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過後不久就到了新年,本來是打算和去年一樣過的,但上原和也特地打電話過來叮囑繪麻,如果不想現在就暴露和朝日奈家的關系的話,最好不要再往那種人流聚集地去,畢竟如今的她和過去已經不可同日而語,被注意到的可能性大大地增強了。
繪麻只得無奈地表示今年的初詣她去不了了。明明第一次去的時候覺得這種活動很麻煩,現在真的沒辦法和他們一起去,反而覺得沮喪起來。
她暗暗吐槽這就是人的賤性。
得知如此,雅臣沉吟了片刻,「那不如,我們去北海道吧。」
「誒?」所有兄弟都愣住了。
風斗吐槽道︰「雅哥你這個‘那不如’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雅臣笑眯眯道︰「去年過年的時候繪麻不就夢到去滑雪了麼,說明我們今年就應該去。」
右京也忍不住扶額,「雅哥你這個‘說明’也有點牽強。」
繪麻則是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黑線,去年她那樣隨口一說的夢境雅臣居然能記到現在和他平常那迷糊的樣子不太符合啊。
「反正繪麻也沒辦法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去那邊溫泉街包一個小旅館,大家滑完雪泡泡溫泉打打麻將什麼的。」雅臣歪著頭有些苦惱地皺眉,「這樣不好麼?」
「這」大家的表情立馬就變了,要不由感嘆,「確實不能說不好,但是雅哥每次都做出這種讓我們措手不及的奇思妙想,卻偏偏具有奇妙的誘惑力,總讓人有些微妙的糾結呢。」
雅臣微笑道︰「那種無關緊要的情緒不用去理會也可以吧。」
繪麻在雅臣那句充滿了槽點的話上猶豫了一下,然後選擇了自己最關心的那個,「你們都會打麻將?」
「打麻將的話」祈織往邊上指了指,「昴哥最厲害。」
「咦???」繪麻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沉默而樸實的少年,後者瞬間局促地紅了臉。這明顯是與人物設定相違背的屬□□。
侑介忍不住拍桌笑,「很難以置信吧,我就知道你會露出這種表情。」
棗順手往他頭上敲了下,「做弟弟的就不要趁機欺負老實的哥哥了。」
「那我被欺負的時候棗哥也沒幫我啊!」侑介很是不服氣。
「大家都是一個個被欺負著長大的,現在輪到你而已。」棗理所當然地道。
「難道雅哥會欺負京哥麼?」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那兩個人。
右京看了眼一臉無害的雅臣,扶了扶眼鏡,「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誰還記得。」
光微微笑著,「侑介出生的時候,晚上要是哭鬧,負責去喂女乃換尿布的都是京哥喲。」
「」他們好像明白了什麼眾人同情地看著右京。
風斗隨口問︰「那我出生的時候呢?」
「是椿和梓。」
「」他們好像又明白了什麼眾人同情地望著風斗。
在一旁觀望的繪麻不由感嘆︰好一條神奇的食物鏈!
