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嗚听師父的聲音全是緊張的氣氛,也是一寒!他自從和少年同闖江湖以來,從未見過師父如此緊張!于是小聲問道︰「去哪?回客房麼?」
「先去蔣家集,我和師姑自然會去找你們!」蔣天羽說著話,輕輕一點錢媛,錢媛當即暈倒過去!
「哎呀!錢姑娘暈倒了!老三,我和舒江先送她回房間休息了!」阿嗚大叫著,對舒江一使眼色,抱起錢媛急沖沖飛去。舒江也架起飛劍,從後面緊跟著飛走。
其實在這兩天中,受到原能激蕩而致暈厥的隨從所在多有,這幾人離去,絲毫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大家此刻都把精力放在無尊與浩虛舟等人的身上,誰去關心一個嘉賓席上的小角色?
無尊此時已經從座位上飄起,只見他一身葛衣,荊芒鞋的打扮,再加上那張清 的中年男人的相貌,絕不像是個領袖群倫的一派盟主,而更像是退隱山林的儒士。
浩虛舟被無尊追問與元始會的「瓜葛」,他張了張口,沒想好怎麼回答。反而是莫虛谷高聲說道︰「你也不用追問,我和浩神仙的兄弟之情自然還在,但是已經沒有兄弟之分。若偏要說瓜葛,這份情誼自然是到死也不會改變的!」
浩虛舟听到小師弟當著天下英雄的面,不計前嫌,極力維護這份兄弟之情,心中感動。又听他繼續說道︰「但是今日只談公事,平心而論,昆侖派是磐石靈修之望,而浩掌門也是德高望重之人。怎麼就做不得總盟主?」
無尊冷笑一聲,對身後站著的符離耳語一句,符離飛身下山,在山下龍興盟徒眾中間帶出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其中一人身穿泰山派弟子的服飾,低著頭看不清長相。而另一人是個老婦,雖然頭發花白,但打扮怪異。她圓滾滾的身上穿的五彩斑斕,但卻油污不堪。符離和老婦一左一右扶住了那位泰山弟子,飛到山前,和元始會的人拉開一定距離,懸在空中。
少年遠遠看那位泰山弟子,瞧不清長相,也感覺不到原能波動的存在,簡直就像死人一般!
符離向無尊點點頭,無尊微微一笑,道︰「不知各位可認識我這位泰山弟子麼?」
隨著無尊說話的聲音,這名泰山弟子居然慢慢地把頭抬起,雖然她木無表情,臉色蒼白,但掩不住一股天生秀色。
在座的眾嘉賓雖然叫不出這名女子的姓名,但大多卻認識此人,這位泰山弟子正是大會前幾日一直跟在明月子身邊負責雜務的那名昆侖女弟子!
少年大驚之下,差點喊出聲來!
「二弟!她怎麼會在龍興盟陣中出現?她身上的原能氣息怎麼了?她!……」少年心中瞬間閃過無數疑問與沖動,他把拳頭攥緊,骨節都變得發白!若不是端木羽拉著他的手腕把他死死地摁在座位上,恐怕少年早就沖了出去!
一看是林放,明月子急忙飛至浩虛舟身邊,急急說道︰「老師!她就是我從蘇杭救回來的那人!」浩虛舟知道林放的事情,也答應收她為徒。只是公務繁忙,還未見過此人。浩虛舟點頭,不讓明月子再說。
出塵子向明月子低聲道︰「這事怎麼不早稟告!?」明月子自知失誤,饒是他機變百出,現在也是無言可對。
浩虛舟小聲道︰「大敵當前,你不要訓他了。」明月子這才長出一口氣,退在一邊,注視著場上的一舉一動。
只見無尊不緊不慢地向林放問道︰「你叫什麼,是哪派弟子?」
林放緩緩開口答道︰「我叫林放,是泰山派弟子。」她說話時語氣僵硬,一雙眼楮中也沒有往日的神采,像是兩潭死水一般。
林放聲音雖然不大,但字字句句說得清清楚楚。此言一出,頓時一片嘩然!一些未曾見過林放的貴賓紛紛向身邊的人詢問情況。
無尊笑笑,繼續問道︰「在座眾位嘉賓大多認識你,知道你幾天前還是昆侖派弟子,這是為什麼?」
只見林放緩緩地把手一伸,指向出塵子身後御劍在空的明月子道︰「是他,他把我強行綁架到昆侖山,硬逼我拜入浩虛舟門下。」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嘩然!
「哦?」無尊似乎來了興趣,問道︰「你一個小小的泰山弟子,這位昆侖高足為什麼非要拉你上昆侖山拜師呢?」
「我和他在蘇杭市遇見,他覬覦我的容貌,求歡不成,因此才趁我危困時將我強行帶到昆侖山!」林放說話時,雖然聲音未變,但殊無半分情緒在內。就連說「求歡」等詞的時候,也沒有一絲一毫少女應有的矜持在內。
明月子此時再也忍耐不住,他大聲說道︰「大家不要听這個人說話,她已經中了龍興盟的蠱惑!」
浩虛舟眼見無尊和林放一問一答,卻全不理會二人所說的內容,只是把目光上下打量林放身旁的那位身材圓胖,一臉陰沉的老婦!
「難道是‘行尸蛛’妖?」此時出塵子恰好向浩虛舟低聲問道。
浩虛舟只是點點頭,心中卻想︰「看來龍興盟為了這次大會頗費了一番心思。蜀山派、萬尸拂、龍興盟……」
場上形勢一觸即發!此刻無論山上還是山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林放等人的身上,他們屏息靜氣,暗運靈力,以備不虞。
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嘉賓席上「千崖島」的「三島主」已經改變了樣貌!
