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定鐲之致命商女 第十八章 迫不及待的求偶(萬更開始)

作者 ︰ 尤淋灕

如梅幣庭所料,安遇並不在酒樓。安遇這會正飛檐走壁,躲過一眾皇宮巡邏侍衛,朝著被皇宮中人稱作「妖後」的顧悅姬的姬月宮進發。

「姬兒……」

听到這聲久違的熟悉呼喚,坐在桌邊還未入睡的顧悅姬嚇了一跳。她剛剛在想事情,也沒注意到有人闖入,畢竟皇宮守衛森嚴,皇宮里也沒人敢來她這「自尋短見」。

望著眼前十幾年沒見的人,顧悅姬眉頭緊鎖︰「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來看看你了,十幾年未見了。怎麼?這副表情是不想見到我嗎?」

「你可是一點都沒變,依舊這般俊朗……」顧悅姬無視安遇的調笑,盯著他的臉,有點失神。

對他容貌的由衷贊美,安遇欣然接受,因為那是事實。像他這般年紀,卻有著二十歲的容顏,並不多見。「姬兒不也一樣……十幾年未見,臉上也未有半點歲月的痕跡,整個人看起來倒是更嫵媚了……」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靠的就是這張臉,我能不好好保養嗎?」顧悅姬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確實,沒听說過哪位君王會寵幸一個顏老色衰之人。所以顧悅姬的臉,是她在這宮中最有用的武器。

「老實交待,突然來雲陵所為何事?我可不信十幾年都不曾來見過我的人,突然到來,只因來瞧我過得如何。」

安遇清楚,顧悅姬向來都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其實精明如她,都能猜得出他來雲陵的目的。安遇也不遮掩什麼︰「有些事是時候了結了。」安遇說這話的表情極為嚴肅,好似剛剛的吊兒郎當都是裝出來般。

不過轉而安遇又特意強調道︰「今晚確實是來看你的。」安遇的內心就是如此,上一秒可以是地獄,下一秒卻可以是天堂,而這僅在他一念之間,「這十幾年來,過得好嗎?」

「無所謂好與不好,也就這樣。」顧悅姬苦笑道。在這金絲牢籠,即便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又有何意義?能有外面的生活自由嗎?除了應運而生的心計,顧悅姬覺得自己其實並不適合皇宮。

安遇似有些許不贊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還有什麼好愁的?」安遇認為都已經登上後位,這一高度,無奈是不該出現在顧悅姬臉上的。

「父親的大仇還未得報,你覺得我能安心的當我的皇後嗎?」顧悅姬忽而面目猙獰,父親的逝去,是她心中永遠無法忘記的傷痛。

安遇也知道,他們的身上背負著同樣的使命,多年來,壓得他有時候都喘不過氣來,更何況姬兒一介女流。「好好過你的日子吧,接下來交給我,我會‘好好對待’我們的敵人。」

顧悅姬不理會安遇此刻的「大言不慚」,安遇是不了解情況,可她不同︰「要真這麼容易,我何必等到今日,還遲遲不動手?那家子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他們被保護的太好。近幾年我查到他們的背後,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勢力在支持著他們。」顧悅姬現在有點後悔,不夠決絕。她早幾年就該動手,不該顧慮太多,哪怕付出超預期的代價。

安遇自是不信,只當是顧悅姬太過優柔寡斷,女人就是會想太多。

安遇眼眸中閃過的不苟同,顧悅姬盡收眼底︰「雲戰並非一個昏君,許多事他都心如明鏡。後宮有些事,他也只是不想理睬,便由我折騰。但那事不同,你該知道,這還關系到壓在我頭上的老太婆。」

安遇不擅長爭執,更不擅長噓寒問暖,即使多年未見,他也不知道再多問些什麼。今晚既然來過了,也算是盡了該盡的一點責任。母親曾在乎的,他也會盡量善待。

安遇走後,顧悅姬還坐在那,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注定今晚又是個淺眠之夜。

柳無煙早听說過鳳還巢的獨特,今日特地來這找點樂趣,柳無煙自然也不會錯過。

柳無煙一進鳳還巢,就打起了心里那點早計劃好的小心思。柳無煙知道鳳還巢的主人蕭舞也是圍繞著赫連沐的眾多女子之一,凡是與赫連沐沾邊的,她就是看著不順眼。今天不搞出點什麼,柳無煙是誓不罷休的。

柳無煙表面淡淡然的同對面的男子下著棋,優雅的端起一盞茶,時不時的小酌一口,實則時刻盤算著如何給蕭舞制造事端。

好巧不巧的,對面的男子突然手捏絲帕,向著柳無煙的臉部伸來。若是平時,柳無煙定會略帶嬌羞的低下頭,等待男子的下一個動作。但此時,就要另當別論了。柳無煙二話不說,出手隔了男子伸來的手,並故意把滿盤棋子掃落在地。

「管事的呢?來人啊!」柳無煙順勢大聲叫嚷起來,「這鳳還巢難道並不像外人所傳,而是個風月場所?什麼身份,也敢出手調戲本姑娘。」

柳無煙大鬧之際,蕭舞正從樓上下來。蕭舞一早起來,頭暈的要命,梳洗了一番,也不見好轉。她已經記不清昨晚和樓然都干了些什麼,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鳳還巢。但她敢肯定,昨晚喝了不少酒。

蕭舞揉揉暈乎乎的腦袋,從樓上緩步下來。剛下至二樓,就听到有人吵吵︰「怎麼回事?」

「你的好伙計,公然調戲本姑娘。」

看著柳無煙眼楮都不眨的扯著瞎話,柳無煙對面的男子實在是很無奈。他只是看她嘴上有茶漬,怕滴下來污了棋盤,這才拿帕子出來想給她擦擦。不然柳無煙就算求他去踫她,他還嫌棄呢!一臉尖酸刻薄樣,要不是看她是客的份上,真想拿麻袋套她頭上,吊起來海扁一頓。

男子無辜的對著蕭舞否認道︰「姑娘,我沒有。」

「你先退下吧。」故意來鳳還巢找碴鬧事的人,蕭舞並不少見。但像柳無煙這般口口聲聲被調戲的,蕭舞倒是頭一回見到。看柳無煙那臉蛋,倒是有幾分姿色。

「這位大姐。」蕭舞正欲了解詳情,卻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席晨搶先一步。

听到有人如此喚她,柳無煙自是氣不過︰「你叫誰大姐?」

席晨聳聳肩︰「誰應誰就是。」

「你……」

「我說這位大姐,我沒叫你大嬸算是夠公正了。就你剛剛那番所謂被調戲的顛倒黑白的措詞,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席晨才不管柳無煙的臉色是有多難看,在他眼里,這種狡詐之人,就只配他這麼對待。

