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鬼醫一煩躁,意氣用事無比豪爽的說道︰「你我雖是主僕之屬,但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兄弟相待。你有何事但說無妨。且不說為了兄弟之情我定當全力相助,憑著你是城主,我也該誓死從命。」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是!」嘴巴太快沒收住。鬼醫後悔了,怎麼辦…
「其實事情也不難…」
「……」糟了,肯定很難!鬼醫臉色大變,做好從容赴義的準備了。
「就是沈傾落的事…你看…能不能這樣…」柏君青附耳細語。
听著听著,鬼醫明媚的黑眸越來越黯淡了…
哼!我就知道!你明知藥園除了城主,向來不許旁人輕易進的!我忍你要沈傾落來藥園休養,沒關系,我伺候她,也行!可你要是一起來了,我就要伺候兩個人了!沒關系,也行!可你去伺候沈傾落算什麼回事!堂堂城主啊!
我會死,我還會死後不得安寧!鬼醫家的列祖列宗會將我扒皮抽筋剔骨的!
鬼醫十分明智的料想到了如今這般光景了…追悔莫及!
沈傾落使喚柏君青,柏君青使喚他…算什麼事嘛!
不一會,一碗熱乎乎的肉湯面送過來了…
沈傾落覺得,藥僕雖然話不多,但做事還是很細致實在的。就比如說喂她吃面這件事。
已知沈傾落張嘴不方便,自己吃就更不現實了。所以,藥僕特意讓外面候著的那個「下人」又拿來一個小碗和一把小湯勺。小碗涼面,小湯勺正好夠放進沈傾落的嘴里。
沈傾落能感知到他貼心的將面放涼到溫度適中,再細致的用筷子夾了適量放在小湯勺中,攏到一處,這才知會沈傾落一聲後,送進她的口中。
幾口面一口湯…
一碗面吃完,都沒把嘴巴周圍的紗布弄髒。沈傾落也沒過多的扯動臉皮。
看來,這幾天只能吃些易嚼流質的食物了…剛才我還想怪藥僕自作主張的吩咐送湯面過來,現在看來,是他考慮周全,我小人了。
沈傾落頓時覺得,藥僕順眼多了。
好細心的男子,溫潤如玉。曾經,慕容炎待我也是這般貼心呵護。但藥僕讓我最先想起的,是接觸不深的柏君青。
吃飽了,沈傾落想來個舒服的泡澡。
「藥僕,去讓碧菱過來伺候吧!我想沐浴。」
「……」
「恩?藥僕,你有在听我說嗎?」
「姑娘,夜已深,不如明天再讓碧菱過來?」
「我躺了一天,身上很不舒服。如果不泡個澡,今晚大概睡不著了。」沈傾落不好意思說,她有輕微的潔癖,別以為她小人之心有意為難。
「……」柏君青苦不堪言,碧菱遠在城中,鬼醫明明說沈傾落明早才會醒,所以他囑咐了碧菱明晚過來。
「藥僕?你在听我說嗎?」
「是,在听。」
「那快去叫碧菱過來吧!」
「……」
沈傾落終于覺察到不對勁了,「難道碧菱不在這里?」
「鬼醫大人讓碧菱明晚才過來。」柏君青不客氣的把責任全推給鬼醫擔了。
「難道這里沒有別的女僕?」
「鬼醫大人不喜女僕伺候。」他默默的念了句,兄弟,對不住了。
「這樣啊…」可是我真的很想泡澡!話說,鬼醫莫非嗜好特殊…居然不喜女僕伺候…那藥僕豈不是也…
沈傾落很快的想歪了,也正是如此,對藥僕莫名升起一股放心。
「也沒關系,我自己也可以,你去幫我準備熱水吧!」不就是模黑月兌衣服進浴桶嗎?很簡單的!沈傾落自信滿滿,頂多是費些時間罷。這些,她又不是沒經驗。
柏君青不好多說,只能硬著頭皮去了鬼醫房間,把才上chuang,剛入美夢的鬼醫叫起來。
鬼醫一頭怨念,無處發作。
搗鼓了好半會,又是燒火又是抬水,總算準備妥當。當然,這些是鬼醫做的,一手包辦。
至于柏君青,他是紅著臉在沈傾落的房間里幫她備好換洗的衣物。沈傾落雖是別扭尷尬,無奈眼前漆黑一片。
一切準備就緒,柏君青扶著沈傾落來到浴桶邊,抓著她的手告訴她換洗的衣物在哪里,還轉達了鬼醫大人的再一次說,千萬小心,不可弄濕了包頭的紗布。之後他轉出屏風,要離開~房間。
「藥僕,等一下!」
「姑娘還有何吩咐?」
「不如你留在這里吧!」
「哈?!」
沈傾落感覺到自己耳根發熱,斟酌著措辭說道︰「哦,那個,我是說你在屏風外候著,以備不時之需。」
她有點後悔堅持洗澡了,萬一弄濕了紗布,那可怎麼辦?只能硬著頭皮留藥僕在房間里,出了意外也好及時搭救!
