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笑了,對于王學榮,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此時這樣一句義正言辭的話,在他看來就和一句笑話差不多。
「我不知道青神縣的百姓會不會原諒我,我只是知道根據大宋律法,對有功名在身的人進行誣告是重罪。」張仲淡淡的說道。
听了他這樣說,蔣美芳那緊緊抓著王學榮的手不由得一抖,他一個婦道人家,又沒讀過書,也不知道張仲說的這些到底是對還是錯。
王學榮也是一愣,他不是讀書人,不過好像也听過這樣的說法,有功名在身的人和沒功名在身的人差別是很大的,就算他們從事的事情一樣,但是他們的身份也會十分不同。比如說著名的見官不跪條令,就是讀書人的特權。
周毅听張仲這麼一說,頓時就開心起來了,哥也是讀書人啊。
蘇嘉明咳嗽一聲,說道︰「你說的沒錯,讀書人自然是讀書人,這個問題要好好探究一下了,不過是不是誣告本官自有定論,不用你們多說。」
蔣美芳看了看王學榮,突然轉身就往外面走,王學榮趕緊追出去,道︰「你干什麼去?」
蘇嘉明眼楮一瞪,朝吳山看了一眼,吳山會意,大叫道︰「你們兩個干什麼去?站住,衙門其實你們說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可是那王學榮兩人卻又怎麼會听他說話,直接擠出人群就消失在了大街上,蘇嘉明也沒有叫人去追,反倒暗暗松了一口氣,這個案子雖然完全算不上是事,但是對于他來說卻比殺人放火那樣的案子還要難判,畢竟無論是哪一個他都得罪不起,當縣令當到這個份上,幾十年了手里除了錢之外其他什麼都沒用,也算是一個奇葩了。
現在倒好,原本氣勢洶洶的受害者突然之間就撂擔子不干了,這場官司也根本就打不起來了,他蘇嘉明等于是兩邊都沒得罪,他當然放松下來了。
張仲來到周毅的身邊笑道︰「恆之兄,好了,現在你沒事了。」
「博雅兄,多謝,真沒想到你能夠親自來為我排憂解難。」周毅一臉真誠地說道。
張仲道︰「都是自家兄弟,說那些話做什麼,你也是個人才,好了,現在沒事了,回家該干嘛還干嘛去吧,今天這端午節弄出這樣的事情來,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哈哈,難得啊,博雅兄居然把我當兄弟看,那還真是榮幸之至。」周毅哈哈大笑。
他心里清楚得很,《史記•食貨志》有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相處之道,莫非如此。
危機解除,最為歡呼雀躍的就要數周敏了,她一下子跑進來,輕輕一跳,摟住周毅的脖子就掛在了他的身上。
周毅被他勒住脖子,雖然香艷滿懷,不過卻承受不起,他在周敏的耳朵邊輕輕說道︰「好了好了,下來,這麼多人在看著呢。」
周敏往四周看了看,頓時臉蛋紅撲撲的,從周毅的身上下來,對周毅說道︰「哥哥,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這一回多虧了張公子幫忙,要不是他的話恐怕這件事情還要多費很多事情呢。不過剛才為什麼他們突然之間就走了呢?」
「好了,現在我們沒事了就回家吧,張公子,相比你還沒有吃過大觀茶坊最新推出的端午套餐吧,走走走,一起去吃去,我請客。」周毅模了模周敏的腦袋,他只是希望這個妹妹單純地聰明和快樂,那些里面深層次的道道,知道得越少越好。
張仲好奇道︰「不知這‘端午節套餐’是什麼東西?當初與恆之兄建立合作關系的時候我就在想,恆之兄必然是已經有了什麼新的好東西問事,我想的果然不錯,這才過去多久的時間,你就又推出新東西了。」
周毅微微一笑,也不言語,三個人就往外面走去,沒想到剛剛走了沒多遠,胡同里就沖出來一道紫色的影子,等這影子停了下來,大家才看清楚這風風火火沖過來的正是張燕。
「听說你輕薄了別人的家眷?真是笑死人了,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愛好,口味還真是有夠重的。怎麼縣令大人沒有直接把你管進大牢里去啊?」
劈頭蓋臉一頓嘲諷,周毅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周敏臉色不悅,低沉著聲音說道︰「張燕姑娘,請你說話的時候注意點,今天這件事情本來就是那個王學榮玩的把戲,看我們在這青神縣沒有什麼背景,想給我們一個教訓而故意誣告罷了,我哥哥才不是那樣的人。」
張燕轉過頭去看著她,語氣略微有些不屑,道︰「哦?是嗎?那今天你們還真是走運,要不是我哥哥出面,這家伙相比會被打得皮開肉綻吧,哈哈,廷杖可不是誰都能夠受得起的。」
周毅淡淡的說道︰「張燕姑娘,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你來這里做什麼?」
