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全靠它了?」皮三定瞪著大眼楮,也下意識地拽了拽自己胸前那兩根毛絨絨的狐狸尾,突然眼放精光︰「噢,將軍之意,我們假扮突厥人賺開山門!」
「對!」甘林在三定肩膀上掏了一拳,這小子悟性很好,只可惜是間歇性的。
「從現在開始,咱倆就是突厥使節,我為正,你為副。突厥話我可一句不會,只管端個正使的架子。全憑你用突厥話和他們周旋,但只哄開營門,找到贊普的寶帳,就算首功一件,少不得回去‘綠牛’管夠,喜羊羊侍候!」
三定咧開大嘴笑了,他的心地很單純,愛好也很簡單。品著美酒、翻著花花綠綠的漫畫書,看著羊捧狼,打得乒乓響,嘿,給個皇上也不換!
這也算任務?簡直就沒有難度!想俺祖上即是突厥人,就這一口地道的漠北五弩失畢土腔,鐵帥都夸說帶著一股子牛糞味,比頡利還突厥人。
三定正暗自得意,盤點著手拿把攥,辦完事後的幸福生活,不想有難度的硬活就來了︰
「但有一項,入得營後,看我眼色行事,只那贊普與祿東贊切不可傷一根毫毛,就是其余吐番兵士,非到萬不得已,也不得取其性命。」
「撲」,三定大手一顫,竟把胸前的狐狸尾給拽了下來︰靠,入得營去,專干那放火搗亂的活計,人家還能待見?到時火起,對方可是抓起什麼是什麼,刀劍無眼,往死里招呼。咱這卻不能射殺,只能傷其手足,卻是如何能行?!
這種不對稱作戰,最難處卻在心里,在于殺得性起,收手不住!
甘林太了解三定了,這家伙就是後世威名赫赫的-47步槍。只把9磅重的鍛鋼與實木看似隨意地結合起來,就是縱橫天下的「槍王」!結構簡單卻十分高效,而且十分皮實,絕不會斷裂、卡殼或過熱,就算沾滿泥巴沙土一樣可以發射。
但有一點,如果要是只讓它發射無彈頭的「空包彈」,那注定要炸膛!
「哎!」甘林似乎想到了什麼,背過身去,飛快地拿出手機劃拉了幾下,頭也未回︰「噢,若是能找到一個叫…叫貢布的人,倒可二話不說,當下射殺!」
「好!」三定拍下了這筆訂單,成交!這個貢布從這刻起,已是待亡人,注定要化成一枚狼牙刺青,烙在三定烏騅馬的肥 上。
為這刺青,烏騅馬可是一肚子不爽。不是它的 大,現在那數百枚刺青就得密密麻麻排到私密處了。按序而論,貢布這枚,就得著在那物頂部,得個「鳥王」頭餃。靠!
這位後備「鳥王」貢布,正是吐番人中的「汪精衛」,典型的藏奸,頡利暗插在松贊干布身邊的一頭惡狼。此刻他正揮著藏刀在松贊干布寶帳里大耍威風,和祿東贊吵個不可開交。
甘林轉過身來,勾頭瞅了瞅三定的走獸壺︰「兄弟,今天可得全用‘曳雷刺’啊,使光了哥回去給你補!」
「放心,今兒不就是突厥人干吐番人,頡利叫板贊普,攪他個一鍋粥,日後見面就想咬,還聯手個屁!」
甘林噎住了︰听听,什麼叫悟性!
哎,「悟性」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可遇不可求。皮三定就經常能遇到,或許這是上天對他其他方面不足的一種補償。
甘林不知道上天以後會不會給他補償。從現在的情況看,可能夠愴!
穿唐以來,對家人的思念在沉澱,如老酒般越來越醇厚。而最初的那種離愁別緒和無助的痛苦,卻在逐漸消退。現在所經歷和所做的一切,竟讓他有種天將降大任于斯人的豪邁感。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一睜眼就是激情燃燒!這種狀態和心境顯然不是痛苦。
既無苦痛,何來補償?
