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已經是三月下旬,離小滿也沒有幾天了,接著就是芒種,關于芒種農家有諺語「四月芒種麥在前,五月芒種麥在後」的說法,今年閏年,閏三月,所以芒種是在四月,麥子成熟在芒種之前。
當然這是北方的說法,在南方另有一說「芒種前三ri秧不得,芒種後三ri秧不出」,所以要及早播種水稻。
這天下午,小雨。
「小滿不滿,干斷田桿,今年是個好年頭啊。」望著學堂茅草上流下來的雨水,老族長感慨道。
小滿正是冬小麥灌漿的時候,正是需要雨水的時候,只是今年的小滿來得晚一些,現在的雨水來得卻是正好。
敖浩听到老族長的話,省起後世有「立夏小滿正插秧」的說法,這里卻是種的單季稻,他也不知道該什麼時候插秧,好奇的向老族長請問︰「族長,小子愚鈍,不知道水稻是何時下種?」
「你呀,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忙好族里女圭女圭的課業就可以了,這些事情不需過問。」老族長有些揶揄的說道。
敖浩自然听得出來老族長的玩笑,也不會往心里去,這唐朝的農事自己的確不太清楚,不過要他打消詢問的念頭卻是不能,遂笑道︰「族長,小子確實未曾親自下過地,于五谷不分,但先師卻對農事頗有研究,小子听得多了也略知一二。」
老族長沒想到敖浩會這麼說,一個五谷不分的人竟然還敢說自己對農事略知一二,不過想到他的師尊,卻也不敢確定了︰「哦?這倒是有趣,四郎說來听听。」
敖浩也不客氣開始扯謊︰「先師曾言,百姓種植水稻勞心勞力卻不得法,以至產量低下,先師經過研究整理出一套省時省力,同時提高產量的方法。」
敖浩說到這里賣了個關子,故意不往下說,要等老族長來問。
果然,老族長正听到關竅處,忽然沒了下文,也急了,不過也知道敖浩這是故意如此,報復自己剛剛跟他開的玩笑,當下故作姿態言嗤笑到道︰「嘿,我卻不信,你的師尊還能比我這種了幾十年莊稼的人更懂農事?」
呀,小瞧我是啵?敖浩畢竟年輕受不得激將,同時也怕老族長墨守成規,後世先進的耕作方式得不到發展,也急了眼,信誓旦旦的道︰「族長,莫要小瞧人,先師的方法定然是有效的,如若不信,不妨與小子賭上一賭。」
「但賭無妨,不過老頭子免不得要在旁觀看,也省得你小子偷ji n耍滑。」老族長依然假裝信他不過,卻說得輕描淡寫。
被連續鄙視,而且被鄙視的還是自己的人品,敖浩心里也不好受,當下就對學生宣布讓他們自己練習,自己則帶著老族長和小虎往家里趕。
行了一會,被雨水一激,敖浩也反應了過來,哭笑不得,老族長剛剛是故意挖坑請自己往里跳,得勒,這樣也好,反正都是早打算告訴他們的,只是自己最近忙忘了,如今打個賭也不錯,還可以讓老族長更加的配合。
敖浩要采用的是拋秧技術,拋秧是指育成秧苗後改插秧為拋秧的一種省力種稻方法。最早在1958年,浙江農民為了戰勝早低溫yin雨,實現早播、早栽、早分蘗要求,創造的水稻栽培技術。拋秧有三省(省秧田、省勞力、省成本)、二早(早發、早熟)、二增(增產、增效)的效果,起初用手工鏟秧、掰土等過程較費工,稻田除草困難,阻礙了擴大應用。到了60、70年代,ri本發明了塑料孔盤,這種技術得到亞洲各國的引進,80年代,我國在小鬼子的基礎上再次研制出不同規格的可回收塑料軟盤,這才得到了廣泛應用。
不過敖浩現在是肯定沒有塑料軟盤的,除非他能夠在唐朝與現代來回穿越,不過敖浩自己也有他的辦法,他讓小虎先去將張飛兩兄弟找來。
「族長,我們這麼著,我指揮人種三畝水稻,你老人家也指揮人種三畝水稻,等到收獲的時候我們比一比誰種的水稻產量高,如何?」敖浩為了今後的推廣,要讓產量結果對比強烈,主動提出比試的要求。
「這有何難,不就是三畝水稻麼,我親自去種。」老族長哈哈一笑,輕松的說道。
「好,族長,小子斗膽要與你擊掌為誓,輸的人要答應對方一件事。」
「這個,」老族長想了想,要真有提高產量的方法,答應一件事倒是值得,爽快的說︰「好,答應你小子就是了。」
兩人舉起手掌互相擊打了三下。
不大會時間,張飛兄弟倆就來了,沖敖浩和族長見禮,這兩人自從被敖浩收留之後就一直跟著敖父在田里做事,听說敖浩找他們,欣喜萬分,還以為終于能得到重用了。
「今天找你們來是有件事情要交給你們幫忙去辦,不知兩位願不願意?」兩人雖然是來投靠自己,敖浩卻沒把他們當下人奴僕看待。
二人雙目放光,對視一眼,站起身來抱拳,齊聲道︰「四郎盡管開口,但有所命,萬死不辭。」
敖浩大囧,實在是受不了這些古人,動不動就是生啊死的,趕忙說︰「沒那麼嚴重,就是讓你們去砍些竹子,越多越好,要小一點的,竹管大概拇指粗細,然後鋸成一寸長短,先就這樣。」
兩人傻眼,本以為有大事,原來還是做苦力,更是模不著頭腦,這竹子用來做什麼?還要弄成一寸,工作量太大些吧?
