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聞綠野今日來找院長了,這會正在書院大堂里同院長嘮嗑,赫連沐連件防寒的外衫都忘了披上,就屁顛屁顛的小跑到大堂去。舒愨鵡
看到大堂周圍堆滿了各異的腦袋,赫連沐就知道她听到的消息沒錯,她師父這會肯定還在里面。
莫名的,赫連沐有點為她師父窮開心。曾為人母的綠野,仙人之姿有點類似于「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不過比之徐娘,綠野更甚之。還能讓這麼多年輕男子為其傾倒,實屬不易啊!
「這位同學,麻煩讓一讓……」赫連沐往里擠啊擠,不停的重復著這句謙卑的話,都不知道這是里里外外給圍了幾層。赫連沐不得不感慨師父她老人家魅力無限。
「師父……」
赫連沐這一聲拖沓冗長的呼喚,讓滿堂的騷動頓時沉寂下來。不太確定赫連沐這聲「師父」喚的是院長還是綠野仙子,然而大部分人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指綠野仙子,眾圍觀者顧左望右的,故作驚訝之態,彼此心照不宣。
院長才意識到,綠野前些日子提及新收的徒弟,原來正是他的得意門生「赫連沐」。
院長招呼赫連沐在他身旁坐下,提手捋著小胡子,爽朗的笑道︰「綠野,你的眼光果然也不一般。」
綠野听院長這麼說,就明白他也很滿意赫連沐這小丫頭了。先前綠野未同院長提及赫連沐的名字,是怕赫連沐在院長眼里只是個無名小輩,連個印象都沒有,說了也等于是白說。現在看來,這丫頭除了她所賞識的那點之外,定有其他過人之處。
「院長,這丫頭是塊好料子吧?」綠野試探性的問道。盡管綠野深知赫連沐不同尋常,但還是想親耳從院長口里听到他對赫連沐的肯定。
院長遲疑了下,當然這一細微的遲疑,並非是在他心目中赫連沐配不上綠野所說的。赫連沐的商學才能,已超越男中精英,他是極為贊賞的。而他最初對赫連沐的印象深刻,卻是源于赫連沐的晚到以及她晚到後所表現出的泰然自若,好似破壞院規的另有其人。
院長贊同的點頭肯定道︰「嗯,好料子。確實,是塊好料子。」
听到這麼個形容法,有人不干了。赫連沐不由得撅起嘴來,什麼嘛?把她當作物料,太欺負人了。看在既是夸贊她,又是出自師父和院長之口的份上,赫連沐就勉強原諒他們。
隔得有點遠的圍觀團,對于三人之間的口舌互動,听得不太真切。但隱約覺得赫連沐是在對兩個長輩的對話略有不滿。
捕捉到赫連沐噘嘴的小動作,無視她那一身勁爽的男兒裝扮,多數人已不由自主的淪陷。俗話怎麼說來著,「有其師必有其徒」?對,就是這麼說來著的,真是一對養眼的師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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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院學習這段日子,赫連沐其實隔三差五的就會抽空去找綠野,跟著綠野學習制毒以及認識一些她從前不曾認知的毒材。
就連除夕之夜,因學習而未能闔家團圓的眾學子扎堆安度除夕之時,赫連沐也是在綠野的林中小屋度過的,留下郁漣喬一人在赫連沐房里獨守空閨,等了她整整一個晚上。那也是唯一一夜,赫連沐在綠野的小屋里度過。日子這麼周而復始的過,赫連沐倒也愜意。
這幾日恰逢春冬交際,氣溫驟降,怕冷的赫連沐才沒有大老遠的走去那。今日天氣轉暖,再加上陽光明媚的,赫連沐心情好,情緒自然也就高昂了點,听聞綠野來,也特別的激動。
許是春天的悄然入襲,落敗的雪梅與充滿生命力的草木無聲的更替,人們的心情也隨之盎然,不再似冬日那般茫然冷冽。
感受到春的氣息,落零的心境漸好,自那日赫連沐陰差陽錯的偶然出現在落零的住處後,落零又漸漸的變回那個能偶爾翹起嘴角微笑的冰山美人。
有落舟陪在落零身邊,落零也並不孤單,盡管落舟並不多言。落舟空余之時,皆伴其左右,落零也終于明白,前些日子的他為什麼明知自己不待見他,卻依舊熱臉貼冷**的寸步不離纏著她。
他們不是親兄妹,也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再加上落舟長得也還不錯,除了性格悶騷了點,也基本沒什麼缺點。這樣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男人,落零又怎麼會排斥他的靠近。
落舟木訥卻又溫柔體貼,落零甚至有點依賴他了。
時而短暫時
而漫長的學院時光,是曾梧忻與佟笙二人自相識以來過得最祥和的一段日子。
佟笙失去妹妹的傷痛,曾梧忻也盡量在撫平。留不住親人的哀傷,不是一時就能淡忘的。說到佟離的失蹤,曾梧忻也極為不舍。佟離見了曾梧忻都跟見了糖葫蘆似的,一口一個「嫂子」的喚著曾梧忻,那璀璨得暖人心魄的笑容和那一聲聲充滿喜悅的呼喚,這段日子恍惚間也多次出現在曾梧忻眼前。
那些讓曾梧忻回想起都不禁眼角濕潤的畫面,歷歷在目,清晰得好似昨天才發生。而現實的殘酷卻讓她無可奈何。
這期間二人未因瑣事而爭吵,礙于佟笙剛痛失親妹妹,曾梧忻近來對佟笙是百依百順的。
佟笙也不似之前那麼愛無理取鬧、亂吃飛醋。這一切可能還得歸功于已多日不見蹤影的席晨,沒有席晨這個藍顏知己在,曾梧忻與席晨之間的互動沒有了,佟笙的醋意自然就少了。
曾梧忻從房里出來,正巧踫上從赫連沐那里踫了一鼻子灰回來的郁漣喬。
「喬,席晨去哪了?近日怎麼都沒瞧見過他。」
郁漣喬煩悶的開口︰「不知道。」那瘋子,平白無故消失了大半個月,他又沒派給席晨什麼任務,竟然玩起了失蹤。
郁漣喬現在哪有空去管席晨又跑哪野去了,他現在滿腦子的為什麼正等人解答。為什麼赫連老對他不以禮相待?為什麼赫連老愛同他唱反調?為什麼每次沒同赫連說幾句,她就要以休息為由對他下逐客令?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為什麼,郁漣喬沒一個弄清楚,但他心情也不是很糟,他這會倒注意到貌似只有他享有赫連沐這種特殊的待人方式。
念席晨,席晨到。席晨好似掐準了時間,在曾梧忻欲提步向前走時,他一個翻身,從屋頂上落下來,穩穩的站立在曾梧忻身前。
郁漣喬見席晨這花哨的出場方式,不禁嗤鼻。有大門不走,非得跟搞雜耍一樣擱屋頂上下來。
方才還問及席晨,這會人就在眼前了。曾梧忻見席晨心情頗好的樣子,問道︰「席晨,這些日子,你是跑哪瘋去了?」
「怎麼了,想我了?」可見今日的席晨,心情不是一般的好,都裝起公子的輕佻樣來了。
曾梧忻恨鐵不成鋼的望著席晨,她是怕他又出去惹麻煩,完了還要她和喬去收拾。
「看他紅光滿面,臉色細膩有光澤的,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去了洛楊。」郁漣喬倒是懂席晨,除了身在洛楊的蕭舞,還有誰能令席晨此般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的。
「嘻嘻。」被郁漣喬直白的一語道破,席晨竟露出了難能可貴的嬌羞樣。
「咦……」
這番小女子儀態的席晨,著實讓郁漣喬與曾梧忻雞皮疙瘩掉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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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寒冬,要說過得最滋潤的那一定非柳無煙莫屬了。隨時都能見到想見的人,並能同他交談,柳無煙甚至希望這個冬季可以無限蔓延。
柳無煙的那個日思夜想之人,正是真實年紀大了她近兩輪,足以做她爹的老妖孽安遇。
柳無極在安心學習之時,殊不知自己的妹妹早已淪陷,一顆芳心也已錯付。
柳無煙和安遇私底下經常踫面,在無人注意的南蠻客棧,安遇只因無聊,時常找柳無煙出來相聚閑聊。畢竟他們現在是同盟,諒柳無煙也不敢背叛他。
柳無煙尚待字閨中,萌動的春心無人認領。此般年紀,正處于春心萌動之時。
像安遇這樣的男子,除了難以捉模了點,魅力不輸雙十少年。而不發火的安遇,確實是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待柳無煙也不錯,柳無煙很難不對他動情。
直到現在,已經完全被安遇所吸引的柳無煙,才覺得以前對佟笙的愛慕之情純屬出于對佟笙的景仰。
柳無煙更是萌生出了想做安遇女人的念頭,她其實也知道安遇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年輕,但她一點都不介意。
時至今日,柳無煙不想將對安遇近乎病態的瘋狂仍埋藏于心,望著眼前正優雅的舉杯小酌的安遇,她頭一次用緊張到微顫的口吻說道︰「安遇,你知道我愛慕你吧?」
安遇握杯的手輕微的顫抖了一下,他能干脆的回她不知
道嗎?
