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和柳亦芳在馮晶的宿舍打鬧的時候,馬局長的辦公室里一片肅靜。
戴連成三人坐在馬局長的對面,眼楮盯著馬局長,一動不動。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又吃了點東西,馬局長的氣色明顯好多了,他抱著茶杯,沉吟了良久。「這麼說,這個石磊的修為已經超過了你?」
吳鎮國不假思索的點點頭︰「毫無疑問,如果僅論元氣的充沛,他遠遠在我之上。」他頓了頓,又道︰「我相信老唐也有類似的看法。」
唐一針說道︰「不錯。在我看來,石磊的元氣已經超過了柳大成,到了可以施展氣針的地步。即使是柳大成,也無法在這麼遠的距離施展氣針。」
「這個柳亦芳還真是一個天才,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馬局長搖搖頭︰「僅憑一個全液氣,能做到這一點嗎?」
戴連成搖搖頭︰「全液氣並不是什麼新鮮東西,在心理學研究中已經是一項常規實驗,沒听說過能讓一個普通人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打通大小周天,達到內家最高境界的。」他停了一下,又道︰「據我所知,全液氣實驗很少有超過二十四小時的,超過二十四小時,生理上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精神上卻有問題。她這個實驗一做就是七天,我聞所未聞。」
馬局長微微頜首︰「看來柳亦芳還是有她的獨到之處,僅僅模仿她的實驗,很難達到應有的效果。行了,你們三位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是!」戴連成三人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馮晶正好走進來,順手帶上了門。她打量了馬局長一眼,笑了起來︰「馬局,感覺好一點了嗎?」
馬局長哈哈一笑︰「好,和孫猴子除了緊箍咒一樣,渾身輕松。」
「那就讓他們休息一下,下午給我的人解降瞳術?」
「可以。」馬局長指了指對面的座位,示意馮晶坐下。「小馮,柳亦芳不肯和我合作,你看,會不會是嫌我這廟太小,想攀更高的枝?」
馮晶笑了笑︰「局長,這不是明擺的嗎。柳家要想保持玉城第一家的地位,當然要攀高枝。他不是一直這麼干的嗎?」
馬局長有些沮喪︰「這麼說,我肯定沒辦法把他們招到局里來了?」
馮晶笑而不語,表示這是一個無須懷疑的問題。
馬局長嘆了一會兒氣,無奈的說道︰「既然不能將他們變成下屬,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做他們的朋友了。和這樣的天才做對手,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我想,這可能是柳亦芳希望的。」
「為什麼不是石磊希望的?」
「石磊雖然實力很強,可是他沒有那麼多心機。」馮晶解釋道︰「要不然,他沒必要現在就幫局長除去病根,拖上一兩年,局長還不是被他捏在手心里?」
馬局長笑了起來︰「不錯,柳亦芳是想控制他,把他當成一個殺手 。小馮,你有沒有辦法做點工作,讓石磊多了解一下我們工作的意義?」
馮晶明白馬局長的意思,可是她有些猶豫,臉上泛起了紅暈。馬局長看在眼里,卻不動聲色。過了片刻,馮晶點頭道︰「一切听局長指揮。」
「嗯,很好。」馬局長滿意的點點頭︰「我準備讓他們成為我們的編外人員,在必要的時候配合我們的工作,說不定能比編制內的人員發揮更大的作用。小馮,你就做聯絡人,從現在開始,貼身保護柳亦芳和石磊,爭取做他們的朋友。將心比心,以情動人,石磊是一個實誠人,應該比柳亦芳好對付一些。」
「是。」馮晶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胸膛。
……
柳大成站在窗戶前,看著城西的方向,臉色陰沉。
一個小時前,他剛剛收到了柳建國的電話。柳建國見到了石磊的父親石二虎,是小鎮上唯一的盲人按摩師,手藝很一般,勉強混口飯吃,沒看出什麼特色來。更重要的是他還打听到了一個消息,石磊不是石二虎的親生兒子,而是撿來的棄嬰。
石二虎根本沒有結過婚。
一听到這個消息,柳大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知道石磊這兩天一直和柳亦芳在一起,昨天還一起去了五泉山度假村。他並不反對柳亦芳和石磊合作,只要柳亦芳能做出成績來,能為柳家加分,他可以容忍柳亦芳的放肆,但是他不能容忍柳亦芳和石磊交往。
