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號角長鳴聲,今日的狩獵開始了。趙沐軒和趙雲澈一腳登上馬,迅速消失在樹林之中,而皇上皇後他們也回到帳中自行其樂,整個氣氛顯得熱鬧又閑適。
阿鹿和舒雲正呆在一邊大眼對著小眼。
「段嫣然,」舒雲抱著手臂一臉嫌棄的看著她︰「你來了王府這麼久怎麼還賴著不走啊?」
「我走不走又不是你說了算。」聲調沒有一絲起伏。舒雲第一次有了種說話完全被人忽略的錯覺。
「喂,我說你這人,」他走到阿鹿面前和她對視著︰「我可告訴你別想著打王爺的主意,配得上我家王爺的當今我還沒見過幾個!你說你要才沒才,要貌沒貌的……」
阿鹿白了他一眼,順手將手中壺嘴塞進他嘴里,頭也不回的走了,身後的舒雲被突如其來的茶水弄濕了衣服,氣的直跳腳︰「天,這明顯就是個悍婦!」
很久沒有出府,阿鹿呼吸著難得的新鮮空氣。離開王府?她又何嘗不想呢。只是如今穆家兵符連一點眉目都沒有,如何向主上交代?
就這樣在一處沾著青苔的石頭上沉思,忽然傳來一陣清雅的琴聲,時而婉轉時而淒切,仿佛有著千頭萬緒的郁結之意,又忽然高亢急切,似要沖破一切桎梏,最終歸于平靜。
阿鹿踏著琴聲尋去,一個白色的身影映襯在瀑布之下,他正閉目撫琴,蒼白的臉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透明,此時眉頭緊鎖,令人沉迷的雙眸輕閉,只留下細密的睫毛輕輕顫動,高挺的鼻梁之下雙唇微抿,仿若沉浸其中。他坐在青石之上,白袍散落,鬢發隨著瀑布激流下來的水霧隨風飄散,若隱若現,遠遠看去,遺世而獨立。
阿鹿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小心翼翼屏住呼吸,似稍不注意就會破壞著靜謐的美感。隨著他最後一個音符的戛然而止,深眸忽然亮起,那一瞬間竟讓阿鹿看到他眼中一絲狠厲,再一晃眼,仿佛剛剛又是錯覺。
趙子易剛一抬首便看到了邊上有些微愣的阿鹿。他對她微微一笑,清泉般的聲音響起︰「嫣然姑娘有禮。」
「奴婢見過王爺。」阿鹿走上前去微微一福,「打擾王爺在此彈奏,奴婢該死。」
「本王的琴聲向來無人捧場,嫣然姑娘能委屈自己听下去,何罪之有?」他溫和地看著阿鹿,面露遺憾。
「奴婢不懂音律,卻也知道剛剛王爺的彈奏絕非一般人所能企及。」
「哦?」趙子易頗有些詫異,「嫣然不懂音律,又怎知本王技藝如何?」
「世間藝高者千萬,可能打動人心的卻寥寥無幾,王爺的琴藝能打動嫣然,嫣然便覺是無人企及的。」阿鹿一臉嚴肅地說道。
「呵呵,」趙子易難得笑出聲來,「那這樣說來嫣然便是本王的知音了?」
阿鹿臉上一熱,第一次有了驚慌失措之感。
趙子易推案而起,站在青石之上,衣袍飛卷,竟好似將要飛身而去。轉過頭來,他朝著阿鹿道︰「听聞嫣然姑娘的雙親離世了?」
阿鹿雙眸黯淡下去,輕輕點頭,多少個日夜,阿鹿想要淡忘,可始終抹不去那晚的陰影。
「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就應該為死去的人更好的活著。」他輕語傳來,帶著空靈之感。
活著的人應該為死去的人更好的活著,阿鹿細細想著這句話,想起護她完全的嬤嬤,想起收留她的主公,是啊,她應該更好的活著,這樣她的爹娘才能在下面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