「你……」

「你什麼你啊?除了你還是你,能不能換個新鮮的詞,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席晨不等柳無煙你完,直接搶話堵住她,還夸張的揉揉「起繭」的耳後根。

「席兄,舍妹沒得罪你吧?你此番言論對一個女子未免過了點,還望席兄向舍妹道歉。」先前在專心研究名畫的柳無極,也被這邊的吵鬧引了過來。

「誰跟你是兄弟,別亂稱兄道弟的。還有道歉是什麼玩意兒?我不懂。」別以為有個哥哥撐腰,他席晨就不敢把柳無煙怎麼樣。試圖欺負蕭舞的人,他絕不嘴軟。

「席公子,你別欺人太甚!怎麼說我們也是鳳還巢的客人,你們有錯在先,還如此無理。」柳無極也是個高傲的主,長這麼大,除了被赫連沐無視,他還沒被人這麼嫌棄過。

席晨听了柳無極的一番言論,深覺好笑,兩兄妹果真是一個貨色,顛倒是非的本領倒是誰也不輸誰。「我一沒打她,二沒罵她的,怎麼就欺負她了?可別亂按罪名,我一介平民擔當不起!」

席晨說完,不等柳無極繼續糾纏,準備走人,目前席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沒空陪他們在這瞎鬧。

席晨經過柳無煙身邊時,輕附她耳側,對她低聲謔笑道︰「大姐,你這麼陰險,你哥他知道嗎?」別人或許不知情,席晨可是清楚的看到剛剛那一幕。也因柳無煙的眼神太過惹眼,席晨就多注意了一下,這鳳還巢是蕭舞的,他可得為蕭舞守好了。

柳無煙一點都不為事跡敗露而慌亂,反而咬牙切齒的沖著席晨的背影怒吼︰「管好你自己,別多事。」

席晨頭也不回的拉著樓梯半道的蕭舞上樓去︰「各位別被這犬吠聲給驚到,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玩的也繼續玩。」

人都不在了,柳無煙再氣也沒地發泄了。不同于柳無煙的不知廉恥,柳無極是忍受不了席晨拐彎抹角的侮辱。不知為何一向乖張的妹妹會這般撒潑,柳無極對著柳無煙怒不可遏︰「叫你不要惹事生非,你是听不懂嗎?平時的大家閨秀樣都哪去了?」

蕭舞可能是真被昨晚的酒勁給折騰到了,席晨拉著她,她也沒反抗,默默的由席晨帶回房里。

「還是很難受嗎?」席晨看蕭舞時不時揉揉太陽穴,晃晃腦袋,定是昨晚醉酒的緣故。

「沒事,就是頭有點暈。」

席晨看著蕭舞,一言不發。喝那麼多,能不暈嗎?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那麼鬧。當然,這話席晨只能藏在心里想想,一出口,保準蕭舞立馬將他轟出去。

席晨能感覺到他在蕭舞心里其實有點地位,不然就憑他平時那般糾纏,蕭舞早把他打出去了。至于蕭舞打不打的過他,這又得另說。

席晨喜歡蕭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蕭舞也知道,就是他從來沒真正開口承認過。畢竟這方面的事,席晨也是第一次,他也有點不好意思,羞怯是在所難免的。

而今日席晨覺得是個好日子,所以他想試探下蕭舞的接受能力。席晨望著蕭舞,文雅的開口︰「舞兒,家有祖墳,坐北朝南,依山傍水,你有沒有興趣幾十年後一起享用?」

席晨突兀的話語轉變,讓蕭舞有點不知所措,這變相的求愛,她還是听得懂的。見席晨眨巴著迷人的桃花眼,等著她答復,蕭舞問道︰「你不覺得我是風塵女子嗎?」

關于席晨的一切,蕭舞只知道他叫席晨,有兩個好伙伴。其他便一無所知,席晨對她來說,太過不真實,即便席晨經常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鳳還巢。

「我是那種在意細節的人嗎?我喜歡的只是你。」在席晨眼里,蕭舞是最真,最獨特的女子。風塵女子?他從不曾如此認為過。

「那你也覺得我是個風塵女子咯?只是不在意而已。」

「不是,當然不是。」席晨急了,他可不想把希望就這麼扼殺在言語上,「我的意思是,就算是真正的風塵女子,她們大多也是迫于無奈才淪落到……反正你不是。」

蕭舞凝視著席晨的語無倫次,感覺腦袋也沒那麼暈了,這樣的席晨還真是神藥。她沉寂的托腮,雙目空洞,腦海思緒卻在上下翻涌。

蕭舞,本名荊舞,四年前被赫連沐救起,隨後改姓蕭。蕭舞本晉夏乾傾人士,隨母姓荊。蕭舞的記憶中沒有父親,只知道父親名喚「郁安」。

兩年前當席晨他們出現,向她介紹郁漣喬時,她還曾想過,她和郁漣喬是不是有那麼一丁點的血緣關系。長這麼大,據蕭舞所知,郁姓之人在乾傾城,甚至整個晉夏國,也就那麼幾個。但是不是真與郁漣喬有點關系,誰又知道呢?人家一開酒樓的,混得那麼好,而荊家卻落敗了,沒準是父親騙了母親,也沒準是母親騙了她。

