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嗚把頭一扭,說道︰「你們去右邊吧,俺去左邊。」說著便跑到左面牌下。蔣天羽等人也不動地方,只是看著阿嗚和左面那幾個昆侖弟子說了些什麼,旋即又灰溜溜地回來,沮喪之情,溢于言表。
蔣天羽笑問︰「你怎麼回來了呢?」
阿嗚沒好氣地說︰「您明知故問!左面專門接待有請柬的人,右面才接待咱們這樣的參加測試。」
蔣天羽道︰「人家牌子上寫的明白,右面那個‘真金不怕火煉’,自然是要咱們拿出真本事來的。」
「哦!俺懂了,那左面的‘故人從此進門’,這個‘故人’就是有請柬的人咯!」阿嗚這才恍然大悟!
「孺子可教。」蔣天羽笑吟吟地說道。
他們說話間,阿嗚看見金翅扶風與伯父號江從左面出示了請柬,有昆侖派小童子領進山門。阿嗚看著眼饞,自言自語道︰「也不知咱們如果取得了貴賓的身份,有沒有小童帶路?」
錢媛說道︰「沒關系的,只要你測試優異,讓你師父帶路不就成了?」
阿嗚听錢媛這麼一說,頓時感到渾身原能充沛鼓蕩,向右邊大步走去,大聲問道︰「俺們是青木洲東面鯤鵬海千崖島島主!沒有請柬,是不是要在這里報名啊?」
他這一叫嚷,許多報名參會的原修、豪俠面呈不悅。這些人大多靈力、武功平平,但自視甚高,只想借著這二十年一次的「磐石大會」一舉闖出名堂,以後自然能順風順水,或成名立萬,或財源滾滾。
排在前面的人看阿嗚大大咧咧,形狀奇特,有人冷言冷語譏誚道︰「先來後到都不懂,功夫想必強不到哪里去!」
「嗓門大有用的話,那這大會也不用開了,眼見這位老兄就是第一。」
「嘿!會叫的狗不咬人,這小子不過是吵吵得凶,看他年紀輕輕,能有啥本領?」
阿嗚听這人罵他是狗,頓時怒不可遏,正要上前教訓,卻被蔣天羽拍拍肩膀,低聲說道︰「低調,低調!」
阿嗚氣憤難平,「嘿」了一聲,躲到一邊生悶氣去了。蔣天羽見阿嗚听說,由著他自去生氣,來到人群後面,靜靜排隊。
其實前面加塞者甚眾,許多後來的人紛紛擠到前面報名。昆侖派雖然有十幾名弟子接洽報名測試,但還是忙得團團轉,也約束不了這麼多的劍仙豪俠。
磐石大會二十年一次,而最近又是多事之秋。不但隱居深山大谷的靈修之士紛紛出山,就連相鄰大陸的修士也都紛紛參與!這些人無非想在磐石大會上搏取聲名,以圖將來。昆侖派雖然交游廣闊,但天下之大,又豈是區區幾張請柬能邀請過來的?
特別有些人不自量力,覺得在十里八村能包打一片,便自封「劍客」、「大俠」,磐石大會一開,怎能少了自己?于是也來湊湊熱鬧。這些人不過是井底之蛙,夏鳴之蟲而已。
因此在右邊吵吵嚷嚷的,十個之中也沒有一個有真本領。不過昆侖派來者是客,都耐心接待。每個參加測試的修士都領到一張號牌,可以參加「天」、「地」、「人」三場測試。
這「天」、「地」、「人」三場須要依次參加。第一場「天」字測試通不過的,沒有二話,直接打道回府。通過了第一場,便有資格成為觀禮嘉賓,可以參觀「磐石大會」了。
又如果能通過了「地」字測試,這人便成為正式嘉賓,有資格下場獻技,與天下英雄切磋共進。
「天」、「地」、「人」三場全部通過者,便成貴賓,會有專人接待。並且在山上的一切花銷等項不用操心,昆侖派全部承擔。
凡是持有請柬的賓客,不是一派掌門,便是飲譽江湖多年的耆宿,自然不屑參與這種功力測試。而沒有請柬的各路英雄,互不相讓,都盼著自己能三場全過,成為貴賓。
阿嗚見蔣天羽不緊不慢地在人群中排隊,氣不打一處來,扭頭去看從測試場出來的人。他們有的歡欣鼓舞,有的垂頭喪氣,甚至還有人鼻青臉腫,捂胸瘸腿,種種情狀不一而足。
阿嗚見這些人中就有剛才奚落自己的人在,笑道︰「哈哈,俺這嗓門大的不行,卻不代表嗓門小的就一定行啊!弄得這般慘狀,圖什麼呢?」
那人技不如人,一關未過,只好灰溜溜地快步離開,也不再言語。
雖然人多,但蔣天羽排了一陣,還是排到了報名的桌前。他向端木羽和阿嗚一招手,叫道︰「木島主,烏島主,到咱們了。」
端木羽和阿嗚相視一笑,覺得蔣天羽不去演戲真是有點可惜。兩人走到桌旁,听蔣天羽報名道︰「我們從鯤鵬海千崖島來,這位是木大帥木島主;這位是烏二餅烏島主,他們兩個報名參與測試,可不可以?」
負責登記的昆侖弟子笑道︰「看您說的,來者是客,您幾位不遠萬里從東面過來,我們當然歡迎。」一面說著,往冊子上登記了兩位「島主」的姓名、性別,又詢問年齡與門派。
