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皓日從東方升起,那溫暖的陽光開始照耀大地,隨著第一縷曙光緩緩映射在溫家廣場之上,溫家與東方家的紛爭終于落下了帷幕。廣場上那堆成山的尸體不斷被下人們抬出了溫家,只留下了空氣中那刺鼻的血腥味還有已經被血液染成紅色的廣場,石板上那怎麼擦也擦不干淨的血跡仿佛在訴說著戰斗帶來的慘烈。
溫家後宅的一處大屋中,一名中年男子靜靜的躺在床上,他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略微有些胡碴的面容上浮現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鼻息中不時的還帶著一點鼾聲,顯得略有喜感。溫倚霖睡著了,睡的頗為安詳。
溫紫馨此刻小臉上已經布滿淚痕,昨日還在想著如何欺負爹爹的小女孩如今像變了個人般,原本清澈無瑕的雙眼略微有些黯淡,她緊緊握住溫倚霖那滿是老繭的大手,神色之間充滿了擔心。
昨日深夜,當她听說溫倚霖為了掩護丹師撤入後宅,自己一人留下御敵的時候,她暈了過去。此刻她望著面色蒼白的父親時,她心中萬般苦澀,想起小時候爹爹帶著她跟姐姐一起去青峰山采藥的那副光景,眼淚頓時流了出來,怎麼也止不住。
站在身旁的凌天語輕輕拭去溫紫馨眼中的淚水,他嘆息一聲隨即掐了掐溫紫馨的臉頰笑道︰「叔叔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你看你小臉都不漂亮了。」說時還輕輕的拽了拽她那布滿淚痕的小臉頰,似乎是要扯出個笑模樣般。
溫紫馨無精打采的說道︰「天語,我心里很難受,讓我安靜一會好不好。」此時她心如刀割,什麼心思也沒有,只想靜靜的看著深受重傷的父親,她雙眼之中滿是期盼,期盼躺在床上的父親立刻醒過來,陪她玩,讓她欺負。
凌天語見狀嗯了一聲隨即走出了大屋,溫紫馨見他越走越遠嘆了口氣隨即繼續凝視著溫倚霖。突然溫紫馨听到屋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她慢慢轉頭望去,只見凌天語雙手端著一個木托盤,上面放著香噴噴的飯菜和兩幅筷子,他滿是笑意的走了過來,眼中充滿了暖意。
「吃嗎?」听到耳邊傳來了凌天語的呼喚聲,她緩緩搖了搖頭隨即繼續看著溫倚霖。空氣中漸漸傳來濃郁的菜香,她輕輕的聞了聞,月復中突然發出陣陣的咕嚕聲,讓她臉色通紅低頭不語。
凌天語見狀突然壞笑一聲說道︰「好,你不吃我吃了。」說著說著就拿起筷子開始吃了起來,吃就吃吧,口中還不時說著,真香,誰做的菜這麼好吃,這菜不錯之類的話語,氣的溫紫馨雙眼怒火沖天。
坐在床邊的青衣女孩小手使勁攥了攥,她臉色漲紅無比,氣喘吁吁的顯然是讓凌天語給氣到了。凌天語眼角掃了掃漲紅了臉的溫紫馨,心中滿是笑意,隨即嘴里嚼菜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
聞著空氣中那濃郁的香氣,听著凌天語那挨千殺的吧唧嘴的聲音,溫紫馨怒了,她「啊」的一聲站了起來,跑到凌天語的面前,一把搶過筷子,也不管是不是凌天語用過的,直接就將托盤上香噴噴的飯菜給席卷一空。
凌天語望著嘴角還粘上了飯粒的溫紫馨微微一笑,隨即撤了出去。其實他心中此時心情也不是很好,雖說溫紫馨並沒有受傷,可看見她這副模樣凌天語還是很難過。
「計謀不錯嘛,成功哄我妹妹吃了飯,活潑可愛的她從小就像這樣倔強,遇到事情鑽牛角尖。」走到正門準備離開的凌天語突然听到耳邊傳來了這麼一句話,他緩緩轉過頭去,只見一身著夜行裝手捧鐵琴的冷艷女子正在盯著凌天語,她臉上滿臉笑意。
「昨日深夜我還在想你為何不在後宅,原來是出去找人泄憤了啊。」凌天語望著溫紫柔一身夜行裝頓時微微一笑,昨日深夜將童冥斬殺後他立刻前往後宅,找了半天誰都沒缺唯獨就少了這個手持鐵琴的奇女子。
溫紫柔見狀輕輕舌忝了舌忝嘴唇,一臉玩味的笑道︰「我打不過童冥,也沒有必要去飛蛾撲火。父親為了保護溫家所以挺身而出,而我能做的也只有用手中這鐵琴讓更多人為我父親陪葬,不過還是要感謝你救了我父親。」話音未落她微微福身以表示心中那份恩情。
昨夜她在暗處觀望時已經心寒意冷,往日論武會都會陪在東方靖左右寸步不離的童冥今日前來,她當然知道父親很有可能會死在童冥的手上,可她的理智卻告訴她要冷靜,要為凌家的救援爭取時間,所以她跳出後宅拼命用手中的鐵琴來擊殺每一個該千刀萬剮的殺手。
「不必這樣,如果紫馨死在了這里我會抱憾終身。」凌天語微微一笑,為了那個活潑善良的女孩,他願意去做任何事情。
