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我幫姐姐買的藥。」門口的小男孩僵著臉笑著指向跑向這里的真弓。
「那這是什麼藥啊?」老爺子眯著眼楮湊上去念出紙袋上寫的一排小字︰「古代貴族摯愛,五百年不變的配方。什麼東西?怎麼生產日期跟配方都沒??」
「……」已經趕到門口的真弓僵立在老爺子身側,目光狠絕的殺向陸斗,內心則一遍遍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掐死他。
老爺子也發現真弓來了,他把一小紙袋的藥往真弓懷里一扔︰「你要買的?」
真弓接過那一小袋藥,面對老爺子那一副探究的神情,她咬咬牙一跺腳,豁出去了!!
「嗯……嗯,是啊,治療……痛經的。」真弓保持著自然而略顯羞澀的微笑,「我……我馬上去沖。」說完她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了。
「……」這……這丫頭當我這個老頭子的面說什麼呢?等……等一下,她根本就是在告訴我「我沒有孩子」吧?在騙我嗎?還是真的?
如果不是她,那又會是誰?
好焦慮,真的好像直接問精市。
老爺子疑慮重重的坐在沙發上陪琉璃子玩芭比女圭女圭玩了快一個小時,期間無意識的把一個芭比女圭女圭的頭擰下來三次。
「爺爺,琉璃子不和你玩了!」老爺子第四次擰下芭比的頭時,琉璃子幾乎快哭了,從爺爺手里奪過身頭分身的女圭女圭,「芭比不是這樣玩的!」
「啊……對不起,琉璃子。」老爺子笑著道歉,「爺爺不是故意的……」一直在想你哥哥的事。
正在擺餐具的幸村精市注意到這邊,怔了一下,然後朝這邊走來︰「琉璃子,不可以這樣跟爺爺說話,道歉。」
「啊,沒事的,精市。」老爺子異常疼愛孫女,忙搖搖手,「別罵她。」
「琉璃子,道歉。」幸村精市依然看著坐在沙發上垂著腦袋的琉璃子,她似乎沒有道歉的打算,「听見了嗎?」
「你好好那麼嚴肅干嘛?」手里還抓著飯勺的少女也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她笑著伸手模了模縮在沙發上的琉璃子,「琉璃子本來就想道歉的嘛,還用得著你說啊。是吧,琉璃子?」
顯然琉璃子吃軟不吃硬,原本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她緩緩抬起腦袋,看向笑容滿面的真弓。
「別理你哥哥。」真弓輕輕模著她那一頭跟幸村精市同色的頭發,「來,本來你想跟爺爺說什麼的?」
琉璃子與真弓對視了好幾秒,才轉頭看向老爺子︰「對不起,爺爺……」頓了一下,把安好頭的芭比女圭女圭遞向他,「給你玩,不過爺爺不可以再摘她腦袋了,她會痛……」
這一幕,是出乎幸村精市預料的,因為雖然琉璃子平時很乖巧,但一旦她倔脾氣上來,是很難纏的,絕對要持久戰她才會屈服。
老爺子也有點詫異的看向真弓,這丫頭哄孩子很有一手啊。而且……老爺子又看向幸村精市,而且穿著便服的孫子跟系著圍裙的她怎麼忽然看起來這麼配?活像一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
「剛剛謝謝。」在幫忙盛菜的時候,幸村精市忽然這樣說,「琉璃子每次耍脾氣,都不會听我的話。」所以剛剛琉璃子如果再不理他,會很難辦。
真弓揭開鍋蓋,土豆燒肉的熟悉香味撲面而來,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其實,不是她耍脾氣的時候不听你的話。」拿起碟子,用鍋鏟盛起大大一勺放進去,「是你訓她的時候,她才不听你的。」
幸村精市朝碗里盛湯的手驀地停住,有點詫異的看向真弓︰「為什麼你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看出來的啊,你想想,平時琉璃子多听你的話,但你一旦訓她,她是不是就不听了?」真弓把一盤子土豆燒肉放在了一旁,也朝幸村精市看去,「琉璃子七歲了,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已經有強烈的自尊心了,她可能自尊心比別的孩子還要強一點。所以你以後就不要訓她了,沒什麼用,好好跟她說,她會听的。」
幸村精市听完這番話,怔了怔,才道︰「你怎麼這麼清楚?」
「呃,因為我小時候跟她一樣……」真弓苦笑了一下,「所以比較清楚她的想法,太要面子了。」所以本來就重男輕女的父母就更不喜歡她了。