「算了,還是一起去吧,免得你們不明白。」敖浩看他們呆傻的樣子,還以為他們是沒听懂,也不放心。
家中工具不夠,找了幾戶人家借了些,敖浩這才帶著人馬去尋找合適的竹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多木匠與劉鐵匠召集了相識的同行,將敖浩畫的新犁教給眾人,如此新式的又經過了實驗的犁,自然就受到了大家的認同。
同時兩人也沒忘了把敖浩的故事講給大家听,眾人听後都交口稱贊「四郎高義」。
將敖浩的畫抄錄多份,各人回去,把其他事情俱都推了,各地的鐵匠與木匠真誠合作,帶著徒弟連忙趕制,制作出來的第一把犁,都被送到劉鐵匠處接受檢驗,為了方便多木匠也住在劉鐵匠的家里,這批犁也就是被送到族里的那批。
新犁的效果經過實驗都被證實,各處的鐵匠、木匠也各有相熟的同行,趕忙去請了來,又是一番傳播,如此一傳兩,兩傳四,四傳十,傳播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不過再往後傳,由于時間緊迫,便少了敖浩的戲份,只是言說這是「敖氏犁」。
「敖氏犁」這名字卻不是他們取的,只是因為敖浩要求遍刻「敖氏」二字于犁上,所以大家才誤以為新犁便叫做「敖氏犁」。
已經過去如此長的時間,各地的鐵匠、木匠都制作出了不少的「敖氏犁」,卻都壓著貨,沒有出售。
如今正是耕時節,這個時候鐵匠、木匠都不接打造器具的活,那還了得,一個不好可是會激起民憤的,好在手工藝人多有些存貨,才能應付過去。
貞觀元年,閏月,丁丑ri,宜開市、交易。
劉鐵匠的鐵匠鋪一早就打開了大門,將「敖氏犁」整齊的擺放在門口,立馬吸引了路過的行人,這鐵匠鋪已經半個月沒有接活兒了,如今忽然擺出來這麼些玩意是什麼?
帶著這個疑問,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所有人也看得明白,這分明就是「犁」,只是這模樣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犁真的能用?
大家既然心下這樣懷疑,自然也就沒人會買,只是圍著看個稀奇,等待鐵匠鋪的主人來解釋。
見人夠多了,劉鐵匠二話不說,讓徒弟扛著副犁就往鎮子外走,看熱鬧的還沒明白呢,怎麼可能就這麼離去,當下也跟了過去。
來到事先準備好的田里,劉鐵匠把牛給套上,犁起地來。這下可不得了,圍觀的人群直覺得光天化ri見了鬼了,這是什麼犁,速度怎麼可能這麼快,泥土飛那麼高?其實這卻是劉鐵匠刷了花樣,犁得不深,只跟以前犁得一般深度。
許多聰明的急忙反轉身往鐵匠鋪跑,沒見那擺出來的犁數量不多麼,這要是去晚了,哪里還有自己的份?
有了當場的實驗,大家看到了效果,如此一來,便是新犁賣得比原來的犁稍微貴一些,就是工匠們夜以繼ri的趕制,也是供不應求。
同樣的場景也發生在洪州的各處,連ri來,洪州的百姓很多都用上了新犁,耕的速度比往年快了很多。
洪州的隔壁,袁州,是離敖浩所在縣城最近的州城,常有人來往兩地做點買賣,偶然看見有人在耕田,速度奇快,本想好心的去提醒對方,耕地要深,這樣才能把地里的肥力發出來,可等到近處一看,就更加的好奇了,這明明犁得比一般人家還要深些,怎麼這速度反倒快了?
仔細的去看,才發現這耕地的犁與平常所見大不相同,索xing上前攀談,才明白自己孤陋寡聞,世間出了如此神犁竟然不知,當下問明了犁的出處。
顧不得買賣,這人趕奔鐵匠鋪,說明了來意,可惜鐵匠鋪卻沒有現貨,而且定做的人多,就算是趕制五六天內也還輪不到他。
此人感嘆不已,只恨生錯了州縣,好在劉鐵匠謹記敖浩的叮囑,給他出了個主意,許他抄錄一份回去,不過也要求要刻上「敖氏」二字。
這人得了圖紙連夜回去,清早敲開了鐵匠鋪的門,說明一切,唐人淳樸,又值耕關鍵事情,鐵匠亦不敢獨享,許下一犁的好處,央這人再抄錄送往各處同行。
這人也是爽快,買了一刀好紙,當街就找了十幾個識字的人,進行抄錄,並出錢請人發往各處,當ri便發出四十余份,聞者震驚,此人也籍此事在當地出了名,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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