七歲那年,據母親說,父親早已成了一抔黃土,墳頭的草比她身子都要高了。

據外祖母說,荊家以前也是乾傾城的大戶,但自從她那無緣得見的外祖父因病去世後,荊府便一日不如一日。

回想起來,蕭舞真覺得以前的荊府,發生的一切非常狗血,卻又真實的存在著。

繼外祖父的病逝,外祖父旁系的荊姓男子也相繼因病離世。說是因病,還真是有那麼點關系,就連得個普通的風寒,都能一命嗚呼的,還有什麼比這更蹊蹺的。

直到後來,舅舅也生了場大病,母親和外祖母沒日沒夜的在佛堂誦經念佛,祈禱舅舅早日痊愈。但蕭舞內心深處,早有感覺,舅舅是好不了的。

果然,母親和外祖母的日夜跪拜,也還是沒能留住舅舅。寂靜的夜晚,舅舅撒手人間,悄然離去,悲怨的哭聲響徹整個荊府。

「為什麼不讓外祖母代替舅舅,舅舅還那麼年輕。」母親也許是悲傷過度,才無意說出那樣的話,但卻在蕭舞心里,留下抹不去的隔閡。

因為舅舅的離去,母親哭倒在床上,那時的蕭舞無能為力,只能也哭著用自己威脅母親,逼母親吃飯,逼母親振作。

舅母許是從哪听到了些傳言,說荊府祖宗造孽太深,得罪了神靈,現在遭了報應,荊姓男子都不得逃月兌。舅母怕年幼的表弟受到牽連,帶著表弟連夜回了娘家,後來經娘家人的一手操辦,擇人改嫁。

蕭舞不恨舅母,至少之前在荊府度過的歲月,舅母待她很好,只是生活所迫,不得不棄荊府而去。

表弟隨舅母嫁過去,便改棄荊姓,也幸好舅母另嫁的那個人,是個老實的平民,會善待他們。從此這世界上唯一與蕭舞有至親血緣關系的男子,便不再與她有任何瓜葛。

家里男丁的一一離去,外祖母過于憂慮,操勞過度,也癱倒在床。只剩母親同她,一邊照顧臥床的外祖母,一邊還要撐著只剩空殼的荊府。

整整兩年,外祖母才痛苦的閉眼仙逝。這兩年,病痛把外祖母掏空了。每日看著外祖母只剩一層干癟的皮包裹著的月復部,一點點腐爛,蕭舞多希望外祖母能早日安詳的睡去。

外祖母的死,蕭舞潛意識里曾怪過母親,那句「讓外祖母代替舅舅」的話,她始終記得。

這樣的報應,似乎還不能讓老天爺罷手。不帶走荊家的最後一個人,它就不罷休。母親的郁郁而終,讓蕭舞徹底成了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此沒人疼也沒人愛。

那個「被詛咒」的荊府,蕭舞再也待不下去了。她也因此流落街頭,許是運氣太好,出府的第一天就被奴隸販子給抓了去。

蕭舞也慶幸被抓,才有機會被赫連沐救下,才有機會過這樣安逸的生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能躲過荊府所有人該受的命運,可能她本就不屬于荊府。既然如此,蕭舞也就棄了荊姓,也徹底與過去做了個了結。

席晨看蕭舞傻在那有一會了,還以為她在為難,想著該怎麼拒絕他呢。席晨弱弱的問道︰「想什麼呢?」

蕭舞回過神來,看到的就是眼前席晨的憋屈樣,甚是可愛。「在想我以前的生活。」

蕭舞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既然席晨想知道她的過去,她也就當是在講一個普通的故事,簡單的敘述了一遍荊府的狗血人生。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對于從不信鬼神的席晨來說,荊府的一切難免顯得過于離奇。

是夜,空寂又深沉。

然而,有人卻選擇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悄然入侵。也難怪,暗黑的夜,是干壞事的良辰,黑暗是他們最好的保護色。烏漆抹黑的,誰能看清。

赫連沐並不是個淺眠之人,但她天生就對氣味敏感,再加上後天多年對藥物毒物的接觸,更讓她擁有一只靈鼻。

當迷煙傳達至床邊的時候,赫連沐即刻清醒。是什麼人?她不記得曾惹過誰。聯想到之前的赫連潯被偷襲,赫連沐內心有所猜測,這應該是沖著她們來的。膽敢對納蘭坊下手,看來背後的人膽子不小。

繼迷煙之後,是毒煙,一種能讓人在幾個時辰之內,慢慢停止心跳,神不知鬼不覺安然死去的毒煙。

赫連沐屏息靜臥,當作什麼都未察覺。赫連沐不確定門外有幾人,以她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身子,還沒出手就要嗝屁了。毒藥可不是萬能的,再說門外之人也藏有毒藥,她貿然出去只有被扛走或是被直接放倒的份。

那些人消失後,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向赫連沐房間靠近。赫連沐快速下床,套上一件外衫,剛坐下,房門就被撞開了。看到破門而入的郁漣喬,赫連沐猜測他也遇到了同樣的狀況。

「赫連,你沒事吧?我剛剛……」

「我能有什麼事啊?你有事我都不一定有事。」赫連沐依舊波瀾不驚,好似剛剛不曾發生任何事。

見赫連沐還能同他針鋒相對,郁漣喬近似寵溺的笑笑︰「沒事就好。」

郁漣喬是長年鍛煉出來的警惕性,才能在那伙人出現在他房門口時,便察覺到了不祥之兆。而赫連沐能在三更半夜還如此平淡的坐在這,又為赫連沐在他心中增添了幾抹神秘韻味。

郁漣喬剛才在看到那根戳破門紙的竹管子的瞬間,就快速翻身下床。他的敏捷與傾泄而出的怒意,甚至嚇跑了門外欲吐煙的黑衣人,而他連去追他們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奔向赫連沐的房間。現在看到赫連沐完好的坐在那,郁漣喬也緩了口氣。

「那伙人是什麼情況?」

赫連沐搖搖頭,她哪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她還納悶最近到底是得罪了誰。

「潯兒她們在舞兒那不會也有事吧?」赫連沐有點擔心,站起身背過去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去鳳還巢。

郁漣喬拉住赫連沐,安慰道︰「放心,有席晨和阿忻在,沒事的。」

赫連沐看了看郁漣喬抓住她胳膊的手,又看了看一臉不自知的郁漣喬,出言提醒道︰「你再不放手,鳳還巢那邊是沒事,佟離她們可就要長眠不起了。」

鳳還巢那邊只要有人察覺,赫連潯又常年佩帶有解百毒的藥,應該沒多大問題。

佟離、落零她們又不同,雖會點拳腳功夫,但在赫連沐看來,她們是比她還要弱的弱女子,至少她在關鍵時刻,還有一擊斃命的至毒傍身。

郁漣喬聞言放開赫連沐,跟隨她去往佟離等人的閨房。還不停的懊惱自己管不住這手,想著想著舉起另一只手拍打剛剛抓住赫連沐的那只「不規矩」的蹄子。

听到身後傳來的清脆聲響,赫連沐轉過頭,正好郁漣喬的手定格在那欲放未放。赫連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個別扭的人,剛剛是在干什麼「大事」。

