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神殿,能在旦夕之間,顛覆與萬獸嶺和聖門齊名無數歲月的眾生殿,據說最大的助力,便是這地心神火。
似乎在忽然的一瞬間,棲霞山的大地山體便分崩離析,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淵藪,從那無法觸及的黑暗中,涌上一片紫紅色的火海,一夜之間,便將五彩斑斕的棲霞山,燒成了灰頭土臉的燒鵝。
山上的溫度急劇升高,萬物枯死,岩石變成焦炭。
眾生殿所有人,無一生還。
沒有留下任何爭斗的痕跡,那些弟子,似乎都被燒成了灰燼,忽然消失在大陸上。
接著,便出現了以朱厭神魂威凌東域的誅神殿。
時光久遠,人們已經忘記了眾生殿的流傳,只在腦海中記得,當初誅神殿以一己之力,力抗萬獸嶺和聖門之威,用焚滅一切的火焰,燒滅了鳳梧山谷所有的反抗之聲。
從此,殺戮是誅神殿的代名詞,朱厭神魂,也被奉為天地第一殺魂。
陳生已在地火谷修行了一年,滿十五歲。
地火谷乃誅神殿禁地之一,一直由朱遲一人守護,其余出入這里的,不是受罰,便是死罪。
空蕩的山谷,平時只有師徒二人生活。
「啊!」
一聲血肉的慘叫聲響起,後山某處,又濺起了一片灰塵。爆出的石粒沒有多少,砸進去的坑卻不小。
陳生顫巍巍地支撐起身體,艱難地翻過身,一臉的黑灰。
身上的衣衫已換成了粗布,也已千瘡百孔,不堪入目了。這修煉服,是陳生獨有的。
果不其然,朱遲的擔憂發生了。
陳生修行的進展十分緩慢,甚至弱于殿中一些中級神魂的弟子。
神魂的品質高低,決定了吸聚和容納五行元氣的速度和程度,繼而再衍生出魂力,突破到聚魂境。
與另外三個人相比,陳生依然是最差的。
南峰本就達到了聚魂前期,資質已不必多說。
蕭飛和韓印這半年,都已從啟魂前期,突破到了啟魂中期。
而陳生,依然停留在啟魂前期。
陳生進展緩慢的原因,十分讓朱遲不解。他將誅神殿的至高典學,《火神》的基礎篇,傳授給了陳生。
一開始,結果讓朱遲十分滿意。陳生吸聚火元氣的速度極快,比有朱厭神魂,修為煉魂境的他,還要快上不少。
但是沒有任何進步。
陳生的身體像一個無底洞,吸食著火元氣,卻無法突破,更不要說衍生魂力。
當然,陳生知道,這都是他體內朱雀的功勞。
朱遲無法,只認為是至尊神魂的天賦太高,需要的時間要長久。也就不再多留意。
他傳了陳生一套身法,殺人的身法。
七殺步,是朱遲獨創的身法,專門配合朱厭神魂的殺戮意志。在朱遲手中,幾乎已經到了無敵的地步。
七步殺人的傳說絕沒有夸張,因為朱遲殺人,根本不需七步之遙。
普通的名字,只有親歷過它的人,才能體會那種死亡的絕望。
百年前,萬獸嶺一戰,朱遲一人屠殺數千名妖獸高手,包括當時的萬獸嶺三大皇族,也遭受重創。
陳生,是它的第一個繼承者。
他練得很刻苦,因為他太清楚自己的情況,七殺步的威名他腦海里,也有相關的片段,但還是記不起那些記憶來自哪里。
所幸,陳生的體質似乎很特殊,不論怎麼摔,怎麼撞,都無大礙,只有偶爾的劇烈的疼痛,一段時間後,便會恢復如初。
朱遲說,這是陳生體內的火元氣,改造了他的體質。
一年的時間,陳生的七殺步突飛猛進,已經到達了一厘化七尺之境。
「陳生。」朱遲喚過,剛從坑里爬出來的陳生。
「師父。」陳生卻坐在坑邊,一臉天不怕地不怕樣子,說︰
「你不是要教我七殺步第二層嗎,你先來做個示範。」
朱遲神情不變,眼楮微微眯起,看著躺在百米外,翹著二郎腿的徒弟,似乎頗有些無奈。
陳生的魂力修為進展緩慢,朱遲除了不滿之外,別無他法。
不過七殺步,陳生練習得倒是極為認真。這地火谷大大小小的地方,基本都叫他跑遍了。
心里思索著,朱遲已出現在陳生腦後。
「陳生,你看清楚了嗎?」
「沒有。」陳生閉著眼,享受著大地的溫暖,忽然睜大眼。
「嗖!」地蹦了起來。
「你這老頭,哪里來的?」
定楮過後,陳生立即換成了嬉笑的臉。
「師父,你過來啦。」
「七殺步專為殺人而生,練到極致可無息移動百米,這對于殺死你的目標,已經綽綽有余。一厘化七尺,速度雖夠快,但氣息紊亂,在高手面前幾乎無所遁形。第二層,一人化七影。到那時,你甚至可以用影子殺人。」
朱遲也不看陳生的反應,自顧自地對著空氣說道。
「師父,你到第幾層了?」陳生留著口水問。
「七殺步共有三層,等你練到了再說吧。」朱遲不等陳生再問,接著說︰
「一個月後,便是門中殿試,這次殿試意義非凡,你須盡心盡力。」
誅神殿每一年會舉行殿試,參賽者均為聚魂境以下弟子。文字首發。突破到凝魂境的修行者,已是大陸上的一流高手,可獨闖一方。
「是,師父。」陳生老實地回答,他被剛才朱遲的身法震到了。
練到那種境界,被殺的人,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朱遲離開後,陳生回到了自己,一尺一尺挖出來的石洞里,這里已是地火谷深處,了無人煙。
「出來吧,你。」陳生一聲輕喚,身體紅光一現,朱雀出現在床頭。
如今朱雀已有陳生的肩膀高。
這一年,朱雀在地火谷可謂是如魚得水,活得十分舒暢。有無盡的地火供它吸食,一直沒落下成長。
「走吧,開飯時間到了。」陳生輕輕地拍了拍朱雀的火玉翎羽,朱雀早已懂人言,在這陳生向地火淵飛去。
他們是這里的常客了,當然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陳生是絕不敢告知朱遲的,憑他的實力,絕無法在地火淵呆得片刻,一旦朱雀的秘密泄露,陳生也將失去最後的依靠。
被逐出殿,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腳下的岩石,已經漫上了一層紫紅色,越靠近,便越覺得晶瑩剔透。
地心神火,是初始大陸溫度最高的火焰,因為沒人知道它到底有多熱。
崖石在一個忽轉的路口消失了,似乎世界延伸到這里,就忽然斷裂了,不再延伸了,空蕩,寂暗,深不見底的虛無,阻絕著向前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