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把年華錯落成殤 第十章 忘記之後,回憶之前(五)

作者 ︰ 玻璃的天使

假期。『**言*情**』

時間似乎長的沒有盡頭,南希想不出該用什麼方法來打這悠長的歲月。

一家普通的咖啡店內,南希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杯簡單的咖啡,她一個人獨自默默地品嘗著。

夏天的陽光含情脈脈,映在東城的街道上,可是人們不懂,它飽含熱情地擁抱這個世界,它用它的生命照亮這個世界,但人們卻嫌它太過熾熱,生怕會灼傷自己幼女敕的心靈。

原來,愛,是不要全部付出的,那樣的愛,人家只會理解為理所當然。

——有時,愛,也是需要自私的。

街上人很少,南希獨自透過櫥窗看著外面的世界。她並不討厭這有些過火的陽光,甚至她還覺得,她是理解這陽光的。

用自己一生的熱情去付出,結果也只是被別人遺棄,而已。然後,在傾盡所有的熱情之後,她們就會變得寒冷。南希變成了現在的南希,而夏天則變成了冬天。

她們就都變成了帶刺的玫瑰。

俗世的人們永遠不會懂。

——沒有真正經歷過傷痛的人,又怎能理解這傷痛究竟有多深。

只是,南希已經不在乎了。

世人間一切的一切,又與她有什麼關系呢?

陽光真蠢。南希想著,一年又一年,夏天的陽光像一個痴情的女子,一次又一次付出自己的真心,卻又被人們一次又一次地拒絕,而她仍舊還相信著這個世界。仍舊供給這個世界光,熱,以及,愛。

真是笨蛋才會有的行徑。她無聊地看著窗外閃動的世界,蟬聲一浪高過一浪。

三三兩兩成對的人兒撐著傘在陽光下跋涉著,倒不如說就是一對一對的戀人來來往往,在這烈日下,也就只有沉溺于愛情的少男少女們才會有這如火般的熱情去享受生活,他們也許手牽著手,也許依偎著,也許女孩走在前面,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而男孩撐著傘在身後追趕著……

——總之,他們或多或少都洋溢著幸福的氣息。

這是南希從未感受過的氣息。

愛情是什麼?南希不知道,她也不想去知道。

對她而言,那些東西只不過是承受傷害帶來的附屬品而已。

她享受著孤獨,有時她想,她就是從孤獨中誕生的吧,從孤獨中生來,然後在孤獨中獨自一人靜靜地老去,然後死掉。但是有那麼一個女孩,讓她的心感到了些許的溫暖,讓她覺得,生活還是有希望的,至少看著那個女孩笑的時候,她也是開心的。『**言*情**』

——那個叫做安心的女孩。

聖輝大教堂內,遙遠的鐘聲洗滌著每一個信徒的靈魂。

安心嚴肅地做著禱告,只為著她那兩個小小的願望,這是每周一次的必修課,神父依舊站在偌大的上帝的面前,為每一個虔誠的人送去祝福。

安心閉上眼楮,五使徒的光芒從身上灑下來,讓她有了像夢一般的幻覺。

夢境里,一絲一絲異樣的氣息縈繞在她周圍,孤傲,深邃,夾雜著無邊的壓力。然後,她听到了一聲又一聲的心跳,沉穩,亙古的心跳,仿佛有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生命在與她對坐。

——難道身旁有人?安心緩緩睜開眼,轉頭,看見了他。挺直的黑色西裝,書生氣的眼鏡,黑色耳釘,有些稍長的碎,嘴角微微上翹——以及額頭那煞風景的白色繃帶。

他身子繃的正直,閉著眼楮,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很認真地做著禱告。

只是不經意間,他坐到了安心的旁邊,只是不經意間嗎?

對于這個人的出現的原因,安心想不出答案。

禱告完成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下雙手,睜眼,然後嘴角浮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像是完成了一項艱苦頗深的任務。他轉過頭,望向仍處在迷惑中的安心,安心動也不動,沒有表情,只是平靜如水的眼神里蕩漾著絲絲的憂傷。