年齡倒還好說,端木羽和阿嗚隨口答復。至于門派,蔣天羽搶著答道︰「我們兄弟幾個都是跟一位白胡子老公公學的靈功,這位老公公從來不許我們問他的事。只知道他叫‘白眉老人’而已。」
「哦,是這樣啊。那您幾位可知道自己的功夫是什麼門派?」昆侖弟子依舊笑臉相問。
「不太知道,你就隨便寫吧!」阿嗚有點不耐煩。
昆侖弟子提筆寫下︰「千崖島,無師承門派,備注︰師父為白眉老人。」寫畢,那名弟子取出兩個號牌,分別在一八六號背面填上「木大帥」,一八七號填上「烏二餅」,交到蔣天羽手中,道︰「請木、烏二位島主先參加‘天’字場地測試。」
三人領了號牌正要往里走,卻被旁邊的一名弟子攔住,要了號牌,問明誰是「木大帥」與「烏二餅」,只讓這兩人跟自己進去。把蔣天羽以及錢媛請到一旁的蘆篷下喝茶靜候。
少年隨遇而安,在蘆棚下穩穩坐定,與錢媛喝茶休息。他早打好主意,如果阿嗚通不過測試,大不了再排一次隊,說自己是三島主便是。
蘆棚下的人大多是家丁親隨,說話粗鄙。錢媛目不四顧,只管低頭喝茶。四周的聲音不絕耳地傳了過來。
「可有人知道這三場測試都是什麼?」
「我听說啦,這三場一場比一場難!我家師父沒準也要栽到第三場呢。」
「我看見從第一場中出來的人有些慘不忍睹,恐怕有什麼凶惡機關,到第三場還了得?還是贏兩場算啦!」
「那怎麼行?前兩場只是小意思,比的都是基本功,這誰不能過?第三場才比真玩意!真正高手就該直接參加第三場!」
「我說啊,人家昆侖派就是怕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胡闖,反倒傷了自己。到時候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圍著昆侖派要說法,怎麼弄?」
「這位老兄說得對!能通過前兩場的高手,就算通不過第三場,也不至于丟了性命啊,還是人家昆侖派想得周到。」
「切!照我看,那些個廢物死了正好!留著他們也是給靈修界抹黑。有來鬧的,一起打死活埋!」
眾人七嘴八舌,胡吹亂談,錢媛听他們說的神乎其神,不禁也擔心起來。于是向少年問道︰「蔣,額……林大哥,您說咱們的烏島主能不能行呢?」
蔣天羽也不知測試項目為何,但想有師姐在場照應,阿嗚應該不會有事,于是安慰道︰「狄姑娘請放心,有木島主在,必定不會有事。」
錢媛雖然不知端木羽有多大本領,但看蔣天羽如此放心,也就不十分擔憂了。
放下蔣天羽和錢媛不提,且說端木羽和阿嗚二人。他們兩個被昆侖弟子帶著,向東南面一片山峰飛去。來到山腳下時,看到一塊大大的木牌,只寫了一個「天」字。木牌旁邊,有兩個昆侖弟子一左一右站立。都在左胸口繡著兩個金字「主試」。想必這兩人便是這「天」字場的主試官了。
三個人落在「天」字木牌跟前,領路弟子交上號牌。端木羽一八六號在前,先被一名主試官領進測試場地。阿嗚想要跟著進去,卻被另一人攔下。
阿嗚急于想要知道場內情況,無奈昆侖派自有人家的規矩,說不了,只好在場外干等。
阿嗚抬頭看這座「天」字測試場地,原來是昆侖山脈中的一座環形連山。這座環形山只有一個缺口,正在木牌後面,只能容兩人並肩通過。「天」字木牌旁邊設有座位,可以供等候的人休息。
所幸端木羽只進去不大工夫,主試官就陪著她出來了。她面上一無表情,看不出測試結果如何。
阿嗚急不可耐地上前問道︰「木大哥,里面啥情況?給俺說說唄?」
「你進去不就知道了?」端木羽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阿嗚還想再問,另一名主試的昆侖弟子向阿嗚施禮道︰「烏二餅先生,請隨我來。」
阿嗚沒辦法,只好跟著主試官向里飛去,還不忘扭頭向端木羽喊道︰「你等我,咱們一起去‘地’字那邊啊!」
穿過環形山的缺口,來到一片山間谷地。這里地勢本高,又兼之幾乎不見陽光,是以植被稀疏,陰暗潮濕,石頭上多是長滿了苔蘚。整個谷地並不算十分開闊,只有百畝方圓,仰頭看天,四面八方都是犬牙交錯的山峰。
阿嗚環顧四周,正要問怎麼測試,主試官用手一指正北方山頂處一塊一人高的紅色巨石,說道︰「咱們這一關簡稱‘天’字,其實叫做‘天山覽勝’!您看那塊紅色巨石,那塊石頭無根無基,是我們昆侖祖師當年練習御劍飛行所用的一塊巨石,我們都把它稱作「祖師丹」,是昆侖山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