張燕道︰「你說我還能做什麼,看你被抓進來我就過來看熱鬧了唄,可惜最後還是來遲了一步,沒有看到好戲,真是可惜了。」說到這里,她臉上還一副惋惜的表情。
「妹子,你是來嘲諷我的吧?好了,現在你沒熱鬧看了,該干嘛干嘛去吧,我說好請你哥哥吃好吃的了。」周毅沒好氣地說道,自己在這里委屈地被冤枉著,這孩子居然還幸災樂禍地看熱鬧。
說到好吃的,張燕頓時兩眼放光,︰「有好吃的都不叫我,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不行不行,哥,你要帶我去,你吃什麼我就要吃什麼。」
周毅哀嘆,遇上這樣的人,實在是人生之中的不幸。
雲霧茶坊之中,王學榮和蔣美芳相對而坐,兩人都有一種劫後余生的快感,王學榮說話的聲音很悶。
「當張仲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妙,據我所知,自從周毅開始賭博之後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就已經疏遠了,從他們欠債給我他都不出面就能夠看出來,我以為他肯定不會管的,沒想到今天他還是出現了,失算。要是他真的鐵了心和我作對的話,恐怕我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蔣美芳更是滿腔怒火,她責備道︰「你怎麼不好好調查清楚,我就曾經見到過那個姓張的跑到他店里面去。」
王學榮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你還好意思說,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說什麼他輕薄家眷,現在倒好,你讓別人怎麼看?還有,你這麼重要的信息都隱瞞著不告訴我,是何居心?」
蔣美芳也爆發了︰「你個沒良心的,你不是一直說要對付周毅的嗎?現在我來幫你找了個借口你自己沒有扳倒他反倒還怪起我來了,再說了,我出了輕薄這個罪名也想不出其他的來了,你說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有什麼可以說的?」
王學榮無奈地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不和你爭這個了,說起來沒意思,反正事已至此,今天那個周毅又讓我丟了一次臉,以後肯定是要一塊兒算總賬的。要就不讓我逮著機會,否則我一定要把他往死里整。」
蔣美芳點頭,兩人難得有一次如此默契的時候。
再說周毅,第一次進古代的公安局讓他有一種新鮮的感覺,但是也第一次見識到了人治的厲害之處,什麼罪什麼刑,都光憑著那一張嘴來說,今天要不是張仲出面,恐怕自己會落個非死即傷的下場。
「有身份就是好。」周毅在心里面嘀咕,他能夠感受到,那個王學榮和蔣美芳是在听到了誹謗讀書人是重罪之後才開始改變的,由此可見,讀書人的地位比普通老百姓要高得多……
回到家中,周毅為他們去準備答應好的端午節套餐,大廳里已經重新收拾干淨了,看起來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看到周毅毫發無損地回來,周勝心里面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又听說是張仲的幫助,他頓時對張仲千恩萬謝起來。
到現在結束,端午節的這一場來得莫名其妙結束得也莫名其妙的鬧劇就算是真正的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周毅做好了兩份套餐端出來,張仲和張燕兩人一品嘗,確實是贊不絕口。張仲道︰「有的時候真的很想拿刀子把你的腦袋給切開,看看里面到底都裝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你這幾天一個花樣的,完全沒有人能夠跟得上你的腳步啊。」
周毅笑道︰「我奉勸你還是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為妙,這不僅僅違反了大宋的律法,而且非常血腥,不符合你翩翩公子的行徑。」
「噗……」張燕剛剛喝進嘴巴里的女乃茶頓時吐了周毅一身。
對于張燕的「不拘小節」周毅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只不過是無奈地嘀咕了一句女漢子沒人要之類的話,隨後眼楮突然之間瞟到了張燕掛在脖子上的那一塊吊墜,想起這塊玉佩正是周敏為了給自己治病而當掉的那塊祖傳玉佩,便決定趁著這個機會把它給要回來。
「姑娘,你xiong前的那個東西能不能拿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