看來以後尋找歸途的方式會很單一,不是補償,卻是交換,和上天,和那老仙的交換。
……
「將軍,完事兒後我等如何月兌身?」看見先鋒官發愣,三定心里有些沒底。
「自寶帳一路向北,有條小道可通山下,卻是極險,臨山腳處有一丈余斷崖,只能縱馬飛躍,可下不可上」這退身步甘林在望遠鏡里早已鎖定。
「好 !」皮三定騎在馬上,從崖下探出大半個身子,手舉火把沖著峰頂的吐番大營晃了幾圈,「呀啦呼嘿呦……」地大聲呼喊了起來。片刻功夫,只見峰頂箭樓上燈火晃動,似有人在跑動,不一會,上面同樣有人喊了起來。
三定咧嘴一笑,沖著前方小道方向一擺頭︰「搞定,這幫孫子里就有突厥人!」
啊,甘林愣了一下,看來突厥勢力對吐番軍隊的滲透遠超史書所載。
這松贊干布雖是吐番十三世贊普,此刻卻根基未穩,受著部族中親突勢力的掣肘。
究其根底,還在頡利。
用沾滿叔父鮮血的手攫得突厥汗位後,頡利迅速抓住漢人內亂、中∼原向心力減退的時機,竭力拉攏吐番軍中佐司貢布等人,迅速填補了漢文化收縮後的戰略真空並大肆插手吐番內政。這讓松贊干布和祿東贊等人頗感頭痛,耐何貢布及其黨羽盤根錯節,尾大不掉,幾次欲以鏟除都未能成功。
這貢布更是仗著背後有突厥撐腰,屢有逆旨不遵的狂悖之舉,適才竟敢在贊普面前仗刀揚威,此刻遭到松贊干布斥責後正氣急敗壞地收到入鞘,一**坐在繡墩上鼓腮睜眼喘著粗氣!
甘林听得吐番軍中竟堂而皇之地出現突厥人,他慶幸今天來對了,不僅及時,而且必須!
此刻的他心里十分焦急,頡利兵鋒直扣長安,必須盡快趕到涇陽阻擊,前者卻不得不以攻心之術的慢招,收獒折服祿東贊,一通折騰大費周章。如今又舍了大軍來吐番大營,這流走的可是寶貴的戰機。但轉而一想,又不得不如此。如果不及時將吐番從突厥人的陣營中剝離出來,不僅即將到來的涇陽之戰打不好,而且以後的滅突之役也必定會大受影響。
吐番本是自家人,只是害群之馬必須得除掉,不然後患無窮!
「三定,此次定要找著貢布,不然,‘綠牛’、小羊免談!」甘林臉色鐵青,三定卻大為歡喜,他的「曳雷刺」可是要喝血的!
兩人打馬向前,沿著小道盤旋而上。
山巔的夜色比平地薄,也許離星星近,夜被銀河的光稀釋了。一抬頭,天是那麼近,似乎伸手可及;回身一看,腳下的石板仍清晰,縫隙像墨勾的線;環視周遭,雲走霧飛,野狐嶺偉岸的身軀默默矗立。
忽然,耳邊傳來淒厲沉悶的牛角號聲。嗚嗚如雷,震得人心肺直顫,仿如那十幾把牛角大號正頂著自己的腦門吹響。
甘林抬頭一看,不覺已來到柵門之下。箭樓、飛橋上幾十個吐番兵士各擎強弓、硬弩,正對著自己和三定。
三定沖上一拱手,隨即右手握拳,姆指伸出,高舉過頂,如是者三。復又從走獸壺中抽出一支「曳雷刺」,拔去箭頭,射上箭樓。
吐番人撿起大箭,四下傳看著,沖著箭樓下連聲喊著「巴特魯哈拉、巴特魯哈拉」……
甘林面如凝水,甚是不喜。「久曠之宅必生妖!」再這樣下去,吐番人更是香臭不分了!