柳無煙還有利用價值,安遇不想輕易失去一顆棋子,僅因為那無知之人窮其一生極力追逐的,在安遇看來卻薄如蟬翼的愛。
短暫的呆愣過後,安遇狀似若無其事的放下手里的杯子。最初是安遇先耍了手段引柳無煙上鉤,讓她不得不為他效力。安遇以為憑他們這樣的互惠關系,柳無煙是討厭他的。未曾想……
安遇沒有回應柳無煙,淡漠的出了客房。
接下來的小半個月里,安遇沒再找柳無煙到客棧里小敘。柳無煙自然也明白安遇是在刻意疏遠她。自那日柳無煙表露心意之後,安遇便不再找她,讓她錯以為之前的美好時光都是她自己空想出來的。
安遇以為他這麼做,會讓柳無煙知曉他的意圖,讓她萌動的心適可而止,哪知這樣的他反倒更讓柳無煙迷戀。
柳無煙細想過,安遇本可以假意接受她的愛慕,以此來換她更為忠心的幫助,但他卻沒那樣做。不管安遇是不是因為不屑那樣做,至少他同那些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不一樣。
安遇不來邀她,柳無煙只好挑了個安遇極有可能在的晌午,自己找上門去。
柳無煙沒辦法,怕嚇跑安遇,見到他後,就開門見山的提起之前他的允諾︰「你之前答應過我,我的報酬包括活物。」
「你想說什麼?」安遇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女人並不像之前看起來那麼好控制。
「銀子以及一切值錢的東西,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安遇徹底無語了,這個女人是傻了還是瘋了?他拒絕的還不夠明顯嗎?且不說他一個人自由慣了,根本沒存那樣的心思。光說年齡,他都可以做她爹了。敢情那會柳無煙就在打他的主意了吧,才會提出活物報酬,他之前確實也答應過她,並且還為此發過毒誓。
「你的任務還沒完成,赫連沐一家子活得好好的,等他們都下黃泉了再說。」幸而緩兵之計安遇還能暫且用一陣子,這事能拖一天是一天。
柳無煙清楚的知道,安遇這樣說擺明了是在拒絕她,但她卻無法恨他。不是不恨,而是柳無煙恨不起。
柳無煙很想問一問,為什麼當初要來招惹她?可她怕自找難堪,安遇的初衷只是為了利用她而已。
就算柳無煙真幫安遇除去了赫連沐姐妹,又有什麼用?他的心不在她身上。真到了安遇回報的那一刻,或許抗拒的會是她。沒有情的歡愛,那算什麼?跟花樓里的一夜風流又有什麼分別?柳無煙也有自尊,她不想變得那麼低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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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柳無煙,皇宮里的那一位更是不幸。柳無煙的情至少是還能言明的,而雲啟肅的情卻難以啟齒。
伊人在眼前,雲啟肅卻只能無數次的遠觀。
作為一名身嬌肉貴的皇子,整日游手好閑也不必憂心溫飽問題,閑暇時間比之常人那絕對是要多好幾倍的。這也更讓雲啟肅難以自控的三天兩頭往冷宮跑。
雲琰沒自請入冷宮之前,雲啟肅也沒這麼擔憂雲琰,雖說那會顧悅姬時不時的想法設法要除去雲琰。
現在雲啟肅基本每日去看雲琰,也還覺得不放心。外表柔弱如雲琰,萬一在這冷宮有個病痛的,又有誰能及時察覺?
