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相傾城 第10章 003 烈祖情仇

作者 ︰ 溫特森

「微臣該死,屢次令皇上受驚。」

楚天玨輕瞥她一眼,自己貴為皇帝,分明是放下了身段好心去扶她,她卻為何要將自己推開?這新科狀元年紀輕輕,膽子倒不小,敢在眾人面前對他不敬,她是第一個。

俯身坐下來,楚天玨不言不語,宮女很快奉了茶,拿上點心。他揮揮手,兩側的宮女侍衛如數退下。少頃,他喚劉捷上來說了幾句話,劉捷側身听著,神態甚是認真,不一會行了個禮,也徑自退走了。

寒燻不敢抬頭,視線中只有他修長的手指。指尖輕輕扣住杯蓋,緩慢掀開來些許,茶香盈盈繚繞,很快便被重新蓋上。

「玉大人。」楚天玨凝注著她,眉宇微微皺起。空氣中茶香四溢,他又啟了啟茶蓋,那一下帶出細碎的響動,似乎只是漫不經心

「微臣在。」

「朕覺得玉大人你,」他輕聲而笑,「你和他們有些不一樣。」

寒燻仰起頭,不一樣?是說她不像其他人般,只一味去恭維迎合他嗎?還是方才將他推開,令他產生了什麼古怪的想法?這樣說來,其實他的舉動也十分奇怪,初次見面,怎麼就對她如此關懷。肩上的披風余溫尚存,他這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什麼理由對一個小小的新科狀元上心,還三番兩次饒了她不敬的罪名。

罷了,寒燻斂起心頭憂慮,跪在地上,身體挺得筆直。楚天玨的心思,她不想再費神去猜。何況,她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他,也便休想猜出些什麼。

她語氣恭敬回道︰「啟稟皇上,想是臣初見聖顏,心下過于緊張,加之久病尚未痊愈,這才對皇上諸多不敬。令皇上受驚,微臣該死。」

「玉大人,朕是皇上,人人都說朕講的話是聖旨,你認為呢?」楚天玨淡淡道,舉起茶杯小抿一口,薄薄的唇角輕觸杯壁,染上了清淡的茶香。

寒燻猶豫了一下,很快回答他,「皇上乃九五至尊,金口玉言,說出的話當然是聖旨,無人可違抗。」

「那朕現在,就要給玉大人下一道聖旨。」,

楚天玨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龍袍被陽光照得通亮,閃出燦爛的金光。他本就俊逸非凡,眉宇間籠罩著柔和的光華,又是九五至尊,舉手足盡顯貴氣。寒燻不敢多看,怕無法控制曾經那份錯誤卻深入骨髓的愛意。她明明應該恨他,可每次看見如此溫和的他,都忍不住放松警惕,想要去信任他是真的很美好。

她低頭,「是,微臣接旨。」

「奉天承運,朕楚天玨詔曰,新科狀元玉乾風,以後再也不許說‘微臣該死’這句話。」他淺淺一笑,「玉大人,你可要記住了。」

寒燻微怔,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微臣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起來吧。」

楚天玨自青花玉壺中斟出一杯茶水,遞到她手中。見她恭敬接過,晶瑩的手指相互踫觸,心中不免蕩起一絲奇異的感覺。他總覺得,他曾經見過她,卻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

「多謝皇上。」

「玉大人,朕與你,此前可有見過?」

寒燻驚詫,立在楚天玨身邊發了好久的呆。目光由不可置信變得更加復雜,難道,他也是重生而來?

不,不可能。

看他現在的模樣,分明什麼都不知道。若是知道,當前只有他們兩人,憑他的性格,瞞不住任何情緒,應當會直接做出一些令人難以忍受的舉動。

她松口氣,搖頭道︰「微臣此前一直住在北寧縣,與帝都遠隔千里,並未遇見過皇上。」

「那便是朕與玉大人緣分斐然了,由此可見,玉大人定是能助朕完成大統的良人。」

寒燻面上淡然,握住茶杯的手,力量之大仿佛要將茶杯捏碎。相伴四年,她確實與他並肩創下了盛世,然而結果,卻是被他欺騙,被他傷害,被他懷疑,被他利用。

他大概真的愛她,可那又如何?

狹隘,自私,窒息的愛,她承受不了,也不想要。所以這一世,她要避開這樣的感情。

「微臣蒙受皇恩,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德—妃—娘—娘—駕—到—」

顧寒燻話音剛落,一抬頭便見德妃娘娘踏入安雅亭,嬌聲朝楚天玨行禮。她放下茶杯,也立即跪下,「微臣參見德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這位大人……」

楚天玨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愛妃,這是新科狀元玉乾風玉大人。前些日子病著,今日才進宮,也難怪你不認識。」

「玉大人不必多禮,起來吧。」德妃語氣溫存,柔美出了名,眼角都是被帝王寵愛出來的幸福笑意。

「多謝娘娘。」

她不認識寒燻,寒燻卻對她印象深刻。

德妃名喚年子晴,是當朝丞相年如實的ど女。而年如實,位高權重,面上慈愛百姓,為官清廉,實則卻是個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狗官。就是他,為了一己之私,聯合其他幾位官員陷害趙秦兩家,害得她與秦朗月無依無靠,流落天涯。

這德妃娘娘雖說是年如實的女兒,倒也生性善良,待人真誠。只可惜身居後宮,性格善良本無用處。寒燻清楚記得,東獻二十五年初,德妃懷孕四個月不幸滑胎,沒過多久,她便懸梁自盡在晴陽宮。楚天玨大慟,傷心了好久才平息。

