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別再絕食裝病了……」
納蘭凌意識還在迷糊之間,耳邊听到了這般帶著譏諷意味的話語。她有些費力的撐開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眸的是一個穿著粉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長發及腰,梳著古代的發髻。她的五官雖還有些稚女敕但卻很精美,只略施薄妝,顯得尤為嬌美可人。
「姐姐……」那女子嘴里雖然稱呼著姐姐,但是她嘴角的那一抹嘲諷的笑容,以及語氣之間充滿著的譏諷意味,「姐姐你的臉色真是慘白的難看呢……也是呢,竟然做出了那般見不得人的事情,還被那麼多下人瞧見了呢。」
納蘭凌的性子一向平淡、冷靜,只是小憩之後醒來竟然就看到這不同于現代的環境,她一時之間還真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呆呆的看著那女子。
那女子看著納蘭凌這副呆愣的模樣,心情似乎是越發明媚了起來。她眉眼上挑,縴細的手指輕捂住了微彎的嘴角,「姐姐也不要想著用裝病的伎倆來討得父親的憐惜了。既然姐姐都已經做出了這般不要臉的事情,在之前也應該就有了心理準備了。知道被發現了會有怎樣的後果……就算是嫡女,也不過是個不受父親寵愛的嫡女罷了。」
那女子一邊撥弄著自己白皙的手指,然後用甜美的聲音說道︰「姐姐也不用再想著翼王爺了……前幾天姐姐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爹爹就連忙帶著之前和翼王爺訂婚的信物前去請罪了。」隨即她輕哼一聲,語氣之間有些忿忿不平,「竟然只是取消了婚事,按著我的性子,早應該昭告天下才對。」
那女子本想看到納蘭凌再一次被氣暈的場景,但是現在看她只是躺著,眼神還有些呆滯,頓時覺得有些無趣,她不高興的皺了皺眉說道︰「性子懦弱還唯唯諾諾,難怪父親不寵愛你。」隨即她又笑開了,「不過也只有你是這副模樣,父親才會更寵愛我。姐姐,你還是就這樣保持下去吧。」
她招手喚來她身旁的丫鬟,指著納蘭凌問道︰「她這副模樣,還比我漂亮麼?」
那丫鬟看也不看納蘭凌,只笑著巴結那女子道︰「二小姐自然是最漂亮的。」
那女子本來笑著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她冷聲道︰「我生平最討厭被稱作二小姐,自己掌嘴,直到我滿意為止。」
那丫鬟連忙跪在了地上,雖然覺得委屈,但也不敢求饒。因為以那女子的性格,求饒反而會被罰得更多。
安靜的屋內發出了「啪啪啪」的掌嘴的聲音。直到那丫鬟的臉頰腫了起來,那女子才叫丫鬟停了手,「以後只準稱呼小姐,要是再叫錯……」她頓了頓,聲音更冷了下來,「等就著被發賣吧。」
那丫鬟急忙磕著頭,再三保證不敢再犯,然後看到那女子臉色平和了些,起身站在了那女子身後侍奉著。那女子自說自話了許久,見納蘭凌也不回應。她微微打了個呵欠,只說道︰「我也有些乏了,扶我回去吧。」之後再沒有看納蘭凌一眼,扶著那丫鬟的手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納蘭凌在那女子離去了許久,她才微微回過來神,她想起身觀察觀察四周,卻發現自己身上渾身無力。她只得躺在床上,看向四周。
屋內最邊上擺著一個木質的梳妝台,梳妝台上有著銅質的鏡子。屋內正中擺著一個小木桌,木桌之上放著一個精致的小香爐,香爐之上籠著裊裊青煙,散發出清甜的氣味……
納蘭凌看著房間里這陌生的一切,與現代完全不一樣。雖然她不願意相信,但是看著環境她確實是來到了陌生的古代……她只是熬夜看著那病人以往的病例,之後閉眼小憩了一會。沒想到醒過來之後,竟然就來到了古代。
納蘭凌閉著眼細細想著之前那女子所說的話,是長女卻不受父親的寵愛,性子懦弱。這和最開始的自己,不是有些相似麼。她的父親和母親因為感情破裂很早就離了婚,母親說她是拖油瓶,把她交給了父親撫養。因為她小時性子怯懦,並且不敢表達自己的感情。這不討喜的性格,連父親也不喜歡她。好在之後被爺爺帶在身邊,原本怯懦的性子變得沉靜了。之後跟著爺爺學了中醫。
不過,一個性子懦弱的女子能做出什麼事情使得被退了婚。納蘭凌正這樣想著,門發出「吱呀」一聲,關上的房門被推了開來。
納蘭凌依舊閉著眼,沒有睜開。有一個人走了過來,那人跪坐在她床前,「大小姐……您怎麼還沒醒過來呢。」
看來,這個是伺候她的丫鬟吧,納蘭凌這般想到。
那丫鬟一邊小聲絮叨著,一邊用溫熱的毛巾擦著她的手臂。隨即,那丫鬟掀開了被子,手模上了納蘭凌的衣服,準備為她擦洗身體。納蘭凌不自在的動了一下,隨即只得發出了微弱的□□。
那丫鬟听著納蘭凌出了聲,她聲音之中滿是欣喜,「大小姐,您終于醒了。」
納蘭凌慢慢睜開了眼,她打量著那小丫鬟的神色,看她那眼神、表情之間的焦急與傷心似乎不像是在作假。她對這里什麼都不了解,所以她決定賭一把。