雲啟肅深知雲琰不願見到自己,每次都倚在雲琰看不到的地方遠遠觀望他。
其實雲琰並非不願見,只是雲琰習慣隨其自然。過早的看清自己的弱小,太多的無能為力讓雲琰不想強求任何事。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神情,雲啟肅深情款款的站立在不起眼的角落。雙目追隨院子里披垂著鮮紅大衣的雲琰。
看到那件熟悉的大衣,雲啟肅會心一笑,那是他年前托人送去給雲琰的。待在這無人問津的麗傾宮,除了他,過冬的衣物也沒人會特意惦記著。
這幾日都見雲琰穿著,雲啟肅難免心喜。那件大衣本是母後為他準備的新春禮物,而他一看到那抹觸目驚心的紅,就下意識的覺得跟雲琰很是般配。既是如此,他便不作多想,直接差人將紅衣往冷宮送去。
紅衣配「美人」,雲啟肅直覺那是絕配。特別是雲琰這副隨意的打扮,對他來說,更顯魅惑。
也許是長相過于媚柔
,雲琰並不似一般貴公子,將墨發規規矩矩的扎起,用發冠別在頭頂。而是用一根細絲帶將兩頰過分礙眼的幾縷青絲綰起,隨意的披散在背後。
遠遠看去,雲琰更像是一個遠離喧囂,被寂靜的世界塵封了千年的純澈女子。忘記了如何言語,只有懵懂的神色,讓雲啟肅忘我的欣賞這難得的唯美。
突然,靜靜佇立了許久的雲琰動了一下,雲啟肅還以為雲琰要轉身,嚇得跟要被砍頭似的,將腦袋神速般縮回去。
雲琰瞥見雲啟肅的閃躲,覺得好笑。在他看來,皇兄根本用不著偷偷模模的來看他,這樣反倒顯得皇兄心虛了。至少目前他們是光明正大的兄弟關系。
他雖已不在乎生死,但他還是無法做到像皇兄一樣敢于正視自己的內心。道德人倫是超越生命的存在,不是雲琰能夠輕易逾越的。
若有人問,他對皇兄是否也存有異樣的情愫?或許吧,他沒真正的考慮過這件事,不能考慮,不敢考慮,也不想考慮。注定不會有結果,他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無謂的事情上。
思及此,雲琰嘴角勾勒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不知是微笑還是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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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和風,拉開了春的序幕,春天已到,清爽的空氣沁人心脾,赫連沐的心情自然而然的轉好。
赫連沐一路帶著歡快的心情,踏著陽光的小調,腳步輕快的去往綠野的林中小屋。這時候的赫連沐,才看得出是個有練過的人,健步如飛。不似冬日里惰怠的雙腿,就是極好的輕功也抵不過冰寒的冷風。
也許是心境略好,赫連沐第一次覺得眼前那片寂靜的小湖,清澈的湖水有隨著微風蕩漾,傳出一種小溪流淌的悅耳之聲。
在綠野看來,赫連沐是個學毒奇才,很多時候一點就通。事實也確是如此,這更讓綠野為之驕傲,陰差陽錯收了這麼個天賦異稟的好徒兒。
赫連沐就著近日從綠野那學到的新知識,結合著自己對藥物獨特的敏銳感,研制出了一種新毒,也因此大受綠野的贊揚。連師父都自愧不如,赫連沐自是有點小瑟,高興得那無形的尾巴都有點翹起來了。
此毒,無色無味,也可稱之為藥。好比砒霜治絕癥,以毒攻毒也便成了救命的神藥。此毒也類似,用的好是藥,用不好就是毒。是毒是藥,只在一念之間。
藥、毒本就相似相通,懂毒之人,多多少少都會懂一點藥理。又有綠野的提點,對赫連沐這個小神醫來說,搗鼓出似藥似毒的新物,並非難事。
反復查看瓶中的新品,綠野很是滿意的連連點頭。繼而像是聯想到什麼,綠野略有考量的對正洋洋得意的赫連沐說道︰「沐兒,接下來這段日子,你就別來了。」
「為什麼?」赫連沐直覺是自己太急功近利,過分展現自己,讓師父覺得她已經把該學的都學了。
綠野哪像赫連沐想得那麼小心眼,就算是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相互交流也是可以的,沒必要之後就非得老死不相往來。更何況赫連沐目前還沒到那程度。
「我昨天听院長說,第一個考期快到了。沒過幾天,你們就要迎來春季小試。你不是還有事要去辦嗎?多準備準備,只有成績優異的那些個學生才有資格得院長允許,放個小長假。」
被綠野這麼一提,赫連沐想起來確實是這麼回事。這也不怪赫連沐貴人多忘事,而是她壓根就沒把那小試放在眼里。達到能休息最長時間的那個成績,赫連沐還是有把握做到的,也就沒為此憂心過。
不過,綠野倒是提醒了赫連。這些日子,有毒藥作伴,赫連沐都淡忘了還有什麼在等著她。深仇大恨,還未解決;奸佞妖後,還未除去。她不能再拖下去了,等過了這次小試,她就要抽空去解決。
身上背負著兩條讓赫連沐夜半時分想起,仍會心痛的人命,赫連沐必須要為她們索取,讓妖後付出她應付的代價。
明白師父並不是如她所想才說的那些話,赫連沐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她怎麼會那麼自大的認為,就憑自己的這點小伎倆,能超過不知毒術邊境已至何處的師父。
赫連沐內心一個勁的捧高綠野,完全把她最初的習毒「恩師」----赫連飄渺,忘到九霄雲外了。
「哦,對了。師父,你習毒之能是誰教的?」赫連沐突然滿臉好奇的沖著綠野問道。
綠野一听赫連沐的問話,眸光立馬暗淡下來,臉色沉沉的,板得嚇人。
綠野現在的能力早已超越當年的「啟蒙老師」,但綠野不會忘了他,也不可能忘。綠野最多只是將他深深埋藏在心底,不去揭開他,就當從未有過他的存在。這幾年綠野也就是這麼過的。
赫連沐見師父眸光一暗,立知情況不妙,她貌似問了不該問的話。好奇心害死貓,她真不該嘴欠的問出那話。
赫連沐也悔死了,怪她這口無遮攔的臭嘴。
誰教的毒術重要嗎?
一點都不重要!
綠野沉默了片刻,目光依舊黯淡,沉聲開口回道︰「是一個長輩。」
如若不是明知這是綠野並不美好的回憶,赫連沐肯定還會追問「那長輩尚在人世否?」。赫連沐的小軀體,承載的好奇心可不小。
知道師父心情不好,因為她的單方面好奇,勾起了師父的傷心往事,赫連沐也不準備再待在這打擾綠野,礙綠野的眼了。
「師父,那我先走了。等我下次有空再來看你。」赫連沐識相的作勢要走人。
綠野當然也知道赫連沐看出了自己的異樣,為了不讓赫連沐自責,綠野扯出一抹笑,提醒道︰「路上小心點,回去好好準備測試。」
赫連沐一看就知綠野那是強顏歡笑。雖是比板著臉還不自然的表情,赫連沐心里頭還是挺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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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莘莘學子在悅耳的鳥鳴聲中迎來了期待已久的春季小試。
測試的成績,一如既往的分為三六九等。試題答得最令人滿意的,無疑是「特優」。其次分別為「優秀」、「良好」、「中等」、「合格」與「不合格」。
想要得到院長批準,獲得最長的假期,成績必須是「優秀」或是「特優」。自然,成績「不合格」的人,于他們而言是沒有假期的,直到他們在日後的測試中答題合格為止。
郁漣喬是恨透了這個變態的院規,他最煩的就是跟銀子搭邊的事了,就連「灰色」所賺取的錢財,也都不是經過他的手的,有他表哥這個賬房先生,他自是放心。
灰色是個靠特殊能力辦事的組織,所以對正兒八經賺錢的事,郁漣喬是一竅不通的。郁漣喬也沒想往這方面發展,而至于來學院學習,完全是為了赫連沐。
再說那入學測試,也不是郁漣喬自己搞定的,這不幸好當時有曾梧忻在,對他傳音入耳的,他才混了進來。
赫連沐的才學與天賦,郁漣喬比誰都清楚,所以這個小測試于她而言是小菜一碟。想和赫連沐一樣擁有最長的假期,不使點手段,看來是不行了。
「喬,你是要干嘛?」席晨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咕噥,「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就算了,干嘛非得拉上我?」
沒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站在嚴夫子廂房門口的二人正是一臉睡意的席晨和滿臉興奮的郁漣喬。
席晨適才在自己房里睡得好好的,正做著美夢,差點蕭舞就吻到他了,就差那麼一丁點,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冒進來的郁漣喬給粗魯的搖醒了。讓他的美夢毀于一旦不說,還要扯著他來這。偷偷模模,神神叨叨的,跟做賊似的。
現在,席晨極度不爽,如果晉默在場,席晨絕對會瘋狂暴打晉默一頓,來宣泄心中因郁漣喬這個無良的主子所引燃的悶火。
要說為什麼倒霉的總是晉默,那是因為席晨能欺負得起的熟識,眾觀整個學院,就只有晉默了。
當然,和席晨同樣有過節的柳無煙是不包括的,誰叫席晨是個正人君子,君子動口不動手,君子是不能用暴力讓女子屈服的。
「你輕點,再叫,夫子要是被你吵醒了,那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蕭舞。」郁漣喬小聲訓斥席晨,深怕席晨把夫子給吵醒,讓他進夫子屋里偷考題的宏偉計劃落空。
席晨甚是憋屈,心里暗自月復誹︰這些個壞人,就知道老是拿舞兒來威脅他。等到他把舞兒追求到手的那一天,他一定要帶著舞兒遠走高飛,遠離他們。他一定不要再做喬的手下了,太沒人權了。壞人,都是些壞人。
這邊席晨還陷在無盡委屈當中,那邊郁漣喬
不由分說的直接吩咐道︰「我待會進去找東西,你就好好的在門口守著,要是有人來,你就吱個聲。」
「把風這事,你干嘛不讓阿序來。」席晨無法理解郁漣喬,明明夏序就在喬隔壁房間,他干嘛非得特地來打擾自己。真是個沒禮貌的主子。
「那孩子太忠厚,這事他干不來。」
席晨一听,當場無言以對。
什麼?這都叫什麼話?