「不過,你給我背過身去!不準偷看!」沈傾落插腰威喝,如果可以,她還想囑咐藥僕把耳朵也給堵上。
柏君青無語了,默默的應了聲︰「是。」略蒼白的臉上再次泛起了紅暈。
事情進展的都算是順利,沈傾落動作雖慢,但小心翼翼的月兌了衣服泡進浴桶,輕手輕腳的洗浴,沒濺起水花。
呼…舒服了!
終于在洗澡水稍涼時,她渾身通透舒暢,要起身出浴桶,結束沐浴。
哈,看來不用碧菱伺候,我也能應付的!
曾經,她失明了三年,習慣了黑暗。這些不該是小菜一碟嗎?
她想刻意的遺忘,結果只是記得更牢。
還以為是我厲害呢…原來回歸從前罷了。
一晃神,地板已被她身上掛的水珠滴濕。等到她有些渾噩的從浴桶中抽出另一只腳落地…
「啊!……」腳底打滑了!
就在沈傾落絕望的以為自己要一頭栽進浴桶或者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時,柔軟的身姿落進了一個強健結實的臂彎。
擠扁了!
滾燙的呼吸甚至透過紗布,灼燒著沈傾落的臉面。
屏風外的柏君青听見沈傾落的慘叫,來不及顧及其他,沖將進來,正好救她入懷。他一手摟住沈傾落的腰,順勢將她撈得緊貼著自己。
「呵呵…謝謝了!」
「應該的。」他動了動身子,燥熱一陣一陣的襲來。
「不準給我動!」咬牙切齒。如果預估沒有錯,現在的姿勢倒還能擋住些春光。
「嗯?」
「……還不給我閉上眼!」沈傾落怒吼。
「已經閉上了。」但身體的觸覺跑不掉。
本想彈開,卻被喝止不許動,他不知道自己的理智可以支撐到幾時。一次次的總是被挑戰極限,為什麼她一洗澡就有狀況!
柏君青第一次由衷贊同鬼醫的歪理︰女人最麻煩!
「……」她羞得無地自容了,要推開,卻發現被他的手臂禁錮著,掙扎著扭動了幾子。
該死!心愛之人這般在懷,他豈能從容,快要克制不住了。「你別動!」
「藥僕,放開我!你這是做什麼!」沈傾落覺得自己很矛盾,抱著不行,放開也不好,進退維谷。
「你別動!站穩!我不會看,我幫你去拿衣服!」
忽覺身子一松,然後一件衣衫落入手中,接著是開門關門的聲音。
原來剛才他沒放開我,是怕我激動的要推開,會站不穩,不是故意要佔我便宜…可他明明…
想及此處,沈傾落輕笑出聲,轉怒為笑,笑藥僕的窘迫。
是啊,畢竟也是個大男人,當真可以坐懷不亂?話說,他身手倒是不錯。
沈傾落突然覺得很對不起藥僕。人家是青澀小男生,反是她邪惡了。感覺了下手中的衣衫,應該是藥僕的。
他果真閉著眼,只能月兌了自己的衣衫先給我。吶,還算是正人君子!
沈傾落對藥僕多了幾分好感,亦徹底放心了。
看來這三個月由他照顧著也是可行!
本來沈傾落是打算明天向鬼醫堅持要碧菱替換藥僕照顧的,畢竟由男子照顧多有不便,更何況她還暫時「失明」著。
也罷,我只要我盡快重新習慣黑暗,也不用人多費心伺候。
默然的穿戴好,沈傾落深吸了一口氣,憑借著印象在腦海中很快勾勒出了房間的布局。模索著從屏風處開始,以腳步丈量著房間,用心記住模過的地方,擺設的形狀…
沖去澆了自己一桶冷水的柏君青恍然記起不應獨留沈傾落在房間,回轉而來,正好听見「撲通」一聲,急忙推開門,只見沈傾落揉著腳坐在地上,旁邊是倒地的圓凳。
「姑娘,你…」
「你別過來!我自己可以的!」沈傾落忍住腳痛倔強的起身,「這世上不可能有人可以讓我永遠依靠。」
柏君青就那麼站在門邊,看著沈傾落一步步的模索丈量。他濕透的衣服顯得分外的單薄,而且現在的他,的確穿得單薄,外衫丟給沈傾落了不是。
一次又一次的,時間慢慢流逝,她的膝蓋會磕到桌椅,人會撞到牆上,但她保護著不去弄到頭。而柏君青的衣服早在初春深夜的冷風中吹干。
終于,沈傾落放縱著一**坐到chuang鋪,開心道︰「這里到茶桌,直線五步,轉右直線三步是衣櫃,沿著牆壁…」了然于心。
沈傾落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成就,是掩不住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