向著剛剛掀翻了的釘子板邊上閃去,一邊義正言辭道︰「我位份並沒有被削減,無論如何我依舊掛著凝嬪的名號,我是你的主子。」
秦嬤嬤打不到凝歌心中氣急,急吼吼的就用那肥胖的身體向著凝歌撲去︰「實話告訴你,這些法子嬤嬤我不知道折騰過多少人。你以為你會成為例外?哈哈!你給我站住!啊!」
秦嬤嬤話剛落音又迎來一聲尖叫,身子撲向凝歌的時候撲了個空,腳尖被蒲團一個磕絆,整個人摔倒在地,整個胸口位置正中凝歌身後的釘板,她奮力掙扎了兩下,只不過也就動了幾下頭就一下子耷拉了下去沒了動靜,連**聲音都不曾听見。
凝歌一愣,下意識一番,攤手在秦嬤嬤鼻尖一探又猛地縮回手。
死了?
她分明不過是想教訓教訓她罷了。看來玩笑開得有點兒大,那釘子板好像是在找著主人一般盡數都沒入了秦嬤嬤的皮肉,凝歌動了動,發現釘板上的釘子太過密實,扎進人的身體里不能一動分毫。
這或許是報應,可是凝歌愁的卻是這一條性命不曾解決又多了一條,要如何解釋?難道干巴巴的要問鳳于飛︰「你信不信我?」
鳳于飛為什麼要信她?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凝歌向後躊躇一步,現在是生了一百張的嘴巴也解釋不清了。
第一次,凝歌因為看見一具尸體心底生涼。她的手上交代過無數的生命,浸染過數不盡的鮮血,冤死的或者是該死的,總歸是有些交代。
如今秦嬤嬤死,她的計劃豈不是要泡湯?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凝歌猛然回頭,就瞧見皇後宮里的大丫鬟言笑收了傘,提了食盒走進來。
「你來做什麼?」凝歌撐著身子站起來。
言笑的目光卻自然而然落定在伏在地上的秦嬤嬤的身上,地上一灘朱紅的鮮血,好似潑墨一般渲染開來,手上的食盒「 當」一聲落了地。
「娘娘……這……」
凝歌蹙眉,仔細琢磨著言笑臉上的神情,許久才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