端木羽親眼見著師弟一張臉從黑到白,又從白變紅,最後幾乎漲成了紫色!少年眼球上翻,黑眼珠幾乎不見!他大張著嘴巴,喉嚨中「 」作響,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吼叫!
忽然!少年臉上肌肉抽動扭曲,端木羽只感到一股浩蕩無邊的原能氣息向四周猛地散發出去!她握著少年的手一下被這股力量彈開!再看蔣天羽,他已經變回那個英姿俊秀的少年模樣!
「啊!!!」少年從胸膛中發出一聲狂吼!瞬間化作一條流光撲向林放身邊的老婦與符離!
少年如同陷入瘋癲!「我要你們的命!」雙拳同時揮出!符離與老婦下意識地拋開林放,奮力阻擋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轟隆隆!」一聲轟鳴,兩個原能漩渦同時出現在符離與老婦身前!
與此同時,無尊揮出的一道無形掌力也緊隨蔣天羽的身形而至!眼看就要擊中他的後心!
「呯!」這道掌力在即將觸體的一剎那,一片白色的羽毛憑空出現,緊緊護住了蔣天羽,硬生生承下這一掌!
座上元始會的凌雲叫道︰「白羽!是蔣天羽一伙!」
蔣天羽的行動太過突然,端木羽來不及制止,只是用白羽擋了一擋這道無形掌力。無尊神功通玄,他這一掌本來運盡全力,本擬當場擊殺這名搗亂的少年!白羽饒是神異,也被這一掌擊地搖搖晃晃,險些損壞!
空中三條人影向下墜去!一左一右,分別是受了蔣天羽拳勁的符離和老婦,這兩人如同死人一般向斜下方飛落。而中間的林放由于失去二人扶持,直直地向地面墜去!
蔣天羽雖然近乎癲狂,但依舊直飛向下,不等林放落地,就已經把她抱在懷中,再也不要放手。
碧山距離林放三人最近,見符離與老婦雙雙墜地,急忙把手中「降龍木」拋出,但兩人相距太遠,降龍木只來得及接住老婦。碧山救下老婦,急看符離!
此時符離身下出現一把蒲扇,就要接住符離。卻突然間人影一動,不知從哪里來了一道灰色人影,在半空中抓住符離腰帶,又是一晃,消失在天邊!
這人身法好快!不要說危急之間,就算是浩虛舟此等高手運動玄功,等著救人,也沒有這種快法!
眾人來不及考究究竟是誰把符離救起,目光齊聚站在沙地上的蔣天羽!
只見蔣天羽此時旁若無人,只是把目光溫柔地看向懷中那個朝思暮想的女子。看眼前之人問也不說,叫也不應,少年的一雙虎目痴痴定定,落下淚來!
碧山、趙無極等人都听到了凌雲那一聲喊叫,他們仔細辨認,正是老相識!但眾人都不知道這個蔣天羽為何會對這名泰山派的林姑娘如此在意?
其實龍興盟與元始會中認識蔣天羽之人頗多。不說少年曾在西澤湖上與無尊等人會過面,單就他先後大鬧龍興盟總舵與蘇杭市,不過在幾日之前。往日情景歷歷在目,特別是元始會,早就恨他狠得牙根發癢!青燕堂主紹川若不是有莫虛谷在,恐怕已經上前拼命了!
不過有此一變,浩虛舟被無尊逼問的壓力頓時化解。他看著這名少年,感到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靈力氣息,就如同 風狂舞、大海潮生一般!心中不免暗暗驚異︰「這名少年只有不到二十歲的年紀,怎麼他的靈力氣息如此強烈?如此渾厚?」
從林放出現的那一刻,少年靈境中的星光便劇烈轉動起來!少年看著林放在山前木偶一樣任人擺布,胸中升起一股原始的本能!他的感受,就如同當年小葉子落入鱷魚之口!而他的理智告訴他,自己責任重大,不能因為兒女私情而誤了師門重托!這兩股力量交織纏斗,使他的靈境忽張忽縮,忽明忽暗!
突然!少年腦海中的靈境與胸中靈境同時幾句外擴,兩者邊緣將中間的黑暗間隔死死壓縮成薄薄的一片,雙方僵持之時,「萬象空間」放出一片清光,照在兩層隔膜中間的黑暗區域!
驀地一下!兩片靈境終于在那一刻合二為一!剎那間少年感到腦中鐘聲大燥!若不是有「萬象空間」護住一片清明,這鐘聲幾乎要把自己震暈過去!
盡管如此,少年終于還是掙月兌了端木羽的制約,他終于出手!
兩拳轟出,沒有任何章法與技巧,完完全全是依靠自身原能催動而出!不過這兩拳擊出之後,就好像在他鼓脹欲裂的頭上開了一道小口。他此時的神智已不似剛才那般狂暴,想起來自己身處何方,又面對怎樣的境地了。
這時明月子終于忍不住,對蔣天羽道︰「放下林姑娘!你不要傷了她!」他見林放生死不明,實在不願這如花美人就此凋零。但也不敢再說「林師妹」的言語,怕是觸怒龍興盟眾人。
浩虛舟此時也道︰「小伙子,有話好說,你先把這個女孩放下,老朽給她醫治。」
蔣天羽此刻兩片星光結成一體,靈境中亂作一團,感覺星光靈境還在向下伸展,直向丹田而去。越是向下,腦中的鐘聲就越是狂暴,雖然有「萬象空間」的清光化解,但依舊令少年額上青筋激凸,頭臉漲到通紅!
少年听了浩虛舟與明月子的言語,怒道︰「你們少在這里假仁假義!剛剛我二弟被人控制,任人擺布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相救!她在我手中,你們別想動她一根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