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峰瀟灑不羈的笑容,韓印鐵打不動的冰塊臉,孫戀塵野蠻嬌橫的脾氣,楊晶晶冷艷又溫柔如水的姿容,朱遲樸實嚴厲卻深藏關懷的老臉,還有那僅存一面之緣的他的爺爺,陳丑那慈祥溺愛的言語••••••
一滴滴,一寸寸,都從那荒蕪的沙漠深處,被挖開,被復活。
陳生故意收斂起了虛無之力,做回了一個普通人,眼前明亮的燭光慢慢變得虛幻,模糊,光線越來越弱,眼看著黑暗即將到來,微光里走出了一個人。
陳生右手死死地抓著酒壺,里面所剩無幾的酒水灑在了錦緞桌布上,左手艱難地伸向前方,他想抓住那光中的人兒,可是那張淡淡的笑靨,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漠兒•••」
陳生貼在桌子上的嘴,低低地呢喃著,緩緩地閉上了最後一絲縫隙,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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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王山,回龍場中。
大隊人馬已整裝待發,陳生和司徒夜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司徒一馬和司徒一峰分立在他們左右。
「報告!第一軍團集結完畢,隨時準備出發!」
司徒一峰跑到陳生二人面前,單膝跪下,擲地有聲地說。
司徒夜沉著地點點頭,對陳生說︰
「此番突襲,不便動靜過大,我已經規劃好路線,可以避開沿途有人的山嶺。陳生,記住,你們只有五天的時間,五天之後,無論成敗,必須撤退!」
陳生沒有怠慢,鄭重地點頭,道︰
「晚輩明白。」
司徒夜揮揮頭,示意他們可以出發了。
陳生拍了拍胸脯,黑色的瞳孔里放出了懾人的冷光,他掃視了一遍嚴陣以待的五千雪神衛,聲如炸雷︰
「每百人為一隊,第一隊十人一組,負責探查和清理道路,最後一隊二十人一組,負責隱去痕跡。其余各隊交叉前進,目標巴蛇嶺,雪神衛,出發!!」
陳生可從沒坐過上位者的位子,更沒有領導過這麼多人一起戰斗,心情無比激動。雖然經歷了無數生死,可年輕的心里,還是渴望這種熱血沸騰的事情。
銀色的面具下,虛無之力的氣息,隨著陳生的聲音,淡淡地飄蕩在每個人的耳際。一股奇特的感覺,在每個人心里滋生,似乎陳生的話,就是理所應當,順天應道的命令,讓人生不起半分反抗的情緒,十分奇妙。
五千雪神衛,在一瞬之間四散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訓練的素質,讓陳生心里又增加一分成功的信心。
司徒一峰領導著第一隊離開了,陳生和司徒一馬走在了最後。
「司徒天王,再會!」
陳生抱拳和司徒夜道別,說完,鬼魅的七殺步幻出,消失在雪神台上。
不遠處,還是在那個位置,司徒靜孑然一人,靜靜地看著陳生的離去,久久無語。寒風里,佳人淒,兩行清淚,珍珠般滾落。
下了鹿王山後,陳生便借著司徒一馬的福利,讓他帶著自己御劍飛行。
「司徒前輩,你說我們這一行,有多大的勝算?」
耳邊的冷風,夾雜著雪花呼嘯而過,陳生穩穩地站在劍身上,問司徒一馬。
「你直呼我名即可,雪神衛中沒有前後之分,只有實力和編制。」司徒一馬操控著腳下的風雪劍,面無表情地說。
「呵呵,司徒兄不常離開白鹿嶺?」陳生不在意地問。
「踏入凝魂境以後,很少外出。」
「也不知道這次還能不能回來。」陳生開玩笑地說。
「雪神衛一生中只關心兩件事,服從命令,視死如歸。」司徒一馬平靜地說著,面不改色。
「哈哈哈•••好一個視死如歸!!痛快,痛快!」
陳生迎著獵獵的寒風,神清氣爽,飛行在空中,听著司徒一馬的話,一股豪邁之情油然而生。
大隊人馬日夜兼程,一天一夜後,陳生和司徒一馬落在了巴蛇嶺的外圍。司徒一峰正在那里等著他們,其他雪神衛都隱藏在山嶺各處,伺機而動。
「巴蛇族這破地方,比起天目嶺和鹿王山來,可是差了太多了。」陳生看著身前黑涔涔的寂靜山嶺,搖頭說道。
綿延不絕的黑色山嶺,讓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此恨綿綿無絕期的郁悶。
巴蛇嶺的景色,更能配的上魔域二字。
看不到盡頭的山嶺,鍍上了一層深深的紫黑色,天空中厚厚的積雲快要墜落下來,遠處零零散散地積聚著幾片黑水沼澤,粘稠的黑色泥漿讓人看不出是水還是泥。枯樹遍野,仿佛黑炭一樣的枝條,弱不禁風。荒蕪的暗黃色大地上,給人一種生機到此為止的錯覺。
陳生領著司徒一馬和司徒一峰二人,還有幾十名雪神衛,在生硬的山石腳下找了個山洞落腳,其他的雪神衛都隱藏在別的地方,有虛無之力的幫助,陳生能清晰地感覺到方圓幾里內那濃郁的水魂力,一顆顆,一點點,宛如星空中的繁星,浩瀚地點綴在他們身邊。
「九長老還沒有來嗎?」陳生在黑漆漆的山洞里隨便撿了塊石頭,坐了下來,問司徒一馬。
「他老人家行事,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旁的司徒一峰回答說,臉無表情。
陳生抬起手指,模了模鼻尖,思索了一會兒,說︰
「通知雪神衛,大隊在此駐扎一天,以作休整,我先前去蛇皇峰探探路。」
說著,人已經站了起來。
司徒一馬兩人,還有洞內洞外的其他雪神衛,皆是紋絲不動,沒有一個有意出言相勸的,他們靜靜地听著陳生的命令,繼續行駛自己的職責。
這樣的軍隊,士兵的意識里,沒有質疑這種想法,更沒有勸諫的念頭,他們心中唯一存在的,只有服從二字。
所以想要領導雪神衛隊,需要上位者極強的統帥能力,在復雜的戰場上可以排兵布陣,瞬息萬變。那麼雪神衛將會變成人手中無堅不摧的利劍,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陳生用風雲面具遮掩著身影,七殺步不停,飛快地往巴蛇嶺的中心趕去。他一路上速度一直不減,安安穩穩,沒有遇上任何有意義的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