時間不長,忽听柵門後馬蹄踏石與兵刃相踫之聲傳來,隨後沉重的柵門緩緩打開。燈光明亮之處,閃出一隊吐番小校,約有百十來人。各擎著兵刃,來到近前,一聲呼哨後,往左右排開。
接著,正中閃出一匹戰馬,馬上端坐一員戰將。高過丈,腰大十圍,面黑如墨,手黑似碳,躲在門後看不見,日落之後即隱身,色兒重得比那宋小寶有過之而無不及。真好像煙燻的太歲,火燎的金剛。卻是銀盔銀甲,白馬亮銀錘。反差如此之大,吐番的審美確與漢家不同。
旁邊一人牽著來將的馬疆繩,卻全然不似吐番人模樣。見他短襖、大褲,赤足。灰白臉,一對小綠豆眼珠,鷹鉤鼻子菱角嘴,幾根黃焦焦的胡須,長得陰森森叫人不喜。最奇的是此人腦瓜皮剃得溜光,蒼蠅上去都打滑,卻左右各留一綹長發披散而下。
看見甘、皮二人,牽馬者一臉帶笑,大黑牙來三少二,一個請假,看得甘林直扭頭。
這模樣打扮,甘林認得,皮三定更是熟悉不過,這是突厥人,典型的髡發。
按中原《唐律》,「凡盜人馬牛,值二千錢以上者,杖五十,沒其財,髡發刺面」,這種奇特的發型,在中原是對作奸犯科者的一種處罰。但在漠北,卻是突厥成年人的通用發型。或二綹、或三綹,依身份、年齡不同,位置,蓄發長短也不一樣。
有沒有一綹的?嗯,那是葛優之年青時代,下次上一個!
這吐番將領手里攥著三定的「曳雷刺」,在馬上沖甘、皮兩人一躬身,說著什麼,牽馬之人趕忙翻譯著。
三定一臉的驕傲,點了點頭。隨後手向後一伸,似是向對方介紹甘林。甘先鋒知道自己的活來了,忙擺出突厥正使的模樣,一臉嚴肅,穩坐馬鞍橋,右手放在胸前略一彎身,算作還禮。
「扎西德勒!」三定又一拱手,兩腳一夾烏騅馬肚月復,催開戰騎,立過一旁,讓甘林先行。甘牛使挺胸昂首,鼻孔沖天,下雨準嗆,穿門而過。
「哈土拿!」身後突然傳來吐番將領一聲斷喝,皮三定身子一震,甘林把手探到衣下,緊緊握住了藏在大袍之下的橫刀手柄。
那吐番將領催騎上前,伸手把攥著的「曳雷刺」遞給皮三定,黑臉一黑,慷慨激昂地說了一大通話,隨後揚手抽了牽馬的突厥人一鞭子︰「魯 」!
突厥人趕忙翻譯……
皮三定接過箭,面無表情地听著,突然豎起右手中指,沖著那吐番將領面前就是一伸……
「額滴個神 !」悟性這個微妙的東西此刻必是又舍三定而去,也不知吐番將領教訓了幾句什麼,惹得三定這個二貨發飆了!
「靠,蒙哥馬利大大說得好︰愚蠢而勤快的戰友,比敵人還可怕!,你姐,抄家伙吧!」
甘林手腕一用力,橫刀吞口處,「刷」地現出一抹殺光……
又收到兄弟姐妹們的推薦、收藏,心中感動,十分感謝大家的支持!
現在調整為每天兩更後,壓力較以前更大了。原來一更三千六七百字或四千字,現在兩更,每更大約二千六七百字,合起來約五千字上下。每更基本上各是一個獨立、完整的故事。要查更多的資料,有的民族風俗還十分奇特,原來從未听說過。還要涉及大量的古代戰爭知識,剛一看以為自己知道,真正要寫才知道要想真實還原本來風貌,要下很大的苦功夫。
這其中有壓力,也有樂趣,只是希望能不辜負大家的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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