阿序干不來這事,難道他就適合做這些偷雞模狗的勾當?瞧他都跟了個什麼主子啊,好的不學,非得學壞,如今還學人家做起偷兒來了。
郁漣喬輕聲的往窗門翻進去,把夫子房里能放試題的地方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
「這臭老頭,藏哪去了?」郁漣喬此刻耐心全無。再听夫子那規律的鼾聲,感覺吵得不得了。
郁漣喬已經打算放棄了,但走之前,郁漣喬想去捉弄一下夫子。讓他老是懲罰赫連,讓他老是那麼刻板不知變通。
郁漣喬緩步走向夫子的床邊,準備去捏他的鼻子。
好巧不巧,床頭那明晃晃的一疊紙,不正是郁漣喬在找的試題紙嗎?
郁漣喬很是欣喜,試題陰差陽錯還能被他給踫上。郁漣喬剛想伸手去拿,夫子如雷的鼾聲卻戛然而止。
夫子睜開雙眼之時,郁漣喬還傻在那,等他反應過來,哪還管去順手牽羊什麼試題,直接提起飛毛腿跑路。
這要是被夫子發現是他,郁漣喬明天的測試都不用去了,直接被逐出學院。幸好今晚夜色夠黑,就算沒蒙住臉,夫子也看不清郁漣喬是誰。
其實,夫子只是想起來如廁而已。雖然剛才睜開了眼,但夫子壓根就沒清醒。郁漣喬那細微的聲響,夫子根本就听得不真切,以為是風聲或是他的幻覺。
所以說,郁漣喬那完全是人不嚇人,人自怕。
席晨在外頭把守得好好的,就被一陣風似的,從夫子屋里出來的郁漣喬一把拽住衣袖。一句解釋都沒有,就被郁漣喬扯著施展輕功消失在這個院落。
今晚被折騰了這麼一糟,重新安然躺回床上的席晨是睡意全無。看來,他就該在洛楊多待些時日,前些天就不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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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風和日麗的大清早,在那些個閑人還含著睡意躺在床上會周公時,眾學子卻都早早的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了。
開考之後,在座的人都安安分分的答考題。因為即使是有人想偷看到些什麼,也沒法子,前有院長,後有夫子的,監督得牢牢的。
考場鴉雀無聲,寂靜卻又時刻準備著騷動。有人奮筆疾書,有人痛不欲生,更有人是自我放棄,草草了結。
兩份試題答完,雖說于赫連沐而言,試題內容完全沒什麼難度,但幾個時辰下來,餓了不說,也累了。
伸伸懶腰,赫連沐氣定神閑的站起來準備走人。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赫連,感覺如何?」郁漣喬這個差不多自我放棄的人,不關心自己,反倒測試一結束,就問起赫連沐的情況來了。
「就那樣。」赫連沐如實回應,她對今日測試的感覺真的就是「就那樣」而已,因為沒有太多的出乎意料。而她倒給夫子創造出了一點小料,還望夫子能「笑納」。
三日之後,測試成績公布于學校的公告板上,看了這成績,有人歡笑有人愁。
郁漣喬拉著赫連沐使勁的向前擠著,往人堆里扎去。看到公告板上的結果,不禁懷疑自己是天賦異稟。
考前考中考後,郁漣喬對三天前的那兩個試題始終是?*??模?較衷詼薊共皇嗆芮宄?綰巫鞔稹D僑眨?裊扒峭耆?瞧境J逗鴕豢嘔?塹哪源?龜?摹 br />
兩份試題都是「合格」,郁漣喬謝天謝地了要,至少沒在他的預料之中,也幸好沒在他預料之中。
不過看到赫連沐的成績,郁漣喬納悶了。
不止是郁漣喬納悶了,赫連沐更是郁悶了。她想不到那個刻板的臭老頭竟然這麼過分。
院長的那份考題,赫連沐拿了「特優」,這完全
是在她意料中的。但夫子那份,她知道特優是不可能的,但怎麼也不至于淪落到同郁漣喬一個級別的「合格」吧!
