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牧雲錄 第五十二章 那種事情!

作者 ︰ 東羊戊

月落烏啼,清霜滿天。

薄薄的晨靄,如同雲霧一般,在暗紅色的楓葉間流動著,漸漸籠罩住遠處的連山鎮,也籠罩住了龍驤衛的大營。

天地間一片靜謐,只有鎮上偶爾傳出幾聲雞鳴,伴隨著楓葉飄落時的沙沙聲,顯示著光陰的流逝,以及暝色的退卻。

大營的東北角上,矗立著一個簡陋灰色營帳,對比著不遠處漆黑的帳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雖然已是破曉時分,營帳里依舊閃動著影影倬倬的火光,兩名黑甲衛士手扶刀柄,筆直地站在營帳門口,正滿臉怪異地互相傳遞著眼神,仿佛營帳里面,正發生著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

營帳中傳出風儀低沉而陰狠的聲音,憤怒地質問著︰「薛和尚,郭統領只是罰我十下軍棍而已,怎麼到你這里,就變成了三十下?你應該明白,私自改動將令,那可是死罪。」

此時風儀正趴在一個由兩條長板凳組成的台子上,身上的鎧甲已經被盡數褪去,僅僅穿著貼身衣物,腰間甚至露出了些許白皙而光滑的肌膚,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軍卒該有的模樣。

薛涼正站在台邊,手中拿著一根雞蛋粗細的棍子,滿臉嬉笑的看著風儀,又用棍子戳了戳風儀的**,流里流氣地說道︰「風三狼,想不到你小子不但長得像個兔兒爺,就連**都是那般豐滿。還有這腰間的皮膚,他娘的也是這般白皙細女敕,都快要趕上萬花樓的頭牌姑娘了。」

韓勇一臉尷尬地站在另一邊,頗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薛涼,他突然發現自己這位薛大哥,不但武功高強,嘴巴也損得厲害,最難得的是,臉皮還特別厚。

比如眼下這種場面,薛涼非但沒有整夜沒睡的困頓,反而滿臉紅光精神抖擻,一臉流里流氣地盯著風儀的**,嘴里更是說著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語。

實在是難以想象,這家伙十五歲之前,居然是個和尚。

兩個身材魁梧的軍士,在黎明破曉時,躲進一座簡陋的營帳里,盯著一名趴在台子上的俊秀青年,並且這名青年的衣服,幾乎被全部月兌光,而且還癱軟在台子上,動彈不得……

想到剛才卸下風儀鎧甲時,兩名龍驤衛軍士一臉怪異的神色,韓勇都有一種想要挖地縫躲起來的心情,甚至產生了一棍子敲暈薛涼,或者干脆敲暈自己的想法。就算是裝作不認識對面那個相貌堂堂,卻又滿臉流里流氣的家伙,也好過被人笑話成喜歡那回事吧?

薛涼卻根本沒有理會韓勇的心情,他正陷入一種莫名的亢奮中。

自從前些日子,風儀仗著自己長相俊俏,橫插一杠子搶走了萬花樓的凝翠姑娘後,薛涼就一直懷恨在心,日夜盼著好好收拾風儀一番,只是苦于沒有機會,才忍耐至今罷了。

既然抓住機會了,自然得好好地捉弄一番才對,因此薛涼壓根就沒有回答風儀的問話,而是滿臉賤笑地繼續說道︰「哎呀,風三狼啊風三狼,我他娘的越看你就越覺得,你不像是一只狼,更像是一只兔子,一只白白女敕女敕的兔兒爺。不過這也有好處嘛,將來你們風家要是沒落了,你小子只要去萬花樓當一只兔子,倒也是吃喝不愁啊!」

說完這些之後,又裝模作樣地來回踱了幾步,嘆息著說道︰「今日你既然落入我們兄弟之手,就別想有個周全……」

「咳……」、「咳……」

兩聲咳嗽同時響起,倒是讓薛涼楞了一下。

其中一聲是韓勇發出來的,他覺得自己實在听不下去了,只好用咳嗽聲提醒薛涼,這話說得太過**,門口還有兩個軍士听著。這些話要是傳出去,被人誤會有那方面的愛好,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才好?

韓勇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是活不下去的。

另一聲咳嗽,卻是從風儀口中發出來的,只見風儀白皙的臉上,呈現出病態的潮紅,不停地咳嗽著,像是快要被氣得吐血時,才會有的現象。

風儀一邊咳嗽,一邊有些虛弱地罵道︰「薛和尚,你如此欺辱于我,我風儀在此發誓,此生定不與你干休。」

「行了行了,你他娘的什麼時候和我干休過?也別裝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就是被口水給嗆了一下,至于像是快要吐血的樣子嗎?」薛涼似乎早有所料,一臉不屑地說道。

韓勇卻差點嚇個半死,若是風儀被薛涼活生生給氣死,自己無論如何都是月兌不了干系的。

當下小心地問道︰「薛大哥,風軍侯……真的只是被口水嗆著了?」

「小勇,你想太多了,就他們風家的人,臉皮厚著呢。」薛涼一臉意味深長地說道,「要是連這麼點小事都承受不住,他們風家又怎麼可能會有今日的地位?早就不知道被誰給滅了。」

見韓勇還有些不信,薛涼用棍子敲了敲韓勇的肩膀,嬉笑著說道︰「別說我只是說說而已,就算我真的有那種愛好,然後又真的把風三狼給欺負了,我保證這家伙跟沒事情發生一樣。最多就是記在心里,等以後抓住機會,把我往死理整就是了。」

