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之白發帝君 第十四章 夜雪

作者 ︰ 芳寒

血,鮮紅的血,到處都是血。舒愨鵡

匯聚成血海上的斷肢殘壁橫七豎八地連成一片,沒有盡頭的蔓延向遠方。

有眼神犀利惡毒的禿鷲展翅盤旋在尸體上,不時俯就下來啄食那殘破的血肉,邪惡的琥珀色眼楮無情地盯著那鮮美的血肉,露出貪婪的食欲。

我艱難地在尸體鋪成的血紅色地毯上行走著,不時被腳下出現的斷肢絆倒在地,然後一咬牙又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向前踉蹌而行。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胃液在一**上涌,模糊的視線里全是艷紅的一片,還好這幾年來我調養的還算不錯,要是以前的我,一定撐不住走到遠處那座高高的城牆下面。

而那里,此刻正有人高高地迎風而立,等著我的出現。

三十萬大軍,頃刻間變成鋪地的血肉一片,將這片原本美麗富饒的土地變成了人間地獄,而那座高高的城牆里此刻正囚著幾十萬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每隔一個時辰便會有一個人被戎裝素裹的兵士高高揚起的大刀切成兩半,就像切開的西瓜一樣,干淨利落,不帶片刻猶豫。

而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因為我,因為我八年前造成的因,現在便有了果。

霜哥哥,若你在天有靈,一定不忍看到自己的國家滿目瘡痍,血流遍地吧!所以請原諒你的丫頭不能遵守和你的承諾了,我要去見那個人,必須去見他,八年前我欠他的債終究是改還了!

也不知道在那片尸海里走了多久,周邊死一般的靜,沒有一個活人出現,我的全身被鮮血染透,幾乎看不出衣服本來的顏色。

終于那座高高的城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而那高高城牆上迎風而立的身影也越見清晰起來。

紫色的長袍被風高高地卷起,獵獵作響,高挑瘦削的身體拄著一半血紅的長劍穩穩地立在牆頭,狂風都不能移動他身體分毫,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雕塑,那一頭長到幾乎落在地上的未束長發銀白如雪,隨著狂風紫袍在半空中凌亂癲狂地飛舞著,將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整個覆蓋了起來,讓人看不到他的面容和表情,只有右耳處的一枚銀色十字形耳釘在亂發間若隱若現。

我站在血海里,遠遠地看著那個矗立在城牆上穩如泰山的身影,停下腳下的步子,長長地吸了口氣,壓下躁動不安的心髒,然後繼續抬腳向前走去。

高高的城牆下,我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螞蟻,渺小而卑微,幾乎讓人視而不見。

城牆上那人卻安靜地俯視著我,很久很久,就在我以為他會就這樣看著我直到滄海桑田,山崩地裂的時候,突然有一陣狂風平地而起,向上卷去,覆在那人面上的銀白色長發瞬間被高高地吹起,露出一雙紫色雙瞳。

邪魅若妖,嗜血狂傲,彈指間,一座城池便可血流成河,灰飛煙滅。

紫眸白發,妖孽出,三國滅,亂世離殤,家國天下,櫻花滅。

那一刻有邪魅入骨的沙啞聲音隨著風聲自城牆上流瀉而下,明明是高高在上,卻有種像是從地底滲出發出來的聲音,陰寒之極,邪邪上挑的嘴角卻露出一副近乎妖異的孩子般單純至極的笑容。

「小姑姑,歡迎你回家……」

城門在我面前緩緩打開,我深吸一口氣,抬腳向著那門後的世界走去,走向我未知的命運。

門後明明滅滅的光影之中,少年單薄修長的身子出現在淡淡的光圈里,銀白色的長發暈出淡淡的銀色光輝。

他帶著孩子氣的笑容,對著我伸開雙臂,就好像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那樣,將走到他面前的我緊緊摟到懷里,死死扣住,那強硬的力度幾乎將我的腰身扭斷。

那個原本只到我胸前的少年如今已經成長為了一個高大修長的少年,與他站在一起,我僅僅只能達到他肩膀的位置。

他的面容與我前幾日見過的北雪夜陽毫無二致,只是多了份近乎妖魅的邪氣,那一頭幾乎拖到地上的銀色發絲和邪邪上挑的深紫色眼眸都讓他看起來如同一只絕世傾城的妖精。

白發紫眸,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夜雪會變成這個樣子?

夜雪摟著我,嘴角斜向上挑出一抹近似妖異的孩子般的笑容,腳步微跛地帶著我向前走去,一路之上,矗立兩邊的軍隊威儀地站在兩側,像是在迎

候我們的到來。

十里軍仗相迎,我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我卻根本無心觀看,眼楮怔怔地盯著他微跛的右腳,心驚膽戰地開口︰「雪兒,你的腳是什麼會事?」

「嘻嘻,沒事的,就是被大火燒斷的橫梁砸了一下,也不算多疼,不過就是在床上躺了幾個月而已。」他像個小孩子那樣笑了兩聲,臉色突然一垮,微嘟著嘴,有些委屈地用那雙妖精般的紫色雙眸緊緊地盯著我,「難道小姑姑你嫌棄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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