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仙門高管對望片刻，然後同時打個哈哈，互道久仰。
「上個月听聞落霞大會有個樓羅門，來自我們凌州，我便特意打听了一下，卻不知仙鄉在何處，想不到卻是近鄰，有緣有緣。」霍厲笑道。
「我們卻是早就听聞飄葉堂名聲不錯，才選址于此地。」錢可居也笑。
「哪里哪里，還是貴門不凡，一立山門，便名震八方。」
「還是貴堂……」
「還是貴門……」
胡扯了半天，都沒什麼營養。
談判高手都知道，誰先涉及主題，誰就失去主動，這與打架是不同的。
吳靖文微微皺眉，對這種老油條，她也很頭痛，原本想著兩家門派一見面就會互相嘲諷什麼的，看來不現實啊。
「陶少俠進境一日千里，真令人驚嘆。」女鄉長輕聲道，音量恰好能引起霍厲注意。
霍厲忽然笑道︰「貴門初建，就收了一個好弟子，想必其他弟子中，也有不少俊彥？」
錢可居道︰「勢力範圍未定，故尚未廣招弟子。」
終于扯到這上面來了，吳靖文馬上插話︰「不知樓羅門向太守申請‘仙域’沒有？」
所謂仙域，其實就是地盤、勢力範圍，之所以不稱「領域」，是因為這些區域的實際管理者是官府。
仙門在自己的仙域里可以招收弟子、僕役，這是明面上的權限，但事實上，只要與當地政府搞好關系，仙門幾乎可以為所欲為。
當然，仙門與凡俗界的幫派不同，他們是有追求的，也不喜歡多沾塵緣，所以一般把精力放在異星異位面，最多通過控制一些幫派，間接從凡俗界獲利。
錢可居笑笑︰「仙域嘛，遲幾年早幾年沒什麼關系，本門根基未定，不急著辦這些。」
霍厲深深看了錢可居一眼，嘴角稍稍出現微笑。
吳靖文對這個回答顯然不滿意，但她若繼續問，那就有挑事的嫌疑了。
凌州的情況，比較特殊。
凌州有十二縣，但只有八個門派，二中六小。
通常小型門派的仙域是一兩個縣，中型門派兩三個縣，地盤大小，端看你與官府的關系遠近，或者名聲好壞而定。
飄葉堂的仙域只有一個縣，但問題是凌州其他門派獲批的地盤也不大，所以就有幾個縣無門派坐鎮。
飄葉堂因其位置的優勢，便成了旁邊另兩個縣的實際掌控者，官府也懶得多管閑事。
樓羅門選址在這邊，也是看到這里有空檔。
如果樓羅門申請一個縣為仙域，飄葉堂也不能說什麼，但總還有一個縣，是兩家都可以插手的，所以飄葉堂對這個新門派還是非常警惕。
凡俗界的利益說大不大，但一下失去兩個縣，影響還是很大的。
而最最重要的是，這位新上任的女鄉長，曾向飄葉堂提過，有一筆生意可以合作，飄葉堂自認為強勢，要價很高。
現在吳靖文與樓羅門開始接觸，飄葉堂自然不會坐視了。
所以幾年沒來過西峽鄉的飄葉堂，會派出一名執事。
三方又虛與委蛇地聊了一陣，霍厲起身告辭。
他倒想熬到錢可居離開，但老錢一副不會先走的架勢，霍厲懶得再耗。
說白了，老牌門派，就要顯示出大氣風範來。
憋了半天的陶棄，終于忍不住問出一個問題︰「霍執事，你說降了兩位還神期高手，為何外堂堂主的位置沒交給你？」
霍厲轉頭，眼楮發亮笑道︰「因為我們堂主，招攬了一位金丹期！」
說完這句話，他就象打了一場大勝仗般，長笑升空。
錢可居眯著眼楮想了一會兒︰「這飄葉堂，還滿強的。」
吳靖文微笑︰「如果貴門也佔據三個縣若干年，一樣會很強。」
錢可居不接這話︰「開門見山吧，貴鄉可是有什麼好生意要介紹？」
吳靖文眼中露出意外之色，隨即抿嘴一笑︰「錢門主果然是生意人，嗅覺敏銳。其實也不算什麼大秘密，本鄉最近探到了一處礦藏，以我的能力，無法開采。」
陶棄忍不住道︰「縣城、州城一定有這能力吧？」
錢吳二人對望一眼，淡淡一笑，也不解釋。
如果州城派人來挖，吳鄉長能撈到什麼好處？當然要自己搞！
小孩子，不足與謀也……
錢可居兩只手指輕敲桌面︰「其實我想提的問題，跟小陶差不多，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報告家族？端月府吳家，在凌州也是小有勢力的吧。」
吳靖文臉上色變，許久才道︰「樓羅門，果然不簡單，那我也就直說，我需要一筆錢，培養自己的勢力，才能在家族中有一席之地！」
錢可居笑笑︰「有魄力，想不到你這般年輕的女子，就有這般志向，嗯，小陶，你听得夠多了，出去逛逛，我和吳小姐再聊聊。」
陶棄走出門，又有點失落了，沒想到那令人如沐春風的吳靖文，原來也是有心計的？
呃，世人都是如此吧，有幾個象咱這麼單純的文藝青年呢？
隨便走幾步，便感覺到有十幾雙眼楮盯著自己，望過去卻一無所覺。
「應該是飄葉堂的人在監視吧，哎，我就想好好修真而已啊……」陶棄暗嘆。
「走吧。」錢可居走出來，將陶棄引入法器，騰空而起。
「門主，談成了麼？怎麼合作？」陶棄完全沒有基層弟子的覺悟，心中只有八卦精神。
錢可居看了他一眼︰「八字還沒一撇呢，世間的生意多了，難道還樣樣都做？且看吧。」
陶棄想想，還是忍不住問︰「門主你覺得那吳鄉長，是，怎樣一個女子？」
錢可居微笑︰「怎麼，看上了？小孩子就這樣，隨便見到個漂亮姐姐就當女神。」
「哪有，我這是在檢驗自己看人的本領……」
錢可居呵呵道︰「人的性情，又豈有一定的？她在我面前是個商人，在你面前象個姐姐，在她母親面前就是個可心的女兒，而當她面對家族里競爭對手時，就是可怕的女梟雄。」
陶棄吸了口涼氣︰「人格分裂？百變魔女？」
錢可居又好氣又好笑︰「她這樣才是正常人好不好？你以為象小說，每個人都臉譜化的？小說那樣寫，是為了方便讀者記憶，現實中，哪個人的性格能用幾段話寫盡的？」
陶棄感慨︰「還是我比較單純啊……」
「那是你遇的事太少，還沒機會展現你的其他面，如果有天你遇到幾個不穿衣服的姐姐，你會怎麼做？」錢可居大笑，想看陶棄作靦腆狀
陶棄認真想了想︰「這是腦筋急轉彎麼？嗯，我會……先確認她們是不是剛剛化形的妖精，如果不是，便問搶衣服那賊人在哪，殺了他能拿多少俠義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