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送禮
我為了這事也想了好多辦法，但都沒有辦好。退又不能退，再難的事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辦。我坐在辦公室里，其他的事沒心思去想，更沒時間去抓。一心一意撲在這個征地上。現在這個事仍沒有下落，而且該找的已經找了，該送的也送了，卻四處踫壁，下一步又該怎麼辦？
以前光听人說，辦事難，我還不相信，現在卻親身體會到了。我有點兒後悔了，後悔當初不該策劃這個項目。我那個銷售科長當得好好的，干嘛要去多吃一舉建議搞什麼健身娛樂館，這不是沒事找事麼？也可能是當時頭腦發熱，或者是進了水。只想到公司發展，哪想事情卻這麼麻煩。既然邁出了第一步就沒有回頭路了，不管再難辦的事也得硬撐著，也得去辦，因為世上沒有後悔藥賣，更沒有回頭路。
小李敲門走了進來說︰「林科長，這個月我超額完成了銷售計劃，都月底了，還沒听到獎勵什麼的，這個還按那個規定執行麼？」
我看了她一眼，十分生氣地說︰「你整天就光知道獎勵，難到少得了你的麼？」
小李一看我沒好臉色，也知道我心情不好。她說︰「林科長，你這是怎麼了？是見我不高興還是因其他的什麼呢？如果是見了我就生氣，我可沒得罪你，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喲，我是按程序向你匯報工作。如果是因其他的事不高興，我看更沒這個必要了，工作嘛，別太認真，只要盡力就行。我說得對麼，林科長？」
我說︰「你也不想想，我現在忙什麼。為征地的事我頭都忙暈了，心都氣炸了。你到好，不替別人考慮，整天只想著你自己。」
她說︰「哎，林科長，你忙是你的事，你氣更是你的自找的。我可沒有你這麼偉大喲，替公司的發展制定什麼偉大的目標。你不一樣，你是科長，你站得高看得遠，我可是凡人一個，那些還用得著我去思考麼？再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想著自己，想拿自己該得的，有什麼錯？」
我听她這麼一說，氣她不是笑也不是，我說︰「你還有完沒完？」
小李愣了一會，想轉身出去，但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說︰「林科長，我知道為那征地手續沒辦下來而不開心。你呀，性子急，所以你辦不好事。人呀，有些事得動動腦子。你想，你為什麼辦不成，別人為什麼啥都能辦成？這事說麻煩就麻煩，說簡單就簡單，可你硬往死胡同里鑽，你說能辦成麼？」
我一听有道理，忙說︰「我知道你辦事的能力，也知道你在這人際方面很不錯。但這事跟以往的事不一樣，以前是和生意人打交道，這次是和政府官員叫打交道，是兩碼事。」
小李卻不服氣地說︰「我不知怎麼說你，說你年輕你卻比我長，說你知識少你卻是高文憑大學生，想的事卻比不上我這個初中生。有些事其實很簡單，你卻偏要想得很復雜。完全是一碼事，生意人和官員都是人，只要和人打交道都一樣，是人都有，是人都有人情，是人都有愛好，你要用腦子想想才行。」
小李說話有些轉彎抹角的，但仔細听還真那麼回事。我說︰「哎，小李，你有什麼辦法呢？」
小李轉身就走，邊走邊說︰「我沒有辦法，你是知道的，我整天就是嘴巴胡說八道，搞不懂你們這些事。因為與我無關的事我從來不去想，更不去問，也不去替別人著急。這樣過得輕松愉快，過得悠悠閑閑不好麼？再說，你這事太麻煩，我可不想介入，弄不好還要引火燒身。你放心，你的事肯定有人比你還急，還有人會幫你的。你太有人緣了，只是你沒有好好利用，你更沒有好好珍惜。你就靜下心來，等待吧。」
