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問道︰「你是懷疑送酒的人有貓膩?」
「怎麼?你不覺得他最可疑嗎?送酒的就他一個,他路上被人打暈了也是他一個人說出來的,沒人知道真假,那麼我就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其實這些都是他編纂出來的,實際上他就是那個內奸。」周毅說道。
對于周毅的推測,張仲卻是一口否認,道︰「絕對不可能,就算說誰是內奸我都可以信,但是絕對不是他。」
「哇,這麼有自信,喂,老兄,你自信是打哪來的啊?」
話音剛落,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緊接著就是很熟悉的聲音傳來︰「因為酒是我去送的。」
周毅嚇得渾身一抖,然後轉過頭去,一張精致的臉龐引入眼簾,緊接著就是一陣冷笑。他重重得吞了一口唾沫,嘿嘿笑道︰「張燕姑娘,很久沒見了,你好呀。」
隨後他轉過身看向張仲,問道︰「她送的?」
張仲強忍住笑,說道︰「是啊,就是她送的,有問題嗎?」
「沒有,絕對沒有,這我就放心了,那個假酒呢,拿給我看看。」周毅趕緊岔開話題。
張仲去拿了一瓶酒過來,乍看之下,和酒坊里生產的神仙釀一模一樣,連外表的雕刻都如出一轍,老實說,要是兩瓶酒在周毅面前,他也未必能夠選出對的那一瓶來。
「果然是大師傅的手筆啊,你看看這雕工,模仿得惟妙惟肖,也難怪沒有人能夠認得出來。」周毅說道,看來造假的人確實是花費了一番大的心思啊。
「誰說不是呢,唉,只能依靠里面的酒來判斷了,真是可惡,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做的,我非得將他碎尸萬段不可。」張仲咬牙切齒地說道。
周毅一邊揭開蓋子一邊說道︰「我勸你還是別那麼想,你將他碎尸萬段了,官府也會把你碎尸萬段的。嗯,這酒味道確實不對,應該是其他的酒坊的酒。」
「那怎麼辦?」張仲問道。
「現在外面的那些人你先安撫一下吧,走,我們出去看看。對了,你們張家有沒有家丁,如果有的話就叫一批過來。」周毅說。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需要家丁,張仲還是答應了,差人回去叫家丁。家丁是守護家院等的僕役,擁有一定的武力。
三人出門,到外面來,外面喧鬧的那些人見正主出現,顯得更加激動。張仲將這些工人遣散,隨後高聲叫喊︰「大家安靜,安靜一下,在下張仲,乃是這酒坊的主事。」
場面安靜下來,不過須臾,馬上又有人叫喊起來︰「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卻沒想到是個黑心商人,賺這昧心錢。」
「就是就是,賺那黑心錢……」大家又喧鬧起來。
張仲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周毅也有些不悅,這人就不能留點口德嗎?一上來就說得這樣惡毒。
「這位朋友,雖然我不認識你,但是我還是請你說說看,我賺了什麼昧心錢了?」張仲強忍著怒氣,沉聲說道。
「哈哈,你賣假酒,被抓了現行,你還不承認嗎?」這人接著說,因為這里人很多,所以張仲和周毅根本就沒有辦法確定說話的這人的位置,他也很聰明,躲在人群中,和其他人做一樣的動作,喊一樣的口號,這樣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周毅插話說道︰「各位,真是好興致啊,我請大家喝幾杯酒如何,就喝這神仙釀,我請客。」
張仲和張燕都一陣錯愕,呆呆地看向周毅,不明白他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你又想拿那些假酒來糊弄人。」周毅听得出,說這句話的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人。
遠處,張家的家丁已經往這邊過來了,張仲心中有些歡喜。等這些家丁到了大家近前,場面有些失控,周毅看得出來,有幾個人都想乘亂溜走,他大聲叫喊道︰「把這里給我圍起來,一個人也不許走。」
看著這些手持大棒,凶神惡煞的家丁,大家都不敢再聒噪,周毅命人拿來酒杯,擺在桌子上,拿了兩瓶神仙釀倒上,說道︰「你們排好隊,每個人過來喝一杯,誰要是敢不喝的,我保證他走不出這條街。」
話雖然說的平靜,但是卻有一種毋庸置疑的權威,加上那些家丁,沒有人會願意試一試他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緊接著,距離最近的一個人被周毅點了名,道︰「你先來。」
