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地,少女開始奔跑。並不像某些講忍者或是英靈亂斗的動畫那樣把雙手甩在身後,而是最自然最符合人體力學的現代體育式跑法。
穩穩地踩在水面上,仔細看的話每次落腳中間都有一層極薄的無形空氣膜;一跨步就是幾十米的距離,漸次登高,轉眼間已經欺近了天使身邊十幾米的距離,腳下一踏就要靠上天使。
而神之力只是向這邊了一眼。
轟!
上千噸的海水如同龍卷般上升。
它的背後多了數十對巨大的水之翼。宛如隨意切削的尖銳水晶排列成一面翅膀,像劍山一樣延伸向外。並非天鵝翅膀那樣優雅的東西,反倒像是冰雕的孔雀屏風。黑藍色的龐大海潮如同巨大海蛇般沖出,集中在天使背後。巨大的水翼劍山,每一根都有五十到七十米的長度,遠遠看起來像是任何人都無法逾越的高牆,又像是輕輕一踫就會割斷手指的銳利水晶門扉。
——
接近無聲無息地,幾近透明的六片巨大水翼或橫或豎向渺小的少女劈斬而來,轉瞬間就要踫到身上把她斬成碎片!
少女只是最簡單地在跑動中出拳。
左右直拳。左右直拳。左右直拳。對手不是類人生物,僅僅是這種最簡單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最為穩妥的應付。
不主動去攻擊。水翼體積巨大,只要神之力念頭一動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揮舞,如果追對手的攻擊必然會受到牽制,只有在動態平衡中對手的攻擊。
嚓!
水翼崩碎的同一刻就變成了無數細小的冰刃,少女理都不理,身上一刻不停包裹流轉的氣就把余波承受下來,毫無停頓地繼續前沖,只是這一次前面的水翼變成了上百片——
「神裂!」
少女高喊。
後方一直默默跟隨的女教皇倏地擋到了少女身前,平靜地把手放在刀柄上。
百分之一秒內,殺神的術式啟動。拔刀,收刀。
接近兩人的無數水翼瞬間崩散,粉碎成無數晶瑩的黑藍色光點。只是有了這麼一下阻擋少女的準備也已經完成,她仰起腦袋直直瞪視著漂浮在天上的神之力,短暫地測定了位置,瞳色已經從綠色悄無聲息地變成淺藍色,那是使用的標志。
手中的是吸收了大海的力量的東西。
氣存在于每一個地方,以每一種形式存在。它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滅,只會從一個宿主逸散到另一個宿主。少女目前所能做到的,就是通過感性的直覺認知來近乎本能地利用它。
別以為只有你能利用大海的力量,老娘也會啊——
海水不曾翻涌。天空不曾變色。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唯一變化的就是少女手中東西越來越重的。沒有人能忽視那個東西,盡管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要關注空空如也的那里。
像是什麼東西在悸動。嬰兒在踢動母親的肚子,蛋殼中的雛仔即將孵化出來。改變的不只是少女手中醞釀的東西,連同少女本身也因為大海超乎想象之外的在蛻變。
少女最為清晰地感覺到不對勁。
身體各項素質瘋狂地飆升。像是完全不同于人類的材質在改造著自己,不……不是陌生的改造,更像是熟悉的什麼東西開始回來。身體中的什麼東西在向外擴張,自己變得很大很大,像是要包裹住大地,繼續向外擴張,在黑暗的茫茫宇宙中一直向外無止境擴張似的……
「喂,你恢復了?」
是魅靈的聲音?她不是沉睡了麼——
這樣的幻覺只是一瞬而已。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中的東西已經大得超乎想象,擴張得有十幾米高,從原本無形開始控制不住,由于光的散射從中心向外四溢著七色的流光溢彩,像是一朵極盡絢爛的七色蓮花在緩緩轉動。
三華。
神之力似乎也感覺到不妙,大量的水翼混雜著黑藍色的巨大海水洶涌著從海面翻騰升起,層層擋在了天使身前,看樣子是準備硬抗這一擊。
少女若有所感地抬起手臂。
轟!