柳亦芳是柳家的人,怎麼可能和一個山里的孩子交往。以她的家世,以她的才華,即使是嫁給玉城四家中的人都有些委屈,更何況是石磊這種一無所有的山里娃。
柳大成不能再讓柳亦芳胡來。不過,他也知道柳亦芳對他成見頗深,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听。他只能繞一個圈子,給另一個孫女,柳亦芳的孿生妹妹柳亦菲打電話,讓她和柳亦芳溝通。
柳亦菲答應了,卻沒能撥通柳亦芳的電話,無法接通。
柳大成有些擔心,不知道柳亦芳發生了什麼事,是手機沒電,還是到深山里去探險了。柳大成很清楚,五泉山雖然談不上高峻,但是有些地方手機是沒有信號的,當然了,那些地方通常也比較危險。
一想到可能的危險,柳大成就有些隱隱的不安。
……
午飯過後,柳亦芳就開始忙碌起來,她和戴連成、李乾道等人一起商量,最後按照李道乾的建議,選了幾個最可能有用的符,擺在了石磊的面前。
石磊的面前除了有符樣,還有朱砂,一枝毛筆,一張黃裱紙,這讓他覺得自己更像一個巫醫了,而且像一個江湖騙子。
不過,他也是剛剛知道畫符原來也有一整套的學問,不是簡單的畫出樣子來就行。僅是朱砂就有一個保密的配方,據說是一個茅山道士傳下來的,反正說得挺玄乎。紙也好,筆也罷,都很有講究。
柳亦芳對此不以為然,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就差說他們是胡說八道,石磊卻沒有太多的反應。他只是听著,由馬局長他們去準備。也許這個特殊事務局沒有人有他這樣充沛的內氣,但是他們的經驗卻是自己無法比擬的,有機會多學一點總是好事,至于對不對,以後再驗證就是了,沒有必要一棍子打死。
一切準備妥當,石磊提起了那枝毛筆,蘸了朱砂,凝視著黃裱紙,深吸了一口氣,一揮而就。
那首符早就刻在他的腦子里,演練了無數遍,此刻寫來,揮灑自如,就像他已經寫過無數張一樣。
當他提起筆,他隱約看到一道淡淡的金光突然迸發,籠罩在符的上空,緩緩流動,有如極光。
他不知道其他人看到了沒有,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四周。
馬局長等人把目光轉向了符咒研究員李道乾。他原本是一個道士,被招攬入局,專門研究符咒,在符咒上浸yin了一輩子,也畫了一輩子的符,可是他今天的眼神卻像是見到了鬼一樣。
「符氣,我看到了符氣。」李道乾結結巴巴的說道︰「你們……你們看到了沒有?」
「什麼符氣?」馮晶緊張的問道。
「根據我多年的研究,符,其實只是表相,起的作用有限,要想發揮符的真正作用,就要有符氣。」李道乾抬起頭,這才覺得眾人的目光有些怪異,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穩了穩心神,繼續說道︰「這麼打個比方吧,有符氣的符是大活人,而沒有符氣的符只是蠟像,蠟像再逼真也不可能有活人的生氣,終究是個死物。也許能讓人一時產生錯覺,但也僅限于此,能不能奏效,就看受術者本人的感應是不是強烈。」
「是不是說和催眠一樣,催眠師只是引導,能不能成功,還要看被催眠的人是不是配合?」戴連成似乎明白了才能,立刻接上了話頭。
「對,就是這個道理。」李道乾興奮得抓耳撓腮︰「我知道為什麼我畫的符有形無神,起的作用有限了,我沒有他這麼渾厚的元氣,更無法將元氣注入到符中,所以,我畫的符是蠟像,再像也是假人。他畫的符充滿了元氣,這才是活生生的人。」
「那應該有用了?」馮晶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
「應該有用。」李道乾點點頭︰「如果我們選的符沒有問題的話,多少應該有一點用處。」
馮晶听了,立刻拿起符,向病房奔去。她讓人將符貼在了屋頂,那兩個中了瞳術的警員視線正對著的地方,然後屏住呼吸,死死的盯著監視屏幕。
屏幕上,兩個警員的眼珠一動不動。
石磊等人也趕了過來,有的看著監視器,有的看著警員的眼楮。屋里的空氣似乎凝滯了,沒有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喘息聲,石磊還能听到急促的心跳聲,其中最明顯的就是馮晶。她咬著嘴唇,右手下意識的按在胸口,隨著急促的心跳,她的胸口微微起伏。
石磊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抬到鼻端,聞了一下。
就在這時,李道乾忽然低聲叫道︰「醒了,醒了,他的眼珠動了!」
眾人的目光唰的一聲轉了過去,只見一個警員動了一下,慢慢的坐了起來,揉了揉眼楮,茫然的說道︰「這是……在哪兒,我的眼楮怎麼這麼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