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纓容被皇後降了位分,就很少出宮門。弘歷那時知道後,也不好當著皇後的面說些什麼,畢竟她是後宮之主。降了也就降了,說來也奇怪,此後纓容每次被翻了牌子侍寢都謹守本分,卻越發溫柔可人,惹得弘歷也是越來越喜歡她,好幾次都有意給纓容晉個位分。
後宮各處雖知曉弘歷最寵儲秀宮的纓敏,但是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小道消息,都說弘歷每回去儲秀宮都是小坐一會兒就離開去永壽宮纓容的錦雲軒,背後都說纓敏快要失寵了。
翠竹本是讓纓敏遣去內務府取些宣紙的,誰知回儲秀宮的路上卻听見一伙宮女太監圍在那里說此事,氣地大聲罵散他們。翠竹回到宮中,本想把宣紙交給應言,看見她正伺候在案邊研磨,于是便把宣紙放置一旁的書架上。纓敏身披一襲翠綠的氅衣正坐在書桌上寫字,感覺到翠竹今日的情緒有些低落,笑問「這是誰給你氣受了?告訴我,我幫你出氣兒去!」
翠竹也不想瞞住纓敏,便一五一十地把那些人的話敘訴給纓敏听,纓敏听了卻一言不發,仍然聚神書寫。應言卻是咽不下這口氣,怒道「格格,他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背後議論主子的事,我去查查是哪個宮的奴才……」說罷,放下手中的石墨,便要出門。
纓敏柔聲喊住「回來!」
應言一臉慍色,不情願道「格格!」
「你能堵住這些人的嘴巴難不成還能堵住全後宮人的嘴巴?讓她們說去吧,這不是什麼無傷大雅的事情,何必為她們壞自己的心情!應言,我有些餓了,你去弄些你拿手的蓮子羹來與我吃!」應言無法,只得听了纓敏的話退了下去。
纓敏見應言走了,才擱下手中的毛筆,坐的太久,突然站起來還有些頭暈,幸得翠竹在身邊扶住。纓敏待站住適應了些,慢慢悠悠走到木窗邊兒,抬頭望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灰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雨了呢!
「翠竹,你說是不是要下雨了?」
「主子,好像是要下雨了!外頭都起風了……」
纓敏定定看了眼窗外被風刮的搖曳不停的樹枝兒,原本秀雅清麗的花容上隱隱約約有一層淡淡的哀愁,似想起什麼,明眸帶著柔柔的光,皓齒微露「翠竹,準備準備去錦雲軒!」
這日不知怎麼回事,馨寧在宮中無聊,便喊上玉羅還有晴貴人都跑來了纓容的錦雲軒,因到了永壽宮去錦雲軒要經過月琦的秋水閣,月琦在院中看雁還她們踢毽子,見她們路過,連忙進了屋,胡亂把頭發梳了一通,也趕了上去。
眾人一進屋子,錦雲軒的宮女們就接過主子們解下來的連帽袍子,纓容看到馨寧在那兒一個勁兒地擦著手喝氣,原本白淨的小臉上凍的通紅,連忙喊了應錦去拿了暖手爐給馨寧抱著。玉羅和晴貴人就著桌邊上的小火碳盆上遮著火,月琦因是跑來的,也不覺冷。
「香荷,快去看熱茶來!」纓容吩咐道
月琦一進錦雲軒就看見纓容木架子上擺著的小木造船,覺得做工精細可愛,便跑過去拿在手里把玩。月琦雖是對纓容在說話,可眼楮是直溜溜地盯著手里的玩物「纓容姐姐,這可是皇上新賜與你的?」
纓容正招呼著她三人喝茶,听月琦這麼說,轉過頭來,笑道「是啊!可有意思?」
月琦憨笑著點了點頭。
纓容笑道「怎麼今日都有空閑來我這錦雲軒?」
馨寧喝了滾熱的茶下肚,方覺得暖和許多。玉羅笑道「還不是纓敏的生辰的事兒?」
纓敏恰巧剛走到錦雲軒,只听見她們在討論自己,不讓邊上的宮人通傳,桃腮帶笑躲在門外偷听,倒是要听听她們說自己什麼壞話呢,這次還不逮個正著?
纓容不解,側頭看著晴貴人,晴貴人今日未施脂粉,看上去顯得有些憔悴,只見她淺笑道「我們商量著要送些什麼東西給卿妃她,可是又不知道她喜愛些什麼?你是她親姐姐,定是知道的,故結伴來問問你有什麼好主意?」
纓容放下手中的茶杯,盯著杯口,冷冷一笑「她什麼沒有?不必你們勞那份心!」
屋外的纓敏听到纓容說的這番話,不用說此刻心里是有多傷心,這樣冷言冷語的人是自己那個溫柔如水的姐姐嗎?
月琦正在把玩著手中的小船兒,听到纓容這麼說,略有些生氣「纓容姐姐這話說的月琦可不喜!雖說纓敏姐姐她現在倍得聖寵,要什麼有什麼,可是我們送的是我們的一份心,與她有沒有無關啊!」
玉羅晶瑩如玉地臉有些不自然看了眼纓容,幽幽道「月琦說的對啊!怎麼說我們也是結拜了的姐妹,你還是纓敏的親姐姐呢,要是有什麼誤會,找個時間說清楚了豈不是好?」
馨寧這時卻插進一句話「纓容姐姐說的也不是並無道理,纓敏姐姐現在是卿妃了,皇上賜下來的珍奇異寶多如牛毛!想來我們送的東西會看不上眼!」
月琦听馨寧這麼說,欲要上前理論,晴貴人看著情形不對,連忙笑道「好了好了!好好的,怎麼偏這樣!管她喜歡不喜歡,可這禮還是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