關于德妃到底是不是自縊而亡,說法也是頗多。寒燻一直不想去管後宮的事情,但德妃之死,應當是皇後所為。楚天玨身為帝王,心里十分清明,後宮一動,前朝必亂。皇後是太後的佷女,德妃是丞相的女兒,徹查出真相,太後跟前不好交代,查不出真相,年如實也難以善罷甘休。而在這緊要關頭,寒燻恰好得到了年如實聯合他人陷害趙秦兩家的證據。年如實被斬,權利分割,德妃之死平息,楚天玨將丞相之位封給了她。

一切事情都恰到好處,順理成章,可笑的是,她當時竟然沒有半點懷疑。

楚天玨為何會有證據?因為他本身就知道整件事情,只不過找了個機會,將真相在最合適的時間公布出來,自己全身而退罷了。

寒燻心中黯然,這城府極深的帝王,在那些為德妃傷心欲絕的時日里,流下的淚水,會是真心的嗎?

她望向笑容恍若蝶舞一般的德妃,思忖著,這一世自己要不要幫幫她,助她逃過死劫。畢竟,上一世,她也幫過她一回。

「听聞青州那座烈祖廟有望完好地移來帝都,朕公務繁忙難以分/身,多虧年丞相替朕前往查探。愛妃,你說年丞相此行青州,回朝後朕賞些什麼好呢?」

烈祖廟!烈祖廟!

寒燻整個人僵在旁側,身體一片冰涼,那涼意直直沁進心底,沁得她鼻子痛澀得不像話。

烈祖廟,這三個字,能引出她內心深處最深切的痛楚,那痛楚令她充滿悔恨和絕望。一個人活下來,有時候比死更需要勇氣。

「爹爹是朝廷命官,本該為皇上分憂,依臣妾看,不需要任何賞賜。」

楚天玨微笑,凝視面容精致的德妃,伸出手,將她額角微亂的發絲輕輕理好,靠近她耳畔道︰「朕不賞年丞相,今夜去晴陽殿好好賞愛妃如何?」

德妃眸光一閃,面露嬌羞,笑顏如花道︰「皇上,玉大人還在呢……」

她雖這樣講,但那絕美的面容,已經止不住大喜,笑意一點一點爬上眉梢。

寒燻心頭凌亂,想起他曾告訴她,他是一國帝王,不管真真假假,為了達成目的,都要去逢場作戲。對朝中大臣如此,對後宮嬪妃如此,對外臣使節也是如此。這些都因為他尚未強大,等到他強大的那一天,便再不用違心去做這些事情了。

他還說,幸好遇見了她,在她面前,不用虛假,不用逢場作戲,他感到十分安心。

那麼現在,他也是在做戲嗎?

真的可以這樣面不改色的,去利用每一天將他視為心頭摯愛的女子嗎?寒燻自嘲一笑,自己又為何要考慮這些?

「玉大人,可曾听說過青州城的烈祖廟?」

寒燻點點頭,越想回避越難回避,她強壓下心中痛楚,回道,「是東獻第一代帝王與開國元勛的廟宇。」

東獻國原國號為東顯國,成立一百二十余年,原本也只是個小國。後由太上皇帶兵吞並周邊多個國家,國土越發壯大,因而才更了國號。

這些,寒燻都是听養父說的。

楚玨握住茶杯,指間輕輕撫摩,「父皇在世時便想將烈祖廟移往帝都,好時時參拜。怎奈路途遙遠,沿途皆是群山峻嶺,未及大臣商量出對策,先遇原青州縣令趙子郡目無王法,勾結他人破壞祖廟。經查證,趙子郡是魏野人,魏野一族正是百年前被東獻先祖殲滅的。想來,他是有意報復。自那以後,父皇派了重兵把守,暫且就放下了移動祖廟之事。」

寒燻咬唇,怒火迅速躥升至胸腔。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得這樣雲淡風輕?

真相到底如何,他不是最清楚嗎?滿口謊言,也不覺得羞恥嗎?

看著他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眸,寒燻真想嘶吼著揭穿他,別再演戲了,明明就是欲加之罪,趙秦兩家無辜受害,都是因為你自私。

可她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

「玉大人,看你臉色如此蒼白,是否身體不適?」

寒燻垂簾,有意不去看他,怕憤怒失控,淡淡道︰「回稟皇上,微臣頭有些暈,想先行告退了。」

他思忖片刻,「好,那你退下吧。」

「皇上,娘娘,微臣告退。」

寒燻行了禮,轉身踏出夕陽亭。失神的她,並未發現緩慢滑落下肩頭的披風,直到身後傳來楚天玨好听的說話聲,她才停住。

「玉大人且慢。」

側過頭,他正快步朝她走來,細心將披風披回她肩上,關懷道︰「回去好好養病,待病好了,回朝為朕分憂。」

「微臣遵旨,多謝皇上。」

粉女敕的桃花瓣撲簌簌自枝頭跌落在楚天玨明黃色的衣衫上,望著她遠去的身影,他眸光一暗,泛出些不知名的情緒。

為何,想要去關懷她呢?

寒燻伸出手指拈起落在肩頭的一朵小花,小花在她指尖慢慢幻成血花,她一怔,花朵跌落到地上。

一句烈祖廟,驚醒了所有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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