「還是直接去廚房拿把刀剁掉比較省事。」赫連沐說完,不理傻愣在那的郁漣喬,繼續往前走。

郁漣喬喪氣的模模鼻子,她也忒狠了點,那麼有用的手,怎能說剁就剁。不理會赫連沐的玩笑之語,郁漣喬又泰然自若的繼續跟著她。

赫連沐先到的佟離房,只見佟離臉色微紫的躺床上沉睡。赫連沐就知道會這樣,給佟離服下了解毒的藥,就出門去給下個無辜者解毒。

一路經過落零、落舟、賀彌的房間,他們皆有中毒的跡象,直到最後到的樓然房間,可能是推門聲過響,赫連沐進去之時,樓然已半起,斜靠在床頭。

「沐兒,出什麼事了?」這個時辰,赫連沐的到來,可不怎麼正常。

看樓然還能醒來同她說話,赫連沐也知道樓然沒有被藥倒︰「沒什麼,就是想你了,過來看看你睡得好不好。」

「那他來干嘛?」樓然眼神瞟向赫連沐身後的郁漣喬,甚是不解。說是赫連沐想她,她還覺得有點可信。而對于郁漣喬,別告訴她也是特地大半夜的跑來看她睡得好不好,想想都覺得嚇人。

赫連沐回頭看看一臉木訥站在那的郁漣喬,還真是不害臊,女子閨房也能隨便亂進︰「他啊?他是閑的腿疼,出來逛逛。你管他呢!」

額,郁漣喬扯扯嘴角,他這哪是閑的?他這明明是擔心赫連沐好嗎?

赫連沐哪知道,在郁漣喬的觀念里,她能干的事,他也就能干,因為他們同為男子,沒什麼區別。

樓然見赫連沐陰陽怪氣的,思岑著這大半夜的,嗜睡的赫連沐帶著貴公子來看她,必定沒什麼好事。

「這下見也見過了,該安心回去睡了,睡意正濃的我,現在可沒心情招待你們。」也不多問,樓然直接開口趕人了。她一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可沒有「喜歡被陌生男子偷看」的特殊癖好。

赫連沐既然已經知道樓然無恙,再加上有郁漣喬在,也就不在此多作停留。

赫連沐回房靜坐,郁漣喬也寸步不離。

「我能猜到你想說什麼,收起你那無厘頭的想法。」郁漣喬緊鎖眉頭,深邃的瞳孔幾乎快刺穿她雙頰,狐疑的目光讓赫連沐不得不開口。

郁漣喬依舊沉默,但細看能發覺他的目光已漸趨平緩。如赫連沐所意測,郁漣喬的確懷疑樓然。且不說他們是在納蘭坊遇到這事,光憑樓然一個人沒事這點,他會想偏也是無可厚非的。

不過,若真是如此,那麼只能說樓然也太愚笨了。而聰慧如樓然,自是不會那般,郁漣喬也漸漸放下疑慮的心思。

「她是納蘭最信任的人,同樣也是納蘭坊中我最信任的人。」樓然沒有受牽連,只能說明他們並不想把納蘭坊的人也牽扯進去。納蘭坊的勢力究竟實出何方,那些人無從得知,或許因此而沒有冒然對他們出手。那些人何曾想過,不想、不敢輕易招惹的人,卻被他們招惹個徹底。

赫連沐不想有人誤會樓然,哪怕是小之又小。只要是赫連沐在乎的人,她都會盡力維護。

郁漣喬嘴角噙一抹和煦的淺笑,默認赫連沐的言詞,不作反駁。「你是不是惹到不該惹的人了?或是你被仇家盯上了?」

「早就同你說過,我那麼和善一人,能招惹誰?怎麼不說那些來路不明的蟑螂是你招來的?」赫連沐其實也知道那伙人十有**是沖著她們來的,然而得理不饒人的心驅使她硬是推月兌責任。

聞言,郁漣喬臉色漸黑︰「赫連,好夢。」赫連沐說完,便出了赫連沐屋。

郁漣喬的話讓人雲里霧里的,赫連沐半知不解。赫連沐本想叫住郁漣喬,以為是自己帶刺過激的話傷到了他,轉念一想,郁漣喬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再說叫回來又能同他說什麼?說自己是開玩笑的,讓他別當真?別逗了,她可不是會干這事的人,即便她深知自己不對。

反觀退出房門的郁漣喬,他確實是受到了赫連沐那番爭對他的言論的影響,但並不是因這而鬧脾氣。此刻的郁漣喬,柔和無瑕的臉已披上了一層畏人的狠戾。

明知那伙人不是沖著他來,但會威脅到赫連沐的切身安全,一旦查出,郁漣喬絕對會派人「好好」招待那些螻蟻。這才不枉赫連沐應允的互相照應以及他所承諾的貼身保護。

郁漣喬口中,那群所謂的螻蟻,正是安遇派出去的,原意為試探下赫連沐。然而,來人的匯報,著實讓安遇體會到顧悅姬那番言論。光是赫連沐就已非常人,更何況還有幾個不知底細之人伴其左右。

對于顧悅姬口中的非一般人,安遇自是謹慎對待的,不可輕敵,這個他懂。

安遇派出去的都是手下的精英,結果還未真正動起手來,便落荒而逃。被不知名的男子,威壓的氣勢嚇到?如若不是那群「廢物」夸大其詞,那只能說明赫連沐身邊果真臥虎藏龍。

「義父,你昨晚派人去納蘭坊動手了?」

安遇正苦惱是否要重新部署,從長計議,擬定更為周詳、萬無一失的策略。就听梅幣庭稍帶質問的口吻,從門外疾步走來。

「放心,納蘭坊的人,我是一個都沒動。」安遇只當梅幣庭是在擔心納蘭坊背後的勢力。而梅幣庭此時哪能想到納蘭坊背後去,他只「記掛」著剛交的那位「好友」。

「我的仇人,我想親自動手解決。」誠如梅幣庭所言,他恨之入骨之人,如若不能自己將她推入地獄,他怎會甘心?但心底那份別樣的情愫,卻被梅幣庭此時自以為是的念想給擠兌掉了。

