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幣庭下台後神情並不太好,雖未輸了比賽,但讓多年不曾遇見過如此強勁對手的他,生起了警惕。而且這名對手,目前身處赫連沐的陣營。
「庭兒,回去了。」
開口的是梅幣庭與笑凌言的義父「安遇」,但他的外貌可不像個中年男子,看起來倒更像是梅幣庭的哥哥。他與梅幣庭從晉夏過來,前幾日到的洛楊,或許也是沖著賽事來的。
梅幣庭此刻的想法,安遇自是不知,畢竟上台與郁漣喬比試之人不是他,他也無法想象在赫連沐身邊會出現這麼個阻礙。
比武結束,眾人許是太累了,也已沒出場時的秩序,都各自散去。
蕭舞過來欲和樓然她們一塊回去,身後的席晨自是從不落下。正當她們一行人起身準備離去時,一個打扮得極其妖媚風騷的女子緩步走來。
只見那女子雙眼緊盯著蕭舞挽住赫連沐的手,蔑視道︰「喲,我道這是哪個敗壞風俗的賤蹄子,勾引玩笑大哥,又來勾引其他男人了。」
這位言語中帶利刺的狐媚女子,是花魁妙瀟瀟的雙生妹妹妙湘湘,與其姐容貌極其相似。但她不似姐姐那般低調,深怕別人不知道她的意中人是笑凌言,特意過來大肆宣揚。
蕭舞無視妙湘湘的毒舌,扯過身旁的樓然,故作閑聊的大聲道︰「樓然,你說有些人這麼些年,怎麼光吃飯不長腦子啊?」
樓然當然知道蕭舞指的是誰,樓然看那個小**也是不爽,隨聲附和︰「也是,胸大無腦,可不是什麼好貨色。」
「哪能?是胸不大,也無腦。」蕭舞謔笑著反駁。
其實妙湘湘的胸脯並不小,但跟發育優良、身材火爆的蕭舞相比,確實可以這麼說。
「怪不得‘笑’看都不看一眼,被人嗤之以鼻的滋味想必不太好受。」
「狗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賤人!」
席晨一行人抱著看好戲的態度,欣賞蕭舞二人唱著雙簧,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妙湘湘貶得一文不值。他們可不認為蕭舞是會被欺負的那個。郁漣喬靜站著倒是沒什麼想法,就是覺得這樣的舌輪戰有點吵。
「賤人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我們還是回去吧,理會她作甚!」赫連沐瞥到郁漣喬臉色不太好,許是不喜歡這場面,適時的終止了鬧劇。拿人的手短,這點赫連沐還是會為郁漣喬考慮的。
赫連沐愉悅的搖晃著剛拿到手的玉簫,無視臉色鐵青的妙湘湘,帶頭離去。
席晨和曾梧忻二人看到赫連沐手里的玉簫,各有所思。那簫是郁漣喬長年佩帶的,他們又怎會陌生。
席晨此時都忘了盯住蕭舞,神情恍惚的跟在蕭舞身後,機械的走著。
晚上,曾梧忻出奇的不去看管席晨,帶著佟笙來納蘭坊住下。至少在赫連沐看起來確實是挺怪的。
當曾梧忻出現在赫連沐房里時,赫連沐不得不贊嘆自己驚人的感知力。她就知道又是來找她的。
「說吧,這次又是有什麼事?」
「你的簫應該是喬給你的吧?」
「嗯。」雖知道曾梧忻是明知故問,但出于她是佟大哥的女人,赫連沐還是友好的嗯了一聲。
曾梧忻似乎早料到赫連沐會如此回答,也過了該驚訝的時刻︰「這玉簫是他隨身攜帶,從不離身的。你該明白點什麼。」
不等赫連沐多問,曾梧忻只留下這麼一句讓赫連沐一頭霧水的話便離開了。
赫連沐百思不得其解,「我該明白點什麼……」,明白什麼?她還真不是很明白曾梧忻想表達什麼。
算了,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想那麼多干嘛?享受每一個能安然入睡的夜晚,對赫連沐來說才是要緊事。
翌日清晨,洛楊百姓早早便在觀眾區等候「文試」的開始。
而反觀與比賽相關的人,只三三兩兩的來了幾個評審團的人而已。
赫連沐等人是最遲到來的,她原本以為今天起得夠早了,至少比起昨天是還要早的,未曾想那些人都到了。在眾人的注視下前行,赫連沐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連帶著郁漣喬他們為了等赫連沐起床出門,也一起受著這等「待遇」。
「今天是‘文采展示’,琴棋書畫,皆為比賽內容。首先,比的是‘琴藝’。接下來,由洛楊四冠的四位‘琴者’各自為我們演奏一曲。」
音落,掌聲此起彼伏,皆為四人即將奉上的琴曲吶喊助威。
第一曲︰妙瀟瀟的「瀟湘雨」。此曲婉轉悠揚,眾人皆閉目聆听,感受細雨落下的朦朧。
第二曲︰笑凌言的「傾城雪」。笑凌言愛雪成痴,這是洛楊人盡皆知的事,所以擇這一曲不足為奇。此曲讓眾人從剛剛的雨季,瞬間轉到大雪紛飛的寒冬。一邊抵擋著滲人的寒意,一邊感受著雪傾城落下,與天地連成一線的唯美。
第三曲︰蕭舞的「霸王別姬」。此曲聞名遐爾,但因它的彈奏難度,很少會有人公開演奏,但蕭舞竟然敢選,說明她早已做好準備。而且蕭舞的琴賦是公認的,「得琴中知己如蕭舞,此生足矣」,她是洛楊愛琴之人的驕傲。
果不其然,琴聲一起,眾人有如身臨其境,感受霸王別姬當時的不舍、無奈與決絕。整曲琴聲的轉變,恰到好處,霸王別姬歷歷在目,蕭舞將此景演繹的淋灕盡致。曲終,掌聲頓時響徹整個內郊區。
第四曲︰樓然的「如夢令」。眾人皆奇怪樓然怎會選如此簡單的琴曲,就連蕭舞也不解。上次明明商量好的,她奏「霸王別姬」,樓然奏「鳳求凰」,怎麼臨時換曲了?