自從和子涵結下梁子以後,安心便再也無法安靜地生活,她雖然不懼怕那些人,但失去安靜才是她最擔心的。

她所牽掛的東西有那麼多,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什麼了,哪怕是一點點。

如果這個人仍是來找麻煩的,那麼,放棄這無所謂的抵抗吧。

人,有的時候,就真的要向著命運低頭,不認輸還能怎麼樣呢?她想。

男子起身,示意她跟他一起到神父面前接受祝福。

經過一季春天的洗禮,耶和華上帝和他的使徒神采依舊,他們把自己的身軀獻出,來承擔世人的痛苦,多麼高尚的舉止,是該值得世人敬仰。

只是神父似乎又變老了,他就像一只飛的那麼累的老鷹,磨損了喙和鋒利的爪子。

歲月變遷,只是什麼也改變不了他那顆信仰的心,和那雙幽藍,深邃的像藍寶石一樣的雙眼。

信仰,有時是一個那麼難懂的詞匯。

男子走到神父面前,向他鞠了一深深的躬,神父微微一笑——他對每個信徒都是那般親切,無論他貧困或者富有,低賤或者好貴。

然後,男子緩緩抬起手,解下纏繞在額頭上的繃帶。那繃帶下面的秘密,沒有人知道,安心站在他身後,看不到他的臉,看不到他的額頭。

神父依舊微笑著,保持著他標準,慣有的憐憫眾生的微笑。然後,右手拿著權杖,左手撫模著那本陳舊的《啟示錄》︰我主會賜予你幸福的,阿門。

阿門。

他退後一步,緩緩舉起雙手,托起白的很蒼白的繃帶,纏繞在額頭上。然後轉身,走到最後一排,坐下。

安心看著他做完這一切,然後,她也接受了神父的祝福。

最後一排,安心和男子並排而坐,這是安心和南希的位置。

安心?男子睜開假寐的雙眼,輕輕問道。

嗯?安心並不緊張。即使她現在正承受著莫名的壓力。

威壓是每個從猩紅的戰場上歸來的人的必屬氣息,而在這個人身上顯得尤為凸現。

放輕松,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男子沖著她輕輕一笑,或許我改先自我介紹,我叫危,別問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因為我的名字叫危。

危?安心確實有那麼一點吃驚,認識南希十年,听過危的許多事跡,卻從來沒有見過他。不過,見到他的時候,和想象中那麼四肢達,戾氣滿身的人有太多的差別。

然後呢?

我只是想找你聊聊,關于南希。危收回了笑容,雙手十指相扣,放于懷前,多少有些正式了。

說到南希,安心想到了那個孤獨的脆弱的玻璃天使。

怎麼?作為她的哥哥,你以為自己還不了解她?

額,也不是,或許我應該換個方式問,比如說你和她的關系?

既然你能找到我,那你應該很清楚吧,又何必繞那麼大的圈子問這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听到這些,危略感驚訝。他側過頭,第一次仔仔細細地看著這個女孩︰干澀略黃卻疏得很整齊的短,用卡卡好,嬰兒肥的紅撲撲的臉頰,樸素但干淨整潔的衣著,以及,那雙靈動閃亮的大眼楮,帶著警戒的光。

危笑了,帶著贊許的目光,當別人听到他的名字時,還能這麼堅定地拒絕他的提問,安心算是為數不多的那些人吧。

好吧,據我所知,你與安心走的很近,就好像,你是她唯一的朋友吧?

也許是吧,誰知道這些事呢。

安心真的對這個世界不再抱任何希望了,想著那麼多年來,無數由東城和西城組成的戀人或者朋友們,在這個以利益和那些所謂的地位階級名聲為中心的世界環境里,分離,成為陌路人。

然後,今天,你是來要我消失在她身邊?

不是,危笑著說,他當然猜到安心會這麼說,他也知道安心和南希在別人的面前會裝作不認識對方。

或者還不夠,你想我還當著南希的面,狠狠給她一耳光,深深地傷害了她,然後叫她把我忘掉,去過她應該過的生活?安心有些生氣了,想到電視劇里那些迫于世俗而碎裂的愛情或者友情,他就感到無比的惡心。

危側頭,看著因生氣而更加紅潤的臉頰,以及那雙黑黝黝的大眼楮,他也終于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至少她是真的關心南希的,無關她的容貌,身份,以及地位。

——至少她是敢于去捍衛她的信仰的,那些對于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此刻的安心,是如此的可愛。

危轉過頭,注視著神父身後偌大的耶和華上帝,以及那痛苦,悲傷,恐懼的五使徒。他沒有話語,沒有回答安心的問題。

有些時候,對于有些問題,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良久,在搖曳的燭光中,他嘆了一口氣,輕輕說,我只想南希能夠快快樂樂地活著,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好好照顧她。危嘆著氣,把像大山一樣挺拔的身軀彎了下去。

安心愣住了——這是一個完全出乎她意料的答案。

她看著燭光里飄搖不定的危的身影,以及那樣俊俏但又獨特的臉,她實在想不出是這樣一個理由,讓這個傳說中冷血無情的黑社會分子低下了他那顆高傲的頭顱。

——也許,這就是愛吧。安心突然覺得,他那堅如磐石的外殼下,會裹著一顆懷滿溫暖的心,只是外殼太過于堅硬,沒有人看到而已。

——一如冷傲的南希。

陌家的人還真都是些奇怪的人。

時間就在他們對彼此的各種充滿驚訝的交談中流逝,那天,他們聊了很多,全是關于南希,關于那個憂傷的天使。

最後,危對安心說,請幫我照顧好南希。為的是那份親情。

然後安心對危說,請替我照顧好南希,,為的是那份友情。

安心回答說,好,我會的。

危也回答說,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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