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牧雲錄 第五十章 大明寺的花和尚?

作者 ︰ 東羊戊

薄薄的烏雲,如同輕紗般籠罩住月亮,顯得夜色越加的朦朧,也越加的靜謐起來。

不遠處的鎮子,正沉浸在如霧般的月色中。

或許是因為太過安靜的緣故,小鎮中偶爾響起的幾聲輕微犬吠,依舊能夠穿透月色,傳到小鎮西邊的一個小型營寨中。

自然,營寨中的任何響動,也一樣會傳出很遠很遠。

「 ……」的一聲巨響,從小型營寨中遠遠傳出,頓時驚醒了不少沉睡中的鎮民。在仔細聆听了一下聲音的來源後,一個個卻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轉身抱著婆娘,或者抱著枕頭繼續睡覺去了。

「薛涼,你他娘的真敢動手?是不是以為老子好欺負?」一頂異常華麗的大帳中,傳出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正破口大罵著。

韓勇帶著兩名龍驤衛軍士,正躲在大帳門口,探頭探腦地朝里面窺視著,只見原本陳設得異常奢華的大帳中,已經變得一片狼藉。

大帳中央華貴典雅的紫檀木書案,像是被巨錘砸過一般,已經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堆柴火;書案上的牛油蠟燭,也已經倒在名貴而華麗的地毯上,正一點一點地侵佔著地盤;而周圍存放刀劍和盔甲的架子,更像是過了官兵土匪,原本擺放整齊的刀劍和盔甲,零落拋撒得到處都是。

其中一個瓖嵌著金邊的頭盔,甚至咕嚕嚕地滾到了大帳門口,在微弱的燭光照耀下,韓勇認出這個頭盔,正是風儀頭上所帶著的那個。

此刻風儀面色猙獰,披散著頭發,正站在大帳一側,手中拿著一把出鞘的古樸長刀,指著身前不遠處,一名赤手空拳的龍驤衛將領。

長刀上泛起絲絲寒光,從刀尖再到刀身,流轉不定。

風儀對面的那名年輕將領,長得方面大耳,闊口獅鼻,算得上是相貌堂堂,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神色中總是帶著一絲嬉笑的感覺,讓整個人看起來,頓時少了些嚴肅,多了一些隨性。

這名將領正是郭齊身邊的薛軍侯,韓勇原本也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加上對方一直表現得非常低調隨和,便也沒有太當回事。直到現在才明白,這名名為薛涼的軍侯,似乎也不是一個普通人。

此時薛涼面對著風儀的長刀,卻沒有絲毫害怕之色,一臉雲淡風輕地說道︰「風軍侯,在下是奉郭統領之命,來調查虎翼衛軍士牛二、風十二二人失蹤的事情,你若是不能行個方便的話,那便是違抗軍令,在下就有理由、也有權力,將你就地格殺,以正軍法。」

「你,你少給老子唱高調……」風儀楞了一下,不知如何才好。

隨後看了一眼大帳門口的頭盔,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起來,對一個世家子弟出身的將領來講,面子才是最重要的東西。薛涼把他的頭盔擊落在地,這和把他的臉按在地上踩,也沒有多少區別。

風儀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又看了一眼門口的韓勇,目中寒光閃動,突然冷笑著說道︰「就地格殺?你他娘的來試試,別拿著雞毛當令箭,郭統領權力再大,也管不到我虎翼衛這邊吧?」

薛涼揚了一下眉頭,整個人看起來更是神采飛揚,只是不知道為何,在不經意間卻總是透露出,些許幸災樂禍的氣息,像是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風儀的小辮子,想要迫不及待地收拾對方一番。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從郭統領的命令,郭統領讓我來查,我就來查了,至于你風三狼有什麼想法和委屈,自己去找郭統領說去。」薛涼臉上帶著一絲欠揍的笑容,挑釁般地對風儀擠了擠眼楮。

風儀嘴角抽搐了一下,顯然被薛涼這種不講理的話,給氣得不輕。當下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喝道︰「薛和尚,你也別裝模作樣扮清高,不就是前些日子,老子在萬花樓搶了你的風頭,得到凝翠姑娘的青睞嗎?別以為老子怕了你這個花和尚,你們大明寺的拳頭厲害,我們雲煙谷的長刀,也不是吃素的,有種的就放馬過來。」

韓勇被風儀的目光下了一跳,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一陣心悸的感覺涌上心頭,仿佛自己突然變成了一條砧板上的魚,若是風儀想要殺自己,自己連還手的機會都不會有。

「真他娘邪門,這算什麼?算是雲煙谷的絕世武學?」韓勇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時候才明白,郭齊為什麼一定要讓薛軍侯陪著,才肯讓自己來抓風儀。

原本韓勇以為,風儀那樣一個世家子弟,身嬌肉貴的樣子,就算再厲害也是有限,不見得就能比得過自己。現在才明白,那些世家大族能夠屹立千年不倒,若是沒有一些深厚的底蘊,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還好下午被劉大叔攔住,沒有直接動手,要是動手的話,恐怕最後倒下的,未必是……」韓勇已經不敢再想下去,原本覺得偷襲風儀,定然能夠將對方斬于刀下的念頭,也如同夜色中的薄霧,隨著夜風輕輕一吹,消散得無影無蹤。

