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琦與玉羅都勸慰纓敏,讓她不要胡思亂想,纓敏謝過,由應言等人引路坐轎回宮。
待纓敏回到儲秀宮已到亥時三刻,身子本就有些不適,晚上看戲時又受了些寒氣,加上纓容對自己的態度,一進儲秀宮就腳下浮軟,頭暈目眩,一下沒站穩,直直作勢要倒了下去,應言見了,急忙伸手扶住,把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也都嚇了一跳,紛紛上前。
「主子!主子怎麼了?小和子快去宣太醫!」應言著急問道,那邊扶著纓敏的翠竹也一臉焦急,纓敏微微晃了晃腦袋,只覺全身無力,見欲出門的小和子,連忙喊住「小和子!你們且先扶我進去」,應言與翠竹一人一邊扶著纓敏要進寢殿,可誰知纓敏腳上使不上力,若不是有她二人扶住,都要摔在地上。
小和子見了,連連上來,給纓敏打了個千兒,「主子,讓奴才背娘娘進去吧!」
纓敏虛笑地點了點頭,小和子連連蹲下,翠竹與應言扶著纓敏爬上小和子的背上,小和子背了纓敏連忙進了寢殿,應言跟上。知意早把屋子里掌上了燈,小和子小心地將纓敏放在床沿上,便退至一旁,應言翠竹上前伺候。
「佩玉,快去溫盅姜湯來!」應言朝外屋叫道
應言拉開被褥,拿了豆綠刻絲靠枕讓纓敏靠著,由為她蓋好被子,知意攏了新的手爐上來,塞進纓敏的被子里,又給一旁的鎏金刻花火盆中添了些新香銀碳,屋里不會兒便暖和起來。
應言見小和子還在邊上,不禁蹙眉道「還杵在這兒?快去太醫院!」
纓敏有氣無力的喊住「莫去,你也就太緊張了,待我睡過一晚後還不見好再去也不遲!小和子,佩玉知意你們下去歇息吧!這里有應言與翠竹便可以,對了……」話還未說完,就咳成一處,應言拍著纓敏的背,翠竹倒了熱茶上來給纓敏喝了,才緩了過來。復接著說道「晚上守夜的人也睡去吧,這大冷天兒的,把四處的門窗關好,晚上莫睡死了便行!」
眾人依言退下,應言邊給纓敏取下頭上的首飾,邊說道「格格真是,自個兒身子都成這般,還管底下這幫子人的事」,取下的首飾給了翠竹,翠竹把它們一一小心放好,不多會兒端了姜湯給纓敏用了,二人伺候了她睡下,打下床幃,吹了燭台上的蠟燭,方輕聲關門退下。
屋里此時黑漆漆的一片,睡在帳中的纓敏想起還未進宮與纓容深厚的情誼,又想起與紀昀的點點滴滴,此刻更是忍不住眼淚,死死咬住被角,哭的是萬分傷心。不知哭了多久,只覺身子越發的疲憊,眼前一黑,便昏睡過去。
第二日清晨,應言進屋伺候準備伺候纓敏梳洗,撩起簾子,便是嚇了一跳。急忙喊人去宣太醫,翠竹上前一看,只見纓敏滿臉蒼白,額角全是汗,散開的頭發被汗水打濕黏在臉上顯得纓敏越加憔悴。
應言輕輕拍著纓敏的臉,一臉急色喊道「格格,格格!醒醒,您可不要嚇應言啊!格格……」
知意打濕了手巾,擰了水,疊好交與應言,應言給纓敏擦拭著臉上的汗水,看著纓敏臉上越發難看,喊來佩玉讓她去乾清宮告知弘歷。
不多會兒,尹墨痕帶了一名醫女前來儲秀宮。應言與翠竹見尹墨痕進來,忙讓了身,宮女搬過一張紅漆木凳,尹墨痕隨身坐下。一旁的醫女上前從被子里拿出纓敏的手,用帕子遮了,尹墨痕這才細細把脈。
少頃,尹墨痕微皺濃眉,讓醫女取來筆墨,寫了方子,交了翠竹下去揀藥,復又對應言示意讓其余的人退下,應言會意,低聲說道,「這兒沒你們的事兒,先下去罷!」待宮人都退出到屋外,應言柔聲道「尹御醫有何事就說罷!」
「敢問卿妃娘娘原先是不是得過什麼頑疾?」尹墨痕看了一眼床榻虛弱不堪的纓敏方轉身問道應言。
應言看了眼外頭,略思襯了會,心中自然明白若不把事情告知他,這尹墨痕自是無法對癥下藥,尹墨痕見應言一臉為難之色,上前一步緩色道「姑娘盡可放心,在下自當為娘娘守口如瓶。」
應言連忙走到門邊,探身子左右看了看,復關上。「不瞞尹御醫,奴婢家格格原先幼時每到臘冬之時,便渾身冰冷,其寒無比,心口更是刺痛不堪。老爺不知尋訪了多少郎中都束手無策,只記得有一年,老爺的朋友從西域帶來一位大夫,給格格配制了秘方,說來也神奇,格格她一服下,身上便馬上暖和起來,心口也不痛了。吃了這些年,原以為好了,誰知如今卻是這般光景……」說罷,應言傷心抽泣了起來。
尹墨痕安慰了應言一番,說道「這病倒也不是十分難治,只是罕見罷了……」應言听了大喜,急忙問道「御醫可有法子治好娘娘?」
尹墨痕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幔帳內昏迷的纓敏,又搖了搖頭。應言見狀,急色問道「御醫點頭又搖頭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呢?」
「卿妃娘娘的身子體質本不適合這北邊的寒冷之氣,原先想是用著西域的暖香丸,才足以熬過這些個年頭,此疾是最要不得寡欲的,如今要想調理好娘娘的身體,須得去江南之地靜養,配以特制的藥丸,才能救卿妃的性命,不然的話……」
應言急忙上前拉住尹墨痕的衣袖,「不然如何?」
尹墨痕搖頭嘆氣道「不然只是靠著這緩解的湯藥,斷活不過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