真實的安遇,也並不是如面善般隨和之人,收養多年的兒子,敢此般無理惱視他,安遇也不會繼續由著梅幣庭,況且在兩個義子眼里,安遇也並非一個慈祥的父親。

「別忘了,你的仇人亦是我的仇人,我有權力這麼做。」赫連一家是他們共同的仇敵,安遇不會因為梅幣庭的「意氣用事」,就放手不管。

就安遇這些年來暗中調查,赫連一家,長子赫連沐是最為令人不解的,這樣的人,往往最容易深藏不露。他不管梅幣庭是出于什麼原因,總之,除去赫連沐一事,他必須干涉。

「是我魯莽了。」惹怒了義父,梅幣庭也不自討沒趣再待著,只好俯身告退。他不是健忘之人,這幾年,義父教他武功時所用的手段,歷歷在目,義父從來都不是個好商量的人。

安遇也不去理會梅幣庭低落的情緒,他目前一門心思,只盤算著如何在不驚動赫連沐身邊隱藏的「高手」的情況下,除掉赫連沐那個燙手山芋,必要時,可能還要借住顧悅姬之手。安遇不得不承認,在雲陵國,顧悅姬辦事比他更為有利。

盡管郁漣喬已再三保證鳳還巢那邊不會出什麼事,但赫連沐這個天生的妹奴,還是不放心,早早便來到鳳還巢一探究竟。

看到完好無損的赫連潯,還躺在床上做著美夢,嘴角微翹,長長的睫毛隨著有節奏的呼吸微微抖動,似醒非醒的可人模樣。赫連沐懸著的心,總算安放下了。

赫連沐不打算告訴這邊的眾人,有關納蘭坊昨晚被人潛入下毒之事。多說只能徒增他們的煩惱,並不能解決什麼。

打探到赫連沐現身鳳還巢,梅幣庭也隨大流,穿梭在這人海中。為自己還有機會手刃仇人,抑或是單純不想赫連沐出意外。直到親眼見到赫連沐,梅幣庭才不自知的漸松那根緊繃的弦。

蕭舞昨日與席晨閑聊了一夜,兩人的相處模式也有所改進,蕭舞不再似之前那般排斥來自異國的席晨。安靜的坐著欣賞不知何物的席晨,蕭舞也能視若無睹了,也不再似之前那麼不自然,千方百計的想著把這只「蒼蠅」給攆走。

席晨現在儼然是蕭舞最忠實的粉絲,估計蕭舞就算是放個屁,席晨也能給它聞成香的。

可能是前幾日樓然的琴曲未能如期至上,蕭舞不自知的撥動琴弦,一曲《鳳求凰》嫣然如訴。

悠揚婉轉的琴聲動人心弦,攪亂了席晨心底最後一池平靜的春水。終于席晨按捺不住,在蕭舞依舊忘我的彈奏時,他興沖沖的下樓,叫起也玩得正興頭上的眾男同胞,將他們齊齊帶到蕭舞的琴房。

被呆嚇到的不只是被叫來的幾人,蕭舞更是止住了已近尾聲的佳曲。

在幾人訝異的不解中,席晨走近蕭舞,伸手握住蕭舞嬌女敕的柔荑,滿臉誠意的對著還處于呆愣狀的蕭舞開口︰「舞兒,希望你能當我這輩子的第一個女人,也將是我最後一個女人。」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下在場幾人算是清楚了,他們是被拉來當席晨求愛的見證人的。

「喲,席公子原來至今仍是個雛兒啊!」柳無極捕捉到席晨話中的另一層含義,逮到機會,他自是不忘為昨日柳無煙所受的羞辱討回公道,以言還言。

柳無極此話一出,立即秒殺一小片。在場之人,除了佟笙與柳無極自己,郁漣喬、梅幣庭、落舟,無不尷尬的低下頭。

事實上,除了柳無極,沒人認為潔身自好還是個錯。

席晨听言,頓時血液翻涌,昔日白皙的臉頰,此時已呈暗艷之姿,血**滴,臉紅的跟煮熟的蝦無異。

柳無極不是席晨帶上來的,而是他自己跟上來的。許是覺得有好事要發生,愛湊熱鬧的柳無極絕不會落下。

席晨讓他們上來,本意是讓他們來給自己助威的,要是早知柳無極會此般出言不遜,席晨說什麼也會攔住柳無極。

「那說明我干淨,不像某些人,渾身散發著一股股污濁之氣。」

盡管,在柳無極眼里,席晨的辯解顯得多麼蒼白無力,然而多數人還是贊同席晨的這番話。

「是這樣嗎?」柳無極不怒反問。柳無極才不在乎席晨這麼講,只當席晨是妒忌。他認為曾擁有過的女人越多,說明自己越有魅力。女人如衣服,越多則顯得自己越顯赫。

佟笙知道席晨特指的是誰,也就不自以為是的對號入座了。佟笙雖已久經人事,但他這輩子至今就只有曾梧忻一個女人,也只會有曾梧忻一個。

在他們爭吵之際,蕭舞早已棄琴離去。蕭舞是有被席晨那句不假思索的直白給感動到,但大廳廣眾之下談論閨房之事,蕭舞一正常女子,可沒這嗜好。

而郁漣喬也早已借品酒之名拉走了赫連沐,不跟著瞎摻和這種沒營養的爭論。

原本看似熱鬧的琴房,逃的逃,散的散,只剩下席晨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干瞪眼。席晨此刻是腸子都悔青了,好好的一個感人肺腑的求愛場面,被他自個「請來」的那個大爺給徹底搞砸了。請這幫人來撐場面,他這是何苦呢?魚木腦袋剛剛是給敲裂了嗎?「酒干倘賣無」完全就是席晨內心最紅果果的寫照。

「大喬,在想些什麼呢?思春了?」赫連沐見郁漣喬手握酒杯,一聲不吭的在發愣,習慣了總在她跟前嘰嘰喳喳的郁漣喬,一朝平息下來,她反倒有點不適應。赫連沐哪知道郁漣喬本是個不多言的人,奈何踫到她無故變得聒噪了。

郁漣喬的反常,就如赫連沐突然改變對他的稱謂相類似。郁漣喬習慣了赫連沐喚他作「大喬」,倘若哪一天赫連沐正經的稱呼他,他反倒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赫連沐了。

