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以來,在這片大陸上哪有人敢向浩虛舟這等暴躁喊叫?不過浩虛舟不願與後生計較,于是長嘆一聲,飄回貴賓座上,不去管他。出塵子見到老師此舉,顯然是不想再幫少年月兌困。他大喝一聲道︰「混元劍陣!」不等外人動手,六十四名昆侖弟子一齊搶入,從地面和空中把少年圍得水泄不通!
見到林放還在蔣天羽手上,明月子著急,向出塵子求情道︰「大師兄!林……師妹還在啊!」他也不顧許多,只說出「林師妹」三字,盼望大師兄不要痛下殺手!
出塵子不听這話便罷,一听此言,把心一橫,「將這兩人一起絞殺,倒是省下不少口舌之辯!」
他一揮手中「獨鹿劍」,喝道︰「運!」霎時,一個半球形的劍陣慢慢運轉起來!
這時就听到一聲嬌叱,人影一晃,端木羽飛至大陣頂上,手持雙劍,向大陣頂上的兩名昆侖弟子刺去!
端木羽的本領不敢說比得上浩虛舟等人,但卻遠高于這些昆侖弟子。事出突然,劍陣中的昆侖弟子正在聚精會神地運轉方位,集聚靈力,哪料到會有人在昆侖山對自己動手?等到發現,靈劍已經穿透胸膛!這兩人大叫兩聲,雙雙斃命!
不過這「混元劍陣」並非必須需要六十四人。兩名弟子被刺身亡,迅即陣型一動,劍陣又把端木羽裹在其中!
端木羽闖入大陣,只感到四周的混元劍氣不斷增強,向自己壓逼過來!她把白羽祭起,和蔣天羽並肩而立,神情之中,全沒把自己身處險境放在心上,更加關注的反倒是蔣天羽的情況!
在劍氣的壓迫之下,蔣天羽的臉色反而是從紫到紅,又變成常態,卻像是助了他一臂之力。端木羽一邊用靈劍抵擋不時刺來的劍氣,一邊向蔣天羽問道︰「你有沒有事?」
少年本來亂作一團的星光靈境被這陣陣劍氣壓迫,居然形成了一個短暫的平衡!此時他的神智已經清明,看到師姐不顧危險沖入劍陣,心頭一熱,道︰「對不起……」
「廢話!說你的打算!」端木羽喝道。
他們二人都已經見識過混元劍陣的威力,知道如果就這麼耗下去,就算是能破了劍陣,也勢必精疲力竭,外面強敵環伺,只怕三人都難逃厄運!
蔣天羽想到此,說道︰「你知道阿嗚去哪里?」
「知道!」
「你的速度快,或能救了她。咱們找阿嗚會和!」少年說罷,將林放平放在白羽上,運起全部的原能之力,向正前方狠狠地一招「大衍」擊出!
「轟隆隆!」一聲巨響,混元劍陣在「原能波動拳」的重擊之下,墜落十余名弟子,頓時陣球上出現一個缺口!
「快走!」蔣天羽趁著劍陣原能之氣被他暫時轟散的瞬間,一推端木羽!端木羽見少年決絕,一咬牙,白影一閃,連人帶羽一齊逃出劍陣的圈子!
端木羽剛出劍陣,「獨鹿劍」凌空向她刺來!正是在外主持大陣的出塵子祭出飛劍!而大陣此時又要聚攏,依舊要把端木羽困住!
端木羽雙劍一架,挑開襲來的飛劍,就又听到陣中「轟隆隆!」一聲巨響!必定是蔣天羽的「波動拳」再次發動!
端木羽趁此機會,裹挾著白羽瞬間便飛出眾人的視線!她的白羽托了林放,正要向雞鳴山飛去,忽听身後喝道︰「把我泰山弟子放下!」就感覺到後背風動衣袂!
端木羽暗道「不好!」轉身之間雙掌已經揮出!
「轟!」端木羽的身子在空中倒退著飛行了數百米,與他對掌之人也是向後搖晃!正是龍興盟主「無尊」!
端木羽身受重傷,一口鮮血噴灑在空中!她不敢纏斗停留,一把抹去嘴角鮮血,橫下一心,重傷之下全力催動原能,隨著白羽向雞鳴山飛去了。
此時無尊身後龍興盟眾人趕到,伸手扶住自家盟主。只見無尊吐納兩口氣息,也不說話,只是望著端木羽消失的天際,沉默不語。不過只在片刻,無尊把手一揮,道︰「跑便跑了吧,反正林放該說的都說了,她在誰手里,已無關緊要!」
無尊轉身返回山前,看困在混元劍陣中的蔣天羽怎樣月兌身!
困在混元劍陣中的蔣天羽連續兩次擊出「波動拳」,六十四名昆侖弟子還剩下三十多人。出塵子在陣外須眉抖動,他實在料想不到,少年的功力竟達到如斯地步!那兩式「黑虎掏心」居然有如斯威力!
出塵子「獨鹿」一擺,又有昆侖弟子持劍加入,依舊是六十四人!如果今天不能把他制服,昆侖派千年聲譽,這就在天下靈修面前丟盡了!