朝日奈家的行動力一向無比的迅猛,剛剛還說要去北海道,下午就已經把旅館和機票訂好了,稍微收拾一下上飛機,晚上就已經著陸札幌,然後夜行電車直接開到了目的地登別。
雖然雅臣說是「包個小旅館」,但是到了旅館門口看到出來迎接的服務員時,繪麻就知道那不過又是日本人的「謙遜語」。
果然天生土豪和後天辛辛苦苦賺錢的就是不一樣她默默地想。
旅途上花費了這麼長時間,大家自然要泡泡溫泉來放松一下。在各自的房間里換過浴衣以後,等候在外的和服仕女微笑著迎上來。
「請問你們是要泡混湯呢還是分開來呢?」
話音剛落,臉紅的臉紅,咳嗽的咳嗽,還是右京比較鎮得住場面,淡定道︰「男女分湯,請選個相近的。」
服務員忍不住把視線往唯一的女性身上飄了飄,繪麻沖她微微一笑,她立刻端正目光,體現出優秀的職業素養,「那好,請跟我來。」
小心地扶著木質扶手踩著階梯一步步走進溫泉水里,月兌去衣服的寒冷立刻被驅散,微燙的暖意舒適地讓她忍不住喟嘆出聲。
溫泉是露天的,旁邊就是自然的岩石堆砌,再過去就是光禿禿的樹林和矮山,由于雪還在不停地下,四周都積著厚厚的雪層,白雪和乳白色的泉水相映襯,顯得別有趣味。
繪麻也從剛開始曝露于露天之下的不自然適應過來,愜意地在只有她一個人的溫泉池中舒展著身體。
由于男湯和女湯僅有一排低矮的竹板相隔,旁邊的動靜無比清晰地傳到她這邊。
從月兌衣服開始一群兄弟就開始不安分,後來接連響起了幾次巨大的落水聲,也不知是誰被誰直接踹了下去,各種笑鬧聲在這寂靜的山林之中傳遞地格外遠。
繪麻靠在竹板上仰頭看天,白色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還沒踫到水面就被熱氣化作了水,落在臉上有種微微的涼,卻因為蒸騰的熱氣反而覺得很舒服。
「繪麻,你那邊怎麼樣?」椿的聲音無比清楚地傳來過來。
「很好。」她也揚聲回應,「只不過你們在那一起玩,我卻只有一個人,對比得很寂寞啊。你們趕緊給我娶幾個嫂嫂陪陪我吧。」
那邊的兄弟立刻互相推諉起來。
「雅哥,說你呢。」右京反應迅速。
「京哥,說你呢。」要也緊跟其後。
「要哥,說算了你繼續當和尚別去禍害人家姑娘了。」光明顯只為吐槽。
「光哥算了你還是找個人嫁了吧。」椿也隨之改變話風,「這麼一說突然有種光哥會變身為黑寡婦的感覺。」
「樓上+1。」梓默默地為自己的兄弟點贊。
「哇啊,救命!咕嘟咕嘟」那邊響起了水花四濺的聲音。
「光、光哥,快松手,好歹不要在彌的面前弄死他們。」親眼目睹兩顆一模一樣的腦袋被按進水里的棗敷衍地為自己兩個哥哥求情。
听到自己名字的彌連忙上去湊熱鬧,「我也和你們一起玩!」
繪麻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有些怨念,這個時候真希望自己也是個男的,好加入他們一起玩鬧。
過了一會,背後的竹板突然被人輕輕敲擊了兩下,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若不是她就靠在竹板上,幾乎無法察覺這個動作。
她愣了一下,以為是誰無意間踫到了,然而緊跟著木板又有規律地震動了兩下。
那邊要還在開玩笑,「繪麻你要是很無聊的話,哥哥可以過去給你念念佛經。」
沒有平底鍋這個攻擊性武器在手,右京撩了他一臉水,「不要總在這個時候把佛祖的名字掛在嘴邊。」
斷斷續續的敲擊還在持續著,繪麻遲疑了一下,鬼使神差般地也伸手敲了敲。
那邊停頓了一會,像是回應般的,敲了三下。
她也敲了三下。
那邊又敲了一下。
她也回一下。
繪麻抬頭睜大眼楮,看著雪花輕輕撲在自己眼睫上,然後化成水珠順著臉頰滴落在溫泉中。放在水下的右手像是受了蠱惑,無法控制地跟著那個節奏輕輕敲擊著。
明明沒有只言片語,她卻仿佛听到了有一個奇異的語調在耳邊呢喃低語。
你在說什麼呢?
泡了半個多小時,大家便都起身換上浴衣回房間,雖然是每個人一間房,但由于房間很大,容納一家人實在綽綽有余,大家便都聚到了繪麻的房間,吃零食,喝啤酒,打牌。繪麻面無表情︰「干嘛非得在我的房間,我一點都不開心。」啤酒不能喝不說,最後還得把啤酒罐子留下來,有這麼糟心的麼?