納蘭凌微撐起身子,伸出手想把她拉起來,卻忘記了自己身體早是沒了力氣,才微微撐起身,就軟倒在了床上。
那小丫鬟看到她軟倒下去,也顧不得什麼尊卑有別了。她連忙起身用枕頭把納蘭凌扶靠起來,她看著納蘭凌蒼白的臉色,眼淚更是「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大小姐您一向安分守己,都不怎麼出院門……秋月相信您肯定不會做出那種事情,您肯定是被陷害的……」
納蘭凌看著秋月那模樣,似乎對「自己」十分忠心。她心底思量了一番,之後嘆了口氣,試探性的說道︰「被陷害又怎麼樣,連父親都不信任我……直接解除了我和王爺之間的婚約……」
秋月听到納蘭凌這般傷心的語氣也更加不好受,「老爺定是被安姨娘那個狐媚的女人蠱惑了……如果夫人還在的話,小姐您肯定不會受這般委屈。」
納蘭凌臉上的表情更為悲戚,語氣也更沉重了一些,「昨天夢里我還看到了母親,她十分溫柔的撫模著我的額頭,說讓我不要再逃避下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肯定也是因為母親的庇佑,我才能夠熬過來吧。」
秋月看著納蘭凌微紅的眼楮,雖也想哭,但是大小姐身體剛好一些絕對不能再讓她想太多。于是秋月起身端過桌上那個碗,轉移著話題,「大小姐喝點粥吧,您現在不要再想太多了。就像夫人說的那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納蘭凌輕笑著點點頭,借著秋月的手把溫熱的粥喝了下去,之後秋月扶著她躺了下去。
納蘭凌身體舒服了些,她輕聲說道︰「前幾日因為發熱,現在腦子里都還不太清醒……你細細給我說說,那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秋月神色一正,她低頭思量了一會,「那天剛用過晚飯,您就說頭有些疼。于是您就叫奴婢扶著您進屋早些休息了。您睡覺一向听不得聲響,所以您睡覺的時候一向也不喜歡奴婢守著您。」
她的臉微微漲紅,因為氣憤音量都提高了些,「夜色有些深了,之後安姨娘突然帶著一伙人拿著火把沖了進來,說是大小姐您半夜出去私會男子。大小姐明明因為身體不舒服就早睡下了,奴婢就與安姨娘爭辯。她讓人一把推開奴婢,然後推開了您的房門……」隨即她微抬頭看了一眼納蘭凌,低聲說道︰「但是大小姐並不在屋內……」
納蘭凌正听著,發現秋月言語之間的猶豫,她偏頭看著她,「我不是在屋內睡著麼?」
秋月神色有些疑惑,「奴婢也正奇怪著呢,明明奴婢看著您進屋休息的。而且您房門重,每次打開門一定會發出‘吱呀’的聲音,奴婢也一定听得到。但是您竟然沒有在屋內……」隨後她臉色有些紅,「然後安姨娘一臉沉痛的模樣說著,這麼晚了大小姐要是出了事可怎麼好,于是在府內到處尋找……最後在一個下人的房間里面看到了衣衫有些凌亂的您。」
納蘭凌心底暗自思索了起來,但臉色依舊如常,「之後……安姨娘是如何處置的?」
秋月更是憤怒的漲紅了臉,她聲音有些尖利︰「之後安姨娘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老爺,老爺只說把大小姐送回房內,把那個下人直接杖斃了。老爺那般作為,就等于是默認您確實做出了那般事情,可是老爺他都完全沒有听听您的說法……您第二天醒過來知道自己出了那般事情,立即就大病了一場,差點醒不過來……」
納蘭凌心底為「自己」所遭受的事情感到心痛,竟然會有不信任自己女兒的父親。她直視著秋月,「那你就這麼相信我?」
秋月听到她這般問詢,又跪在了納蘭凌面前,她聲音哽咽,「大小姐,秋月從小陪伴您一同長大,您性格溫順、恬淡,秋月都是知道的。您每日都只是呆在院內看書澆花,甚至都很少走出院門,大小姐肯定是不會做出那般事情。」
納蘭凌心底思量,看來應該不是「自己」主動做出那般事情,那必定是……有人陷害了。她細細回想之前秋月的描述,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個安姨娘了吧。
她這般想著,嘴唇不自覺的抿成了一條直線。回過神,她看著還跪在地上的秋月,伸出手拉了她一下,柔下聲音,「怎麼還跪著,腿不疼麼。快些站起來吧。」
因為之前的納蘭凌性格一向溫和,秋月听到她這般說話也不覺得奇怪,很快就站了起來。隨後她恨恨的說道︰「為什麼安姨娘早不來晚不來,而且奴婢明明見您進了屋歇息,她卻能知道您不在屋內……」她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了看納蘭凌的臉色,一片恬淡,「奴婢懷疑,這件事是安姨娘為了陷害您所安排的。」
秋月的話與納蘭凌的推測不謀而合,納蘭凌點了點頭,但並不說話。
半晌她才輕聲問道︰「你覺得安姨娘,是一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