「我以前從未見過席晨這般丟人,自打遇見蕭舞後,席晨就成了個死皮賴臉的主。」郁漣喬好似沒听清赫連沐的嘰笑,一味的對席晨近兩年來的所作所為發表看法。郁漣喬是沒察覺到,比起席晨的死皮賴臉,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作為蕭舞的摯友兼老板,有這麼一個人敢為蕭舞做到這份上了,赫連沐自是為蕭舞高興︰「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只是丟個臉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席晨這人,同赫連沐說起話來不怎麼中听,嘴巴是挺欠的。但他對蕭舞的那份情、那顆心卻是讓赫連沐無可挑剔。

「我就怕那傻小子有朝一日被女人給拋棄了,受不了,投湖自盡去。」想到這,郁漣喬心底直呼席晨沒出息,雖然席晨真會去自盡的機率是微乎其微的。

相比之下,席晨更有可能的是去虐郁漣喬和曾梧忻的耳朵,一天三頓的念經式騷擾他們,大吐苦水,訴說自己的悲苦戀情。

「這你就甭瞎操心了。蕭舞至今心里還沒深藏哪個男人……當然,除了我。」赫連沐自動忽略郁漣喬無惡意的白眼,打心底支持席晨對蕭舞的猛烈追求,「守得雲開見月明,讓席晨繼續堅持,好好努力,抱得美人歸是有望的。」

蕭舞心里有沒有赫連沐,郁漣喬倒是一點都不在乎。郁漣喬近來也基本看淡了赫連沐老是周旋在那一幫女子周圍,實施她「雨露均沾」的皇帝精神。他已能平靜對待那事了,就當赫連沐是大眾情人好了,只要她的心未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停留便好。

在二人言語圍著席晨繞之時,房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漸近。

郁漣喬緊盯著門口,靜待來人出現。這特殊的幾天,只要是有關系到赫連沐的,就算飛進來個黃蜂,郁漣喬也要處于戒備狀態。

「公子,有件事……」來人正是近來去了蜃醫島的賀家兩兒子之一的赫明。他看了看前方的赫連沐,又看了看他不曾見過的郁漣喬,欲言又止。

赫明的到來,倒讓赫連沐有點驚訝,難道是蜃醫島那邊出了什麼事?不應該啊!接收到赫明眼神傳出的有「閑雜人等」在,不便說事的訊息,赫連沐凝重開口︰「過來吧。」

無視郁漣喬欲噴火的雙眸,赫明應聲走過去,附在赫連沐耳側,輕聲的傳達要事。

「哥,晚上我要跟你回納蘭坊去。」正當赫連沐思索著怎麼辦才好,赫連潯便找來了。

「怎麼了?和小雅吵架了?」赫連沐見赫連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走進來,赫連沐往她身後望去,也沒發現佟雅的身影,還以為她們鬧別扭了。

「我倒是想啊,那個有異性沒人性、見色忘友的臭丫頭,每天跟著個野男人出去瞎混,卻把我扔一邊涼快去。」赫連潯忿忿不平,看來佟雅的有了男人忘了朋友,是真讓赫連潯心情特不好。

「野男人?」赫連沐奇怪,她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

「就是上次在文試後,抱了她的那個臭流氓,佟雅說她自己已經對他一見鐘情了。」赫連潯百思不得其解,就那麼一面,臉長啥樣都沒瞧清,還能一見鐘情?鐘情哪?身材嗎?那在赫連潯遠遠看來也不咋地。

赫連沐笑笑,潯兒這是在惱怒小伙伴招到桃花扔下她嗎?正好赫連沐愁沒人去解決蜃醫島的事,那就讓赫連潯去那溜達幾天吧。

「既然你是無聊閑得慌,那待會隨赫明去醫島上玩幾天吧!」據赫明帶來的消息,前幾日在醫島附近救了個麻煩的小少年,鬧著要見「小夏神醫」,還說自己慕名而來,見不到就不回家了。她還想在洛楊多待幾日,不想為這小事,錯過了欣賞風景的時間。更麻煩的是,她怕郁漣喬要跟著,那她是想攔也攔不住。

赫連潯應下了,這幾天被佟雅快弄崩潰的她自是覺得去哪都比待在洛楊看佟雅和那個野男人鬼混要強。

誠如赫連潯所說,佟雅自文試結束那日起,白天就整天見不著她的人影,就連近來眼里只有曾梧忻的佟笙也察覺到了。這丫頭第一次出來,在這邊熟識的人也就這幾個,這是跑哪里野去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佟笙正絮叨著赫連潯走後,也沒見佟雅好好待在他身邊,就見佟雅面帶微笑,嬌俏的舉步走來。

佟雅似沒看見她向來好脾氣的大哥快要惱怒的樣子,依然嘴角含笑,向著樓梯走去。

「小雅,你給我過來。」

佟雅一抖,這溫柔中略帶鄭重的喊聲,將佟雅的思緒從剛才的美好中拉了回來。

佟雅看向佟笙,走過去弱弱的喚了聲「大哥」。

「這些時日,白日里你都道哪去了?」

說到這,佟雅又開始興奮了。佟雅這幾天都和齊儒待在一起,齊儒帶著佟雅幾乎游遍了整個洛楊城。佟雅現在整個心思都在齊儒身上,她伸手抓住佟笙的胳膊,撒嬌道︰「大哥,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我要嫁給他。」

什麼?才幾天不見的小妹,這就鬧著要嫁給別人。佟雅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麼是喜歡嗎?佟笙忍住,繼續問道︰「那個他是誰?」

「哦,他是洛楊齊府的人,他人很好,長得很好,對我也很好。」佟雅還以為大哥同意了,一個勁的夸齊儒。在佟雅心里,齊儒就只剩一個「好」字能夠概述了。

佟笙這下是忍不住了,如若說小丫頭看上的是他身邊的人,比如赫連沐,比如落舟,他倒還能接受,還能心平氣和的同她好好說。一個不知道打哪來的陌生人?免談。

再好說話的大哥,在這種時候,也淡定不下來。佟笙甩掉佟雅挽住他的小手,沉聲開口︰「接下來幾天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鳳還巢,哪都不許去。過幾天同我一起去黑穆城。至于嫁人?你想都別想。」

佟雅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她這是被大哥禁足了。要見不到齊儒,過幾天還要走了,那不是代表她以後都與齊儒要分開了,佟雅怎能接受這殘忍的真相?