當樓然開始演奏時,眾人也安靜下來。不得不說,樓然奏出了一曲別樣的「如夢令」。思緒追隨著她的琴聲,眾人皆體驗著琴中如泣如訴、如詩如畫,卻又如夢般隨風逝去的真摯情感。許多人不禁落淚,而直到此曲終了,樓然依舊是一副上去時的木訥樣。
感同身受,四人的琴聲皆做到了這點。
中場休息一刻鐘後,將進行下一場,棋藝比拼。同一棋局,四人同時開始,最終看誰能在最短時間內破譯棋局。以破解時間的長短作為評判依據。
一刻鐘轉眼即逝,而納蘭坊這邊本場的出賽人遲遲未回。樓然自「如夢令」後,便消失了,至今沒有出現。
「看來等樓然回來是沒希望了。」赫連沐轉向身旁的郁漣喬,用一種「你頂上」的眼神望著他。
郁漣喬很是無辜,他就知道有一就有二,他昨天就不該因為那「許你一件事」就失魂般,鬼使神差的答應赫連沐。盡管無奈,郁漣喬還是起身上台。
對于郁漣喬是否真的棋藝不錯,其實赫連沐又是順著席晨猜的。但她未曾想郁漣喬的棋藝怎一個「絕」字了得。
可能是看到納蘭坊這邊出場之人換作了郁漣喬,洛楊酒樓又是有樣學樣,也派了昨天與郁漣喬對決的梅幣庭上去。
郁漣喬、梅幣庭、蕭舞和妙瀟瀟四人就近選了張棋桌坐下。分別與對面的擺棋局之人請示了一下,四人便開始低頭觀棋。
然而,讓人目瞪口呆的事發生了,只一分鐘,郁漣喬便破譯了棋局,飄飄然的似未瞧見在場之人的驚呆樣,淡然的下台。
眾人不得不懷疑,此棋局是否過于簡單,以致他僅一分鐘就破了。但反觀其他三人,都皺著眉頭,沒有頭緒的樣子,他們也只能當郁漣喬是奇人或是之前見過此棋局罷了。
看著眼前從上台到下台不過幾分鐘而已的郁漣喬,赫連沐不得不承認,郁漣喬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正「噌噌噌……」的往上漲。
「大喬,好樣的。」赫連沐對郁漣喬的強悍,千言萬語只濃縮成一句精華。
听赫連沐這麼夸贊,郁漣喬倒也不謙虛,頜首笑笑︰「不負所望。」
這轉眼即逝的一刻鐘,已經過去。台上三人皆處于入定狀態。觀棋不語真君子,在場之人沉聲翹望,而最早下來的郁漣喬直接閉目養神了。
「大喬,你不會是之前就買通了裁判,拿到破解之方了吧?」蕭舞三人的紋絲不動,赫連沐會這樣想也不怪她,畢竟論棋,她也不如蕭舞。
郁漣喬听赫連沐這麼不信任他,眼楮都懶得睜開︰「我能料到你會讓我上場嗎?」
赫連沐撇撇嘴,又不是她想這樣,她這也是迫不得已嘛︰「那你是之前有見過嗎?」赫連沐盯著郁漣喬的「睡顏」,不依不饒的追問,怎麼都不信他是真有那麼厲害。
郁漣喬這下睜眼了,惱火的對著赫連沐的雙瞳︰「那就不會是一分鐘了,而是一秒。」
「哦。」赫連沐慎慎地縮回腦袋,繼續沉默的望台,這下她是心服口服了。
又一「轉眼即逝」的一刻鐘流去,終于梅幣庭動了,抬腿下台昭示著他也破譯出了棋局。繼他之後,蕭舞也成功破譯,松了一口氣,幸好沒落個最後,不然以後可能會沒人來鳳還巢找她切磋棋藝了。
而妙瀟瀟在三刻鐘的奮戰之後,始終無果,為了不耽誤接下來比賽的進程,她直接放棄了棋賽。
由于現場太過寂靜,有人都已等得睡著,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哈喇子」都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