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把年華錯落成殤 第十一章 忘記之後,回憶之前(六)

作者 ︰ 玻璃的天使

海的另一邊是什麼,是生命的重生還是夢想的破碎?

一輪朝陽浮在海面上,金燦燦的光芒四溢。

南希一個人站在暗輝台的邊緣,望著遙遠的海天相吻的遠方,青澀的海吹動她的白色長裙,搖擺不定,裙子長的有些離譜了,長長的裙擺鋪在台上陳舊的塵土里,她就像一部浪漫電影里的女主角,正在上演著這場不屬于她的虛幻的場景。

——顯得那麼不真實。

只是,她叫陌南希,對于她來說,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只活在她的世界里,她從不在乎世俗那些無聊的眼光和討論。不管這個世界怎麼變,她依舊是她︰長長的微卷的長,黑色的十字架耳墜,長的不合理的長裙,臉頰那滴永遠不會滴落的黑色眼淚,混合著濃濃酒精味的曼陀羅香水味,以及,那痛入骨髓的無邊無際的孤獨。

然後,初升的朝陽緩慢升起,拖著長長的綿綿的光線,映出兩個人孤獨的而又落寞的身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希終于意識到,她的身旁有著另外一個人,一個悄無聲息,誕生于黑暗中的人。

高高瘦瘦,有些長的碎,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褲子,以及黑色的鞋子,背著一只大大的畫夾,畫夾上夾著一摞泛黃的畫紙。

身旁的這種人,南希見過太多太多,出于她的容貌也好,亦或許她的獨特也好,無論出于什麼目的,也不過是浮華世界里虛假的玩偶而已。

他們都只是玩偶,由命運的**所支配的玩偶。

他們會借一個莫名其妙的借口,與南希搭訕,獨自一個說著煽情的告白,然後獨自沉迷于那些花言巧語的深情里。得到的卻是南希的轉身離開,亦或許被幾個喬裝的暴力分子投以警告的目光。

時間在海鷗的悲鳴中流逝,一分,一秒。

他們在距十米的兩個點上,獨自迎接著新陽的升起,男孩並沒有如南希想的那樣,與她搭訕,他只是站著,一個人獨自站著,像南希一樣站著。『**言*情**』

站著站著,他們就像要把自己站成這一季的夏天。

他們就這樣站著,從早晨站到了烈日炎炎的中午。

終于在那麼一瞬間,南希側目,是出于好奇還是不屑,她也不知道,總之,她就是側目了。

事實上,一場生命中有太多的事就是這樣生了,並不需要什麼理由。

然後。側目的南希,看見了烈日炎風中黑色的他,是那好看的的側臉,以及遮住了眼楮的稍長的碎。

男孩依舊望著遠方,望著那深邃而又落寞的大海深處。

——這是花燈初上後,專屬于黑夜的落寞。

南希突然覺得孤獨,看著他就會有那莫名其妙的孤獨。

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她還會感覺到孤獨。

她對自己說,這不可能。

有那麼一瞬間,迎著那走了太久卻仍舊飽含熱情的陽光,男孩轉身,然後,是和南希那不經意間的四目相對。

平靜的黑如濃墨般化不開的瞳孔,只是這樣很平靜地望著她。

這是一場,流年里,必然的偶遇。

南希,看到了那雙像孩子般清澈的雙眼,透過那雙眼,她就好像看到了一面鏡子,映出了那面孤獨的自己,竟是那樣的憂傷。

——一如十三年前的某一個瞬間。

然後,她轉身,離開,逐漸在浮動的日光里變成了黑色的句點,消失,留下一個孤獨而落寞的男孩。

——一如十年前的某一個瞬間。

南希的假期是直的,像一條貫穿宇宙的光線,沒有一絲波瀾。

子涵的假期就像波浪線,她一直在尋找著這個世界的刺激,她的心就像她的紅色法拉利一樣,以這個世界的極限速度為目標。

到西城去探險,是她和她的朋友們不久前相出的計劃,因為東城實在沒有地方能激起她們的興趣了,對她們而言,西城的一切都是好奇的。只是,她的法拉利這次不能陪伴她了——路況實在太差,她們選擇了步行。

于是,她們終于知道了這個世界落寞的一面。

她們睜大眼楮的同時,感慨于造物主的無所不能。

嘉明只是默默地跟在子涵的身後,對于西城的這些東西,他比這兒的任何人都了解,曾經的他,無數次穿越在這些寂寞的地方,只是為了他和另外一個很重要的人的共同的夢想。

他百無聊賴地看著子涵興奮的干勁,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們穿梭于這個城的大街小巷,就像闖進了一個全新的充滿驚喜的童話世界。的確,這是個增長她們見識的好機會。

破碎的東西,總能激起人們的無線遐想與憐憫。

當他們看到夢蓮高中的時候,就像在污濁的淤泥中現了一支潔淨的蓮花。

鈔票,保安恭順放行。

——錢,總能讓一個封閉的空間生出一扇門。

于是,她們有幸觀賞到這個真實的落寞的學校。以前只在電視里看到過的清貧的地方,今天終于以真實的身份展現在她們的面前。把這個世界最真實的筋骨,血肉,以及孱弱的靈魂,無一遺漏地展現在這些不懂人間疾苦的人的面前。

她們只是一味的感慨,亦或是唏噓。

子涵終于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地方。一間跟她臥室一樣大的地方,會擠著幾十上百個人,相互間不得不忍受著彼此的壞習慣。地面是坑窪的水泥地,就像時間之雨沖刷過後留下的記憶,桌子是木桌,她當然看不見木桌上留下的那些青澀的記憶,她只知道,這的確是一個條件很差的地方,差到就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差到——甚至連她都替它感到憂愁,她突然覺得這兒好可憐,她想,她是動了那叫做惻隱的心吧,真的。

當她們緩步走到畫展廳,當子涵透過展欄玻璃看見一幅畫時,她突然覺得她出現了幻覺。

從通往天堂的那扇門里降落下五個上帝的使徒,他們散落到紅塵,為每一個迫于生活艱辛的人們承受著那各種各樣的不幸,然後把人們從這個悲慘的世界中解放。

畫中那個女孩,那個宛若魔鬼的天使,那個擁抱著這個世界所有孤獨的憂傷的天使,子涵認識——陌南希,一個多麼難忘而又恥辱的名字。

畫中的女孩依舊︰閉著眼憂傷地迎著光望向窗外的天空,頭隨意地扎起,陽光吝嗇地爬過窗台從天空中灑在她臉上。黑色的十字架耳墜,折射出如星芒的光點,有些濃的煙燻妝,臉頰一滴若有若無的眼淚在陽光下閃著光。她的身後,是這個世界傳說中的五使徒,拯救世界的五使徒,他們緊張,擔憂,恐懼……

而女孩的孤獨,讓她和那個古樸的教堂,和那遙遠的五使徒,融為一體。

畫中,她就像是第六位使徒。

或許是受到了西城落寂的感染,她動了作為一個人類心底最深處的感情,她突然覺得南希很可憐,是從心里的可憐,是因為這幅畫讓她想到了她自己孤單的時候。

夜夜笙歌之下,人總是會孤獨的,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律,誰也違背不了。

她突然有了想讓南希看一下這幅畫的想法,出于處于孤獨中的人的同病相憐也好,出于一個毫無根據的奇特想法也罷,反正她就是這樣想了。

世上很多的事都是這樣,它只是生了,沒有原因地生了。

然後,她取下,玻璃,將畫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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