說完這些之後,薛涼不顧滿臉通紅的韓勇,轉頭對風儀說道︰「風三狼,我說的沒錯吧?所以你他娘的就別裝死了,也別說我侮辱你,更不要說我私自改變軍令,這種罪名我可承受不起。」

韓勇發現風儀咳嗽了幾聲之後,果然一點事情沒有,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沉聲說道︰「風軍侯,統領讓我們調查牛二、風十二失蹤的事情,既然您一口咬定,他們是私自出營,並未得到您的軍令,因為這件事情,也便算是與你無關……」

「行了行了,風三狼心中明白著呢,只不過是嘴硬而已。」薛涼擺了擺手,打斷韓勇道,「御下不嚴的罪名,風三狼是無論如何,都逃月兌不了的,所以多加的二十軍棍,也不算冤枉了你。」

風儀心中大恨,知道有薛涼這個老對頭在場,今天這一關,恐怕不是那麼好過了。

當下只得收拾心情,低聲對韓勇說道︰「韓勇,你在虎翼衛時,風某也算對你不薄。今天這事我認栽,還望你看在往日情分上,棍下留情。」

韓勇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沉吟著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他也算是一個老實孩子,心中雖然憤恨風家害死自己外祖父,但是那都是長輩的事情,確實和風儀沒有任何關系。而且也正如風儀所說,自己在虎翼衛時,風儀對待屬下士兵,說不上有多好,但也絕對談不上有多壞。

薛涼看了一眼猶豫中的韓勇,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之色,接著卻又搖了搖頭,不等韓勇說話,便冷笑著說道︰「風三狼,你就這點出息?居然還敢利用小勇的淳樸和善良,難道你忘記老子手中的棍子了?告訴你,今天你的雙腿必須斷掉,這事沒得商量。」

風儀臉上露出一絲狠厲,冷聲道︰「薛和尚,我知道你雖然嘴巴陰損刻薄,但是為人也算是光明磊落,還不至于乘人之危……」

「老子沒你說得那麼好,這次就是乘人之危,怎麼樣?」薛涼似乎不買賬,有些無賴地說道。

風儀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帶著些嘲諷的味道,沉聲說道︰「說吧,都是什麼原因,也好讓我這兩條腿,斷得明白一點。我們這麼多年的死對頭,這麼點小請求,想必你還不至于拒絕吧。」

韓勇又是听得雲里霧里,一臉不解地看著薛涼,卻見薛涼沉默了片刻,突然苦笑著說道︰「風三狼,我就知道你雖然臉皮厚,倒也不是個軟蛋。既然你也算是個明白人,那我就告訴你好了,只希望你听完之後,不至于太失望才好。」

說完這些,薛涼沉默了幾息,突然指著韓勇道︰「小勇是我的兄弟,也是郭統領的佷子,他外祖父又是蘇老學士,以你的見識,到現在難道還猜不出他的身份?」

風儀見薛涼說得鄭重其事,便皺眉思索了片刻,臉上突然露出震驚之色,遲疑著道︰「難道是那位蘇老學士?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蘇老學士在二十年前離開京師侯,突然不知所蹤,韓勇又怎麼可能……」

薛涼卻淡淡地說道︰「郭統領的話,你也不信?」

風儀頓時啞口無言,沉默了半響之後,突然對韓勇說道︰「韓隊率,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在此鄭重向你道歉,挨上這幾十下軍棍,倒也是活該的事情。但是我確實不知道你和金翠的身份,若是知道的話,我絕對不可能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還望你能夠見諒。」

說到這里,風儀停頓了一下,沉吟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若是金翠姑娘對在下也有好感,在下回京後立即稟明家父,讓人前來提親如何?」

韓勇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只好在此求助地看著薛涼,卻听見薛涼破口大罵道︰「風三狼,你他娘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滾一邊去,老子都還沒有去提親呢,你又算哪根蔥?」

罵完這句話之後,又對韓勇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道︰「風三狼,這事你還是別想了,長輩們的仇怨,自有他們自己解決,我們作為晚輩的,哪里管得了這許多?」

風儀見事情毫無轉機,便也不急于一時,當下低聲問道︰「既然薛兄也有此意,那我們便是公平競爭的關系了,這軍棍的事情……」

韓勇目瞪口呆地看著邊上二人,還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似乎就已經決定了小妹的去向,心中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正想要說話的時候,卻听薛涼低聲說道︰「風三狼,不是兄弟不給你面子,而是你的雙腿,可以換取你們風家,重新掌控禁衛軍的機會,這筆買賣不管怎麼算,都是劃算的,你可明白?」

風儀臉上露出愕然之色,隨即便又沉吟著問道︰「重新掌控禁衛軍?你是說,郭統領想要離開禁衛軍?難道要回到邊軍中去?」

「嘿嘿,不愧為風三狼,老子可沒你這般分析能力。」薛涼不置可否,淡淡地稱贊了一句。

既然這其中還有著別的利益交換,風儀知道自己今天這兩條腿,肯定是保不住了,不過幸好有雲煙谷的秘藥在,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當下便咬了咬牙,沉聲道︰「既然如此,那便動手吧,還望薛兄下手精準一些,好讓兄弟少受些皮肉之苦……」

說到一半,風儀便停了下來,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這不是提醒薛涼,應該好好炮制自己嗎?

果然,薛涼臉上再次浮現出憊懶之色,嬉笑著說道︰「這個,兄弟就保證不了了,你是知道的,兄弟我半路出家……呸呸呸,老子不是半路出家,而是半路還俗……」

天空微微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一陣包含痛苦的悶哼聲,從大帳中傳了出來,站立在門口的兩名軍士,頓時被嚇得哆嗦了一下,不由面面相覷。

——難道,真的發生那種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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