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又開始回放,一幅幅昨日的景色,仿佛飄在水中的花燈,訴說著曾經的故事。
陳生置身其中,身邊的場景「嗖嗖」地交替著。
小彌天,初始學院,天地城,誅神殿,萬獸嶺,藏天境,飛燕城,地火深淵,地火谷•••
飛速變換的場景,在鳳梧山谷,停住了。
一個布衣少年,從一顆樹下醒來,睡眼惺忪。少年看著眼前的美景,飛奔了過去,流連忘返。
少年的模樣,正是陳生。
「你是誰?」少年問他。
「我就是你。」陳生回答。
「你這人真奇怪,我是我,你是你。干嘛非說你是我?」
「不,我就是你!」
少年白了一眼陳生,沒再搭理他。
轉而,畫面消失了。
徹底消失了,沒再變換,沒再出現。
眼前,是一面高聳的堅冰,凝結成厚厚的牆壁,阻隔了一切。
真相,即將出現,卻是這個結果。
陳生暴怒地揮拳砸向冰牆。
「你給我出來!」
「為什麼我沒有過去!」
「為什麼我看不到!」
「我究竟是誰!」
鮮艷的血,順著灰白的冰牆,流了下來。
陳生無力地靠在牆上,雙眼失色,一臉絕望。
一抹白光從他身邊泛起,從光中走出一個人。
「你坐在這里干什麼?」那人問陳生。
陳生看都沒看一眼,繼續無精打采地沉默著。
「我問你,為什麼坐在這里!」那人又重復了一遍。
無名的怒火,「噌」一下點燃。
七殺步運出,陳生暴怒的拳頭,瞬間,便穿透了那人的身體。
就在那一刻,陳生震驚地看著,那個閃著白色微光的人,竟然和他一模一樣。
陳生針扎一般,縮回手掌。問︰
「你是誰?」
白光里的陳生,沒有再回答,仿佛一串泛起的水漣,光影一點點消散。
陳生猛然跑過去,迅速地揮手,想抓住正在逝去的光點,可除了寂靜的黑暗,他什麼也沒撈到。
光影消失,這里又只剩下了他。
忽而,身後有光亮起,陳生急切地轉過身。
那無情的冰牆上,浮現了一幅畫面。
一張巨大的圓桌,倒映在紙色的鬼火下,反射著慘淡的光輝。桌面樸實無華,全完沒有裝飾造作,石材漆黑,邊緣似有氣息蠕動流轉。
桌子正中心用黑布裹著一名幼嬰,嬰兒不哭不鬧,雙眼輕閉,氣息均勻。
圓桌旁火光下圍站著七個黑影,全都是黑衣緊裹,只露著兩只黑洞洞的眼珠子。
除此之外,周圍一片黑暗,不知空間大小。
「大哥,真的別無他法?」一個滄桑粗糙的聲音傳來,仍能辨別出說話的是個女人。
聲音和冷幽幽的光線融為一體,細听之下,卻又著一縷顫抖。
另外五人,把僅存的目光,投向了嬰兒頭頂指向的那個黑影,高大,粗壯。
「我們沒有選擇。」
••••••
畫面斷了,冰牆上的光卻沒有消失。
陳生回味著那個場景,那七個人,那張桌子,那個嬰兒。
良久,陳生從深思中出來,下意識地走向了發光的冰牆。
好像一簾水幕,陳生的手指穿過了冰牆,腳步不停,接著,他的整個人,消失在牆後。
外界,南峰四人,蹲在花樹旁,等待著陳生回魂。
可沒想到,突然的一陣白光閃滅,四人來不及反應,陳生的身體隨光不見。
「怎麼回事?!」南峰問韓印。
韓印又一次無力地搖頭。
「戀塵,里面是什麼情況?」
孫戀塵回憶了一下,說︰
「好像是一個奇怪的房間,里面的場景是變換的,能看到自己的過去。」
「怎麼會忽然消失?」南峰皺眉忖道。
此時,方漠是最淡定的人了。她看了看美麗的花樹,說︰
「不用擔心,陳生沒事。」
陳生恢復視線時,非常徹底地被驚呆了。
眼前,是一片浩蕩的原始森林,綠色一層層加厚,極遠處,已是漆黑如墨。宛若無盡的海洋,波濤洶涌,十分壯觀。
近處,是一座高聳的山崖,一道瀑布飛流而下,落入碧綠的深潭之中,潭水幽靜,蕩漾著些許紫色的荷花。
陳生認出了,這是很珍貴的無根紫蓮,是煉制小回天丹的主藥之一。
潭水上有一座木橋,橋上架著一座茅草亭。
沿橋而上,不遠處,隱約能看見一座樹屋。
「好舒服的地方。」
陳生感覺著身邊,濃郁如潮的木元氣,滲透到肢體各處,全身的骨骼都在躍躍欲動。
站在這里,每時每刻,都能享受到生機的撫模,這種舒適,來自身體的本源深處,來自生命的最初感觸。文字首發。
曲徑通幽。
陳生踏著木橋,拾級而上。
在小路的盡頭,看清了樹屋的全貌。
小屋完全由樹根盤臥而成,絲毫不見人工雕琢的痕跡。
自從進入這里開始,陳生變得很沉默。不是對于陌生的沉默,相反,陳生驚訝于對這里的熟悉。
記憶倒流,場景浮現。
這眼前的一切,都與陳生在藏天境,天木境中所見到的的,如出一轍。
深邃悠遠的藤蘿古林,寂靜流淌的叮咚的潭水,了無人煙的林間小屋。
「是這里,是這里,是這里•••」陳生面無表情地重復著口中的話,他想起了神獸墓中,麒麟對他說的話。
「你的身世,與此事有不小的關系,或許你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依你在天木境中的經歷來看,你可向大陸西行。」
••••••
「麒麟所說的西方,原來是指這里。」陳生一遍又一遍地肯定著,眼前看到的一切,可是卻怎麼也記不起,曾經在這里生活過。
在無限的驚喜,和無限的苦惱中,陳生走近了木屋。
「你好,有人嗎?」
相同的問話,從陳生口中傳出。
「吱呀~~」
墨綠色的木門,打開了,一雙手拂開從屋頂散落下的枝條,屋內走出了一個華發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