蔣天羽擊出兩拳,感到體內原能得以釋放,鐘聲反而減弱。但是隨著新的昆侖弟子加入,劍陣上的壓力劇增!此消彼長,少年逐漸被越來越厚重的劍氣壓得周身氣穴運轉不靈!
「糟糕!」蔣天羽此時的原能被劍陣抑制住,並且還要不斷抵擋襲來的飛劍與拳腳,再想運勁發力轟出「波動拳」已經異常艱難!
此刻他只有取出天行匕首和七殺槍,運用「一靈二器」之法,勉力抵擋!不過若只是抵擋而不進攻,少年的靈境星光之力似乎無窮無休一般,他將一把花槍一只匕首運成了一道黑光和一條紫氣,在大陣中心東攔西擋,一時三刻未呈敗象!
天下英雄齊聚昆侖,大家都在看這場爭斗。眼見著集合六十四位昆侖弟子之力硬是拿不下這個少年,出塵子不由得急躁。他大喝一聲「疾!」,大陣「嗚嗚」作響,急速運轉起來!
隨著大陣急轉,蔣天羽頓時感到周身穴道一緊!陣中的劍氣透過穴道鑽入少年體內,不斷撞擊著那片剛剛形成的靈境!靈境星光在外力撞擊之下忽明忽暗,搖搖晃晃!
少年感到萬蟻噬身般得痛苦!
隨著他體內來自昆侖劍陣的壓力越積越多,整個靈境似乎被壓縮似地,「嘎嘎」連聲!這時大陣內已經是風雷激蕩,道道狂雷毫不留情地劈向蔣天羽的頭頂天靈!不過,這被雷擊中的痛苦又怎及得上蔣天羽靈境中所受的痛苦?
他體內靈境被劍氣越壓越小,使整個空間都開始變形,星星與星星之間發生錯位,就連「萬象空間」放出的清光都不足以緩解這種被扭曲,被壓抑的痛苦!
就在最後一道劍氣撞擊到靈境空間的時候,空間終于達到了壓縮的極致!少年的痛苦也到了極限!他的眼前已經沒有了外物的影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與無涯的迷幻星空!他的耳畔也沒了風聲雷聲,只是一片「嗡嗡」的回音。
少年的五髒六腑仿佛被掏空,又仿佛被人用力攪動,整條脊柱仿佛拉長,又仿佛被壓彎!他有一種肌膚盡裂的感覺,仿佛自己就是一個即將被人吹破的皮球,只在垂死地掙扎著!
「這就是死的感覺麼?我的人生是否就到此結束?」少年想到了死,因為他實在太過痛苦!每支持一秒鐘,都仿佛過了十九年的時間!少年的眼前,出現了昔日的情景。
外公、外婆、小葉子、阿嗚、師姐、師父……還有二弟。
「二弟!二弟在哪里?不行!我的二弟還需要我照顧,她已經沒了門派,沒了親人,沒了家,她絕不能再沒有我!為了她,我不能死啊!!!」
想到了林放,少年的胸中又燃燒起無窮的斗志!就在這時,他腦海中的鐘聲急速敲打起來,而且聲音越來越尖銳,到了後來,忽然又出現一絲玻璃崩裂的聲音!
「嘎啦啦!」伴隨這一聲輕響,少年的丹田處忽然向內一陷,出現一塊新的靈境區域!不過丹田這塊靈境又與前者不同,這片靈境竟似一片無底深淵!雖然只有碗口大小,但卻如同黑洞一般,可以吞噬萬物!
他丹田這片靈境的吸力極強,只在一瞬間,便將來自劍陣的所有原能氣息吞噬一空!外界壓力驟減之下,原先已經被壓縮變形的星光靈境「忽」地一下恢復了本來面貌。
少年只覺星光靈境中放出的光芒開始緩慢地流向丹田黑洞,這個黑洞在星光的刺激下,開始緩緩運轉起來!
隨著黑洞運轉,少年的四肢百骸鼓脹欲裂,龐大的原能令他不可抑制般地狂吼出聲!
「啊!……」少年只是下意識地將雙臂向上舉起,他體內狂暴的原能已經沒了章法,只是尋穴便出!
「轟隆隆!」一瞬間整個劍陣都被沙塵吞沒!
良久,塵埃落定。再看地上,一片哀鴻!靈劍,散落一地,而靈劍的主人,都在地上痛苦地掙扎。這些弟子有的被雷電擊中,有的被靈力所傷,還有的被亂飛的靈劍刺傷!
混元大陣被蔣天羽一舉擊潰!
只有蔣天羽依然站著!此刻的少年**著上身,露出一身年輕的,充滿著希望光芒的肌膚。他微微抬起面龐,閉了雙眼,緩緩向空中飛起,一直飛到與「混元無極碑」齊平。
初秋的陽光照在少年身上,給他的全身披上一層金色的外衣。那是一種耀目的神采,讓人不敢直視。這就是年輕而鮮活的生命帶來的力量,這種力量雖不完美,但卻足以改變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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