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獄,不可能,我明明沒有感覺到,任何獄的氣息,在四象陣中,你們的一切都是受掌控的。」
「你可知獄的極限是什麼?」朱停卻反問。
「據說獄者出現的地方,就能化為他的獄。可沒有人能做到這一步,即使那個人也不行。」
「你錯了。一般來說,獄的控制範圍越大,越有利于自身。不過對于朱遲來說,恰好相反。」
「相反?」方言驚異道。
「七殺獄,是從七殺步中領悟出,它的目的不在于控制,而是殺戮。」
朱停繼續說︰
「你們都知道,七殺獄有必殺的範圍,便以為這是朱遲最大的弱點,實為大錯,當年那人贏了朱遲,並非因為這個。」
「那他究竟做了什麼?!」方言激動地問,他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七殺獄的極限,就是把獄附于其身,人就是獄,所到之處,皆為必殺之境。」朱停給出了最後的答案。
「其實,青葉和刀厄在死前,是感應到了七殺獄的,可惜他們連神魂都來不及逃出來,鳳血刃最致命的的地方,就是攝魂奪魄。」
方言帶著半死的月黷離開了,夜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靜。
悠遠的月光,安撫著大地上的狼藉。
沒有一會兒,朱遲睜開了雙眼。
「他們走了?」朱遲問。
「這樣發瘋的你,他們只有逃。」朱停無奈地說。
「他們找死罷了。」
「你用血祭之術,強行突破煉魂後期,太莽撞了,萬一你的身體承受不住神魂反噬,根本得不償失。」
「不必多說,如果那幾個小子再出事,我誅神殿,也沒必要繼續存在下去了。」
「你的魂力還未穩定,我去找他們,你在此接應吧。」
「不必,路上平息即可。」
話畢,人已奔出澗外。
時間過了一個半時辰,羅玉領著陳生五人的逃亡,更像是向死亡邁進。
飛燕嶺中,並未有其他山頭的人馬來截殺,或許是萬獸嶺和聖門太自信了,他們認為,飛燕嶺已足夠埋葬這幾個小輩了。
事實距離這種設想差不了多少。
雖然飛燕嶺實力屬下等,飛燕神魂也只是低級神魂,可擋不住無窮無盡的攻勢啊。
一開始嶺上的妖獸,還是車輪戰地攻擊,到現在,已經發瘋一般,不要命地撲向羅玉幾人。
堂堂飛燕嶺,燕大王是不會在意這點兒傷亡的。
可羅玉六人,卻已近窮途末路。
體內的火魂力和火元氣幾乎透支,他們被阻在一座山坳里,羅玉和朱三、南峰在前,蕭飛,韓印,陳生在後,無腦地屠殺著飛燕兵的攻擊,羽毛飛落,如雪花般灑滿大地,鮮血成河,已不知是誰的尸首。
羅玉將燭火獄開啟到最大,盡量護住所有人,可依舊是破綻時出,險象環生。
最重要的是,羅玉的魂力,已經快要支撐不起,如此強負荷的獄了,此刻生路只有一條,生機只有一絲。
「朱三,你斷後,南峰在左,韓印,蕭飛在右,陳生在中間,所有人跟著我,準備突圍!千萬不要走散。」羅玉狠聲道,聲音里滿是凶狠的疲憊。
陳生六人,如砍瓜切菜般,收割著敵人的生命,可沙暴一樣的飛燕兵依舊無盡地飛撲而來。
他們像一台絞肉機,在羽毛和血混成的肉牆中鑽行,他們前行得還不算慢,不過羅玉的燭火獄,已有些漏洞破出,有不少飛燕沖進了獄內。
地面早已不見,世界早已消失,他們腳踩著一堆堆的尸骨,艱難地向前突圍著。
雖然羅玉和朱三,越殺越興奮,朱厭神魂的本性,在此刻暴露無遺。但敵人實在太多了,就像人與大海一樣的差距,要穿越它談何容易。
陳生「躲在」眾人中間,並不輕松。隨著殺進來的飛燕變多,他手中的幻刃漸漸生風。
他殺的倒是挺痛快,然而燭火獄,終于扛不住外面海水般的重壓,蕭飛和韓印身邊,被生生切開了一個大裂口,無數黑影利箭般射了進來,六人的陣型瞬間被沖散。
可蕭飛卻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他快速移到羅玉身邊。
沖進來的群鳥,如一束出膛的炮彈,打向了陳生。
沒有做半分停留,陳生像一顆折斷的樹,倒飛出去,眨眼間就消失在黑黃色的獸潮中。
「陳生!」南峰早已發覺獄外破綻,只是他未想到,蕭飛會突然躲開,電光火石間,陳生已不見蹤影。
羅玉立刻放棄殺敵,全力維護破掉的燭火獄。
南峰焦急地盯著陳生消失的方向,火紅色的眉毛擰在一起,來不及質問蕭飛。
他大聲喊道︰
「羅玉師兄,我去救陳生,你們先走。」
話未完,人已縱身跳出燭火獄,淹沒在獸潮中。
「南峰!」羅玉低沉地吼了一句,卻無力阻止悲劇的發生。赤紅色的雙目死死地瞪了一眼蕭飛。厲聲道︰
「朱三,動手!」
身在最後的朱三,其實是最棘手的。
在如此狹小的空間里,他的斬星戟發揮有限。
雖然殺這些普通的飛燕沒有難處,可這無盡的妖獸海洋,時時沖擊著雙眼,極其噪亂的鳥鳴聲混在一起,簡直讓人如身臨地獄。
听到羅玉的話,朱三心里一緊,他知道羅玉的意思,但他還是有所猶豫。
當他看到羅玉魔神一般的狀態,朱三將斬星戟負在背後,從懷中拿出一枚八角形的石符。
羅玉也拿出了相同的一枚石符,他迅速縮小了燭火獄的範圍,兩人手中的貼在一起,火紅色和暗紅色的火魂力,從二人身上燃起,注入石符中。
原本黑乎乎的石符,緩緩升入空中,透明如鏡,火玉般閃閃發光。
光芒四溢,一個足有十米徑長的巨大圖騰虛影,出現在茫茫黑夜中。
蒼白的月光靜默無語,漆黑的背景下,勾勒出一幅火紅色圖案。
無盡飛燕兵聚成的獸潮,還在繼續,聲勢不減,卻被這圖煙花般綻放的圖騰,生生擠出了一片空隙。
蕭飛和韓印均已停手,他們呆在圖騰開闢出來的空地中,震驚地看著那巨大的光影。
沒有一只敵人能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