要說夫子給赫連沐這個合格,那完全是看在她天賦的面子上不情不願的給的。
就憑赫連沐在她的答卷最後畫了個豬頭,還想夫子去欣賞她的才學?夫子不被氣病就算不錯了。
論才學,赫連沐的兩份試題都是當之無愧的「特優」級別,但誰叫赫連沐閑著沒事干,愣是要玩一玩嚴夫子,這下好了,引火**了。
「赫連,你說說看,嚴夫子是哪里不夠好?讓你把尊師之道都忘得一干二淨了。」
听到院長這麼嚴肅的問話,赫連沐真是悔不當初,成績給得不公不說,還要來院長這挨批。
赫連沐底氣不足的說道︰「夫子之前老是懲罰我,于是我就同他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院長也看過赫連沐答的那份不屬于他管轄的考題,當然知道赫連沐說的小玩笑指的是什麼。撇開那個不忍直視的墨畫不說,那題答得著實完美,深得他心。
院長想到那張紙上那個憨厚的豬頭,無奈的笑道︰「你這孩子,頑皮也得分場合。夫子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老師,就算是為人刻板了點,你也不該就此記恨他。即使做不到以德報怨,那也要……」
「以直報怨。」院長還沒說出下句,就被赫連沐給接去了話碴,一字一頓的替院長自我教誨。
對于院長的和藹,赫連沐甚是高興,比起講課時故作深沉的院長,她更是喜歡為老不尊的院長。
「哈哈哈……你這孩子,太精了,天生就是塊做生意的好料。」像是又想到了其他有關于赫連沐的事情,院長笑得合不攏嘴,完全把赫連沐的惡作劇拋到腦後,再被時空給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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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浩浩蕩蕩的回鄉隊伍始發在南蠻小路上。
已行至晉夏國的赫連沐一行人慶幸他們有先見之明,提早了一日出發,避開了人流群。
自從佟離不在後,赫連沐就不怎麼喜歡去往擁擠嘈雜的地方。總覺得少了她,再有趣的地方,沒了她的喧鬧,都變得乏味。
要是這會路上人擠人的,她更是討厭。
盡管還是形同陌路,但至少赫連沐與落零二人不似之前那麼僵硬。赫連沐還是無顏主動面對落零,而落零更不用說,她必然還是有點在耍性子。兩個都是要面子的人,誰都不願意先讓一步,放下尊嚴,只為這段多年的友誼。
從洛楊一同出來的一行人,除了佟笙和曾梧忻,都趁著這次休息時日,跟隨著赫連沐游歷晉夏國。不是因為赫連沐曾來過晉夏,單獨活動難保不寂寞,而群體出行更熱鬧。
而佟笙帶著曾梧忻回雲陵城去了。佟家剛失去一個女兒,哪怕彌補不了二老心中的痛,佟笙也想帶著未來媳婦去拜見爹娘,轉移下他們的注意力,別再一門心思的沉浸在失去阿離的哀傷中。
而郁漣喬此時眼里心里滿滿都是赫連沐,哪有多余的閑心去管他的手下跟著她的男人「私奔」了。
郁漣喬才不管他能在學院外待幾天,反正那于他而言沒用的書他不念也罷。總之,赫連沐什麼時候回去,他也就跟著回去。誰都休想拆開他們,就算是院長也不行。
郁漣喬發誓要死守赫連沐,特別是這段日子,梅幣庭的殷勤越獻越猖狂,時不時的就來赫連沐身旁擠兌他的位置。郁漣喬現在的地位岌岌可危。
一到晉夏國的湘西城,赫連沐不由感嘆此地人杰地靈。怪不得總听人說湘西專出才子佳人。
赫連沐看到落舟尾隨著落零擠身進入了附近的人群,近來本不愛湊熱鬧的赫連沐也默默的跟了上去,好奇是什麼吸引了落零。
赫連沐這根主心骨一動,大批人馬立刻隨君前進。
橫幅上「湘西才子才女爭奪賽」,明晃晃的幾個大字橫跨整個街邊建築,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赫連沐看這架勢和這霸氣側漏的橫幅就知道今天這賽事不簡單。落零來這,難不成是要去參加當地的才人爭奪賽?
這時缺心眼兒的夏序突然從後面蹦騰出來,嚇了赫連沐一跳不說,還傻不啦嘰的推著赫連沐的身子,不輕不
重的出聲提議道︰「沐姐姐,你也去參加吧,你學習那麼好。」
赫連沐在學院得了兩個「特優」,成為了學院的頂梁柱,這事大伙兒都知道。關于另外一個特優,自是院長讓夫子公平公正的對待學生給改的。
夏序這一瞎鬧轟,眾人都贊同的點點頭,就連淡漠冷情的落舟也難得的沖赫連沐點頭。
看到落零也用和他們相類似的眼神望著她,赫連沐豁出去了。為了搏落零一樂,僅供觀賞,赫連沐還真厚顏無恥的同老板商量,讓她也加入比賽。
湘西百姓是出了名的好客,有外來人想加入他們的爭奪賽,他們覺得這是他們的榮幸。
赫連沐輕輕松松贏得比賽在眾人的意料之中,但卻在她自己的意料之外。赫連沐能贏得今天的大賽,實屬瞎貓踫上死耗子,誤打誤撞得的。
這些傳說失傳已久的題解赫連沐都從她師父綠野那里听說過。赫連沐不禁猜想她師父十有**是個湘西人,不然為何會對湘西城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如指掌。
參賽人中多是心服口服之人,湘西人皆是如此,輸得起,很是豁達。這跟湘西城的管轄有很大關系,湘西城的縣官是個為百姓著想的青天好父母官,造就了湘西的井然有序和一派祥和的景象。他的立案,大到殺人放火的命案,小到芝麻綠豆的家務事,只要有理可循,沒有不能解決的。
參賽者中有人好奇這位異鄉來客的身份,彬彬有禮的對著赫連沐問道︰「敢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赫連沐最不喜的就是這種文縐縐的說話方式了。但出于禮貌,赫連沐也還是打起了秀才腔︰「不才小生赫連沐,自知適才唐突了,還望各位海涵。」
「哪里的話,赫連公子幫了我們一個大忙。這些個問題的答案,可是連我們的父輩都不怎麼確定的,今日卻由公子一點就通。」另一參賽者激動的嗆聲,仿佛赫連沐不是他之前的競爭者。
赫連沐拘謹的笑道︰「實在是才疏學淺,有幸听人提起過而已。……在下還有事,就先行告辭了。」
再這麼客套下去,赫連沐要撐不住了,還是趕在破功之前開溜吧,她真不適應湘西人說話的調調,太文了。
「姑娘請留步……」赫連沐沒走幾步,就听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吶喊聲傳來。
赫連沐回頭一看,是方才在台上發言的老板,只見老板氣喘吁吁的朝她喊著「姑娘留步」等字眼向她走來。
赫連沐也並未因身份被看穿而驚慌,時至今日,赫連沐早已不在意女子身份的暴露。
反倒是老板的焦急,讓赫連沐有一絲好奇他叫住自己意欲何為。
老板走近赫連沐的身旁,把手上的東西塞進赫連沐手里,也不管她願不願意要,塞完就徑直拖著肥胖的身軀往回走。
赫連沐看到手里這塊刻有「才」字的令牌,覺得又好笑又心酸。戰果寒酸得讓赫連沐不好意思拿在手上,直接揣進兜里掩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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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沐在客棧住下後,才出來吃個飯的功夫,整個湘西就傳遍了她住進湘西客棧的華麗大客房。
赫連沐納悶,什麼華麗大客房?她住進那所謂的華麗大客房,她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赫連沐覺得湘西人什麼都好就這點不好,太會以訛傳訛了。
借著去外面轉一圈的由頭,偷偷會見安遇回來的梅幣庭,一進客棧,就對赫連沐說︰「赫連,你剛才比賽贏來的令牌現在何處?」
赫連沐聞聲掏出懷里的小牌子遞給梅幣庭︰「怎麼了?」
梅幣庭沉默的轉身,把牌子遞給客棧的掌櫃看。
他在剛才回來的路上听說,憑這個其貌不揚的令牌,可以免費住進該客棧的華麗大客房,他倒想見識見識那是有多華麗。
「這位公子……的令牌從何而來?」掌櫃狐疑的問道,他早在令牌被送出去的那刻就接到消息,說是今年的才人爭奪賽讓一個外地來的姑娘給奪得頭魁,令牌也被贈于那姑娘。現在這名男子手執令牌,這讓他匪夷所思。
梅幣庭用手指了指身後坐在那用膳的赫連沐,示意掌櫃令牌主人在那。
郁漣喬本就
因為赫連沐將令牌隨意借給梅幣庭而有點不爽,這會看梅幣庭更是囂張的對著赫連沐指指點點,儼然一副赫連沐是他所有物的模樣,郁漣喬氣是不打一處來。
咬牙切齒的郁漣喬目光不善的死死盯著梅幣庭,就差把梅幣庭的背給灼燒出個洞來。
而梅幣庭完全不自知,他對郁漣喬的幼稚行為,就算是事先有所察覺,也絕對會全然視而不見。
看到赫連沐,掌櫃頓時明白了,若非他閱人無數,還真要鬧出笑話來。穿著那般雌雄難辨,這也怪不得他之前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大才人。
沒理會等他回應的梅幣庭,掌櫃徑直走向赫連沐,恭敬的對她開口︰「赫連姑娘,請隨我來。」
特殊服務當然只針對特殊的人,掌櫃才不管梅幣庭此時的臉色是有多難看,他只管招待好湘西城的新晉大才人。
赫連沐稀里糊涂的跟著掌櫃上了客棧二樓,根本還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更不清楚掌櫃是要領她去哪里。
掌櫃把赫連沐領到真正的華麗大客房,赫連沐也看愣住了,不得不說,這間客房的裝飾確實耀眼,她現在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赫連姑娘,煩請移駕此客房。」掌櫃說完,就屈身退下了。
這麼冷酷的掌櫃,赫連沐還是頭一次見,話不多,辦事卻雷厲風行。
赫連沐是真的小看了那塊牌子,長得雖然丑了點,但至少挺有用的,被特殊對待的感覺真好。
于是梅幣庭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赫連沐把行李搬至大客房,獨佔整個房間,他郁悶了。明明是他給的牌子,也是他听來的消息,怎麼就好事全落在赫連一人身上了,分他一杯羹也好啊!