大哥不同意,佟雅立馬轉戰大嫂。佟雅對著曾梧忻,擠出幾顆欲滴未滴的淚珠,祈求道︰「大嫂,你幫我勸勸大哥吧,大哥最听你的話了。」

佟笙撫額,佟雅是從哪看出來他最听忻兒的話了?

「忻兒,你別理她。這才認識幾天的男人,就嚷嚷著要嫁給他,那男的準沒安什麼好心。」

佟笙的話顯然嚇著佟雅了,佟笙的反對在佟府是有一定的分量的。佟雅的淚珠吧嗒吧嗒的往下落,還是不死心的對著曾梧忻可憐巴巴道︰「大嫂……」

曾梧忻看佟雅哭得肝腸寸斷,盡管不忍心,但曾梧忻畢竟未進佟府大門,佟雅的婚事,她也不便插手︰「小雅,這事你還是听你大哥的吧,他也是為你好。」

佟雅暗罵自己傻,大嫂一女子,當然是夫唱婦隨的,怎麼能指望大嫂讓大哥回心轉意呢?

佟雅擦掉眼淚,不顧佟笙的叫喚,抬腳就往門口跑去。大哥冥頑不靈,那她就去找二姐。二姐從小待她就好,有吃的也從不忘她,這事二姐一定會支持她的。

只能說佟雅把佟離想得太好了,把自己的親妹妹拱手送人,任誰都不會輕易點頭。

「二姐,你幫我求求大哥。」佟雅一見到佟離就大喊起來。

佟雅來的時候,佟離等人正坐在納蘭坊的院子里,欣賞遲暮的夕陽。

見佟雅紅著眼眶,佟離還以為她被誰欺負了︰「小雅,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告訴二姐,看我不弄死他。」

佟雅簡要的把她哭喊著要嫁人,卻被大哥極力反對的事又說了一遍。這一說倒把佟離也激怒了。

佟離也是堅決的反對。別說大哥不同意了,就算是大哥腦子一抽筋,心軟答應了,她也不會答應。小雅雖芳齡十六,但在她眼里依舊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這江湖險惡的,被賣了沒準還在替人家數銀子。

佟離的妹妹,那可是從小就被佟府的人放在心尖上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著手里怕凍著了。一個莫名的「救命恩人」就想把佟府的小千金給拐走?還真是做他的春秋大夢。

比起剛才在鳳還巢做戲般搏同情,象征性的掉幾滴淚,佟雅此刻的眼淚掉得更凶。

如果說剛才佟雅只是擔心,那麼現在就是快要絕望了,大哥二姐都不同意,她和齊大哥那事,肯定沒著落了。

「二姐,你不能這樣,你不疼小雅了。小雅是真心喜歡齊大哥,想做齊大哥的娘子……」

「打住,再怎麼多說我也不會幫你去說好話。一個孩子,說這話也不知道羞羞臉。」佟雅這梨花帶雨的模樣,佟離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心軟答應了。佟離實在不忍心,干脆撇過頭,不去看佟雅那楚楚可憐的哭相。

佟家兩姐妹當著眾人鬧得凶狠,靜坐一旁的樓然,倒是捕捉到了點什麼。齊大哥?不會剛好那麼巧就是之前那個渣男吧?

「小雅,你說的那個齊大哥?能具體告訴我們是什麼人嗎?」樓然忐忑的開口,擔心佟雅遇上的就是那個臭男人。

佟雅以為樓然是要幫她,有關齊儒的身家背景,皆據實以告。

听到佟雅口中的齊大哥不是齊楠,樓然雖寬心,但也只寬了一半。齊儒,樓然曾听齊楠提及過,是與齊楠同齡的弟弟,而且還是個庶出的,論身份地位還不如齊楠這個「沒種」的嫡子。

在大行朝,大戶人家嫡子庶子從他們一出生便基本鋪設好以後各自不同也不平等的路。一個是陽關道,另一個則是獨木橋。且不說齊儒品行是否端莊,佟雅嫁過去必定是要受苦的,搞不好會天天受齊府大夫人的壓迫。

「小雅,還是听你大哥和二姐的吧,齊府真不是個好去處。」樓然抬手給正嗚咽的佟雅順了順背,語重心長道。

佟雅和齊儒的事,赫連沐早就在赫連潯走之前听她提起過。赫連潯也正是因為這事才會乖乖跟著赫明去蜃醫島。

庶子向來是嫡子的眼中釘、肉中刺。齊楠與樓然的事赫連沐前幾天也知道了,既然與齊楠這個嫡子剛好是敵對關系,赫連沐倒覺得齊儒這個人值得一探︰「佟離,你讓小雅過幾天帶那名男子來納蘭坊讓我們見見,到時候再做決定吧。現在也就別為難這丫頭了,她再哭下去,眼楮都要腫成杏仁了。」

赫連沐的話,還是有點用的,至少對佟離和樓然來說的確是這樣。佟離思量著,既然赫連都這麼說了,幾天後再接著反對也不遲。

赫連沐讓佟雅過幾天帶齊儒來見他們,而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當然是有意為之的。赫連沐要趁著這幾天,派人去好好查探下齊儒的底細。至于免費的跑腿,閑得慌的郁漣喬,自是非他莫屬。

五天後,佟雅如約帶著齊儒來了納蘭坊,納蘭坊的院子里自是擠滿了人。

佟笙作為佟雅的大哥,今天這「驗人」的場面,他必然是要出席的。曾梧忻也跟來了,她來這的理由很簡單,以防佟笙發怒動手的時候,她好及時攔住他。

而席晨則純屬來瞎湊熱鬧的,自席晨的求愛被攪黃後,這幾天睡覺都提不起勁來。今兒個好不容易踫到個精彩又真實的戲外棒打鴛鴦,席晨要是錯過就說不過去了。

齊儒看起來明顯有點害羞,畢竟被這一大幫人圍著當猴看,擱誰誰都得不自在。

沉寂了好一會,大家就這麼注視著齊儒,看得齊儒的臉越來越紅。

佟雅見他們都盯著齊儒看,她怕再不開口,齊儒就要被他們的目光活生生給刮掉了。

「赫連大哥,我把齊大哥帶來了,你看,是個好人吧?」

赫連沐撇撇嘴,這光看齊儒這個人,怎麼能看出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啊?雖然據郁漣喬這幾天的觀察和打探,赫連沐已經得知齊儒是個不錯的人。

「問你大哥吧!」佟笙在場,赫連沐可不能隨意搶了他的位置,他才是這事的正主。

「我還是那句話,要嫁他,你想都別想。」不等佟雅開口,佟笙直接一樓否決,見了人又怎麼樣?見了人就要把他小妹給拐走?免談。

「大哥,你不能這麼不講道理,都說儒雅儒雅,我們本來就該是一對。」佟雅也顧不得一個女孩子說這話是不是不合禮教,她已經黔驢技窮了。

齊儒本就臉紅的發燙了,佟雅這番話更讓他一個大男人,羞得不敢看他們。

「姑娘家的,說這話也不知道害臊。」佟笙頭疼不已,這個平時看起來挺乖張的小妹,怎麼比阿離還固執。

「我要是再矜持,快到手的夫君就要飛了。」佟雅也不管什麼害不害臊的,此刻還有什麼能比她的終生大事重要嗎?

