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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都在打探消息,從最初的宮城起火,邢將軍率兵進宮救火,皇上皇後被困火場,再到後面皇族上下無一生還,她的小皇弟才滿月不久,便遭毒手,這完全是袁心所不敢想象的。
袁心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慶幸無人得知五公主還活在世上這件事,從六歲開始便以飄絮的名義存活著,就算回宮也不跟別人接觸。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就算知道了,也是守口如瓶,絕口不提五公主的事。如今知道五公主還活著的人也寥寥無幾了。
「飄絮。」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天池的聲音才出現在門外。袁心差點就忘了,天池是尾隨其後的。
「進來吧。」袁心說話顯得有氣無力,她真的累了,沒了從前歡愉的心,滿滿都是痛楚、無奈以及怨恨。
「飄絮,我知道這一切對你打擊很大,但如師傅所說,袁族血脈只剩下你了,你可千萬不能做想不開的事,要不然師傅、我和大師兄都無臉面對你的父母。」
「我知道,我不會做那樣的事,你放心。」
得到袁心的保證,天池這才放下心來。
「飄絮,我跟師傅談過了,與其待在山上,你還不如隨我下山回去散散心。不知你意下如何?」天池說的委婉,但是袁心清楚,只要是師傅決定了的事,誰都不能改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著天池下山,免得老人擔心。
「我沒意見,天池,我累了,讓我休息一會兒吧。」袁心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微閉雙眼,一副痛苦的表。
「你上床上躺著吧,我看你樣子不大對,待會兒我讓大師兄來幫你開服藥。」天池小心翼翼地把袁心扶上床,幫她蓋好被子,囑咐她一些事後才離開。天池暗自慶幸,還好得到了師姐的啟,半路折回去找師傅商量帶飄絮下山之事,沒想到師傅一口答應了此事。天池清楚,在老人眼中,飄絮就如他的親生女兒一般,任何人在遭受如此沉重的打擊之後,都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去恢復。與其在山上愁眉苦臉,惹人懷疑,不如把人帶回家,反正除了父母親之外,沒有人認識袁心,倒也安全。
看著關上的門,袁心嘆了口氣,剛剛支開天池,頭疼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一點是現在自己什麼人都不想見,獨自一人坐在房間里呆,總比要強顏歡笑換取別人的安心來得輕巧。
對于天池,袁心是感到抱歉的,如若不是他,也許現在自己正和家人在陰曹地府相遇。他一直那麼關懷自己,而自己卻無以為報。
用力的甩頭,把一切都甩掉。袁心此刻只想躺在床上入眠,什麼也不用思考,只要沉沉的睡去,不用回想起那血腥的場面。
把被子往上拉,將整個人悶進被子里,蜷縮成一團,只有這樣,袁心才能感覺到她還是活著的,她的身體依舊溫熱,她的心髒依然跳動。
袁心靜靜的蜷著身子,慢慢閉上雙眼。
「心兒!救我!」
袁心猛地張開雙眼,掀起被子坐直起來,環看四周,依然是那個生活了十一年的房間。安靜得只能听見自己的呼吸聲。
伸手按在心的位置,跳動極快,砰砰砰,一聲聲傳入耳內,和呼吸聲混合一起。
袁心再次平定心跳,滑入被窩。
「心兒,救我!」
聲音再次出現在耳邊,如此逼真,反復身處現場。袁心死死地盯著唯一的一扇窗,窗戶沒開,旁邊的門也沒開。
那個聲音如此熟悉,熟悉到袁心想要掉淚。
「皇兄。」頃刻間,袁心緩慢地喚出聲音的主人。
這個聲音是他那受辱自盡的大皇兄的,那是袁心听過最特別的聲音,她絕對不會認錯。
「皇兄,你在哪?」吐出的話語輕飄飄的,就連袁心也听不見自己的聲音。袁心抱著雙腿,坐在床上,失神地看著窗戶,她只希望,皇兄會像從前一樣,從窗戶那跳進來嚇自己一跳。只可惜,直到她盯得兩眼紅,窗戶連動也不動一下。
「皇兄不是讓心兒救你嗎?為什麼皇兄不出現!」像是脾氣般,袁心大吼出來,然後把頭埋進腿間,嗚嗚地哭了出來。
袁心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沒用的自己,只知道哭,卻什麼事也沒法做。她多麼希望自己是武功蓋世的英雄,此刻便能直闖皇宮,將那狗賊拿下,再將自己的家人厚葬。
「心兒,心兒……」
一聲聲不知來自何處的聲音深深傳入袁心的心底。心兒,自己親人對自己的愛稱。父皇說,叫心兒是因為袁心是他的心肝寶貝,是他心頭一塊不可割舍的肉。
「父皇,母後,皇兄,心兒好想你們。你們出來見見心兒好不好。」袁心崩潰地跪到地上,雙手死拽著裙擺,指節泛白。
俊閻進來時被這場面嚇了一跳。哭累了的袁心歪坐在地上,雙眼無神,口里念念有詞,不管他怎麼叫,她都听不見。裙擺被硬生生拽碎,手掌被指甲劃破,傷口往外冒血。此刻的她看起來多麼的淒涼,與平日里調皮搗蛋形成鮮明的對比。
俊閻將手中的東西放置在桌面,伸手將地上的人拎到床上。
「飄絮,張口。」一勺藥粥送至嘴邊,無奈袁心並沒有看見,兩片唇瓣一張一合,俊閻根本不知她在說什麼。最終狠下心來,伸出手抓住袁心的下顎,這才把粥送入她的口中。
袁心隨意的嚼兩下,吞了下去,繼續剛剛的動作。
俊閻從沒覺得,照顧一個人是那麼累的事。單是一碗粥,俊閻愣是給喂了半個時辰。
「飄絮,大師兄沒用,幫不了你,但是你不能這樣,你說你這樣師傅看了會有多痛心。」
只有听到師傅兩個字,飄絮眼中才多了一絲光彩,仿佛活了一般。
「師兄,別告訴師傅。」對于袁心的哀求,俊閻最終還是答應了。在袁心身邊待著,直到她入睡才起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