「所以……你家里沒有罵過你?」少年鳶紫色的眸子望著少女,語調柔和的問道。
真弓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緩慢的搖了搖頭︰「不是,他們沒有功夫研究我的想法……」無論是她還是天海真弓都擁有一段不怎麼美好的童年,同樣的和父母感情淡薄,「所以小時候總會惹我爸不高興,說我脾氣太倔……」說到這,她停下來了,因為她覺得沒必要跟幸村精市說太多自己的事,何況這樣說好像在索取同情……
「嗯……反正你以後對琉璃子不是必要,就不要凶她了。」真弓蓋上鍋蓋,笑著說,「好了,不說了,該開飯了。」
幸村精市依舊看著她,忽而笑了︰「好。」頓了一下,「謝謝你告訴我琉璃子的事。」
「啊……哪里,應該的,我也算是她姐姐嘛。」真弓端起那盤土豆燒肉,朝幸村精市搖搖頭,「而且也只是我單方面的推斷,不一定準確的。」
「餓死了,好了沒……」捂著肚子的男孩一下子僵在門口,瞪大了眼楮盯著真弓手里的那盤菜,表情相當的驚駭,過了半天才顫巍巍的說,「還有杯面嗎?」
……
五個人面對著餐桌上幾道顏色無比驚悚的菜,其中四個人臉色都不怎麼好。
真弓扯著嘴角,試圖緩解現場僵硬的氣氛︰「大……大家吃啊,其實只是顏色不怎麼好而已……」頓了一下,「味道還是……可以的,能吃的。」說著帶頭夾起一塊土豆,在幾位不可思議的注視下咬了一口。
「你們看,能吃的……」真弓一邊嚼著土豆一邊拼命推薦,「嘗一口看看啊,覺得不好再叫外賣……嘛。」
幸村精市覺得她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菜的顏色再恐怖,也應該嘗嘗,這是禮貌。
于是幸村精市第二個動起筷子,夾起一筷子看不出是青椒肉絲的青椒肉絲,猶豫了一下,還是吃了下去……
在下一秒,他的臉色明顯變了,這是……什麼味道?咸辣酸甜四種口味神奇的交融在一起,並且每一種味道都強烈無比,他的味蕾受到了似曾相識的沖擊。
五年前過世的,女乃女乃的料理……
「啊,這……這個味道……」老爺子抓著筷子一下子站了起來,死死盯著碗中那塊咬了一口的土豆,「百合……百合的味道!」
「啊……啊?」真弓有點被老爺子的舉動嚇到,「呃,爺爺,我里面沒有放什麼百合……」
「精市,你娶她吧,爺爺支持你!!」老爺子忽然朝自己孫子大聲道,「放心,有我給你們做後盾。」
「……」x4
整個客廳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只听見院子里球仔「嗚嗚汪」的叫聲。
「爺爺,這個玩笑……不好笑。」過了片刻,幸村精市站起身來,朝自己爺爺微微笑著說,「坐下,吃飯吧。」
「不,不是。」老爺子放下筷子,認真的看著自己孫子,「爺爺實在忍不住了,你有女朋友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她有孩子了我也已經知道了。沒關系,你告訴爺爺,你女朋友是不是真弓??」
「……」幸村精市先是朝表情僵硬的真弓看了一眼,才看向自己的爺爺,微微一笑,「怎麼可能?爺爺您從哪听來的?」
「不是她嗎?」老爺子面上出現了濃濃的失望,「那……是誰?」
「……爺爺,我沒有女朋友,更沒有孩子。」幸村精市發覺自己這個爺爺比真弓還要難以交流。
「沒……沒有?」老爺子狠狠一跺腳,「就知道高木這家伙在胡說!害我白跑一趟!」
「……爺爺,先別管那些了,吃飯吧。」幸村精市扶著爺爺坐下,又把筷子遞到他老人家的手里。
真弓也配合著把那盤土豆燒肉推到他跟前︰「爺爺,吃菜。」別再說出嚇死人的話了……
……
老爺子是在悶悶不樂里吃完飯的,晚上幸村精市替他整理了一下二樓的客房給他睡覺。
「真弓這丫頭……好啊。」晚上臨出客房前,靠在藤椅上的老爺子如此說到,「你不喜歡她嗎?」
「……只是把她當做……朋友。」幸村精市盡量保持著微笑如此回答道。
而與此同時在真弓的房間,她正拿著那包「古代貴族摯愛,五百年不變的配方」坐在床上,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剛剛陸斗來了,說這是「讓任何人都會變成豺狼猛獸的頂級嗶藥」,還說馬上就喊今川過來,今晚就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雖然最後被她以「今晚爺爺在這,不方便」為借口暫時拖延了計劃。但她依然下不了決心,她不想做這種違背基本道德的事,但是她又真的很想回去。
到底該怎麼辦?
