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問道︰「那有沒有可能是凶手先把被害人打暈了,然後逃走的?」宋振說︰「理論上是有可能,但這個小教堂只有兩個用于居住的房間。換言之,被困在教堂的十二個人的大部分,從一開始就都一起住在教堂的廳堂里。除去上廁所,去廚房做飯等極個別的時候,都是很多人聚在一塊兒的。而當陳國雄被殺後,那幾個住在房間里的人因為害怕也應該搬到了廳堂,去哪里都應該是互相監督陪伴,面對這一雙雙警惕的眼楮,凶手能單獨面對被害人的機會不定是多麼費力爭取到的,在沒有完全確定被害人完全死亡就跑,似乎太粗心了。
「而且從客觀上來說,如果被害人醒過來,那麼凶手仍然有可能被發現。我說過,自陳國雄死後,所有人都不會單獨行動,除非有極個別的情況。比如因為陳國雄不見了,大家必須分頭去找,或者教堂哪里漏了,進來了狼,這些都是極為要命的情況,保不住誰慌亂中就落了單,被凶手所乘。
「但如果凶手一擊沒有得手,被害人醒來後雖然不能講出凶手的面貌和體態,但他可以說出他遇襲的地點和時間,那麼大伙必然要核對一下在那時每個人所在的地點,凶手如果說實話,那他自然會成為懷疑對象,如果他說假話,那就會和別人說的重合,同樣會成為懷疑對象。
「總之,凶手必須在第一次攻擊的時候,就殺掉被害人,除此之外無第二條路可走。再說如果一些行為不是凶手自己搞出的,仿佛顯得有點多此一舉,就比如用石頭釘釘子,石頭這麼隱蔽的作案凶器,何必再放出已經被自己控制的被害人,冒險讓他做呢?」
郭建說道︰「這樣看來,只要拿到更詳細的尸檢報告,再把這些物證檢驗一下,就可以破案了。」宋振說︰「這次應該差不多了。」
回到局里,尸檢報告已經出來了,上面赫然寫道︰「陳國雄,匕首刺死,死亡時間十四天前。葉娟,斧頭砍死,死亡時間十三天前。徐曼,斧頭砍死,死亡時間十三天前。彭淳,繩子勒死,死亡時間十二天前。董宏,匕首刺死,死亡時間十一天前。趙昆,斧頭砍死,死亡時間十天前。魯蘭,匕首刺死,死亡時間九天前。吳漢輝,毒藥毒死,死亡時間五天前七點到九點之間。韓婉麗,毒藥毒死,死亡時間五天前十點到十二點之間。魯健,毒藥毒死,死亡時間五天前十一點到十三點之間。周崢,毒藥毒死,死亡時間五天前十四點到十六點之間。」
宋振說︰「這樣就對了,凶手先後殺了前八人,然後又用了幾天將余下的三人分別控制住,因為人已經大大減少,加上被害人那個時候恐怕都已經神經崩潰了,藏匿一兩人就不成問題了。」郭建拿起筆和紙說︰「我來記一下這最後死在同一天的四個人,吳漢輝、韓婉麗、魯健、周崢。哎?為什麼這最後四個人是被毒死的?凶手為什麼不早用毒藥?」
宋振說︰「因為毒藥也只能用一次,一旦有人被毒死,就會派專人嚴密監控水和食物。再下毒就不可能了。與其這樣,凶手干脆把這些有限的毒藥,用來做最後偽裝死亡順序上。他可能也發現用毒藥比割動脈簡單點吧。」
郭建說︰「為什麼凶手在殺前八個人的時候,時間那麼緊湊,一天一個,甚至有一天殺了兩個。而在從控制三個被害人到四個人服毒一起死亡,卻拖了這麼多天。」
宋振說︰「你想啊,一個已經殺了八個人的人,他給被害人喝的東西他們敢喝嗎?所以只有受害人在渴得不行的時候,面對凶手遞過來的水,雖然明知道不安全也得賭一把喝喝看了。不喝肯定會渴死,喝了也許還能活下去。」
郭建又回憶了一下那十二具尸體的樣子,問道︰「按照您的推理,凶手為了制造死亡順序來迷惑我們,他死的時候,最多可能有三個被害人還活著,那麼他們天使的姿勢是誰擺的?」
宋振說︰「他們的姿勢根本不是擺的,而是臨死前的掙扎,因為凶手給之前殺的八個人和自己都擺好了天使的姿勢,那麼有兩三個人的姿勢雖然不太對,但混淆其中也不會引起注意,這是用概率學給我們造成的錯覺。」
郭建印象中確實覺得有幾具尸體的動作不太對勁,但他又想到了周崢的姿勢,說道︰「周崢的臨終動作是雙手十後祈禱,誰會這樣掙扎?」宋振說︰「周崢畢竟是一個神父,當時教堂里就剩他一個活人了,望著那十一具尸體,他也應該心有所感,為他們祈禱了起來,履行一個神父最後的義務。」
第二天所有材料都已經齊備,下面是所有的調查結果︰「最後死在同一天的四個人,吳漢輝、韓婉麗、魯健、周崢。其中,韓婉麗的體內沒有亮氨酸。有火藥痕跡的手提包所有者,韓婉麗。受攻擊傷口的陳舊性排第二的人,韓婉麗。石頭里的鐵屑與釘子匹配,石頭上的指紋是韓婉麗的。」
韓婉麗!
郭建說︰「凶手竟然是她。」宋振說︰「其實因為凶手已經死亡,破這個案件的意義不是很大了,只是給受害人家屬一個交代而已。」
當日黃昏,宋振與郭建又來到了那座山谷,望著向晚的彩霞,郭建問道︰「那韓婉麗的作案動機又是什麼呢?」宋振沉思著說道︰「案子破了就好,至于韓婉麗的作案動機,那已經是一個永遠藏在黑盒子里的謎了,其實我們每個人的內心,又何嘗不是一個黑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