椿笑嘻嘻地湊過去,「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女孩子的房間啊,怎麼能不進來坐坐呢。」
梓隨手給了他一拳,「不要說得這麼像個猥瑣大叔!」
雅臣卻突然想到什麼,拍手道︰「今天是椿和梓的生日呢,再過幾個小時就是棗的。」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來椿就苦著臉,「在過年這種日子出生,不是分明在說‘請忽略我’的意思嗎?以前每次都是拿壓歲錢當做生日禮物吧,搞得後來都完全沒有心情過生日了。」
彌卻興奮起來,「再過兩天就是彌的生日了。」
「沒錯,再加上有個彌,我們三胞胎完全沒有存在感了。」
風度不耐煩地道︰「生日這種東西,只需要在意20歲的就行了吧,為了這種事情磨磨唧唧的,真不像個男人。」
被弟弟嚴重嘲諷的椿立刻撲上去搓揉他的腦袋,「像你這種每年生日都有很多白痴粉絲送禮物的家伙有資格說這種話麼?」
被撩倒在地的風斗漲紅著臉拼命掙扎,「你也差不多算是藝人吧,收不到粉絲的禮物只能怪你自己沒有魅力。」
「誰說我沒有粉絲的禮物,每年按節日來要收15次!」
「只是沒有梓哥多而已,對吧?」
「好小子。」椿冷笑著開始卷袖子,「看來是要逼我在生日這天大開殺戒了。」
看著風斗像一只待宰的魚一樣在地上撲騰,繪麻心有不忍,「生日禮物的話,我有準備。」
「誒?」椿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突然停下動作,僵硬著扭過頭來,一旁的梓和棗也是齊齊一愣。
繪麻略顯無奈地起身,從行李包里翻出三個大小相同只是包裝顏色不一樣的禮盒,一人一個遞了過去。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把盒子打開。
盒子里面的是顏色款式各不相同的袖扣。椿的是綠色菱形翡翠,梓的是藍色圓形寶石,棗的是黑色方形黑曜石,完全符合三個人喜好的樣式。
「本來還想十二點的時候再拿出來的,沒想到」
話沒說完,椿已經一下子撲了上來,幾乎是眼淚汪汪地磨蹭著,「繪麻,哥哥我真是太感動了,來來,讓哥哥親一口嗷嗚!」
梓一拳過後拖著只比自己早了一會出生的哥哥後退,語氣難掩波動,「已經是很大的驚喜了,謝謝繪麻。」
棗也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謝謝你給我們準備這個。」
繪麻抿了抿唇,略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正好對上光含笑的目光,為其毫無深意的坦然頓了下,又扭了回來。
「要說感謝的話,還是應該讓一直受到你們照顧的我來說吧。從進入朝日奈家開始,就一直毫無保留地關心我,對此,我真的非常感動。」
繪麻並不太擅長說這種煽情的話,因此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完全不似平常那麼灑月兌隨意,但身後仿佛一直有道目光鎖定著自己,讓她無法認輸地挺直脊背繼續說了下去。
「我也知道,我的性格其實有些不討人喜歡。不肯認輸,也不夠溫柔,說話也直白不會婉轉,有時候太自我,無法考慮到旁人的心情」制止住幾個想要說話的兄弟,她深吸了一口氣,「每次被說成很可愛的妹妹的時候,其實都會有些心虛,我真的有那麼好麼?或者說,我有你們對我那樣對你們好麼很有壓力,但是,卻也覺得非常幸福。能夠以這麼美好的形象存在在你們的心里,就算心虛,也感到非常幸福。並且,貪婪地想繼續幸福下去。」
「今年,是在一起過的第二個新年,以後的每一個新年,也希望能和大家一起愉快地度過。希望能夠繼續這樣,一直一直,一直和你們在一起。」
說到最後,臉微微有些發燙,她連忙急促地彎下腰,深深地鞠了個躬。
兄弟們互相看了看,這時遠處隱隱傳來悠揚空靈的鐘聲,他們都笑了起來。
雅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溫柔地笑著,「真是的,這種事還需要特地說麼,我們可是比誰都希望能和繪麻一直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