梅幣庭潛意識里其實挺樂意看到這個結果的,如果客房的使用權歸他自己,他十有**還是會讓給赫連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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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郁漣喬等人在湘西街上逛著的時候,赫連沐忽覺自己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曾在雲皇宮里見過的人。
赫連沐堅信自己沒看錯,剛剛從她身旁經過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她之前在宮里見過的,不知是皇子還是朝中的哪位大臣。
赫連沐覺得事有蹊蹺,無論是兩者中的哪一種身份,無端出現在晉夏國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聯想到妖後顧悅姬跟晉夏國的牽扯,赫連沐不禁懷疑那名與她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男子,是否為了妖後而來。
郁漣喬剛想同身旁的赫連沐說話,發現她早已不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也望不太真切赫連沐的身影。郁漣喬急了,該不會出事了吧?好端端的怎麼就玩失蹤。
一直被赫連沐鬼鬼祟祟緊緊跟隨著的男子,似乎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嘴角勾勒出一絲玩味的笑,隨即加快了腳步,在拐彎處徹底消失了,任憑赫連沐左右尋找,也再沒看見他。
赫連沐輕輕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暗罵自己疑神疑鬼的,跟個瘋婆子一樣。
赫連沐到湘西才休息了一天,轉天就又來了驚人的消息,而且是驚悚級別的。
赫明赫奇兩兄弟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面前,赫連沐就知道又沒什麼好事。他們通常是報憂不報喜的。這下,帶來的消息真讓赫連沐差點都跪下了。
爹娘入獄進天牢?赫連商鋪被查封?還差抄家,就集齊民間最厲害的三罰了。
赫連沐必須回去雲陵一趟,就皇宮給出的「糕點有問題」一說,她完全沒辦法認同,就算是有問題,也是妖後她們謀改的。赫連商鋪所處的糕點,赫連沐清楚狀況,御用糕點吃死了人,就她看來,這根本就是那妖後在陷害,無中生有。
赫明赫奇二人此前恰巧在醫島,一得到這個消息,立馬橫渡大行海域趕往南蠻,好不容易在前幾日趕到了學院,院長又告知赫連沐等人已結伴離去。猜測尚在湘西,赫明二人來此踫運氣,幸好真被他們踫上了。由于赫連沐在湘西城太出名了,他們隨便一問,就得知了她身在何處。
赫明赫奇來得突然去得也快,還帶走了赫連沐,卻只帶走了赫連沐。
郁漣喬對近來神出鬼沒的赫連沐見怪不怪了,這下消失個大半天他也沒在意。等到郁漣喬去往赫連沐房里找她時,才知她已悄無聲息的回了雲陵,只留下一張字條,讓他代為
照顧赫連潯。
赫連沐沒打算告訴赫連潯有關爹娘的事,赫連潯的致命弱點已經暴露,不能再去輕易接觸雲皇宮里那幫陰險狡詐的家伙。赫連沐也事先預料到第一個進她房間的人會是郁漣喬。
細看字條上的字,有點急促,郁漣喬預感赫連沐是遇上什麼急事了。既然赫連沒讓他幫忙,反而是不告而別,想必那事應該不怎麼棘手,郁漣喬相信憑借赫連沐的能力,能解決好。他就在湘西等她回來吧,依她之言,代為照看潯兒。
繼赫連沐回雲陵之後,落舟和落零也回了雲陵國。
落舟那天恰巧踫到了匆忙前來尋人的赫明,後又見他們匆匆離去,定是雲陵那邊有事發生了。
落舟把這些告訴了落零,雖然落零只靜靜的听著,一句話也沒有說,但她的神情已經完全彰顯她的內心︰她想回去,她在擔心赫連沐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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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沐走後,湘西客棧里的兩個人已幾近崩潰,而這難兄難弟恰是郁家兩兄弟。
郁漣喬是被煩得快要崩潰了,而夏序卻是悶得快要爆炸了。
赫連沐走後的第二天,就有三個衣冠楚楚的秀才裝扮之人來湘西客棧尋她。這三人分別是苗亦祥、孔爾林與孟杉少。他們三人自稱是湘西三大才子,因赫連沐解決了湘西城困擾了他們多年的難題,慕名而來,想要見一見赫連沐,最好是還能交個朋友。
一听說是來找赫連沐的,而且還是三個慕名前來的男子,郁漣喬想也不想的就搪塞掉,說是赫連沐不願見他們,讓他們哪來回哪去。
被人這麼拒之門外,苗亦祥三人自是心有不甘,他們後來一打听才知道赫連沐根本就不在湘西,更不可能拒絕他們的拜訪。
于是他們三人就隔三差五的去客棧騷擾郁漣喬,每次問的都是赫連沐是否已經歸來,而每次都被告知還未回來。
但他們已經不信了,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盡管郁漣喬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他們,赫連沐根本就沒回來,但他們還是一致認為其實赫連沐已經回來了,很有可能是郁漣喬把她給藏了,他們才見不到她。
這已經是赫連沐走後的第十五天了,也是三大才子來騷擾郁漣喬的第十四天。除了一個勁不停的念叨之外,還時不時的問郁漣喬有關于赫連沐的事情。
郁漣喬不同意,那是當然的,他傻了才會跟他們分享赫連沐的曾經。
三大才子搖頭嘆息,對著郁漣喬,一口一個「做人那麼小氣是不行的」,幾乎每次都會把郁漣喬氣得牙癢癢的。
今天郁漣喬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當他們念叨的正起勁時,郁漣喬順手撩起桌上擺著的幾個陶瓷水杯,想也不想的就朝那三人扔過去。孔爾林與孟杉少二人幸好站得不太近,看到杯子向他們襲來,就趕緊左右閃人。而苗亦祥由于離得太近,閃都還來不及閃,就被杯子正中面門。
二人一人一邊拉扯住苗亦祥的衣袖,趕緊往外退,邊退嘴里還邊咕囔說︰「哎,沒想到赫連姑娘竟有這般脾氣暴躁的朋友,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
于是就這樣,內心抱著赫連沐交友不慎的小九九,三人再一次宣告談判失敗的出了客棧。
至于夏序為什麼會發悶,那還得從赫連沐離開湘西那日說起。
那天,赫連沐留下一紙簡短的話語,便匆匆離去,不想弄到人盡皆知,更不想讓赫連潯知曉爹娘的事。
赫連潯被夏序拉著,和晉默三人一起,雖說逛了大半個湘西城很過癮,但回來發現姐姐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自然是恨死了夏序。
赫連潯確信,要不是夏序突發奇想的,硬要拽著她出去游湘西城,她根本不會被姐姐一個人留在這里。
夏序只能憋屈的往肚里咽,他懷著好意帶著赫連潯出去散散心,不想讓她整日窩在房間里悶出病來,結果反過來被她責怪。他又怎麼會料到沐姐姐說走就走的?