我越听越糊涂了，越听越不知她在說什麼，但也听出了一些話外音，我說︰「我說小李，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听不懂。有話你就明說，沒事你就可以走了。」
小李揮手說︰「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好了，沒事了，我走了。」
下午下班後，我吃了晚飯去到廠區里走走。由于工人們住在廠里的人不多，天還沒有黑，那些樹在輕風中十分愜意地擺動著，那花園里的花，也在等待著夜露的滋潤，偶爾有人進進出出，給這靜靜的空間帶來了一絲人氣。我沒有目的地慢慢走著，走一會站一會，像在思考，又像是在看風景。剛走到離花不遠的地方，看見溪溪牽著她的小狗花兒，也在那兒玩。
溪溪看見我來了，沒有走開，也沒有招呼我。我看得出，她是有意在這兒等我的，不管她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住她內心的激動和擔心。我也多少明白她這個人，不是一般女人那樣，想見就直截了當地跑來見我，總是以另外一種方式。而且每次見我看是無意，卻在心中總有什麼事要給我說，不是告訴我一些與我有關的事，就是幫我出一些主意。我從心底里很敬佩她，更是感激她，總在我無助時，在我需要幫助時出現。她不停地與她的小狗說話︰「花兒，我的小乖乖，來，搖個頭給我看，再擺擺尾，再親親我……好，花兒真可愛！」
花兒好像很听她的話似的，隨她怎麼弄也不生氣似的，也好像听懂了她的話，當真搖了個頭，擺了擺尾……我也站在那兒看她和那可愛的小狗，不但讓她高興，就連我這個不太喜歡狗的人都看得哈哈大笑。我說︰「溪溪，你這狗真听話。」
溪溪也笑著說︰「狗能通人性，狗雖然想的沒人多，但她卻過得比人開心，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溪溪又弄了一下狗，狗也搖了搖頭。她說︰「因為狗頭腦簡單，簡單就快樂！」
我想也是，難怪那些成天不想太多的事，整天只想著玩的人，過得比誰都開心，生活得比誰都好。看得出女人心細呀，女人最懂得男人的心思。
溪溪說︰「可能是我想多了，看來你今天的心情也不錯，我以為你還為那塊地的事正發愁呢，沒想到你還這麼有閑心。你是不是把這事辦好了，或者是有什麼好辦法了？」
如果溪溪不說，我可能還心情好點，她這麼一說，我一下子又為這事生起氣來︰「現在辦點事比登天還難，該做的我已做了，該辦的我也辦了，該送我的也送了，萬一辦不下來，就只有不辦了。我也不想再這樣折騰下去了，因為我努邊過就行，很多事是不由我的意志所左右得了的，听天由命吧！」
溪溪站起身，認真看了看我，說︰「我怎麼發現，今天的林大科長，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來我都不認識了。以前我敬佩的那個雄心勃勃的林科長，好像不是這樣的，任何事情都難不倒他，說了要干的事總是堅持到底。可惜這個林科長不是那個林科長了，真讓我痛心呀！」
我听後，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卻說︰「溪溪你別樣說我了，有什麼話你就明說，你以為我甘願這樣麼，你以為我就這樣放棄這個計劃麼？」
溪溪說︰「那好，你不想放棄，你就得繼續努力，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只要有信心，肯定會辦成的。」
我說︰「接下來，我又該怎麼辦呢？大興縣里分管這個招商和征地的劉副縣長，怎麼說都不進油鹽，我按原來的方法送紅包，不知怎麼的這次他卻給我退了回來。我又送他畫，他又給我退了回來。哎，不知要送他啥，他才喜歡？」