「真弓姐姐?」紫色頭發的女孩忽然出現在門口,手里端著一杯牛女乃,「我可以進來嗎?」
「啊,琉璃子啊……」真弓把藥隨手放到了床頭櫃上,「什麼事?」她還從來沒有主動找過自己。
琉璃子雙手端著牛女乃,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我是來謝謝真弓姐姐的。」她把牛女乃輕輕放到了床頭櫃上,「謝謝你晚上幫我說話,不然哥哥一定會凶我了。」
「哦,為這個啊。」真弓覺得琉璃子簡直太可愛了,忍不住模了模她的腦袋,「不過琉璃子啊,你知道不道歉你哥哥會生氣,為什麼還不肯道歉?」
「嗯……因為他一凶我就道歉,感覺……很丟臉。」琉璃子說著歪起了腦袋,「我不喜歡凶我時的哥哥。」
果然跟她小時候一個樣。
「你哥哥經常凶你嗎?」真弓忍不住問道。
「不經常,不過他凶起來會很……嚇人。」琉璃子雖然在如實的回話,不過眼楮卻盯著窗戶邊的巨型hellokitty玩偶。
真弓立刻會意︰「琉璃子想要嗎?」
「可……可以嗎?」琉璃子小心翼翼的問道,「爸爸說我玩偶太多,不能再有了。」
「那你先拿去玩,他回來了再放回我房間。」真弓說著跳下床,把玩偶抱起來又赤著腳跑了回來,「拿去吧。」
琉璃子一把抱住玩偶,開心的笑著︰「謝謝真弓姐姐。」說完又放下跟她差不多大的玩偶,指著那杯牛女乃,「牛女乃可以喝了,不燙了,我還幫你放了……」
「琉璃子?」擁有俊美五官的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有點詫異的看著房間里,「你怎麼在這里?」
「我……」
「她找我玩玩。」真弓搶著回答,端起牛女乃喝了一口,「還幫我泡了牛女乃。」
幫你泡了牛女乃?幸村精市大概知道琉璃子來的原因了,畢竟是自己妹妹,她知恩圖報的優點他還是知道的。
「很晚了,回房吧。」幸村精市溫和的笑著,柔聲道,「明天早上你還要上芭蕾課。」
「嗯,哥哥晚安,真弓姐姐晚安。」琉璃子听話的朝兩個人揮揮手就拖著玩偶出去了。
待她走後,幸村精市才走進真弓的房間︰「琉璃子是來謝謝你的?」
真弓放下喝了大半的牛女乃,點點頭︰「你很了解她嘛。」頓了一下,又問,「爺爺……睡了?」
「應該還在看電視。」他一直在追大河劇,「晚飯時候他說的話,你不要在意。」
「哦,這個啊,沒事。」真弓無所謂的擺擺手,「比起我給你造成的困擾,這個……又算什麼。」接下來,還不知道自己跟陸斗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災難……
「學校里的事,你不要在意。」幸村精市淡淡一笑,「就算不是你,每學期學校總會傳出關于我的一些無中生有的事,習慣了。」記得最過分的是初三有一次傳他和學校一名40歲風韻猶存的女老師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原因只是他有一次替她撿了散落在地上的試卷。
「不過也不可能傳的這……這麼猛,呃,怎麼忽然這麼熱?」真弓忍不住用手給自己扇著風,「夏天快到了嗎?」
幸村精市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俯身看著她︰「你的臉好紅……」發燒了嗎?
真弓正要下床去開窗戶,一只冰涼的手卻覆上了她的額頭,好听的聲音如夢幻之音涌入耳中︰「你好像發燒了。」
抬頭看向手的主人,俊美精致的臉上,一雙鳶紫色的眼楮正望著自己︰「我去給你拿些藥來吧。」
對方輪廓幾近完美的唇張合著,順著唇一路往下,可以看見他露出緊致隱約的鎖骨……
心中這強烈的躁動是怎麼回事?
緩緩抬起頭,對上了幸村精市那雙鳶紫色的眼楮,真弓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越發急促,眯起了眼楮。
幸村精市……
原來這麼xing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