這人身上穿著市文錢一尺的灰色麻布衣服,頭發披散,褲子上有的地方還有補丁,听周毅叫到他,不由自主地渾身一哆嗦,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喝下一杯酒,周毅笑眯眯地問道︰「你說這酒,是什麼味道的?在我耳朵邊說,我听著就行。」
那人一說完,周毅便將他請到一邊去,隨後叫上來第二個人,也如是操作了一番。最終大家都喝了酒,而人群則被周毅分成了兩組,其中一組只有兩個人,他們身材微胖,雖然穿著的衣服和其他的人一樣,但是周毅卻注意到,他們喝酒的姿勢與其他人不同。那些看起來就像是莊稼漢一樣的人,基本上就是張開嘴把酒倒進去,而這兩人呢,卻是嘴唇含著酒杯,緩緩吸入。
大家都喝了酒,但是誰都不明白周毅為什麼要這樣做,看著大家疑惑的眼神,周毅揭曉了謎底,說道︰「很好,現在我來告訴你們吧,除了這兩個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沒有喝過神仙釀。」
此話一出,眾人沉默,好些人都面露緊張之色,張燕瞪著一雙迷糊地大眼楮,叉著腰問道︰「喂,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毅笑道︰「你們看他們身上穿著的,會像是能夠喝得起神仙釀的人?」
張仲似乎有些明悟,不過還是抓不到重點。張燕指著那兩個人說︰「他們穿的也一樣啊,那你為什麼將他們兩個單獨分出來?」
「因為他們兩個太會喝酒了,雖然換了衣服,但是有些習慣還是會不知不覺顯露出來的。我剛才給他們喝的神仙釀有真也有假,但是除了這兩個人之外,其他的人全部說不出這神仙釀的滋味。我倒要問問看,你們連神仙釀都沒喝過,還來這里鬧什麼?必然是有人指使。」周毅斬釘截鐵地說道。
張仲大驚,道︰「居然有這樣的事情?」
那些人被說穿,心中惶恐,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沖,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往外面跑去。這一回,不用周毅提醒,張仲也能反應過來,他對那些家丁叫喊道︰「都把人給我看好了,誰要是敢跑的,直接把腿給我打斷了,老子有的是錢給他們治,讓他們受受罪。」
他的話終于鎮住了這些老百姓,不過還是有人醒悟過來,說道︰「別听他的,咱們沒犯事,要是他動手,咱們就去衙門里告他,走。」
周毅指著說話這人,說道︰「大家把他給我抓了,兩條腿打折。衙門要是追究起來責任我擔著。」
毫無心理負擔地打人是大家都樂于參與的一項民俗運動,周毅話音剛落,說話的這人已經被拖了出來,瞬間渾身上下至少都被踩了十幾腳,慘叫聲接連不斷。
突然,一聲高亢的慘叫劃破天際,家丁散去,躺在地上那人左腿已經朝膝蓋的方向彎著,看得人不寒而栗。
張仲揮了揮手,道︰「好了,把他抬到醫館去吧,剩下的你們還有誰想走的?如果不走的話那就進院子里面來坐坐吧。」
血的教訓就在面前,現在周毅說話誰也不敢不听,人就是這樣犯賤,說好話的時候大家都不以為然,非要等到撕破臉皮的時候才知道利害關系。
那兩個被周毅選出來的人被送走了,周毅認為問他們並沒有什麼價值……
院子里,周毅問道︰「都到了這份上了,咱們就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話了,你們都是周圍地方的百姓吧?也難得你們能夠放下手中的農事到這里來鬧事。俗話說的好啊,無事不登三寶殿,再俗話說得好啊,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張燕忍不住插嘴道︰「非奸即盜不是這樣用的。」
周毅看了她一眼,接著說道︰「好吧,那你們告訴我,到底是誰指使你們來的?」
大家面面相覷,都在猶豫著要不要說出真相,大家都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剛才說打折就打折的,毫不拖泥帶水的畫面已經在他們的內心深處留下了陰影。
在周毅問了第二遍之後,終于有人說話了,他說道︰「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他給了我們每個人五十文錢,讓我們鬧事,其他的我們就不知道了。」
「真的?」周毅皺了皺沒有,看來想要一下子問明白不現實啊,這後面的人已經做好了這些百姓招供的準備了,所以連身份都隱瞞了下來。
大家異口同聲地說︰「真的。」
周毅嘆了口氣,說道︰「那好吧,你你們什麼事了,回去吧,以後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做了,為了區區幾十文錢,被打一頓,太劃不來了。」
于是大家如蒙大赦,爭先恐後地跑出去了。張仲問道︰「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