溪溪听後想了想說︰「這就怪了，送錢錢不要，送畫畫也不要，那他要什麼呢？哎，你說的劉副縣長，是大興縣里的那個劉副縣長？」
我吃驚地問︰「是的，就是那個劉副縣長，怎麼，你認識他？」
溪溪說︰「我不認識他，但我知道他喜歡什麼？」
我一听感到意外，他怎麼知道劉副縣長喜歡什麼，便急切地問︰「快說，他到底喜歡什麼？」
溪溪笑了，指了指她抱著的花兒說︰「他喜歡她。」
我听後，又知道溪溪在拿來我開玩笑了，這些女人怎麼了，是不是都瘋了，小李也在我面前瘋瘋癲癲，溪溪又是天一句地一句，總是說些不沾邊的話。我說︰「溪溪，你看我都急成啥樣了，你還拿我開玩笑。他堂堂一個副縣長，難道他，難道他……還真喜歡你這條狗？」
溪溪十分認真地說︰「我這不是玩笑，我是認真的。你听著，我再給你說一遍，他就是喜歡這條狗。為了你能征到這塊地，我只好忍痛割愛了，把花兒給你，你給他送去吧。」
我看溪溪也不像是在說笑，也是十分認真的，我還是半信半疑地問︰「是真的？」
溪溪說︰「是真的，我明天開車送你，你明天給他送去，肯定比你送他錢送畫更高興。」
第二天一早，溪溪就把花兒送到「狗寶寶美容店」去美容，美容店的工作人員，用很香的洗毛水和護毛液給花兒洗澡，再用吹風把毛吹干，又用刷子從頭部開始，然後是耳朵、胸和前腳，接著到背部、兩側、肚子和後腳，最後是尾巴一點一點地梳，梳得十分仔細……花兒經過美容後，就像一個待嫁的新娘，變得更加的美麗漂亮了。
第二天下午，溪溪開車送我來到大興縣，我們就在外面轉。好不容易等到天黑，那位朋友打听到劉副縣長在外面吃了晚飯已經回家後，我就抱著花兒去到劉副縣長的別墅小區，按響了劉副縣長的門鈴，劉副縣長開門出來，一看我抱著一條小狗，問道︰「哎，這是？我說你這人，你抱著一條狗來干什麼？」
我說︰「這是送給你的，劉縣長，听說你喜歡這……花兒，我給你送來了，請你收下吧，也算我的一片心意。」
劉副縣長十分生氣地說︰「你，你……給趕快給我抱走，我拿這條狗來做什麼，我看你簡直就是……神經病！」
我一看劉副縣長這麼生氣，只好說了一聲︰「對不起，劉縣長。」
此時，我像被一根棍棒猛打了一般，心里感覺不知是痛還氣，抱著花兒轉身就走。待回到離那小區不遠的溪溪的車前，生氣地將這條狗扔在地上，說︰「溪溪，你居然開起這種玩笑來了，人家劉副縣長能喜歡你這條狗麼，他還罵我神經病，我看你才是神經病！這下完了，完了，這塊地泡湯了，這個健身計劃也泡湯了。」
溪溪也吃驚了，她仍堅持說︰「你為什麼老是沒信心呢？你是個男人麼，遇事還沒有我們女人清醒。我告訴你，我肯定沒說錯，劉副縣長就是喜歡這條狗。」
我更生氣了︰「你還在說胡話。好，你一直堅持說他喜歡這條，那……那你送去好了，看他喜歡不？」
溪溪說︰「好，我送去就送去，他就是喜歡這花兒。」
我說︰「你還在堅持他喜歡這條狗。好，那你送去，正好這時他在家，看他喜不喜歡呢？」
溪溪抱著花兒就走，說︰「你在這兒等著，我這就送去。」
溪溪抱著花兒去到劉副縣長門前，她按響了門鈴，劉副縣長開門出來一看，先是吃驚，但很快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高興地說︰「是你呀，你……這是？」
溪溪說︰「劉副縣長，這花兒就是你在河邊公園見到的，我記得你說這花兒多可愛，我想你一定喜歡她，我就把她送給你，你喜歡麼？」
劉副縣長接過花兒，十分親切在抱在懷里，高興地說︰「多可愛的花兒，我喜歡，很喜歡，快……快進屋！」
溪溪跟著進去了，隨後劉副縣長關上門。
我在外面等了好久，也不見溪溪出來。左等右等了好久一陣後，終于看見溪溪笑著出來了，說︰「劉副縣長說他很喜歡這花兒。他收了，你放心，這事我給你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