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麻猶猶豫豫地揮出了拳頭。
「繼續。」少女連動都沒動，眉頭皺了一下，「你的拳頭打不到我。」
「那……我來了！」
當麻猛地一咬牙，再次揮動了拳頭。
剛剛，他還是沒能擺月兌眼前少女外貌的影響，出手的時候下意識地遲疑了。這一次的拳，當麻有充分的信心能夠打到少女身上。
揮出的是右拳，瞄準的是少女左肩。然而當麻馬上就發現自己的攻擊再度落空了。
拳頭差之毫厘地擦過少女的身體，擊打在空蕩蕩的空氣中，而少女已經出現在了自己伸出去右臂的外側。
並沒有多麼快的速度，只不過是在最後時刻的一個側身，少女同樣伸出了右拳，和當麻正好成了完美的中心對稱——
「中。」
伴隨著平靜的聲音，少女的拳面以毫厘之差挨著當麻的鼻子停住了。
僅僅是一瞬間的攻防互換，當麻的背心已然冷汗淋灕——
這種極限的節奏感，像是演練過一樣精準地抓住了當麻轉換思維的意識空白，幾乎是他伸出拳頭的同時少女就打到了他，用閑庭信步的時候忽然蹦出來的鬼怪來打比方或許會比較合適，這就是那一瞬間當麻真實的感覺！
「再來。」
少女後退一步，眼神平靜，看不出任何嘲笑的意思。但這更讓當麻難以忍受。
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當麻擺好千百次從小混混手中逃月兌形成的本能姿勢，然後猛地沖向前去！
他打定了主意，要拼著挨上幾下也要踫到少女的身體！
第一拳是毫無能力的左拳，被少女隨意地向左側身躲過。
緊接著的第二拳是寄宿著幻想殺手的右拳，被少女隨著身體轉回來左手一攤肘一轉卸了上去——好像那個叫膀手？
但是，就算是技巧也是有極限的——
這麼認定著的當麻向著已經暴露出來的少女小月復狠狠地揮出了左勾拳！
就算是體術的高手，只要拼著被打上幾下，只使用同樣的力量和速度的她不可能安然無恙——
當麻的意識強制中斷了。
他的勾拳還沒有揮到一半，少女依然沒有回防小月復——甚至完全沒有回防的意思。
她的右手手指已經輕飄飄地頂在了當麻的咽喉。幾乎是下意識地被迫著，當麻硬生生停住了自己的進攻。如果不停止的話，喉嚨一定會受到嚴重的損傷……而且應該，不，是肯定打不到少女。
少女做的只是抬起右手罷了。甚至還特意比當麻的動作慢了幾分，然而因為移動的距離只是四十多厘米的直線，仍然比當麻的拳頭先到達對手的必救之處。
「再來。」
少女後退一步，勾了勾手指。
這一次，當麻決定保守一些，看能不能看出少女的破綻。
然而迎來的卻是一錯手之間狂風暴雨一樣的進攻。
護住身體的拳頭被輕易地扒拉下去，明明對面的女孩子用的是相同的力，卻好像無法違抗一樣。
少女如同鬼魅一樣輕盈進步，然後轉為光明正大的坦克陣勢，腳下直接插進當麻雙腿之間，隨著瞬間幾聲低喝，手掌如同穿花蝴蝶上下飛舞。
先是左手穿過雙手防御上托面龐刮過當麻的雙眼，右手在當麻胸口一點，左手下來搶住胸前的地位，瞬間側身又回身讓過當麻徒勞的左拳之間，左掌緣重新穿上去挫了當麻的脖頸，右掌鏟中了當麻的心窩，然後在雙手被擠向兩邊，胸前門戶大開的當麻還沒有意識到的那一刻，雙掌一推一放，膝蓋象征性地在當麻雙腿之間一頂，特意稍微偏了一下，正是月復股溝！
在外人看來只不過是少女瞬間貼近之後胡亂上下扒拉了幾下，當麻已經毫無反抗之力地跌跌撞撞要仰面倒下，少女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
「還能來嗎？」
當麻深吸了幾口氣︰「再來！」
然後，他受到了也許是出生以來最大的打擊。
被好像王八拳一樣上下左右劈打偏偏有沒什麼破綻的兩條手臂逼得不不後退，然後被密集如雨點一樣的巴掌打在臉上；
完全沒辦法近身，即使是熱血上頭也被少女在恰當的時機支起來的雙腳踹得連連後退；
被恰到好處的搖閃虐得體無完膚，每次進攻換來的都是從不知道哪里輕輕點在要害的拳頭……
十分鐘後，當麻像是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胸膛像是灌滿的風箱一樣劇烈起伏。
他曾經對自己的體力和技術很有信心，然而剛剛這種隱蔽的自信完全被打碎了。
一只手遞過來了毛巾和水杯。當麻仰望著清晨天空的視線里，多出了一個可恨的女孩子。
「水杯我沒用過，不要想著一些奇怪的戲碼了。」
「誰會啊！」
當麻有氣無力地吐槽，咬牙切齒地擰開了水杯的蓋子，小口小口地喝著鹽水。
「喝兩口就行了，還要繼續訓練。」少女抱著膝蓋在當麻身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也沒有顧忌自己正穿著裙子什麼的。
「吶，知道你為什麼會輸嗎？」
「……」
當麻沉默著，腦袋飛速地思索……然而很可惜這只是一顆普通高中生的腦袋，當麻無奈地承認他不知道。可以作為原因的東西太多了，讓他不知道怎麼表達。
「因為我比你強。」少女總結一樣地拍了拍手掌。「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別的原因。」
「就這樣？」
「就這樣。」
一股被戲耍的慍怒從當麻心里猛地升起來，也許還有被國中女生打敗的羞恥，然而最終他只是無力地哀嘆了一聲。
「我說，你不會就只是想羞辱我吧？」
一陣清風徐徐地吹過兩人身邊，帶著早晨特有的安靜又舒服的空氣，讓當麻焦躁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少女舒服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發出了小貓一樣的咕噥聲，她的側臉在熹微的晨光中映著精致而模糊的色彩。十幾米外是還在做著各種動作的萃香，似乎並沒有注意這邊。
「你知道嗎，神淨。僅僅熱血是不夠的。」
少女突兀地打破了沉默。
「現實不是拍電影也不是p漫畫，心意只是指導人們的路標，然而能夠在路上走多遠就不是心意的責任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少女的眼神有些飄忽。
「就算是拼盡全力也會被現實擊倒，強就是強，弱就是弱，也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啊。只要差異一天存在，這樣的事情就會不斷地發生，不這樣的話也不是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