夏序本想同赫連潯解釋的,但想到固執的赫連潯是听不進去他的大道理的,他也就暫時不白費口舌,想著等赫連潯氣消了再去。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今日,赫連潯還視他如仇人。
夏序這幾日都有去敲赫連潯房門,但回回都吃閉門羹。甚至有時候赫連潯郁悶起來,還會直接沖夏序那俊俏的臉上
招呼一拳。
郁漣喬在被三大才子糾纏的同時,當然也是了解夏序這邊的情況的。郁漣喬早就同夏序說過,赫連家的兩兄妹不要輕易去招惹,可他偏要去,這下出事了,活該他自己遭罪。郁漣喬才不要去插手,即便是自己的弟弟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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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赫連沐來說,這是她從未預想過的夜晚。
有生以來第一次進天牢,而且還是來劫獄的。
此等殺頭的大罪,赫連沐做這個決定時卻是連思考都未曾有過。
即便她不去劫獄,爹娘最終也躲不過斬立決,赫連沐深知妖後的心狠手辣,所以她還不如趁早去闖天牢,耽擱久了還不知道爹娘要被施以何種刑罰。
月黑風高的夜晚,赫連沐僅帶著赫明赫奇與夜家兩兄弟,溜進天牢。赫連沐雖沒有十分的把握把爹娘和賀伯伯們救出去,但不出意外,她應該能做到。
不成功便成仁,連赫連潯都未告知,她本就打算豁出去了。
好在赫連沐早有準備,來闖虎穴龍潭的,毒藥解藥她是備足了的,放倒一個是一個。
不過天牢重地,也不是那麼好闖的,進去容易,出來難。在赫連沐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天牢之後,天牢外早已被重兵圍住。
二皇子雲啟肅,早料到赫連沐這幾日會來天牢救人,他已在此埋伏好幾天了,只等他們出現,來個甕中捉鱉。
前些日子,有雲啟肅奉顧悅姬之命,去往鄰國移脈城處理點事,回雲陵時途徑湘西城,不巧遇上赫連沐,卻又發現她匆匆離去。
之後,雲啟肅也收到消息,就馬不停蹄的趕回雲陵,特布此局,就等他們自投羅網。
赫連沐領著赫連夫婦出來時,借著侍衛燃起的火把,看到天牢外黑壓壓的一片,確實驚訝不小。她就說,今晚的劫獄,太過太平了,甚至平靜得讓她不安,果不其然,妖後還有這一手。
幸而赫連沐適才救人時,多留了個心眼。妖後有重兵攔截,她有不要命的死囚。
細看,赫連沐身後跟著的,也是一群人,卻是白壓壓的一大片。這些都是犯了人命案的將死之人,且大多是江湖中人,最重義氣。
赫連沐的救命之恩,他們自是感激不盡。再加上赫連家在雲陵的名聲,他們江湖中人平日里也沒少受赫連商鋪的恩惠,免費填飽肚子更是常事。
能逃出去固然是好,他們也不想死。倘若逃不出去,至少還能幫赫連沐制造混亂,算是還了恩情。
他們都是鐵錚錚的漢子,命沒了,下輩子可以再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
此時天牢外的空地,猶如兩軍交戰的紛亂戰場,只不過一方注定勢單力薄。
憤慨的吶喊聲響徹整個天牢,死囚們個個猶如月兌韁的野馬,不要命的與手拿兵器的侍衛徒手搏斗,有戰勝的,也有戰敗的,但那終究是一時的。
赫連沐等人也竭盡全力的與侍衛廝殺,勢要拼出一條血路來。
這是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時刻,容不得赫連沐再多想其他。
「弓箭手……放箭。」
突然,隨著雲啟肅的一聲厲喝,前方多出了一排弓箭手。
利箭從四面八方猛然襲來,喪心病狂的弓箭手完全不顧正與赫連沐這方激烈交戰的同盟,準備將他們全都射殺于此。
還在與囚犯廝殺的侍衛紛紛轉向,不再與他們為敵,忙著為自己阻擋迎面而來的箭。
剎那間,淒厲的哀嚎聲四起。眼看著身旁的死囚和侍衛一個個應聲倒下,赫連沐心如滴血。
盡管赫連沐早已料到會有現在這樣的血腥場面,但當事情真正發生在她眼前時,她又無法忍受這令人作嘔的殘酷。
醫本仁心,瞧她都自私的做了什麼決定,讓這些無辜的囚犯為他們開路。
此刻,赫連沐頭一次有了將一個人碎尸萬段的沖動。前方正站在那里,在火光映襯下咧嘴詭異笑著的雲啟肅,赫連沐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飲光他那黑到極致的戾血。
武功底子極差的赫
連沐,近身搏斗那麼長時間,已基本筋疲力盡了。礙于身邊有囚犯在,赫連沐無法盡情的揮灑毒藥,腿軟的她微顫著半跪在地上。
赫連伊心驚膽戰的看著利箭朝赫連沐飛去,可他身邊有夏惜之在,根本就月兌不開身。
赫連伊心都懸在喉嚨口了,直到一個死囚替赫連沐擋了那支箭,他才稍微安下心來。
赫連伊由衷的感謝那名死囚,拉著夏惜之快速的靠向赫連沐。
赫連沐眼睜睜的看著替她擋箭的那名男囚怦然倒地,無聲中落下了一滴無人察覺的淚。
而「箭上有毒」也成了那名男囚唯一的遺言。
赫連沐踉蹌的站起身來,躲過前方攻擊來的毒箭,沖著眾人大喊︰「無論如何,保我爹娘安全。」
仿佛是听到召喚,所有人都向赫連伊逼近,將他們夫婦二人緊緊圍在身後。就連場上被雲啟肅遺棄的侍衛也不例外,與赫連沐統一了戰線。
本是一身黑衣蔽體,與同是黑衣勁裝的另外四人突兀在這白花花的人群中,就已顯眼。這下隨著赫連沐的一聲吶喊,目標更是明確了,萬千利箭皆朝向赫連沐飛射而去。
赫連沐飛身而起,輕盈的盤旋在半空中。臉上的黑巾已被擦過的利箭射落滑下,赫連沐再小心也還是傷到了。右臉的刺痛讓她差點從半空摔落下來。
赫連沐趕忙吞下一粒藥丸,但終究還是遲了,她清楚自己的臉算是毀了,慘不忍睹已成了必然。毒性只能被壓制在臉上,盡量不讓它擴散開去。
「皇兄,皇兄……」
迷迷糊糊中,雲啟肅似听到有人在呼喚他,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五皇弟「雲琰」。