齊儒這下是頭都不敢抬了,要不是他也喜歡這個率真的丫頭,他早跑路了,再這麼壓抑下去,這濃重的氣氛遲早要吃掉他,骸骨都不剩。

齊儒思岑著,再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好歹是個男人,這種時候他不能再縮頭烏龜一樣靜站下去了。

齊儒鼓起勇氣,抬起頭真摯的望著佟笙的眼,滿臉誠意的開口︰「佟大哥,我自知憑我的身份配不上小雅,但我是真心喜歡她,想和她一輩子在一起。倘若你願意將小雅交給我,我會用生命去愛她,不離不棄。」

齊儒這番類似誓言的話語,听似簡單,但眾人都知道齊儒是以怎樣的心態去訴說這一承諾的。這不僅僅是個承諾,還是齊儒所應允佟雅的未來。

佟笙皺著眉頭不發一言,他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當面說狠話給這個在他看起來其實並不錯的男子難堪?這事佟笙還真做不來。

佟離也不說話,有大哥在,這事就交給他煩去吧。要是今天這事黃了,佟離可不想到時候小雅怨她。

「佟大哥,你就給他個機會吧。先不要一語否決掉,讓他們再處一段日子試試。至于婚事,等我們學習歸來,再讓他們自個定吧。這怎麼說,人也是小雅自己挑的。」在赫連沐的觀念里,天下有情人就該終成眷屬。所以,就著齊儒是個有擔當的好男人這點來說,赫連沐還是很願意看到小雅和齊儒有戲的。

「可他是庶子。」佟笙還是覺得不妥。

「庶子怎麼了?這個庶子看起來可比嫡子要有修養的多了,至少有擔當,敢愛。我們都知道,齊儒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不像那些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說到庶子,赫連沐就不得不拿眼前這個庶子,與傷了樓然心的嫡子齊楠,好好做一番比對。

赫連沐這話針對誰,在場的人大多都心如明鏡,比起那個嫡子齊楠,齊儒確實讓人看起來更為順眼。

佟笙仔細斟酌了下,覺得還是不能如此草率的將佟雅的下半輩子定下。佟笙對著雙手緊握的佟雅和齊儒二人讓步道︰「那就按赫連所說,但你們以後若真想成親,齊儒必須入贅我雲陵佟府,否則免談,這是底線。」

這樣的結果,大家都挺滿意。就席晨不怎麼高興,別扭的想著,憑什麼佟雅這麼沒譜的事都能成,他的求愛卻無果。

齊儒也不排斥佟笙提出的入贅,反正那個滿是爾虞我詐,不像家的齊府,他也沒多大感情。只要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到哪都行,哪怕是日後被笑話,被人指指點點,齊儒也心甘情願。

在洛楊已逗留了半個多月,再不走,赫連沐等人怕趕不上商學院的報名了,那事可不能耽擱。

佟雅的事也解決了,又到了送別的時候。佟笙將佟雅暫且托付給樓然,讓樓然代為照顧一段日子。

這次去往黑穆城,蕭舞也隨行而去。經不住赫連沐的苦口婆心,苦于連玉這些日子又不在,蕭舞最終把鳳還巢暫且交給容嬤嬤打理,跟著赫連沐的大隊伍出發。

這事說來還得虧席晨的死纏爛打,才讓蕭舞能出來游玩幾日。席晨之前離開洛楊,都是被郁漣喬叫來的常朔與勿本,敲暈拖著走的。前幾次的教訓,讓席晨這次不得不改變策略。

席晨這次死纏爛打的對象是郁漣喬。席晨瞧準蕭舞最听赫連沐的話,他盤算著讓郁漣喬去求赫連沐幫個忙。席晨也知道讓郁漣喬去求人的機率不大,但死馬當活馬醫了,想不到還真成了。

郁漣喬其實也就同赫連沐隨口那麼一提,赫連沐本來就覺得蕭舞這幾年一直呆在洛楊,是時候還出洛楊走走了。樓然還時常去雲陵轉悠,蕭舞卻哪都沒去過,這次是個好機會。

佟雅說到底還是個小丫頭,要離開大哥和二姐,還是不舍的,為了未來夫君,她也只能忍了。站在城門口,眼淚汪汪的,看了真叫人心疼。

得知赫連沐等人今日要離開洛楊,梅幣庭趕來同他們匯合,說是他義父也要他去商學院學習。梅幣庭趁機接近赫連沐,對赫連沐說是既然有緣,那就一起隨行吧,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不過這話赫連沐听著,怎麼那麼耳熟?不管了,來者不拒,人多熱鬧,就多個人而已,赫連沐無所謂。

郁漣喬在心底直暗罵梅幣庭無恥,盜用他的創意就算了,還用在赫連沐身上,竟然還讓那個家伙得逞了,實在可恨。

于是三輛馬車,又是這麼個糾結的畫面。柳家兄妹與賀彌還有落舟一輛馬車。佟笙、曾梧忻、席晨與蕭舞一輛馬車。

而赫連沐的馬車里塞了五個人,梅幣庭也硬是擠來這個馬車,幸好三輛馬車中,這輛是最大的,更何況上次六個人都容納得下,今日五個人更是沒問題。

最不痛快的當屬郁漣喬了,梅幣庭的出現簡直礙眼的不得了。還是上次赫連潯與佟雅那兩個丫頭可愛多了。

一路上,梅幣庭完全無視郁漣喬準時的三秒鐘一白眼,內心暗暗嗤笑郁漣喬的幼稚。

從今天開始,萬更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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