明明沒有聲音,然而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在腦袋里加上了這樣的配音。
沙拉拉拉拉……天空下起了短暫的小雨。
僅僅一擊,就把神之力擋在身前的九成水翼全部蒸發,連掉下來的機會都沒有……只有邊角的零星海水幸存下來,失去天使之力的灌注,重新變成了普通的海水落回海面上。
冒著蒙蒙的水簾,少女和神裂伏身前沖。少女還有保證視野和身體干爽,神裂就只能讓海水盡數淋在身上和頭發上,她卻渾不介意,瞪大眼楮確認著神之力的方位,淋濕的長發貼在臉龐上也沒有拂去,看上去有種別樣的凜然英氣。
神之力垂下腦袋,看樣子又準備引動海水,然而——
「痴心妄想。」
同一時刻。海水依然靜靜地搖晃著,因為剛剛的爭斗而有些攪起來的波浪也漸漸平靜。高高立在虛空中,背對著格外巨大而顯得不真實的皎白滿月,面無表情的夜冷淡地算是回答了神之力的疑問。
那里是少女一早用造好的無形平台。
月時計發動,最大出力,把月亮本體移動到另一條重合的時間線十分鐘。
這個世界的月亮上沒有月之民,受到的阻礙只有神之力的控制。相對而言自己的能力也因為世界的原因受到了限制……要一直封鎖著月亮對神之力的支持,就沒辦法攻擊了。
夜默默地望著下方。
……
沒辦法借助月亮的力量,神之力並沒有束手待斃。
或者說……天使本身的力量同樣足以消滅敵人。
「q愚蠢r」
喀拉拉拉拉……
神之力吐出了不似人類的語言,漠視著已經撲到面前的少女和神裂,它雙手虛握。像是被控制住似的,腳下的大海再次劇烈地翻涌起來——不,不只是那樣,也太過老套了——
等等——
視線所及的海域里的海水,都被這家伙生生舉了起來!
漫無邊際。混雜著魚蝦、海蛇、珊瑚和看不清楚的雜質,黑藍色的海水在泛濫,在充滿神之力和兩人之間的每一寸空間。
沖鋒了幾次都沒辦法前進,少女和神裂只能步步後退。海水依然在瘋狂地涌上來,溫度甚至都在漸漸升高,那是海水互相擠壓想要佔據空間中位置加上液體的不易壓縮性導致的高壓高溫。兩人額頭上都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只是混雜在淋濕的腦袋上看不出來。
鏘!
「沒辦法過去。」
又一記唯閃,神裂輕輕喘息著,天草式的來源之一就是十字教,為了對抗神的術式對身體的負擔很大。
「——她在萃取海水的力量……」
對氣敏感的少女已經看出了神之力在干什麼,剛剛的幾發破山炮對自己的消耗也很大,魅靈仍然渺無音訊,剛才的似乎只是幻覺。
這樣下去會死。
一咬牙,少女閉上了眼楮,
「神裂,萃香,麻煩幫我擋一下……只要一會兒就好——」
控制水的力量嗎……天使又如何——老娘就是要和你搶東西啊魂淡!
像是感受到少女心情一樣,什麼東西漸漸改變了。
那是剛剛少女使用崩山彩極炮時候附帶進行的改變。充盈的、滿溢的改變。好像自己曾經是另一個人,神魂和身體都在極速地改變著。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吐納者,吐故而納新。
身為的殘留質素漸漸褪去。的質素結合在少女身體里,悄無聲息地滲透進去,牢不可分。
不可理解的骨骼。不可理解的血液。不可理解的神經。不可理解的身體。少女的身體已經完全改變成了某種無法理解的東西——就像是她吸入氧氣也不再是為了身體的氧化反應一樣。要理解這種東西,首先要拋卻建立在邏輯上面的世界觀——這種蠻不講理的、完全違反邏輯的東西,就是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