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已過,明日便是出發之日。
臨行前,傍晚,臨淵亭。
陳生和南峰二人,倚柱而坐,望著前方西落的紅陽。
冷冷的余光,灑在一片黑灰色的蒼茫里,不知生死。不遠處,寬如河海的地火深淵,橫切而過,暗夜降臨,添了幾分靜寞。
「明日就要動身,做好準備了嗎?」南峰笑問。
「我沒什麼可準備的,其實。」陳生兩手一攤。
「還沒想明白?」
「怎麼想,羅玉師兄故意認輸,保我進入前三,到現在我還在納悶。」
「朱遲師叔,沒有告訴你些什麼嗎?」
「沒有,那老頭最近一直在折磨我。」
「加緊修煉是有道理的,畢竟你的魂力水平太低。」
「也不累,就是每天練來練去太無聊,也沒再進步,決賽被朱三師兄一招就秒了。」陳生撇著嘴說。
「看來你還未領悟到七殺步的精髓。」
「殺人?」
「據我所知,七殺步是朱遲師叔所創,你是這世上第二個修它的人。在近距離的殺傷率上,天下根本無出其右,它的第三層,才是真正的精華。而且師叔的七殺獄,更是讓所有修行者談之變色。」
「七殺獄?對了,南峰大哥,你那個獄領悟得怎麼樣了?」
「毫無進展。」
「哦。」陳生說。
「獄乃是用神魂感應天地,創造一個新的空間,增幅自己的力量。有的主進攻,有的主防御,有的主控制。但領悟它太難了,初始大陸上,成功領悟的獄,這比開啟神魂還要難千萬倍。雖然我有了一絲感應,卻像大海撈針般,難以捉模。」南峰搖頭說道,話里帶著一絲惋惜。
「听老頭說,這是需要時機的。即使殿中的殿主和六大長老,擁有獄的,也只有三人而已。」陳生傻傻地笑著。
「沒關系。」南峰恢復了一臉的淡然。
「南峰大哥,你家是在南陽城嗎?」
「是。」
「哦,那里很繁華嗎?」
「算不得鼎盛,也有些名氣。」
「比不上兵械城?」
「兵械城號稱初始第一城,氣勢自然非一般地方可比。」
「哦,真想去看一看。」
陳生表情變得黯淡,帶著一絲向往和羨慕。
「你從未離開過家嗎?」南峰好奇地問。
「不知道,我只記得從山谷醒來後的事情,以前經歷過什麼都忘記了,不過學過的東西倒還在。家在哪里,記不起了。」
「很想它嗎?」
「想也不想。」
「何意?」
「有時候很想,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心里空空的。有時候就一點沒感覺。再說,我實力太弱了,老頭說在外界難以立足,即使想去找,也困難重重。再說,我也不知道去哪兒找。」
陳生保持著一臉的笑容,保持了笑容里的輕松。
「那你打算怎麼辦?」
「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實力提上去。」
陳生又想起了那個神秘的老人,老人說解決他體內禁錮的方法,還在西方。這句話太寬泛了,陳生現在大陸東域,向西,可以說就是整個初始大陸。
不過,希望仍在,陳生也沒有自暴自棄。
「別擔心,我會陪你一起找的。」南峰似是做了什麼決定,拍著陳生的肩膀說。
「南峰大哥不是有家嗎?」
「家?不是了,那里只是一個故地,我也不過是個客子。」
「哦,南峰大哥天賦異稟,修煉速度快。我就不行了,老頭說我進度慢得要死。」陳生幾乎要月兌口而出,自己身體的真相。
「天賦好有何用?」南峰悵然地喃喃道。
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心里似乎潛涌著滔天的巨浪,卻無處申吟。
「南峰大哥,其實•••」陳生拋下了最後的猶豫。
「其實我根本吸聚不了火元氣,也沒有神魂。」
「是這樣?」
出乎陳生的意料,南峰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驚訝。
他說︰
「師父說,你是暗火系的變種,所以才是黑發黑瞳,未想到,你居然不是修行者。」
「大哥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呵呵,不是修行者又怎樣,做個普通人有何不好?不必每日為了修煉奔波拼命,也不用擔心,生命隨時結束的危險。」
南峰露出了他最天真的笑容。
「再說,你這一聲大哥,也不是白叫的。」
「哈哈哈•••」兩人都大笑起來。
「不過•••」
南峰收斂了笑意。
「此次至尊大賽非同小可,據說勝利者的獎勵,不同與往屆,另外兩處勢力必然也會拼死相爭。」
「我本就沒打算當什麼勝利者,有羅玉師兄在,哪有我操心的事。不過即使有危險,我也有保命之法。大哥不必擔心。」
「七殺步,用來逃命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多少會辱沒了它的威名。」說著,南峰從懷里拿出一樣東西。
「據我所知,比賽的地點,是一片獨立的空間,你們九人會分散在不用的地方,尋找出路,到時候混戰在所難免。這個你拿去吧。」
南峰遞給陳生一枚玉符,里面流轉著五彩的光暈。
「這是•••」陳生目不轉楮地看著玉符。
「我來時,家里一位老人贈予我的,名為九黎玉,你可帶著防身。」
陳生驚喜地接過斑斕的九黎玉。
「太好了,那我就先借用一下,等比賽結束再還給大哥。」
「不用,送給你好了。」南峰瀟灑一笑。
「這應該是很珍貴的東西,大哥為何•••」陳生遲疑道。
「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
夜,像毒蛇一樣,死死地纏繞著棲霞古山。
鳳梧山谷萬籟俱靜,生靈大都已睡去,在谷口的半山腰上,兩個黑影在夜風中密語。
「明日他們便會出發,讓大王準備好即可。」一個黑影哭啞著嗓子說。
「不枉刀大王對你一番栽培。放心,若你所言不虛,他們必陷死地。」說話人語氣陰險,聲音尖細,像石縫里嘶磨的老鼠的牙齒。
「到時留那小子一命,我要親自殺了他。」
「沒問題,只要你別被誤殺。」
「我不會有事的,但願大王能成功困住他們。」
「哼哼,誅神殿這次又得空跑一回了。」
陰細的聲音劃破夜空,漸漸消失。
星月皎潔,皓光鋪灑著美麗的山谷,夜霞生輝。
剛剛說話的一個黑影,離開了谷口,向谷中飛奔而去。
速度極快,認不出面貌,卻見得他的左袖隨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