「你他娘的才是花和尚,老子早就還俗了……」薛涼似乎被人揭了傷疤,頓時氣急敗壞起來,沖著風儀破口大罵。

一邊罵著,也顧不得再和風儀擺架子,沖上去一拳擊向風儀的面門,絲毫留手的意思都沒有。拳頭帶著呼嘯的風聲,若是被擊實的話,就算風儀能夠活下來,這張俊秀的臉龐,那肯定是保不住了。

風儀不甘示弱,長刀輕輕一振,頓時化為一片細碎的銀光,如同濛濛的薄霧,籠罩向薛涼的拳頭。

韓勇看的目瞪口呆,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長刀居然還能有這種使用方法,在以往的記憶里,就算是出刀的人,也不過就是在瞬息間,閃過幾道寒光罷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達到風儀這種程度,絢爛奪目中,卻隱藏著絲絲危機。

「雲煙谷……大明寺……」

韓勇喃喃自語著,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低聲驚呼道︰「雲煙谷,李牧那小子的師傅,不就是雲煙谷的嗎?風儀這小子也是雲煙谷的,為什麼還要去追殺他?怪不得郭伯伯說,雲煙谷的人,最喜歡同室操戈……」

「隊率,這雲煙谷和大明寺,到底是怎麼回事?」韓勇身後的一名龍驤衛軍士,蒼白著臉色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才第一次听說過的……」韓勇有些不耐,他想到了更為嚴重的問題。

要是李牧進入雲煙谷,學到了「絕世武功」,自己這個大舅子的權威,豈不是要大打折扣?自己上午還信誓旦旦地說過,若是李牧對妹妹不好,自己定然會好好收拾他……

現在看來,恐怕到時候被收拾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 」、「嘩啦啦」幾聲響起,在韓勇的擔憂中,似乎又有什麼東西,被薛涼的拳頭所擊碎。

緊接著風儀的聲音果然響起,氣急敗壞的大罵道︰「薛和尚,我跟你不死不休,你他娘的竟敢擊碎陛下賜給我的屏風,等回到京師後,我定要稟明陛下,看你怎麼交代……」

「嘁,大驚小怪的,不就幾塊爛木頭嘛,我大明寺的迷林中,這種木材多的是,到時候讓郭師叔去要幾顆賠給陛下,也就是了。」薛涼的聲音中充滿了快意,似乎擊毀屏風行為,就是他故意為之的。

一邊說著,一邊手上卻沒有停下來,緊接著又是幾聲瓷器的破碎聲響起,夾雜著風儀驚駭欲絕的慘叫聲,在夜色中遠遠傳出,听起來格外人。

薛涼卻奸笑著喊道︰「風三狼,你他娘的果然不是好東西,居然連越人族的淚瓷花瓶都有,還明目張膽地擺放出來,是不是擺明了告訴大伙,你是個負心漢,曾經拐騙過越人族的小姑娘?要不要讓老子給你宣傳宣傳?」

「你……你……我跟你拼了……」風儀哆嗦著嘴唇,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已經快要被氣昏過去了,對薛涼這種故意歪曲事實的行為,只能用越來越凌厲的刀法,作為回應。

韓勇更是听得莫名其妙,他听說過不少瓷器的名稱,比如說「鳴瓷」、「蒼瓷」、「藍瓷」等等,就連越人族的瓷器,也只听說過「月瓷」這個名稱,卻從來就沒听說過,還有叫「淚瓷」的東西。

好奇歸好奇,卻不是眼下應該想的事情。

韓勇伸手敲了敲腦門,振作了一下精神,繼續朝大帳中看了幾眼。只見帳中已經沒有一樣完好的東西,除了門口的頭盔之外,所有掉落在地上的東西,都被薛涼或是有意,或是無意地踩扁,或者踩成碎末。

風儀已經不再說話,正鐵青著臉,一刀接著一刀,朝薛涼攻去,招式繁復而華麗,整座大帳似乎都彌漫著刀光;而薛涼正好相反,可能已經覺得勝券在握,一臉嬉笑地低聲說著什麼,不停地閃避著風儀的長刀,只有在無法躲避的時候,才會輕飄飄地擊出一拳。

只不過薛涼看似無力的拳頭,卻總能擊潰風儀的刀光,逼得風儀不得不後退防守,看起來就像風儀故意避讓,又像是二人事先商量好一般,非常怪異。

「風三狼,老子看在風侯爺的面子上,已經給了你機會了,你他娘的若是再不放下兵器,就別怪我花和尚……」薛涼踢起地上的一塊碎木板,帶著呼嘯聲射向風儀,最終在風儀的刀光中,被斬成細小的數塊。

說到最後,薛涼才突然回過神來,不由一臉晦氣地嘟噥道︰「呸呸呸,你他娘的才是花和尚,老子不是花和尚,老子也不是和尚,老子是薛涼,是中原薛家的嫡系子弟……」

就在薛涼微微失神的一瞬間,風儀臉上厲色一閃,大蓬的刀光突然回卷,瞬間化為一柄完整的長刀,快如閃電地斬向薛涼,仿佛原本燦若煙花的刀芒,只是一場夢幻般的錯覺罷了。

雪亮的刀光,瞬息間便斬到了薛涼的身前,斜斜地劃向右肩。

風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轉瞬間便被的瘋狂所替代,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定要把眼前的少年將領,斬于刀下。

薛涼臉上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似乎沒有料到風儀的招式,有些手足無措地朝後退去,卻怎麼也無法退出長刀籠罩的範圍。

「 嚓」一聲響起,一個身影在燈光的映照下,驀然斷為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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