「嗯,希望你能記住你是怎麼想的,若是有一天你讓我妹妹傷心難過的話,姐姐我保證會用這手中的鐵琴將你碎尸萬段。」說罷溫紫柔便轉身離去,只留下了一名稚女敕的少年站在正門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夜城桑坦皇宮,諦言望著跪在地上正在匍匐顫抖的皇室特使冷笑道︰「朕交代你的任務,你就是這樣完成的?」話音未落他直接將手中足有一尺厚的奏折砸到了特使的臉上,那名前往東日山莊進行和解的特使望著地上密密麻麻的紅色加急奏折,面若死灰。
諦言現在可以說是一個頭三個大,昨日深夜接到了十六封奏折,上到溫家被襲,東日山莊被焚毀一空,下至溫家各城丹會被人屠了個干干淨淨。昨日午時特使回皇宮交差傳來好消息,說東方靖願意接受調和,結果晚上就出現了這等驚天動地之事。
「你覺得你有多少條狗命來平息朕的憤怒,朕信任于你所以並未安插人手監視東日山莊的一舉一動,結果你就是這麼讓朕信任的?」諦言怒極反笑,他顫抖的指著地上那血紅的奏折,本應有機會防患于未然,結果因為一時疏忽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外面皓日已經冉冉升起,再想亡羊補牢可為時已晚,溫家丹會被屠之事一傳出定會使得各城百姓人心惶惶,想到此處他怒喝一聲︰「來人,將他拖出去斬了!」話剛說完只見兩名侍衛已經將面色呆滯的皇家特使拖了出去,結局可想而知。
諦言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麼,趕忙拿起身邊的玉軸絹布開始奮筆疾書。
隨著諦言最後一筆落下,他怒喝一聲說道︰「傳朕聖旨,東日山莊蓄意謀反,屠殺多城百姓致使臣民惶惶不可終日,命六城都統全力緝拿東方一族叛黨余孽。」隨即大殿之外匆忙走進一名太監將聖旨接過,又趕忙走了出去。
如今形勢已經明了,東日山莊被焚跟凌骨枯關系甚大,此刻天枰已經向溫家傾斜,若是他再不清楚該如何選擇,那這桑坦帝國的皇帝也就白當了。此番舉動雖未有多大效果,但僅有一分也要將事態壓下去再做打算。
此刻諦言獨自一人坐在金鑾殿上,望著這空空如也的大殿,心中頗為苦澀,近日來光是想著如何扶持凌天傲成為家主便已經是焦頭爛額,此番又出現這等駭人听聞之事,都說皇帝好,皇帝萬人之上,可誰又明白這高不勝寒的落寞與難受呢?
遙遠千里之外的明初之海,一望無際的大海形成了將海岸給孤立了起來,咸澀的海風不時帶著微微的冷意,海邊林立著無數古色古香的閣樓坊市,清晨起來打漁的居民們剛剛走出家門便可看見這美麗的大海。
明初之海,一個無主的領域,東大陸中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染指這里,因為這里只屬于兩種人,一種是生活在這里多年的居民,他們不問世事也從不關心自己受誰統治,養家糊口便是他們最大的心願。而另外一種便是強者,只有強者才能在這片領域中生存下去。
明初之海的海水中富含一種白色的結晶體,雖然體積只有砂礫般細微但其中源氣磅礡無比,每日居住在這里的人們起早貪黑將這些白色晶體打撈,用紗網過濾然後裝在一個僅有嬰兒巴掌大小的透明容器中。
海晶,明初之海特有的交易物品,在這里金幣跟廢鐵一般毫無用處,而這微小而透明的晶狀體卻可以換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一位在這里淘晶數十載的老人曾經說過,世界上用錢辦不到的事情很多,但是在這里,沒有用海晶辦不成的事情,海晶就是一切!
這里土生土長的居民們被稱之為淘晶人,他們用這小小的容器便可以換到和平,糧食,他們想要的一切,每月他們都會向明初之海的最強者供奉足夠的海晶來維持安寧平靜的生活,對于強者來說他們需要無盡的修煉資源,而對于弱者,他們只求能夠安穩的活下去。
距離海岸不過十里有一處地勢險要的大峽谷,無數小屋依次排列在兩側山腰處,從山下隱隱可以看到通往上面的石梯,一座莊嚴龐大的宮殿屹立在峽谷最高的山巔之上,尤為顯眼。
大殿之中,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把玩一顆乳白色的珠子,他黑發披肩,身著錦衣白袍,面色頗為嚴肅,遠遠一看便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這並不是境界的高低,而是一種從上位者身上發出的威壓。
「鬼震天,既然你有膽量玩空城計,那說明你也有心理準備出局了。」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然而那低沉的笑聲之中卻伴隨著冷漠與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