定楮一看,雲啟肅看到了讓他差點發狂的一幕。果真是雲琰,而此刻雲琰正不要命的向這邊奔跑過來。
雲啟肅驚恐的轉過頭,對著眾弓箭手大吼︰「停止放箭,全都給我住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場上頓時寂靜下來,目光全都鎖至向這邊奔來的雲琰。
赫連沐也趁機落地,再懸在半空中,她也撐不下去了。
而在這死寂之時,雲啟肅身後的一個侍衛可能是被他的暴戾震懾到了,嚇得手一抖,手里正欲離弦的毒箭順勢而發,並且向著已安然停在離赫連沐不遠處的雲琰襲去。
抓不住離去的箭,放箭的侍衛嚇得半條命都沒了,要是今日五皇子死在他箭下,那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雲啟肅看著那支飛去的毒箭,殺人的沖動剎時達到了頂峰。
雲琰卻傻傻的站在那,也不知道閃躲,也許是嚇傻了,也許是怕自己一動,毒箭會恰好擊中自己。
赫連沐想飛卻已飛不動,她已經耗盡體力了。望著呆在那的雲琰,心髒劇烈跳動。
不容多想,雲啟肅早已飛身前去,在箭離弦的那一刻,他就與箭在賽跑,但始終差之毫厘。
眼看著毒箭即將到達雲琰胸前,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雲啟肅徒手抓住了這支前小半段涂滿劇毒的箭。
嚇得雲啟肅魂都快沒了,還好,只是虛驚一場。幸好抓住了,也幸好抓住的是箭身無毒的部分,不然他的手可就要廢了。
雲啟肅這一壯舉,安撫了場上多人驚魂未定的心。
赫連沐頹然的撫順著自己的胸口,她的小心髒啊,這是要活活嚇死她嗎?若是雲琰再因她而死,她日後有什麼臉面去見已故的姥姥。
雲啟肅憤怒的甩掉手里的毒箭,板著臉,沖著本不該出現在此的雲琰責問道︰「你怎麼來了?」
大晚上的,雲琰不在冷宮里好好待著,干嘛非要跑到這里來攪局?
而雲琰究竟是為何而來,其實雲啟肅心如明鏡。
雲琰對雲啟肅的黑臉置之不理,皇兄都要除去皇祖母的心頭肉了,雲琰在冷宮又怎能待得住。
「皇兄,放他們走吧,不要再助紂為虐了。」雲琰用近似祈求的口吻去回應雲啟肅的大黑臉,希望他能放過赫連沐一行人。
雲琰事先有想過以自己性命威脅雲啟肅,但想
歸想,他絕不會蠢到真那樣去做。
雲琰不會以自行了斷去逼迫雲啟肅,他清楚那樣只會讓雲啟肅發狂,赫連沐他們更無活路。
雲啟肅恨透了雲琰對自己的視而不見。雲琰眼里有皇祖母,有雲夕,更甚至是有沒見過幾次面的赫連沐,卻唯獨沒有對他掏心掏肺的自己。
今晚,為了那該死的赫連沐,不惜私自走出冷宮,現身這混亂的戰場。差點搭上小命不說,還攪亂了雲啟肅本近乎完美的布局,初次低聲下氣的開口求他。
對雲琰,雲啟肅縱然有萬般無奈,但也還是遵從雲琰的懇求,下令放赫連沐他們離去。
這世間,雲啟肅真正怕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眼前的雲琰。
雲啟肅怕雲琰真的狠下心來,決然的在他面前香消玉殞,他比誰都清楚雲琰的生無可戀。
哪怕支撐雲琰活下去的是皇祖母疼寵的赫連沐,雲啟肅也不能當著雲琰的面,親手毀了雲琰最後的留戀。
雲啟肅不只是下令放過赫連沐一行人,更是將那群所剩無幾的死囚也一並放走了。
赫連沐也不多管了,能走趕緊趁現在走,誰知道雲啟肅待會會不會又變卦。
于是,赫連沐領著她的小部隊,浩浩蕩蕩的快速撤離天牢境地。
侍衛們自然知道對雲啟肅而言,這是多大的讓步。但他們不清楚為何他會听從一個在皇宮里沒有實權,甚至已經被打入冷宮的五皇子的話。
那個剛剛失手放箭,還愁死得不夠快的侍衛,竟然還敢試圖勸阻雲啟肅,他朝著正陰郁著臉走過來的雲啟肅,戰戰兢兢的開口︰「二殿……殿下……那些死囚……」
「滾……」雲啟肅不耐煩的朝侍衛月復部重重踹去。想到剛才那侍衛的魯莽,差點害他失去了什麼,雲啟肅咬牙切齒的勢要將侍衛挫骨揚灰。
眾侍衛紛紛投去同情的目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這就是代價。
「皇兄……」雲琰出言提醒雲啟肅控制脾氣,畢竟那麼多侍衛看著。況且,雲琰也不喜這打打殺殺的殘暴場面。
又被雲琰制止,雲啟肅怒火中燒,不由分說的抓起雲琰的手離去,無視眾侍衛在沁涼的夜風中自顧自凌亂。
為什麼他們覺得有一種難以言明的貓膩存在?
雲啟肅死死的抓著雲琰的手,任憑雲琰一路怎麼折騰都甩不開他那炙熱的手掌。
雲啟肅並沒有將雲琰送回麗傾宮,而是把雲琰帶回了他的寢宮。
「你就這麼在乎他們?」關上房門,雲啟肅自發的放開了雲琰的手,暴躁的對雲琰吼道。
雲琰狀似不經意的揉搓著被雲啟肅緊緊握了一路的縴手,雲淡風輕,雙唇微合,就是不發一言。
皇祖母拼死都要保護的人,就當是報答她多年的守護之恩,他也要幫皇祖母守好。
「為什麼我為你所做的,你都視而不見?」
雲琰依舊不回答,他又能說什麼?說這些他都知道?說他就是不能接受?
不接受還屢受皇兄的恩惠,說多錯多,他還不如不說,讓皇兄自己煩躁去吧,誰叫皇兄有一個心狠手辣的母後。
雲琰孩子氣的思岑著,絕口不回應雲啟肅的問話。
雲啟肅仿佛雞同鴨講,他對牛彈琴,越問越氣人,干脆不問了。
雲啟肅讓雲琰好好待在他的房里,不要再妄想出去了︰「這是你救赫連沐他們的代價。」
說完,雲啟肅帶著滿腔怒火出了自己的房間,吩咐侍衛守著門口,除了他,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更不許放雲琰出來。
「都听清楚了嗎?五皇子要是有什麼差池,有你們好果子吃。」
「听清楚了。」守門侍衛大聲回應雲啟肅的命令,心里無不納悶二殿下今晚火氣咋個那麼大。更不清楚他為什麼要把五殿下軟禁在他寢宮,而且還是他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